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平戈
“他……真的……”菽离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肘,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声音“他回来了”
“嗯。”
“那他可还好”
“你也瞧见了我的样子,定是不太好。”
“我能做什么”
因为得了菽离的真气,这会儿崖香恢复得已有六成功力,所以连心镜也清晰了不少,她看着他微红的眼角微叹“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法子你可会”
“自是不会。”
“那便替他守好这个秘密吧。”
“你就不怕天君知晓……”
抬头望了望根本看不见的天,她眼上的丝带突然飘了起来“能瞒得一日就瞒一日。”
“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若是天意不可违,千万莫要强求。”
“嗯。”
崖香与他说完话后负手返回结界旁,刚想要跨进去时,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柄黑剑,硬生生逼得她退开了两步。
她冷眼看着身前的剑并不想动手“你这又是何必”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菘蓝握着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他不会害我。”
“你信,我却不信。”他抬了抬剑身“动手吧。”
菘蓝知道此时的她功力大减,所以才敢如此挑战,但有一点他却没弄明白,即便她只剩六成功力,对付他也是绰绰有余。
“我不会与你动手。”她直接挥开他的剑,打算再入结界。
结界裂口即将关闭,她只需自己进去等待裂口恢复完好,那菘蓝便再无办法。
落羽见她一眼也未朝自己看过,突然有些明白菘蓝的做法,如此获取她关注也未尝不可,但以他的骄傲,不论什么想法都不会在别的人面前显露,所以也只是拢着袖子冷眼看着。
“那便得罪了!”菘蓝直接挥剑刺了过来,逼得她只好闪身避过。
“我不想与你动手。”
崖香显然已经有些恼了,但还是没有打算出手。
“我也不想。”
他的眼神让见者都感觉哀怨异常,本来清逸的脸上却布满了怨恨,不再如平时一般会迷惑得人忘了他是个魔族。
再次提剑过来,崖香微微侧身避过,满腔的怒意在看到他的眼睛后无处发泄,只能强行咽回肚子里。
菘蓝的招式有些凌乱,以至于崖香不需要多费力气便能避过,几招下来,她终于没了耐性,伸手绞断了他的剑“够了!”
见他还想再出手,她挥出一掌朝他打去,将他直接拍出一丈之外后转身入了结界之中。
落羽拦住了菘蓝想要追过去的脚步“想进去吗”
四十 崖香沉香
“你有法子”菘蓝半信半疑地看着一脸沉静的落羽,觉得这个血族似乎隐藏了什么不得了的本事。
“我与她已经血液相融,这水不伤她,自然也不会伤我。”
没想到等来的居然这句话,菘蓝忍着将他千刀万剐的冲动扯了扯嘴角“那便带路吧。”
“但我有一个条件,还请魔君应允。”
落羽站在一个小斜坡上,与菘蓝差不多个头的他现在倒是高出了一分,如此俯视着,倒也有了一点飘逸的风骨味。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提条件”
“那就还请魔君自便。”
菘蓝的眼神闪了闪,转身伸手朝他的脖子抓去,却被他以极快的身形快速避开。
只见落羽歪着头隐隐露出一对尖牙看着他“我身上可有她的血,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打骂的下人了。”
“是吗”
他正愁一肚子的气没处撒,想拿他来练练手的时候见菽离抱着玉狐走了过来“她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
那玉狐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一边扒拉着屁股上被揪掉毛的地方一边咂着嘴“这女人要是看见你们打起来,估计会亲手送你们一程。”
“这狐狸不是在结界里吗”菘蓝不再去关注落羽,而是走到菽离身侧看着一脸嫌弃的玉狐说道。
“我被扔出来了。”
“被谁”
“无可奉告!”
“你当时被水流卷去哪儿了”
“无可奉告!”
“你可知她留在结界是为了什么”
“无可奉告!”
菘蓝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反身抓住来不及反应的落羽就朝着结界里一扔,接着自己掐着他的小腿跟着飞了进去。
玉狐着急地从菽离怀里挣脱出来,赶到结界边缘时已然来不及,这两人已经到了结界里,而它却没有本事能闯进去,只能气得在外面跳脚“你们给我滚出来!”
菘蓝一把推开落羽,拍了拍袍子站稳身子“即便她已经收了你,我也不需听取你的意见。”
“你们不能进去!会害死他的!都给我滚出来!”
“害死谁”菘蓝挑了挑眉,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如果真是如此,倒也省了不少事。
玉狐转回头看向菽离“想想法子把我送进去!”
“请恕我办不到。”
“你没看到那女人的眼睛吗!”玉狐此刻已经是犹如火烧屁股一般着急,不停地试着进结界的方法“她这是为了水神!”
“什么”菽离一把将玉狐拉了回来,顺便帮它灭了尾巴上的火苗“难道……”
“对对对!和你猜的一样!”
菽离见菘蓝和落羽已经走远,大声喊了好几句他们也没有回头,立即掐指算了算,暗道一声“遭了,大凶!”
“你这不是废话吗!”
玉狐被这伙人气得差点直接撅了过去,这一个个都是些什么猪油脑子做事怎么都是些不走脑子的相比之下,那个女人看起来还比较靠谱些。
越想越是生气,玉狐觉得自己以魂魄喂养的水神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害了,就算他想要再死一次,也得死在自己手里才能甘心。
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直接幻化成人,他拉着菽离的袖口“助我一臂之力。”
“这一切都是命数啊命数……”菽离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是长言也好,崖香也罢,这都是他们的命数。”
“命你个大头鬼!”
玉狐不再搭理他,而是自己幻出一身青绿色的袍子穿好,冥思苦想着要如何破了这结界。
虽说比不上那女人的阶品和修为,但他好歹也是神渊第一神兽,当年也曾迷倒过万千母兽,到了这一茬怎么也不能给留了面子。
……
崖香刚行到长言所在之处时,毫不犹豫就抬手关闭了心镜,凭着感觉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这是第一次体会“盲”的感觉,所以她走得甚是磕磕盼盼,好几次都差点踩到裙摆摔倒下去。
每一个看不见的人都会有一个共同的动作,那便是伸着手去触碰身前的物体,这样才可以尽可能的避免被撞上。
手指在空中滑了滑,落进了一个冰凉的掌心里,长言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为何不开心镜”
“你不愿我看我便不看。”
“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
“我明白。”
长言侧了侧脸看着她,半含弯的嘴角总在有意无意地笑着,即便丝带遮着眼睛,也不妨碍他看见了她同样弯弯的眼角。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只要一想到还能与你说说话,就觉得很欣喜。”
握了握手里的纤指,长言的声音也愉悦了起来,他慢慢地带着她走回那个院子。
这里与曾经长言住的仙居有些相像,利落干净,不染一尘,在那院门口应该还有一颗梨花树,常年盛开,花满枝头。
崖香摸索着在院里小桌旁坐下,摸了摸手下冰凉水流汇成的凳子,她突然有些好奇,这一切他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这结界如此气势磅礴,饶是菽离这个活得甚好的神君来怕也是做不到,他又是如何以现在这副样子完成的
感觉到崖香在看他,长言轻轻坐到她对面,淡蓝色的手指轻轻按着她衣袖的一角,小小的动作却凸显出了他满心的眷念和不敢言说的担忧。
未免她看出情绪,他轻声问道“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
“当然记得。”崖香垂头一笑“那时我只有半人高,几千年来都是独自待在泗水河畔,偏偏就遇上了你,被你带回了仙居。”
“那时的你与现在的你可是大不同了。”
“我一直都记得你为我取名为崖香的意义。”
崖香又名为沉香,往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形成,它坚硬、沉重,颇具内里底蕴,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珍品。
长言为她取名便是盼望她能爱己之身,不为任何事轻贱自己,更是希望她能如同崖香一般,不断修炼自己,成为一块独一无二的瑰宝,受万人敬仰和珍视。
四十一 只有一个徒弟
这不仅仅是为她取了一个名号,更是包含了他对她的满心期待。
长言一直觉得她就该是那直上九天的赤凤,满身绚丽燃烧光华,所到之处夺尽光辉,傲然屹立,绝不能被命途摆弄,最终沦为上苍的一枚棋子。
“香儿,这三万年来,你过得苦不苦”
“所有的苦都在听到你声音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明明这里安静得可怕,但偏偏让正在说话的两人如沐春风,一个不愿多说,一个也不愿多问,默契地守着彼此的底线。
这次崖香恢复得很快,外面的时间才一日,里面的时间过了十来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九成的功力。
而眼睛上的封印不用长言过问她自己也会加固,唯恐一个不慎就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这里的时间慢得可怕,慢到她已经记不清来了这里多久,只记得长言的手指慢慢有了些温度。
又是分不清白昼黑夜的一天,她坐在长言身侧,听他轻轻诵着一段经文。
他的记忆很好,看过的东西只需一遍便能记得,即便时隔多年拿出来,还是能有模有样地说上几番。
这是崖香幼时的日常,只是从前的她总爱偷懒,也不大听得进去,现在却是换了一番心境,觉得能听着他的声音就是一种奢侈。
恍惚之时,仍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回来了,真的就坐在自己身侧。
另一边,菘蓝带着落羽在结界里找了许多日仍旧是无果,即便因为有落羽的血脉遮挡这结界内的水流不再被攻击,但要想找到崖香所在之处还是很困难。
这结界看起来似乎没多大,但它形态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稍稍不注意就又在里面迷了道。
更何况,这水在世人眼里,长得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管它是一滴还是一汪,都找不出什么差别出来,不似人这般有高矮胖瘦可以分辨。
菘蓝心里着急着崖香的处境,脑海里更是会时时浮现出她手臂上的淤痕,每每想起,都如同在他心口上扯了一下,让他心疼不已。
看了一眼一直平心静气的落羽,菘蓝心里的焦虑越发扩大,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但又碍于此时要依仗他而不能发作,所以如此几经纠结之下,只好拿着这结界内的东西撒气。
挥袖打散了好几棵“树”后,落羽终于掩嘴笑了起来:“魔君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么”
“你是在幸灾乐祸”
“当然不是。”落羽拢着袖子远远地站在一侧,生怕自己被他给牵连到:“我只是觉得魔君太过浮躁了一些。”
“你可知道这都多少日了”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菘蓝不禁心头一松,冷眼看着他问道:“难不成你有法子找到她”
“或许吧。”落羽依旧不骄不躁地站着:“但在结界外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有条件。”
菘蓝看着落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很是愤懑:“什么条件”
“我希望崖香上神只有一个徒弟。”
话音未落,菘蓝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这个血族先行跟着她进来,两人的脖子上又有了同样的伤口,他不会是在此时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
“你……”菘蓝终于放弃了折腾那些“树”,面带危险地转身走向落羽:“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同人分享。”
“真希望她能看到你这副面孔。”
落羽垂头浅笑,手不由自主地抚向脖子上的牙痕,不论是师徒之情还是怜悯同情,他都不希望有人来瓜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行。
他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但不代表他心胸宽广喜欢与人分享,更何况经此一事后他还有了别的打算。
见他那一脸“春天到了”的表情,菘蓝更是怒不可遏,心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盘旋,一个叫着现在就杀了他永绝后患,一个又让他冷静,毕竟没了他找不到崖香不说,还可能被这结界给困死。
“就这一个条件”
终于,他选择了暂时妥协,等大局稳定之后再行算账。
“嗯,毕竟其他的事……魔君也无法帮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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