伏羲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戈
她飘然落地,右手变回了原样“你方才去哪儿了”
“我就在此处没有动过。”
“是吗”她眯了眯眼,手指带着红光滑过双眼后再次看向他,见他的确还是原样这才放下心“可有看见什么”
“就瞧见师尊似乎和什么人打起来了,但黑乎乎的瞧不大清楚。”
长言擅秘术,最是能看破人心,他的结界里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绝非偶然。
慢慢走近他,崖香的手指捻起他胸前的一缕长发看着,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暧昧“落羽,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
“要不然本尊来替你算上一卦,看看你能否安然走出这里”
落羽的呼吸一滞,有些慌张地看着眼前已经显露杀意的人“师尊要杀我”
“有何不可”
本来还握着头发的手突然揪着头发勒向他的脖子,崖香飞身到他身后,一手箍紧他脖颈,一手幻出一把匕首,随手在他腿上一挑,喷涌的血液立即溅了满地。
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心底只有无尽的绝望,从前她试探都不会如这次这般饱含着杀心,他这么久以来的隐忍终究还是要功亏一篑。
就在他已经闭上了眼准备迎接桃木穿心的一刻,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她极轻的声音“忍耐一下。”
伴随着的是另一只腿也被挑破,喷洒的血液引起了整个结界的动荡,四周的水流突然开始急速的流动,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水浪。
血液快速的流失让他渐渐脱力,只能勉强挂在勒在脖子的臂弯上,他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干瘪,从白皙细嫩变成了如老人一般褐黄,而且没了血液支撑的他,浑身已经干如瘦柴一般瘦弱,就连头发也枯黄了起来。
眼前的东西开始失色,沦为一片黑白的景致,且头顶似乎有一阵强烈的白光打下来,这好像是死亡的味道。
直到他的腿上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出来,她还是没有松手,而是动手再次挑了他的脖颈,将那为数不多的血液都放了个干净。
她说的忍耐一下,便是让他忍耐一下死亡的味道吗
他微微偏头看向脸旁的她,那张脸还是一如往常的冷漠,眼睛却一直没有看过他。
难道,她看不见他快要如枯木般枯萎了吗血族即便不靠身体身体活着,但没了血液支撑,他也是会消亡的……
这段时间他竭尽所能的讨好,竟换不得她的一丝怜悯。
三十一 甘之若饴
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落羽错过了她终于看向他的眼神。
崖香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眼,觉得即便是把它割断,血液的流动速度也没有多快,干脆提着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的落羽转过身,将他的头按向自己的脖颈之处:“咬!”
有些迷蒙的落羽费力睁开半截眼睛,已经无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什……什么”
“不想死就快咬!”
他看向她脖子上还在跳动的地方,瞬间就充满了对血的渴望,他甚至闻到了她血液里的芳香,那是一种类似花神芙洛拉般的诱惑。
但仅存的意志还在拉扯着他,她已经给他喂血过两次,再有一次,他就会堕入深渊永劫不复。
血族有咬人便能让其成为奴隶的能力,但也有禁忌,如若同一人喂过三次血后仍未死,便不能再标记这人成为奴隶,只能拥有治愈这个人的能力且无法杀死他。
这一点显然只有血族族群知道,而他也知道崖香即便身为上神,对西方血族这种不敢外传的禁忌也不会知晓。
此刻的落羽满心满腹都是委屈,他怎么会流落到没有选择的境地:不咬会消亡,咬又不甘心。
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睛也开始看不见,他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崖香拧眉侧目看了看一动不动的人,直接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个口子,鲜艳的鲜血立即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对着他的后脑一按,已经沦为青色的嘴角准确地对上了伤口,鲜血的芳香立即席卷了全身,冲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所有的想法和顾忌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他只是盲目地地吸食着甜如甘露般的鲜血,甚至还露出了四颗尖牙,对准那还跳动着的血脉狠狠咬了下去。
崖香皱了皱眉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直接伸手抱了个满怀,纤长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和后颈,不留一丝机会。
血族一旦被激起本性,便会毫无神智地直到吸食干净为止,所以此刻的落羽根本想不起身前的是谁,也想不起自己是谁,只知道要吸干这里所有的血液来弥补自己身体的亏损。
血液快速的流失让她连身子也站不稳,几次险些滑落都被他紧紧拥住,似被寒冰包裹着的她也不打算挣扎,任由着脖子上的痛楚不断加大。
她的全身几近雪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甚至连那眼窝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对比于已经恢复正常的落羽,她脆得像一朵衰败的花。
终于,她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落羽还沉醉在鲜血的美梦里,这是他离开西方大陆后第一次如此大量的吸食血液,如同干涸的大地终于盼来甘霖,他甘之若饴,他只盼沉沦。
直到被周围的水拍打了一下后脑勺,那神智才稍稍回来了一些,立即收回尖牙离开她的脖颈,扶着已经闭眼的她坐到了地上。
她似乎是晕过去了,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感,高挺的鼻梁上依旧闪润着光泽,他从未觉得她竟如此的好看。
看着已经淤青了一大片的脖子,落羽有些失神,他竟然会如此迷失神智,险些直接要了她的命。
伤口没有愈合,但也没有血再流出来,看着就像是她已经变成了以前那些被他吸干的人一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心里复杂的情绪在翻涌,他说不清现在对她到底是恨还是怨……
但有一点却是不能被忽略的,如果她死在此处,那他也别想活,先不论能否出去,只论外面那个魔君和神君就不可能会放过他。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垂头覆上了她脖子上的伤口,以轻吻来促使伤口愈合。
果然,被她喂过三次血的他,已经具备了治愈她的能力,不过片刻那伤口就已经开始复原,只留下两个小小的牙印。
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他靠在一棵水树前抱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醒来。
奇怪的是,这里的一切再也没有袭击过他,甚至还温和地变幻着形态,让他靠得更舒服了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都已经昏昏沉沉地睡醒过几次,她还是没有醒来,紧闭着的双眼一丝颤动都没有,安静得可怕,不自觉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把了把脉,幸好,虽然微弱但还是存在。
无事可做的落羽只能抱着她发呆,偶尔也会打量一下她的面孔,她有一副极具东方美的脸,但又布满了张扬和艳丽,与多数内敛的美不一样。
这样的女子不似小家碧玉那般婉约含蓄,也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端庄荣华,倒是颇有大气的巾帼之姿,堪比那人间枭雄,一身热血挥洒天地,豪情壮志世世留名。
……
也不知他想着什么竟出了神,连她已经微微睁眼也没有发觉。
崖香刚醒来时,觉得脖子如同断了一般疼痛,更是在回想到落羽的作为时有些微怒,但又想到自己也不过是利用了他,倒也平静了下来。
抬眼看去,他似乎在瞧着自己,但思绪已经不知飘向了何方,她不禁勾唇一笑,原来这世上多的是法子可以和伏羲琴之力一较。
她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唤回了他的思绪:“你下口狠了些,本尊到现在都还没法动弹。”
“你……”落羽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还好”
“嗯,就是得多休养一阵了。”
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有那脖子上的牙印很是夺目,落羽不知怎地竟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袍子,抱着她的手也环紧了一些:“再睡一会儿吧。”
“嗯。”
她居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再次沉沉地睡去,充满攻击性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让人疼惜的孱弱。
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但因为他一直都将她抱得很紧,所以额头上的碎发绞着细汗粘在了皮肤上,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离开了碎发……
“我在做什么”突然反应过来,落羽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上。
三十二 血族禁令
他这下意识的怜惜是怎么回事
这个一直都在折磨他的上神明明就该落在他手上遭受千刀万剐,他恨她都来不及……
急忙伸回了手,连抱着她的动作都下意识地松了一松,但却听见她隐隐闷哼了一声,好看的眉宇都紧皱了起来。
再是无法,他只好轻轻扶起她的脖子,再次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低头看了看她埋在自己怀里的脸叹了一口气“我完了。”
有时候人的转变不过就一瞬。
结界外,菘蓝好不容易醒来,他看了一眼还趴在一旁的菽离心知不妙,想要起身却似被囚住一般,一双脚死活不听使唤。
抬手朝着还在沉睡的菽离脸上就是一巴掌,扇得他的手都在隐隐作痛,他的脸都肿了一块还是未醒“还是神君,一点用都没有!”
转头看了看,地上还趴着一个李漫辰和青面玉狐,崖香和落羽却不知所踪,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会是撇下他带着那个废物血族去结界了吧
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还是沉稳得不动声色,抬手想要召唤魔气破除结界时,发现自己这个魔在神仙面前真是无用,竟然被结界约束得毫无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得解下发髻上的簪子,用它戳着还在酣睡着的玉狐,直到将毛都戳掉了几撮,它才终于动了动,翻了个身子又睡了过去。
菘蓝想骂人。
但苦于没办法的他只好继续这样的动作,直到把玉狐戳得不耐烦起来,它终于翻身起来大叫“是谁一直在吵爷睡觉!”
“我!”
“干嘛!找死啊你!”
“你自己看看这里。”将簪子别回发髻上,菘蓝撑着头看着它“还睡得着吗”
“该死!这女人是不是有病!”玉狐咧着嘴骂道“一刻不看着点就赶着去送死!”
“嘴巴放干净点。”
“你这个大魔头有什么资格说我!”
要不是这会儿动不了魔气,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掌把它拍死,顾虑着她的安危,他还是沉着声音道“想法子把结界给破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
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大口气,他凝眸看着它“你信不信我把你剥皮抽筋,喝血吃肉,晒皮晾尸,还将你的魂魄钉在你的尸首上,三年暴晒三年暴雨三年大雪三年雷劈,让你生不得骨血,死不得好死”
玉狐看着他不似玩笑的神情,还有那眼中墨黑的杀戮,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口水嘴硬道“我是神兽!还是那个女人的神兽,你不敢……”
“我不敢”菘蓝取下腰间的锁魂铃摇了摇“她连这个都可以给我,要了你的命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锁魂铃在你这里”玉狐终于开始着急了起来,它动了动尚且还算活络的四肢“这女人连这个都不带,是想死想疯了吗!”
“最后一次提醒你,嘴巴放干净点。”
玉狐闭上嘴不再说话,摇着尾巴在附近走了一圈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法子解。”
“你不是神兽吗”
“这女人用的是伏羲之力,这可是上古之力,寻常的神仙都没办法,更何况我。”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等”
玉狐并没有发现他不能移动这件事,所以还是尽量挨着结界边缘离他远些“那女人死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菘蓝斜眼望去,玉狐立即扬了扬头“当我没说。”
手里的锁魂铃犹如一件死物一般躺在他的手上,他从未有过比这刻更讨厌那个水神的时候。
结界里的时间犹如静止了一般,明明外面才不过去了半天,身在里面的落羽却觉得好似过了好几日。
不是他觉得度日如年,而是他真的在悄悄数着时辰,距离崖香上次醒来,已经整整五天了。
她就像一个贪睡的婴儿一般沉睡在他的怀里,除了偶尔蹙眉,安静地像不存在一般,害得落羽时时都想伸手确认她是否还有呼吸。
他是血族,暂且不进食没事,但不知她能否顶得住,毕竟这些天她可是一口水都没有喝,那嘴唇上眼看着都起了皮。
就这样想着想着,又是两天过去,她终于动了动有了醒来的迹象。
“你怎么样”落羽的声音很是轻柔,似乎怕吵到了看起来特别脆弱的她。
“嗯……”崖香费力地睁开眼,伸手揪了揪他的头发“水……”
“水”这里虽然铺天盖地都是水,但他却不会取用,一时也有些为难“我不会取水的法子。”
睡得有些迷蒙的崖香在他怀里动了动,半眯着眼睛故意问道“本尊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好的”
“我……我也不知。”
微挑的眉下眼睛水波流转,她显然已经彻底神台清明,但还是赖在他怀里不起身,眼底深处满是戏谑和挑衅“是你治的”
“我就是一试,没想到真的有用。”
“怎么试的”
这话问得极其暧昧,就连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尤其她的手还继续把玩着他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撩动了他本来就不太稳的情绪。
“师尊……”
“是这样吗”她勾唇一笑,抬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下来,张开不太锋利的牙朝着他的脖颈就是重重咬了一口。
一个血族,一个靠吸食血才能存活的血族,居然被一个上神咬了,而且还破了皮,而且还被吸了几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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