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戈
“嗯什么”后知后觉地看向她,那脖子上淡淡的红痕不停地晃着他的眼睛。
“这扇子你哪里得来的”
“我本想来这水城里看看,哪知被结界挡了回去,在与试图破除结界的时候它自己跑出来的,我见它触骨生凉、扇风有香,便拿去给了你。”
她微微点了点头,转眼看向玉狐:“小狐狸,该你了。”
“我……”玉狐刚想与她呛声,但在看到她作势又要抬手后急忙闭上了嘴,不情不愿地向着水城中心走去。
每走三步,他便会在手心割一条口子,嘴里低声念着召魂的咒语,直到两只手都割满了九九八十一条,这才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崖香:“可会地煞夺魂的秘术”
“嗯。”
“来吧。”玉狐直接坐了下来,将满是伤口的手按在地上闭眼道。
这地煞夺魂可不是个一般的秘术,传闻曾有神仙用它真去那鬼界夺回了魂魄,还瞒过了诸天神魔。
但此秘术也实在阴暗得紧,不仅会损耗不少修为,还会吸食施术者的骨血,所以多年来一直都被神界禁止使用。
崖香看着玉狐那花哨的背影有些不放心:“他不入轮回何需这个秘术”
就算入了轮回,已经三万年过去,哪里还找得到呢
玉狐的手下一直有鲜血渗出来,染红了他身侧的地面,那些水却奇怪得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对他的血不感兴趣一般,还荡着水波慢慢远去。
“在魂魄里的残魂告诉我的。”
菘蓝一把拉住了就要开始掐诀的崖香:“你当真信他”
“不是还有你在这里,如若出什么事,直接砍了他的头就是了。”
玉狐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大声喊着给自己壮着胆:“还不快点,想看我血流而尽啊!”
崖香拔下发髻上的发簪在掌心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冷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血液滴在地上,然后将那发簪的原形幻了出来,一把半手臂长的短剑被她拿在手里挽了几个剑花之后高高地抛向了半空。
她唇色发白地跃至短剑之上,只用一只脚尖站在上面,化气为灵低声念着口决。
四周的水突然起了异样,像在海上一般卷起了波浪一下一下地扑腾着,但又不靠近她的身边,只是掀起狂风吹着她的衣角。
玉狐突然浑身变得僵直,两眼无神地看着面前朗声念着:“诸神卫护,万罪消弭,以血为祭,起死回生!”
崖香闻声凌厉地看向下方的玉狐,心知被骗但已经没时间再计较,只好将计就计,先将长言找出来再论。
她一边配合着玉狐快速掐诀,一边转眼看向落羽,明明只不过一瞬,却让他领悟到了千万种含义。
她在忧虑也在担心,而解决这一切的根源在他身上,朝着她点了点,落羽张口小声地说了句:“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玉狐此时的双眼已经彻底发青,额间显现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来,浑身像是中邪了一般快速地抖动。
四周的水突然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将他卷了进去,而后形成一条粗壮的水柱直直朝着天上飞去,半刻之间就已经没了影子。
崖香此刻已经再放不出血来,她飞身落地,虚弱得只能靠菘蓝和落羽一左一右地扶着:“这玉狐果然不简单。”
菘蓝瞧了一会儿,竟一时半会也瞧不出个究竟来:“到底发生何事了”
“一会儿再论。”她推开扶着她的人:“你们在此处等着别动。”
崖香突然凑到菘蓝耳边,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看好他,别让他伤着,我还需留他来救命。”
“我……”
说完,她便幻为一道红光朝着水柱的方向而去,在半空转了一圈后也消失不见。
落羽抬头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眼神,淡定地找了一处坐下,默默练习起了崖香之前教他的阵法。
见他如此气定神闲,菘蓝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动手,所以只好四处走动着,顺便欣赏着这里面的奇景。
话说崖香跟着玉狐消失的痕迹追了很久,久到好像过了半生之后,还是没有赶上。
本就失血过多,如今又是耗损修为施展秘术,所以渐渐感到吃力,连御风飞行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周围淡蓝色的水流慢慢攀上她的肩膀和手臂,还小心地托着她的双脚,将她带进那些水流的深处,仿佛堕入深海之中一般,她没了力气挣扎,干脆就顺着水势让自己身体不停地开始下沉。
因为无法呼吸,也没办法挣脱,慢慢感到耳鸣和头痛开始同时传来,眼前也变得暗黑一片,脑中似乎有一道钟在不停地撞击,而且每撞击一下就剥夺一分她的神智。
这样随波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沉迷,它带来的窒息感就像是引诱人去采摘的罂粟花一样,危险又迷人。
手指渐渐松开,双眼也慢慢地闭了起来,她的脸上一片祥和宁静,仿佛进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
“醒醒……醒醒……”耳边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着,感觉到手臂也被人摇了摇,额头上被覆盖上了一片清凉:“快醒醒。”
三十六 看不见了
崖香费劲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只看到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后又重新闭上,努力地抬起手臂想要动用灵力时,手腕却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别乱动,你失血太多得好好休养。”
这个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明明是刻在记忆里,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属于谁。
那人拿起一条冰凉的丝带系在她的眼睛上“你伤着了眼睛,暂时不能视物。”
怎么会伤了眼睛
她挣扎就要起身,却感觉周身似被千座大山压制住一般,每动弹一分都艰难异常。
“不是告诉你不能乱动吗”那人的声音很轻柔,像春风拂过耳边一般令人感觉到愉悦“有什么事就吩咐我来做。”
“你到底是谁”
“香儿……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香儿……只有长言才会这样唤她!
但此时那只狐狸不知所踪,中过它一次幻术的崖香不得不小心起来“你”
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好了袖口,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总是不懂爱惜自己,每次我见到你时,都是这般伤痕累累的。”
尽管不能动,但听到这熟悉的关怀声还是让她指尖颤动了起来,她努力想要去辨别真假时,却感觉手边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青面玉狐竟然叫你用这么危险的法子,所以我便得它吃吃苦头好好地给你赔罪。”
“它怎么了”
“被我施了咒,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崖香还是不敢相信,这个魂飞魄散了三万年的长言此刻就在自己面前,眼角涌出的眼泪打湿了眼睛上的丝带,她咬着嘴唇闷声问道“真的是你”
“香儿,你既然能分辨出幻术中的我,怎么会分辨不出现在的我呢”
“因为所有人都说你魂……”
“对不起。”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冰凉的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我回来晚了。”
说了没几句话,崖香再次睡了过去,不停地过多失血让她的身体已经崩到极致,若不是九万年来的修为撑着,怕是再无法醒过来。
她虽然看不见也动用不了灵力,但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就是他,就像以前一样,他就这样守在满身是伤的她身旁,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腕,让她能在梦里安眠。
不知又睡了多久,崖香终于醒了过来,虽然浑身依旧沉重异常,但相比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还没试着睁眼,她就慌乱地伸着手在找着什么。
“听话,别乱动。”冰凉的手再次握了过来,轻轻抚了抚她的眼睛“可感觉好些了”
“嗯,我的眼睛……”
“会好的,只是需要点时间。”他将她的手放好,不知放了什么在她嘴边“吃药吧。”
这到底是哪里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长言若还在水城中他哪来的药还有他到底……
神智稍稍清明了一些,她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心里设想了百种可能,但没有哪一种能让她敢开口,因为害怕一个不慎,她就会再次失去。
“长言……”她轻轻地唤着他。
“嗯”淡淡的鼻音传来,和从前一样。
明明被他收归门下,也得他倾囊相授,但她偏偏就不爱唤他师尊,而是学着别的老神仙也叫他长言。
而他也惯着她,不管她唤什么都会应着,有别人质疑时,他还会护着说这是他要求的。
也就是他这无限纵容的性子,才会让崖香在神界越发跋扈嚣张,得罪了不少老神仙,也就是菽离说的,宠着宠着便宠坏了。
但不论如何,长言说只要她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乱来,他便不会责怪她一分,但在其他神仙看来,即便她如此做了,他也还是舍不得责怪她一句。
“你真的回来了”
“嗯。”
“不会再离开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轻轻说道“不会了。”
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在再次睡着之前,用尽力气抓着他的小指,唯恐一个松手,这好不容易抓紧的人再次消失。
“安心睡吧,我不走。”
等到她睡沉了,那只手才慢慢抽了出来,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这一睡,又不知是睡了多久,反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崖香已经能勉强起身了,她摸了摸自己被绑在丝带下的眼睛,感到有些奇怪。
她并没有伤到过眼睛,即便伤到,已是上神的她稍加调养便可以好起来,但这么久过去了,她的眼睛还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而且即便是失血过多,也不会虚弱至此,但她现在就是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切似乎都透露着不寻常。
每次她想动用灵力的时候都会被他看到,然后被用各种理由阻止下来,她也悄悄试过,完全施展不开。
就像被封印了一般,没有灵力也没有视觉,浑身还重得难以动弹,而身边还守着一个不知到底是人是鬼还是神的长言……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担心这一切的不寻常最终还是会化为泡影,失而复得的人再次离开。
她靠在一个水做的床榻之上,手边是那只有呼吸没有其他动静的玉狐,而长言就在不远处,不知在做些什么。
再次试着屏息凝气调动体内灵力护体,还是不行。
“怎么又不听话”他走了过来,将她的还在掐指的手按了下来“是不是不想好了”
“长言,我现在可是一品上神,怎么可能一直没法恢复”
“地煞夺魂之术凶猛异常,你还能安然坐在这里,已是不易。”
“那你呢”她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口“你休养得如何”
“嗯,还好。”
他又不知拿了什么喂到她嘴边“吃药了。”
这药根本没有药的味道,倒像是一片冰叶子,除了感觉到冰凉没有任何味道,但化在嘴里的确让人感觉舒缓很多。
“这药……你那儿来的”
“我也是一品上神,炼个药不是什么难事。”
三十七 三魂七魄
“我的意思是,这里应该没有炼药的材料。”崖香的手摸了摸背后靠着的东西“这里还是结界对不对”
“嗯。”
“那你怎么……”
“香儿。”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打断她的话“如果我要你永远待在这里,你可愿意”
“这里为什么”
长言似乎有些感伤,他的手摩挲着崖香的手背,每一下都充满着眷念“我从前常看你身陷纷扰而伤怀,所以一直希望能给你一个再没有人能打扰伤害的地方。”
“你……建造这个地方是因为我”
“嗯。”
想到结界对她的宽容,还有这水城里的水会为她治伤,几乎是不用考虑就相信了这番话。
但这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那个最是温柔清明的神仙,怎会为了她杀戮生灵,更是害得这青城了无生机
有一点她一直都不知道,她可以为了她屠尽天下人,那他未尝不可。
长言似乎正在看着她,手指拂过她的脖颈落在了那块牙印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血族有禁令,凡被喂血三次后,便拥有对此人治愈的能力。”
“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拿自己开玩笑,若不是我发现,你就被那个血族给害苦了。”
崖香苦笑了一下“我本以为稍稍喂血便可,哪知被这纯种血族一咬立即就失了力气,不过这样也好。”
“好”
“这样一来,本着愧疚的心思他也会对我尽心些。”
他的手移到她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可没教你玩弄人心。”
“水神长言最擅如此,我也不过是耳濡目染。”
……
另一边的菘蓝在水城了晃悠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究竟,只好返回到落羽处,见他已经能够掐诀起阵,不禁更疑惑起来这个血族到底还是多少本事
明明只是在想着他如何起阵的事,但偏偏眼睛不自主移向他的脖子,能咬血族的,或许真的只有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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