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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郑鸣俊的部下中有一定数量的铁甲兵,甚至还有一些西班牙、葡萄牙和倭人。这些原本都是郑泰生前招募蓄养的私兵,郑泰死后,这些人因为是郑泰私兵的缘故,根本不可能得到郑经的信任,所以大多追随郑鸣俊叔侄投奔了太平军。周士相对这些人也一视同仁,没有要求郑鸣俊叔侄将人交出,而是继续留在东海水师,组成了一支人数不到千人的陆战部队。水师内部称为陆战队。
制定了北上计划后,郑鸣俊立即命令侄儿郑缵绪先行带领240条大小战船和6000多名水兵北上,两天后,他和冯锡范一起带领东海水师余下的300多条战船和12000多名水师起锚北上。
占领青岛,消灭只有几十条船的莱州水营,对于庞大的东海水师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一次水师大举北上,却是自万历年间抗倭战事以来,明朝水师的又一次庞大集结,更是甲申以来,明朝军队第一次踏上距离北京最近的土地,其性质远比一般海战来得还要大。
周士相特别要求东海水师只能在青岛周围百里之地活动,绝不能出现在天津沿海一带。如此是为了避免水师把北京的小皇帝和满州权贵们吓到,弄巧成拙。不过要是清廷仅仅因为山东沿海出现了明军水师就吓得仓皇出关,那周士相对此也只能表示无奈,认为自己还是高估了满州大爷们的胆量。
东海水师从舟山出发,到达崇明补充淡水和粮食时,河南战事的最新消息送到了周士相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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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吴三桂不过一个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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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时,周士相瞥见地上还扔着自己那根沾着血迹的鼠尾辫,便随手捡起放进了怀中,对此,宋襄公他们并不在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是被满清qiáng迫剔的发,这金钱鼠尾辫也着实丑陋,可毕竟是身上的发肤,就那么扔在地上,周士相总觉不妥,事后想来,许是身体前主人的古人思维在做崇吧。
一路上,又有几个汉子从林中现身,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在队伍后面。等快到胡老大他们那寨子时,队伍的人数已达到十几个。从这些汉子灵敏的动作和对山路的熟悉程度来看,显然是钻惯了山沟的。
山路绕来绕去,四周又是漆黑一片,虽有火把照亮,可周士相还是有几次险些摔倒,好在反应够快,后边的葛氏兄弟二人又及时搭救,故而才有惊无险。
就这么在山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后,胡老大他们才带周士相到了一处山谷,寨子便在这山谷之中。周士相四处看了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此地的具体位置。
进了寨子后,便有人过来招呼,胡老大吩咐人将那匹大青马牵了过去,随后便请周士相先去歇息,并没有说要设宴招待,也没有提其他的事。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jīng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说是客房,其实也就是个简单的屋子,里面连家俱摆设都没有,只一张床和两只凳子,除此之外还有张缺了一角的方桌。简陋是简陋了点,不过卫生却不错,床上铺得被子一看就很干净,屋内也是一尘不染,明显这屋子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客随主便,随遇而安,周士相自然不会计较这屋子的寒碜,比起那用竹子搭建的窝棚,这条件已然是很不错了,起码能有床睡,还有被盖。
和衣躺下后,眼皮刚搭上,门外却有人敲门,周士相心中一警,翻身取出火折子将油灯点上,又取了由云龙那把腰刀才轻步前去开门。
开门一看,却是个小姑娘拎着个篮子站在门外。篮子里放着一碗米饭,一盘炒肉,还有一碗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汤。
小姑娘身上穿着一件这个时代汉家女子经常穿的水田衣,个子不高,只及周士相xiōng膛处的样子,身子骨看着也很是瘦弱,发育比之后世的同龄女孩明显要迟得多。因门口光线昏暗,这小姑娘又低着头,所以周士相一时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估摸这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既是送饭来的,周士相也不客气,转身让小姑娘进屋将饭菜放下,尔后在她提起篮子要走时随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想这小姑娘却是不吱声,周士相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问了次,可这小姑娘仍是不说话。
哑巴?
周士相有些发愣,借着屋内油灯的光亮,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长相,看脸蛋,倒是有几分可爱,很像后世邻家女孩,可惜,脸上没有什么红sè,反是呈着菜黄sè,想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小姑娘见周士相盯着自己看,有些害怕,将脑袋稍稍往下垂了垂,不敢正视周士相的目光。
见状,周士相不再盯着她看,免得吓着她,他两世为人,又刚经历父母妻儿惨死,自然也不会对一个身子都没长成的小姑娘有什么非份之想,更不会对这个小姑娘有什么怒气。
“你能说话吗?”周士相不敢明问这小姑娘是不是哑巴,也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轻些,免得剌激到她。
小姑娘这回有了反应,可她没有抬头,只是将头摇了摇。
真是哑巴?
周士相一怔,想再开口说话时,那小姑娘已经拎起篮子转身走了出去。
唉。
周士相叹了口气,随手将门掩上后,为这小姑娘感到可怜,小小年纪竟是个哑巴,当真是老天弄人啊。惋惜过后却本着不能浪费的念头,将这小姑娘送来的饭菜狼吞虎咽的一扫而光,临了抹了把嘴上的油迹心满意足的再次睡下。这一觉再是没人来打扰,直到次日天明方才醒来。
从床上坐起时,周士相看到桌上的碗盘还在,也没去收拾,心道那小姑娘既然送了饭来,想必等会肯定会过来收拾。
在屋内简单的做了几个舒筋活骨的动作后,周士相推开屋门便欲去找胡老大和宋襄公,一来感谢他们的招待,二来想跟他们借个向导出山往广西投军。
从屋子里出来后,周士相才真真切切的看清谷中的一切,这寨子的确规模不大,稀稀拉拉的只有十几间房,另外还有几处类似大通棚似的窝棚。不远处的山脚下有条溪流,隐隐看到有人正在那浆洗衣服,从洗衣人的姿态看,好像都是女人。
土匪窝里的女人,自然都是被掳回来的良家女子,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哑巴小姑娘,周士相摇了摇头,知道这小姑娘肯定也是掳来的,不由为她们的命运感到担心。可是转念一想,自个现在自保尚无能力,又何来闲心cào心这些女人,后世的正义感在眼下可是不值一钱的,况且现在兵慌马乱的,这些个女人呆在土匪窝里似乎也并非是件坏事,至少,她们能保住命。与性命相比,贞节又算得了什么。
抬眼四处搜寻了下,却是没有发现胡老大他们的身影,连寨子里的其他男人也没见着。
周士相奇怪,这人都去哪了?
正想去找时,那小姑娘却拎着篮子来了,看到周士相也不停留,径直进屋将桌上的碗筷收了,尔后仍和昨晚一样低头要走。
“等等。”周士相却是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问她:“你可知胡老大他们在哪?”
小姑娘小手被陌生男人抓住,顿时急了,可不敢哭,只得急急的拿手朝远处一间稍大的屋子指了指,待周士相回头去看时,陡一用力便挣脱了周士相,然后一脸通红的快步离开。
周士相光顾着自己的事了,没有注意小姑娘的羞态,得到指点后,赶紧到那屋子去找人,小姑娘跑哪去了也没看着。
到了那屋子外,周士相便听里面有人在说话,闹哄哄的,似是在争吵什么。
周士相不知发生何事,犹豫着是否应当进去。正犹豫时,宋襄公却看到了他,忙招手要他进来,周士相无奈便抬腿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便见里面挤了二三十人,胡老大和彭大柱他们也都在,而屋子里还坐着一个身着明朝官员服饰的年轻人,其身后站着四名佩刀的明军。
出去时,周士相瞥见地上还扔着自己那根沾着血迹的鼠尾辫,便随手捡起放进了怀中,对此,宋襄公他们并不在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是被满清qiáng迫剔的发,这金钱鼠尾辫也着实丑陋,可毕竟是身上的发肤,就那么扔在地上,周士相总觉不妥,事后想来,许是身体前主人的古人思维在做崇吧。
一路上,又有几个汉子从林中现身,随后便默不作声的跟在队伍后面。等快到胡老大他们那寨子时,队伍的人数已达到十几个。从这些汉子灵敏的动作和对山路的熟悉程度来看,显然是钻惯了山沟的。
山路绕来绕去,四周又是漆黑一片,虽有火把照亮,可周士相还是有几次险些摔倒,好在反应够快,后边的葛氏兄弟二人又及时搭救,故而才有惊无险。
就这么在山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后,胡老大他们才带周士相到了一处山谷,寨子便在这山谷之中。周士相四处看了眼,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判断此地的具体位置。
进了寨子后,便有人过来招呼,胡老大吩咐人将那匹大青马牵了过去,随后便请周士相先去歇息,并没有说要设宴招待,也没有提其他的事。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jīng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如此安排,周士相自然也是乐意,本就是梦中被惊醒,眼下,还是困乏得很,若是再不休息,恐怕明日jīng力便要不济了。
倒是赵四海对胡老大的安排有些埋怨,可他不敢和胡老大说什么,便只能将周士相拉到一边,很是歉意的低声说今日太晚,待明日再请他喝酒。周士相忙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有人领着他到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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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郝摇旗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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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肠。
冥钱飞起白蝴蝶,人声啼哭似杜鸟。
时离清明尚有些许日子,却是寒食将近,寒食节乃我汉人第一大祭,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又有祭拜先人逝者之俗,故每逢寒食,乡野坟堆必聚人无数焚烧纸钱,以表对先人及逝去亲人之思。
昨日,广东新会县衙出了告示,要百姓于今日统一出城祭扫,今日一过,城门便不再打开,以免老本贼退而复归。
所谓老本贼,指的是南明李定国部,李部于顺治十年、十一年两攻广东,险些攻占广州,占领广东全境,所幸天命在清,李部两次进攻皆无功而返,已于月前退回广西。
然而李定国大军虽已退回广西,但仍留有一些人马在广东境内,这新会县城又是广州的门户,水陆交通便利,乃必守之地,新会一失,广州便危,故李定国二攻广东时重点便在夺取新会,围了县城足足八个月之久,如今李部主力虽退,可新会清军仍不敢掉以轻心,城门须臾不会轻开。
不过寒食将近,知县黄之正念在县城被困八月,城中居民死伤无数,故特向守军将领请求开城一日,好让百姓出城祭拜亲人,守军将领再三斟酌后同意了这一请求。得到守将同意后,黄之正立即让人贴出告示,并组织了一些人手维持秩序,守城清军为防有失,派了一队兵丁于城外戒备,城中也做了相应安排。
城门打开之后,便陆续出了上千百姓往城外祭扫,远远看去,百姓人人缟素,个个脸有哀sè,看向守城清军的目光也是痛恨万分,但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匆匆从城门一穿而过。再看那守城的清军,却无一不是沉默不语,对百姓目光中的仇恨视若不见,难得的没有对百姓恶言相向,更没有肆意鞭打,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稍大,叫人看了委实奇怪,平日鱼肉百姓的屠夫何以一个个全成了心善菩萨?
百姓出城后,便有人沿途开始飘洒纸钱,随风落地的纸钱伴随着人群中小声的念叨,使得这一出城祭拜的场面倍加的肃穆,也倍加的凄凉。
人群大多以男丁为主,很少见到女子身影,偶有几个,也都是年迈老妇或是尚未及笄的女童。
队伍中有县衙的人在维持,路两侧不时还能看到佩刀持枪的清兵,和城门处的清军一样,这些清兵也大多不愿正面看这些百姓,有的更是直接别过脸去佯看其它方向。只有当那随风飘散的纸钱落在他们身上或脚下时,这些个清兵才会不为人注意的抽动一下脸颊,微微动容。
新会城中死难的居民被统一安葬在一块,说是安葬,其实也就是胡乱的挖坑掩埋,内中埋得也多是尸首不全的残骸,有的更是连尸骸也没有,只埋了些死者生前的衣物,很多堆得老高的大坟一看就知道不止埋了一人,也不知下面究竟葬了多少人。相比还有亲人知道的坟堆,那无主的孤坟却是更多,几乎占了这乱葬岗的一大半。
近乡情怯,近坟情慌。
祭拜的队伍终于来到这乱葬岗时,人群中那抑止不住的哀思便再也无法忍住,也不知是谁家的先哭了起来,片刻之后,这乱葬岗上已是哭成了一片。那哭声撕心裂肺,叫人听着宛如刀割。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前所见,却是上千男儿齐落泪,当真是让人心堵不已。
远处听到哭声的清军根本不敢过来看上一眼,维持秩序的差役也多有亲人遇难,这会也都是心有哀戚,或是默默站在那里哀痛,或是跪在地上哭喊几声,只有几个知县黄之正从老家带来的差役才没有这种亲人离世的悲痛,站在一边低声说些什么。
“老本贼围了县城好几个月,这新会城的人差不多也算是死绝了,唉。”一个叫黄四的差役望着眼前的场景很是唏嘘的叹了口气。
另一个差役听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我听县尊说了,光是杀了吃肉的就有七万多,另外平南王和靖南王麾下的将士又掳走几千女人,城中眼下剩下的不过一两千人,新会城的人可不是死绝了嘛!”
听了这话,站在最边上的差役齐二忍不住道:“两位王爷的兵可真是虎狼之兵啊,哪里像是朝廷的兵,这孽造的...”
“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黄四为人老成,听了齐二这话,立时就瞪了他一眼,尔后四下看了看后才道:“要说罪孽,老本贼孽更重,他要不来打新会,这城里的人能这么惨吗?”
“是,是,造孽的是老本贼。”
齐二知道自己说错话,忙点头附和,正要再骂几句老本贼时,却听坟堆那有人惊叫起来:“吴夫子哭晕过去了!”
齐二诧异道:“哪个吴夫子?”
边上有人道:“城东那个教书的。”
“噢,”齐二恍然大悟,露出一脸同情之sè,“怕是想他娘子太过伤心了。”
黄四朝刚才叫唤的那方向看去,摇头道:“李氏也真是个好妇人,当日兵丁本是去捉的吴夫子,哪知她说丈夫五十尚未有子,若是叫兵捉了去他吴家就绝了后,所以恳请兵丁捉她去吃,这才保下吴夫子一条命,现在想来,这妇人真是节烈啊!”
众人听了都是齐点头,旋即齐二想到一事,有些奇怪道:“李氏不是给叫吃了么,那坟中埋得是?”
黄四脸颊一抽,低声道:“李氏的头颅,那些兵给留下的,老本贼退后,吴夫子便给埋在这了。”
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便拿手指了下,对众人道:“喏,那就是林秀才,他娘子莫氏也是个好妇人啊。那日兵丁去捉她姑烹来吃,她却说姑年纪大了,肉不好吃,她则年轻,这身上的肉细嫩,可以让兵丁好生大嚼,兵丁听了后便放了她姑,把莫氏给吃了,连个首级也没给留下...这坟里埋得是莫氏生前的衣物,算是林秀才给自个留的念想吧。”(作者注:姑,婆婆的意思)
“要说最惨的还是梁秀才家的闺女,十一岁的人,小小年纪就知道以身代父,当真是叫人敬佩得很。”
“听说那兵本是嫌这闺女身板小,肉不多,不想杀她,这闺女却对兵丁说,你们以为我身子小,肉少不足你们吃一饱吗?然后自己夺过刀抹了脖子,兵丁们见状便放了梁秀才,将他闺女身子给煮了。”
“县学的诸生吴师让的娘子黄氏也是自请代夫死,听说那些兵杀黄氏时都是哭着杀的,流着泪把黄氏给吃进了肚子,唉,真是人间惨事。”
“......”
一桩桩耸人听闻的惨事说出来,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是不忍,一众差役们神情早就是变了,心底下全是唏嘘不已,又是庆幸这等惨事没落在自个身上。
再伤心的人哭得时间长了也受不住,坟上这会哭声已渐渐小了下来,视线里到处都是焚烧纸钱的烟火,chā立在坟堆上的一根根哭丧bàng格外引人注目,一根连着一根,怎么也数不过来。
黄四站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sè,嘱咐众人道:“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城了,大家多用点心,等会去看看哪家需要帮助的,能扶一把就扶一把吧。”
“哎,晓得了。”众差役齐声应了。
黄四见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过身子,无意间却看到一年轻人站在东北角的两座新坟前,因为背对着黄四,一时也看不清这人长相。让黄四感到奇怪的是,那年轻人面前的坟前并没有祭品,连纸钱也没有,这年轻人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而是笔直的立在那,不要说哭声了,就是连声哽咽也听不到。
“那人是谁,怎就这么空手来了,有认得的吗?”黄四好奇之余回首问了身边的差役。
众人随他视线看去,纷纷摇头,却是一个也不识得。刚好本县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差役走了过来,众人拉住他询问,这差役瞅了那年轻人一眼后却是认得,告诉众人道:“那是周秀才,父母妻儿都叫兵吃了,全家就剩了他一个,可怜得很。”顿了一顿又道:“那两座坟是空坟,里面什么也没有。”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对这周秀才大为同情,说了几句可怜的话后,便散了各忙各的。
一直站在坟前的周士相并没有听到远处差役们的议论,便是听到,对那些可怜他的话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该哭得早已经哭过,该流得泪早已经流过,眼下,除了复仇,周士相心中再无他念。
父母妻儿俱成他人肚中之食,这等耸人听闻的惨剧,让二世为人的周士相也为之骇然,更让完全传承了身体主人情感记忆的他为之痛苦,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痛,是永生难忘的痛,是他一辈子都会为之惊醒的痛!
................
作者注:寒食原为汉人第一大祭,后世与清明相合,改过清明。




汉儿不为奴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百战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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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相自金厦北返,先在福州呆了三天,听取署理福州布政、福州知府桂永智的叙职报告。尔后于三月初三启程,自福宁州入浙。行至福宁州内寿宁县时,当地有二三乡人突然拦路告状,声称官府不认他们为“盗户”,请齐王殿下为他们做主。
周士相十分惊讶,因为“盗户”二字,单听名字就知其意,断不是什么好称呼。若普通人家被人称为“盗户”,那便跟骂人是绝户一般的难听。按理,乡人对于“盗户”二字那是当离得远远,唯恐沾惹半分,却不知这些乡人何以反其道行之,要自己堂堂齐王殿下为他们做主,恢复他们的“盗户”身份。
自愿被人称做“盗户”,不但自身,子孙也是如此,这人到底是有多失心疯了,才会做出如此荒唐,愚蠢透顶的事?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人甘愿背上“盗户”之名的?甘愿自己和儿孙被人当成贼一样看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周士相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加上又是自己第一次碰上这种“拦道叫冤”之事,于是很重视,特意叫军情司到寿宁县境查探,务必将“盗户”之事查个水落石清。
军情司奉命彻查后,很快就将事情缘由报了上来。
果不其然,这“盗户”背后的水真的很深,深的让周士相既是愕然,又是可笑。
原来隆武二年清军入闽后,福建社会治安大乱。寿宁县境的百姓十家有七家为盗,清廷任命的官吏不敢抓他们,但又不能任由他们为盗作乱地方。于是时任知县花了重金招抚这些为盗百姓,将他们另称为“盗户”。为了这些“盗户”能够安生在乡,不再到处流窜为乱,影响地方的政绩,这知县和手下的吏员们刻意拉拢这些“盗户”,或给他们免赋,或逢年过节给他们发放钱粮,以此来让盗户“老实”。
每年寿宁县衙都要给盗户发放一定数量的钱粮,其他农具和种子方面也都有补贴。每年正旦前夕,盗户都会额外领到一笔数额不算多的猪肉补贴。县里大小官吏也不定期会探访盗户,对他们提出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应。甚至于盗户家的子弟考童生、考秀才,该县的学官也都会给予特殊照顾。如当年该县核考录中童生二十人,那之中必有一半为盗户子弟。除此之外,县里六房的吏员和闲差帮办等职的新进人员,也向盗户大开方便之门。种种措施,只为能让这些盗户不再为盗,亦或说当地官府百般讨好盗户,只是求他们不要闹事,影响官吏的晋升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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