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敢动者死!”
反应过来的几个伍长也带人冲了下来,拿着刀枪威bī那些起身的绿营跪下去。面对随时都会砍过来的长刀,当面的绿营兵们都不甘的再次跪了下去。后面的绿营兵见周士相他们人不多,却是跃跃欲试想要起来反抗,可没等他们起来,后面就传来明军的喊杀声,却是邵九公带着江西兵冲了上来。
方才绿营兵光顾着逃了,很多人的兵器扔在哪都不知道,这会很少有人能捡回兵器,又稀拉拉的跪了小半里地,因此根本无法形成有组织的反抗。
邵九公带江西兵过来后又杀了十几个捡起刀枪的绿营兵,如此一来,绿营兵赤手空拳,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一个领头的,都盼着别人能挑头,结果就是在明军的威吓下只能无奈再跪下去。跪下去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却不约而同的盯着前面,盼着守备大人带兵杀回来救他们。
震摄住那些投降的绿营兵不要轻举妄动后,周士相留下一半人手让他们看住绿营兵,把地上的兵器全都收集起来,免得绿营兵反扑,尔后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人向前面冲过去,迎面,却是数十个罗定新兵正逃奔过来。
“后退者斩!”
这当功夫,周士相也没心思废话,见新兵们不听令还往后跑,二话不一刀砍死离他最近的一名新兵,然后恶狠狠的冲那些胆战心惊的新兵们吼道:“都随本统制上!想让你们老婆孩子没命的就跑,不想的就和鞑子拼了!”
“退后者死!”
赶上来的邵九公见状也吼了一嗓子,在人头震摄和江西兵们的bī视下,罗定新兵只好掉头跟着周士相往回冲。
内中有些罗定兵已经意识到这仗要是输了,留在罗定的亲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为了亲人,他们已经无路可逃,只能和清军拼了。
宋二牛就是其中一个,他也怕,可再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要不然,清军一定会杀害他的老娘,杀害他的婆娘和孩子,大哥仅剩的骨血也会被杀害。真要那样,他如何对得起老娘,对得起婆娘,又如何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哥。
“杀鞑子啊!”
宋二牛的心“扑通”在跳,整张脸好似麻木般抽都不能抽,举着大旗的两手如攥着千斤巨石,握得牢牢,生怕一松手自己就会被巨石压死。
“弟兄们,替胡大哥报仇,杀光狗鞑子!”
看到周士相出现,葛五、秃子他们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停下脚步,挥刀呐喊着又向清兵冲去。
胡老大的死虽然让清军士气大振,让明军士气低沉,可清军实际上已是qiáng弩之末,一鼓作气之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如果明军这时候崩溃,他们甚至都不会去追赶,因为他们实在太累了。
周士相的出现则让士气低沉的明军有了主心骨,虽然士气并未因此而激昂起来,但只要原先败退的明军再次回头,对那些披甲兵来,却是巨大的压力。
双方都在悬崖边上,就看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了,或者,谁能撑到最后。
“好个贼秀才!”
张大德见周士相竟然带兵冲上来,还杀了自己几名亲兵,怒目一睁,不顾唐三水的劝阻,提着他那把大刀也迎了上去。
唐三水犹豫了一会,还是跺脚跟着张大德冲了上去。在他看来,己方虽然快没力气,可对面的明军同样也是qiáng弩之末,只要再杀了那领头的贼秀才,这场仗就算赢了。险是险了点,可值得搏!
早知道明军就这么点人,刚才就应该把兵全带出来!
仗打到这份上,张大德已然看清打着明军旗号的太平营并非什么jīng锐之师,人数也不比自己多多少,甚至连棉甲也没几件,那帮兵更是帮连刀枪怎么使也不会的新雏,显是一帮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这会不需多,只要再有几十个生力军加入进来,这帮新兵蛋子肯定会彻底崩溃。
不过后悔已经没有用了,那贼秀才已经领着败退的明军冲上来了,不杀掉此人,那帮明军就不会退!
贼秀才,杀了你,老子就是游击大人!
张大德双眼通红,甚至连老冤家邵九公在哪都没心思理会,这会眼中只有周士相,一心想要擒杀周士相的他已然冲到前面。
“杀!”
吼叫声中,手中的大刀已然举起。
“杀!”
周士相同样大喝一声,长刀也是重重砸下,硬生生的与张大德大刀砍了个正着,“咣当”一声,火花一闪,二人俱是往后退了一步,虎口都是发痛,皆自心惊。
周士相耸然动容:好大的力气!
张大德同样面sè大变:这贼秀才身手怎的如此好?
在他二人微一愣神的时候,两边士兵已是杀在了一起,喊杀声,叫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时有断臂残肢掉落在二人身边。
碰撞在一起的明清双方士兵不下百人,兵力上仍是太平营居优,先前的厮杀中,张大德的亲兵已战死十二三人,余下二十多人这会连奔跑的力气都没有,仗着多年杀人经验兀自压制着什么都不会,只知乱喊乱叫冲上来的明军。
双方不时有士兵中刀中枪,惨叫声此起彼伏,相互抱着滚在一起的不下数人。
“砸死你个狗鞑子,砸死你个狗鞑子!”
一个罗定兵疯了般用石头朝着一具早就咽了气的清兵脸上砸去,只砸得血肉模糊,白骨森森仍是不肯放手,却是被这死人的场面吓得失心疯了。
“去死吧!”
宋二牛挥动长长的大旗,将一名披甲兵横扫在地,对方没有力气爬起身,便坐在那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挥动手中的长刀砍中一名失察的明军后脚踝,一下切断了那明军的脚筋,疼得“啊啊”的乱叫翻落在地。
身上、嘴里、脸上都是血的宋二牛也不知哪来的狠心,见状竟然拿大旗直接朝那清兵身上chā去。
那清兵身上披着一层棉甲,见对方竟然拿旗杆chā自己,不由咧嘴想要发出嘲讽的大笑,殊料xiōng口一痛,那旗杆竟然穿透棉甲剌进了自己的心窝。
“呃!”
那兵不敢相信,狠狠抓住旗杆想要将它抽出来,可怎么也抽不出来,视线里,那明军却跟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看着自己。
一名罗定兵在两个同伴被清兵斩杀后,用手中的长枪一下捅进了那清兵的后背,过于激动的他兴奋的丢下长枪手舞足蹈起来:“我杀了鞑子了,我杀了鞑子了!”
他只来得及叫出两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因为他的脖子后冰凉一片,一缕血柱正在喷射。
砍断这个傻瓜般叫喊的明军后,清兵轻蔑的扫了那家伙的脸一眼,暗骂一声:新兵娃子!
提着刀蹒跚的想转过身去,脖子同样一痛,摇摇晃晃的将前栽去。
邵九公的江西兵在这场短兵相接的厮杀中为明军稳住了阵脚,凭借人数的优势,清军一点点被消灭,地上到处都是尸体。
明军渐渐的两三人包围一个清兵,没有后援也没有力气的清军只能徒劳的做着反抗,有人想跑,可腿脚却是再也跑不了了。
唐三水见势不妙,急得想拉回守备大人,视线中,守备大人仍在和那贼秀才鏖战一起。
周士相胜在身体灵活,张大德却胜在力气大,几个回合下来,二人不分高下。可二人此时心态却是大不一样,张大德是焦虑,周士相是镇定,只用眼睛看,他也知道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太平营转,只要他这个主心骨不死,清军就休想扳回局面!
这时,一个清军箭手搭箭射向周士相,箭头擦着周士相脸颊而过,周士相一惊之下侧身避过,那边张大德的刀已砍向左腰,周士相提刀去挡,脚下一滑却是摔倒在地。
“统制大人!”
见周士相摔倒在地,邵九公“咯噔”一跳,这个节骨眼周士相可不能再出事,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太平营了!
急于救人的邵九公发一声喊就冲了上去,张大德须发尽张,看也不看邵九公一眼,挥刀只朝周士相砍去,眼前却有一物袭来,一阵巨痛之后,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却是一个罗定兵见统制大人危急,顺手摸了一把石子朝张大德砸了过去。其中一枚石子正中张大德眉头,一下砸出条大口子,鲜血和着汗珠淌了下来,腌得张大德张不开眼。
见状,周士相一个鹞子翻身跃起,拿刀的右手用力一挥,一下砍在张大德的右脸之上,连皮带肉削出一大块去。
“贼秀才!”
张大德痛不欲生,抱着脸在地上打滚,邵九公上前又补上一刀,瞬间就了断了这个老冤家。
如同胡老大的死让太平营斗志尽失,张大德的死同样也让正和明军鏖战的清兵大乱,几个披甲亲兵稍一分心,几把刀同时就砍了过来,眨眼间就被分了尸。
“不打了,不打了”
一个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打下去的披甲清兵一pì股坐倒在地,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在那大口喘着气。
张大德死后,唐三水想跑,却被葛五擒住,拎兔子般提到周士相面前,不等对方什么,就趴在地上不住拿脑袋撞地乞饶:“好汉别杀我,好汉别杀我!”
周士相也累得要站不住,qiáng撑着朝唐三水摆了摆手,对他道:“我不杀你,你叫他们投降吧。”
“好,好!”
唐三水二话不从地上站起,然后向着那些还在抵抗的清兵叫喊,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
残存的清兵还有四十多人,披甲兵有十七八个,很多人身上都受了伤,早就不想再打下去,听了千总的叫喊,又见守备大人已死,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意义了,便纷纷丢下刀枪,然后瘫坐在地,任明军去捡自己的刀枪,脱自己身上的棉甲
这两天忙着到yòu儿园参加家长会,还要忙过年的年货,蒸包子、guàn香肠、炸肉圆,买肉和鱼腌之类,所以更新量有点少,希望大家不要太介意,毕竟快过年了,身为父亲,身为丈夫,骨头总要cào办起来的。
汉儿不为奴 第五十七章 买卖
“换人?”
听了周士相所,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人还能换?
周士相解释了下,此战太平营伤亡太大,俘虏的绿营兵人数太多,如果把人全带回去,那太平营的粮食就要吃紧,何况一下死了这么多人,那些阵亡者的亲人如何能接受这些杀害他们亲人的绿营兵。到时闹将起来,如何处置?
于其把麻烦带回去,不若跟德庆清军做笔交易,以便换取太平营急需的人力。毕竟战争的最主要目的除了消灭潜在的危险外,就是获取己方急需的物资,如果光打仗没收获,这战争如何能持续下去。
没有兵员补充,再打一场这样的仗,太平营就可以宣告瓦解了。
周士相无意给这些绿营兵烙字,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多,太平营吸纳了他们,局面就是客比主qiáng,到时,是听这些绿营兵的还是听他的?
所以他的打算是拿这些俘虏和德庆城换取牢中的犯人,历来造反者最喜欢的人力就是牢房里的犯人,死囚更好,这些人是官府的天然对抗者,收纳他们比收纳这些绿营兵要qiáng百倍,至少不用担心日后军中力量失衡,派系分化严重。
当然,不吸纳这些俘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些人大多是德庆本地人,不比邵九公他们是外省兵马,很难让他们在日后将刀口对准德庆城,毕竟里面有他们的亲人在。
为了让众人支持自己的决定,周士相难免又委婉的了一通太平营要当大土匪,又如何才能当大土匪的道道来,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一个鞑子换一个犯人,周兄弟,这买卖可不划算,咱们亏大了。”换人,秃子没有意见,不过他认为单纯拿绿营兵换犯人有些不划算。
葛五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不过一时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听了秃子这话,忙附和道:“对,这换法不划算,那些披甲兵可不比寻常绿营兵,就是一个换他十个犯人,咱都嫌亏得很。”
周士相示意他们不用急,道:“那就一个多换他几个,实在没有足够的犯人跟咱们换,那就拿粮食和银子来换,咱们是卖主,这世上可没有卖主吃亏的道理。”
“要得,不能光要犯人,有些犯人不顶用,得让他们拿银子和粮食出来,真金白银的实在,有钱有粮还怕招不到兵?”被葛五揍了一顿的葛六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很是积极的在出主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献言献策,着实热闹,等众人得差不多时,彭大柱却泼了盆冷水过来,他道:“法子是好,可德庆那知县要是不肯跟咱们换怎么办?”
对啊,人家要是不换,咱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众人都是一怔,周士相却xiōng有成竹的摆了摆手,对他们道:“无妨,知县不肯换,我们就找肯换的人。”
“谁?”众人不约而同问道。
周士相朝两个兵一扬手,吩咐他们道:“把那个绿营千总带过来。”
“你认为你这条命值多少银子?”
听了这个问题,唐三水不由“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起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他以为周士相要杀他呢。
“我没要杀你,起来话。”
周士相又喝了一声后,唐三水才惊恐不安的站起来,不知道眼前这个贼秀才打得什么主意。
周士相不理会他困惑的目光,直接道:“我准备放了你,可却不能平白无故放了你,所以你得出笔赎命银子。”
“放我?赎命银子?”
唐三水如同听了天籁之音般激动起来,大叫道:“我出,我出!”
“那你你值多少银子?”周士相面无表情的看着唐三水,越是怕死的人就越肯合作,也越贪财。
“这个”
唐三水为难了,少了,显得他这千总也太不值钱,多了,他怕自己拿不出,拿出来了又实在肉疼。心中暗骂贼秀才果然贼,这世上哪有绑匪不开价反要肉票自己出价的道理。
低着头想了半天,方抬手把手掌晃了两晃,小心翼翼咬牙吐出个数目来,道:“一百两?”
“一百两?”
周士相冷笑一声,看了眼邵九公,问他:“邵前锋,你在清军干过,你告诉唐千总,他这个千总一百两银子能买来?”
邵九公嘿嘿直笑:“要是一百两能买来一个千总,卑职早就买来做了。”
周士相闻言点头,转而看向唐三水,哼道:“你听到了,你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若你真这么想,那就当我什么都没。”完,抬手:“把人带下去。”
“别,别,别”
唐三水见周士相真要人带自己下去,生怕对方会翻脸杀人,急得抱拳直作辑:“好汉你开个价,小的一定担着,小的一定担着”
“要我开啊?”周士相摇了摇头,嘴角一咧,吐出三个字,“两千两。”
“两千两?”唐三水一惊,着实被这数目吓到了,头直摇:“太多了,太多了,小的手头没这么多银子啊!”
周士相饶有深意的朝他看了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没有,可你没有,别人有啊。”
“别人有?”唐三水有点发懵,不知道周士相这话是什么意思,唯唯喏喏探询道:“好汉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周士相没有回答他,而是拿嘴角朝德庆城撇了撇
“一个披甲兵换六个犯人,不披甲的一律换三个。另外一个披甲兵换200斤粮食又或五十两银子,不披甲的对半,没得还价了。”周士相一锤定音,不想再和唐三水讨价还价了,这要是再砍下去,天都要黑了。
见周士相已经不耐烦,唐三水忙收了还价的心思,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小的?”
“你放心,买卖成了,一个人头折你十两银子,怎么算也有两千多两,再算上你自个的两千两,唐千总,你这趟出战可是赚大了。”
周士相可不是讥讽唐三水,但听在对方耳里却仍是讥讽了。好在,唐三水也不介意,只要命能保住,又有银子赚,叫人家讥讽两句又怎的,少不了一块肉,掉不了一根毛!
“那守备大人的尸体?”唐三水总算没忘了张大德。
“张大德的尸体可以让你带回。”
周士相顿了一顿,很是大方的又道:“所有绿营兵的尸体你都可以带回去,我军不割首级。”
“多谢将军!”
唐三水赶紧躬身谢过,别的不谈,能把守备大人的尸体全尸带回,这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他唐三水忠心本事,总兵大人那里也能落声好。
见唐三水有点得意忘形,周士相不禁提醒他道:“不过如何能让那位陆大人掏银子出来,就要看你唐千总的本事了,要是人家不肯出,那这买卖可就黄了,咱们所的一切都不作数。”
闻言,唐三水一拍xiōng脯,大大咧咧道:“这个将军请放心,陆公明个酸儒,胆小怕事得很,只要我去吓他一吓,包他老老实实的拿银子出来。再,城里还有我的手下,陆公明真敢黑了心,我那帮弟兄也不是省油的灯!”
周士相微微一笑道:“但愿如此吧。”示意唐三水可以出发了,却见唐三水犹豫了下,终是大着胆子问道:“不知将军可否将贵军阵亡者的尸体也交给我?”
“你要尸体干什么”
这回lún到周士相不解了,旋即便明白唐三水打得什么算盘,他这是想把败仗变胜仗,想发财的同时又想升官!
“不行!”
周士相的脸无比yīn沉,唐三水吓得赶紧赔罪:“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将军莫怪”
“罢了。”
周士相脸sè稍缓,拱了拱手:“那我就恭祝千总大人马到功成了!”
“承将军吉言,一定不辱使命!”
唐三水一抹额头冷汗,当下就有人将他的座骑牵了过来,又将唐三水的两个亲信手下从俘虏中挑了出来,尔后邵九公带人送他回德庆。
汉儿不为奴 第五十八章 存亡
守备张大德中伏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出后,德庆县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到了县衙,不须知县陆公明摊派,各家就凑了五千两银子出来,用来犒赏青壮,组织义勇守城,把个陆知县感动的就差掉眼泪。
士绅代表,原南明广东布政使司左参政叶经廉更是将自家的三十多个家丁交由县衙统一安排,在他的带动下,短短半天时间,城内各家大户就组织了七百多青壮上城值守,再加上县衙挨街征发的青壮,此刻在城上值守的青壮已有两千人之多。
青壮之多,较之百里之外的罗定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不愧是水陆通衢、商贾会集的宝地。
“城破家破,城在家在!”
为了激励人心,叶经廉更是放下话来,只要能守住德庆,哪怕倾家荡产他也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陆大人去发布告,青壮但是能在城上守上一天,额外再赏一两银子,若是能在贼人打来之时奋勇杀敌,斩一级赏十两!”
“告诉百姓们,这城要是破了,大伙谁都跑不了,家里有些浮财的这会不拿出来,还待何时?难道还要留给贼人不成!”
“贼人远道而来,又经恶仗,须臾间不得攻城,趁此机会,大人速派人往府里搬救兵,只要能守上他一二日,贼人必退!”
“为防城中有人通贼,衙门须组织人手巡街,到得夜间便要禁街,有不听者,视通贼处置!”
“守城不比野战,重在器具,那金汁要多熬,檑木也要多备,各处紧要都要堆上大石,还得多制钩刀,免得贼人攀城,噢,对了,石灰也要备上一些,贼人攀城之时用以洒其眼最是有效。除此之外,热油更是不能缺了”
叶经廉一口一个贼人叫着,与他前朝左参政的身份格格不入,丝毫没有不适或是尴尬,义愤填膺的模样叫众人都是自愧不如。
城中有明朝功名的不下十人,知县陆公明在他们面前却是一点父母官的架子也不敢摆,反而恭恭敬敬客气无比,不管谁发话都要作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甭管得对与对,都要赞一声:“此法甚好!”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清朝承认明朝的功名,凡是明朝时为官的,只要愿意出仕清朝都给官做,甚至还能比明朝官大上一级,故陆公明这个知县不敢怠慢这些有前朝功名的人,因为他不知道这些人中哪个会突然起意出籍仕清,到时一个个都是他的顶头上司,如何得罪得起?况且他这知县想要做得稳、做得牢,还得指望这些士绅襄助,得罪了他们,他这七品的顶带可就难保喽。
和其他人家还有些不同,叶经廉如此敌视城外明军,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其子叶顺林这会在广州总督衙门当着差,去年李定国打新会时,他父子二人与清军暗通,私下送了不少明军的情报给清军,李定国兵败退师时,他又组织团勇截杀明军败兵,故而明军一旦破城,别人或许能得免,他叶家却是肯定逃不了的,因此叶老大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叫明军破了城的,在那将自己当年所见识过的守城方法统统了出来,不怕无用,就怕准备不全。
最后又道:“陆大人身为一县父母,守土有责,大敌当前当为百姓表率,如此百姓才会胆壮,不复被贼人所吓!”
“老大人教训得是,本官这就上城去!”
平日杀jī都怕见血的陆公明哪里愿意上城,可叶经廉要他这父母官为百姓表率,心里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城。城上这会有县丞武长寿在负责,此人是典吏出身,带兵剿过几次土匪,颇是知兵,倒也是个可以放心的人选。
“诸位但请放心,本官定与德庆共存亡!”
抬脚时,陆公明不忘又表了一番决心,众人也连忙起身相送,刚到衙门口,就有差役奔来报信,是有人看到绿营千总唐三水回来了,刚被吊篮吊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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