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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白云诗诗诗
求岳露生随耀希在船顶的客舱里坐了,开一盏小灯,大家从小篮子里掏东西吃。另一个大篮分给下面巡视的船工和工人。耀希道:“白小爷,真不好意思,上次我急着采访,就没时间跟你道谢,你没生气吧?”
露生有些脸红,起身款款相谢:“李小姐忙人,肯来采访,我都感激不尽,今天也要谢谢你肯援手货船。”
耀希笑道:“你还是这样文文雅雅的,显得我好粗鲁啊。”又道:“这两年我爸爸还说起你呢,上次他来南京,我也没理他。”
露生不欲和她多谈这些事,淡淡笑道:“令尊是大财阀,哪有心思理会我们?他也只是想和你多些话题罢了。”
他不愿理,耀希还偏不知趣,一挪屁股凑到他身边:“现在是战事紧张,我没有得闲,小爷,等什么时候闲了,你给我做一期南京梨园专访好不好?”
露生见她烂漫天真,又豪爽豁达,便把心里那点芥蒂也放下:“只要是你想要,凭是什么难事我也帮你遂愿,现在我是不怎么唱了,但要说再请别的名家访问,想来我的面子还能说得动一二。”
耀希拍手道:“那就太好了!”又闻露生的肩膀:“你身上真的好香,也不像法国香水的味道,是什么香薰?”
“我也不知道,从小就有这个气味。”露生笑道:“我以为你不爱这些香粉东西,原来你也有兴趣的。”
两人越说越投机,把金总在旁边看得脸绿,为什么有种很不妙的感觉?他腆着脸往他二人中间一挤:“哎,我也要参加,我也要聊天!”
耀希和露生都扑哧一笑,露生红了脸低头,自在篮子里捡蒸糕吃。金总强尬话题,现场装逼问李小姐:“怎么样耀希,我这个捐献是不是挺厉害的?要算个捐献排行榜你说我能排第几?”
耀希忍笑道:“排个几百名,或许是有可能?”
金总:“……”
露生也呆了。
耀希撇嘴道:“你是不是每天只顾着看抗战新闻,都不看时事的?光是上海抗敌救援会,现金就捐了700万呢。”
金总:“……!!!”
大姐!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事情?别人捐700万现金我捐他妈的腿毛绷带,真的巨羞耻啊!还给自己做灯牌!
金总要尬出屎了啊!人生第一次体会到穷的心酸啊!对不起啊各位将军我们真的很穷!只有一点小小的绷带请你们不要嫌弃啊!
耀希见他脸红脸白,捧腹大笑:“这有什么尴尬的?那是杜月笙跟史量才号召起来的名流会,还有宋庆龄宋夫人、何香凝何夫人,亲上前线慰问守军。你要跟他们比,那是比破了头也比不过。”她收敛笑容,“这些新闻早被报烂了,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名流的消息。”
金总稍微冷静下来,连露生也听住了。
李耀希道:“有一万元的人捐一元,那叫做仁善,只有一元的人,全捐了,这叫做热忱!”她慷慨起身:“我要写的,不是名流们一时兴起的仁善,我要的是你代表的千万民众,满腔热血,与子同仇,拼却身家,也要支援前线,我要写的是万众一心的热忱勇气!”
求岳和露生相视一眼,心中涌动,耀希的话正敲在他们心上。
是啊,他们没有多少钱,连捐绷带的资金都是撕逼宅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这不代表他们不尽心,和宋庆龄何香凝一样,他们都盼着上海能够赢得胜利,盼着亲友能全须全尾地凯旋归来,此时不也是星夜兼程地偷船上前线吗?
三人相看一眼,都傻笑起来,笑着笑着,不知为何眼中都有泪意。
耀希豪迈地登上桌子,将手一挥道:“这就是我的选择,不盲从潮流,要写小人物的心路,因为小人物才代表世界!”
求岳和露生都在下面傻子一样地给她鼓掌。
李记者道:“我必能成为青史留名的一代名记!”
名妓这个词太可不好听了,金粉丝和白|粉丝在底下捂着肚子痛笑。
他三人在舱中大笑大说,钟小四和几个包扎的工人已经吃了饭,在货仓里睡了。忽然有船工急匆匆上来道:“大小姐!大小姐!前面好几只船,不知道是不是日本人,来得好急。”
李耀希道:“来得急你就躲啊,我叔叔聘你来是耍猴的?”
船工脸憋得通红:“我傍晚就跟您说了,咱们这船转舵不利,泊在港口等修的,这会儿突然掉不过头了,那边好像看见咱们了,看着像是要围过来的样子!”
金总:“……!!!”
李大姐你到底行不行啊!偷个带毛病的船你是要搞大新闻?!这会儿也顾不上崩溃了,三人都奔向船长室,江面幽暗,看不清前路是何情况,只看见隐隐的三艘大船,一艘旗舰,两艘副舰,品字形急速驶来。
此处是上海入南京港口的必经之路。前段时间日军便由此处绕至幕府山炮击南京。大家紧张极了,丁广雄和货仓的工人都被叫起来,万一是日寇,此时船上只有两支手|枪,关键是日寇到此处还没有被南京守军发现,这可怎么是好?!
求岳只听耳边“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回头一看真他妈崩溃,李记者居然还在拍照!
“别拍了,别拍了!现在大家集中起来。”求岳沉着道:“也许不是敌人,可能只是货船,我们人少他们人多,霸道也是有可能的。船老大别着急,你把船停下来,江面这么宽大家退一步好说话!”
露生疾奔下甲板:“灯都灭掉!”又匆匆赶回舱室,将船灯一一熄灭。求岳和耀希都心中赞许,灭灯就是做好临敌的准备,万一对面是敌人,敌在明我在暗,不管是血拼还是逃生都多一份希望!
所有人员都聚集在船长室中,眼看大船越逼越近。却又似乎没有示威的意思,一船人提心吊胆,船老大不敢停船,发疯地打舵向右避让。此时忽然一阵怒波,是港口入港处江水回荡,大船稳固,这边的货船在江中却难免漂移动摇,兼之打舵又猛,几乎是斜向浪中奔逃。货船擦着对方的副舰堪堪擦身而过,众人身上全流下一层冷汗!
谁知还未松一口气,三艘船忽然掉头追来,这是毫无疑问的敌军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开炮?还是说船上只有枪?
求岳一手抓住露生,另一手抓住耀希:“露生我不问了,我知道你跟我想的一样,李小姐,我问你,这三艘船恐怕是日本人,怎么办?”
李耀希举着相机,猛拍不停:“如果是日本人,他们没有舰炮,很可能是侦查敌情的侦察船,怕我们发现了消息通风报信,所以跑来围攻我们。”
“还有另一种可能。”露生道:“也可能是此处已经有潜伏的日舰,这是送补给的补给船!”
大家互看一眼,几乎不做讨论就下了决定,求岳道:“丁大哥带工人跑吧!你们会水,现在逃命来得及!”
耀希道:“我来掌舵,宋大叔你带船工走!这里交给我们三个!”
船老大懵逼了:“大小姐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甲午海战邓世昌怒撞吉野号,今天我们面前的还不是军舰,他们觉得中国人好欺负,我们就撞给他们看!”
金总:“……”
卧槽你他妈表演欲是不是太强了?老子没说要跟日本人同归于尽啊!金总崩溃地抢过舵盘:“不是李小姐你冷静一下好吗?没说要就义好吗?船是我借的,不能连累你的船工还有我的工人。”他急促地指挥工人:“你们先走,我是金忠明的孙子,她是李荣胜的女儿,即便日本人抓了我们也不会轻易杀人。我们带船试着逃走,你们保命要紧!”
他没问露生,露生心中却是甜蜜极了——此时若问,才是见外,有情人要不能同生共死,有情又有何用?他静静望着求岳,全然不觉畏惧,求岳看他一眼,无声地向他点点头。
只能说船上的小同学们还是戏太多,这头船工们扑通扑通跳水,那头钟小四几个却不肯舍主而去,丁广雄也是拔枪相待。夜浪中货船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三艘大船追击而来,眼看一个不好,货船直直地撞向正中的大船!
行了,李小姐你心愿达成,给你放个礼花!
金求岳听见“哐啷”一声巨响,心里冒出两个字:完了。





玲珑月 45|义侠
两船相撞,好像小学生撞姚明, 金总的小学生货船顿时歪倒, 对面的姚明岿然不动, 只是有点懵, 不知道这个货船是搞什么事情, 三个船沉默地围观小学生疯狂跳水。
这时候也别管什么大义不大义了逃命要紧, 李记者还在吱儿哇乱叫, 金总一把拖过她丢给钟小四:“带着李小姐快跑!”还好自己在澳洲经常潜泳,水性ok,背上露生也跳水逃命。金总想起自己的四千件绷带,就此葬身鱼腹,简直心在滴血。
不要紧的,金总忍着眼泪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跑啊!
——跑得掉吗?
船上骤然一声怒吼:“全抓了!”登时看见一群黑衣人如箭入水, 其水性之好, 难以尽述, 只说他们不用两手划水,单用脚在水中行踏, 步浪踏波, 如履平地, 个个手中高举武器,全是雪亮利斧!
又听船上恼火道:“抓住一个捆一个,再跑腿砍了!”
求岳一边刨水一边向露生道:“卧槽是中国人!还好还好!”
好你奶奶个腿儿啊……中国人对你也不友好, 话没说完,一人挨了一棍子,全晕了。那头钟小四背着李小姐也没跑掉,打晕抓走。
真是全军覆灭啦!
四个人被捆成粽子,带进大船的房间里。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你看我,我看你,水淋淋的四只落汤鸡。
这船室豪华非常,暖气烧得洋洋如春,内壁尽铺丝绒,深红耀目,硕大的水晶灯光华璀璨,照得四个人眼晕。对面摆了一张太师椅,虎皮褥子垫着,地下还衬了一块整熊皮。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了一位大佬,黑绸马褂,戴一副地主老财常用的小圆眼镜,蓄着一字刀须,沉着脸打量四个小把戏,金总心想,噫,这好像留胡子的邓超。
胡子邓超道:“敢撞我的船,胆子不小。”
四只菜鸡不敢说话,抖抖索索挤在一起,弱小,无助,又可怜。
胡子邓超又道:“撞船的时候倒是很勇敢。”
大佬我们错了,不是我们要撞啊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船先动的手,ball ball u饶命!
胡子邓超见他们一副怂样,鼻孔里冷笑一声:“说吧,你们哪里来的,谁指使你们行刺?”
金总扛不住了,非常可怜地抬起头:“没有行刺啊大哥,我们运货的……”
李小姐也道:“我们的船转舵失灵了……”
大佬:“那你们跑什么?”
李小姐很委屈:“我们以为你是日本人。”
大佬:“……?”
李小姐:“我想跟你同归于尽。”
大佬:“……”
屋里屋外站了一堆黑涩会大哥,全发出爆笑,金总心里崩溃,大姐你可快闭嘴吧!大佬眉毛一横:“笑,笑你娘个x!”
大家又不敢笑了。
不能让这个戏精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金总怕胡子邓超要把他们大卸八块。看胡子邓超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雪茄,李小姐总算智商上线:“我们是援助上海的民众团,他是安龙毛巾厂的厂长,我是救国日报的记者。”
“我是金忠明的孙子,她是李荣胜的女儿。”金总在旁边补充:“我们是去上海给淞沪守军送绷带的。”
“李荣胜?”大佬捏着雪茄,“开杂货店那个,李金蛤|蟆?”
耀希赶紧点头:“他是我爸爸。”
大佬又看金求岳:“金忠明……张静江那个跟屁虫啊?”
金总怂了吧唧地,也点头。
大佬将他们二人端详一遍:“你们两个倒是配就的夫妻,一样的没有脑子!”
李小姐和金总突然嫌弃!
金总勇敢地举手——手捆着,从绳子底下艰难举爪:“报告大佬,我跟她不是男女朋友!”
李小姐也举爪:“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大佬眯起眼睛:“男女关系还纯洁?”
李小姐:“……要配至少也是旁边这个袁牧之啊,为什么要给我配这个傻子?”
金总怒道:“我也不喜欢戏精啊?!”
李小姐大怒:“金求岳!你把我的船都撞坏了!你说谁是戏精?!”
大佬捂着头道:“都闭嘴!”
大佬叫过人,吩咐几句,那几人点头出去了。这里他嘬着雪茄,踱了几步:“金忠明的孙子向少来上海,李荣胜几个女儿,也都是大家闺秀,你们几个不三不四……”他忽然看一眼露生:“你是做什么的?”
露生一直安静跪着,没敢说话,此时见问,规规矩矩抬起头来:“我原是春华班唱戏的,我姓白,这次是陪我们少爷去上海援军。”他绑在地上,不能叩首,礼貌地俯身鞠躬:“我们一行路过,冒犯纯属无意,虽不知大人是谁,还望您海量汪涵。”
大佬挑眉道:“这还算是个会说人话的。”他看一看露生:“好像看过你。”又听他声音清亮婉转,是伶人的嗓子,想起听人说过金忠明的孙子确实养了个戏子。不觉好笑极了,心道李荣胜和金忠明怎么养了这么一拨糟心孩子,倒不如个唱戏的知书达理。
李小姐却道:“叔叔,你不认识我们不要紧,我已经认出你了。”
大佬“唔”了一声:“你认识我?”
“刚才船下没认出,要是认出来我就不会撞了。”李小姐如数家珍:“你曾刺杀徐国梁、张秋白,又任安徽宣慰使,上海滩就是黄金荣杜月笙也要让你三分,大家说的暗杀之王就是你,连蒋主席你都敢动手。一二八的时候你和蔡将军、蒋将军一起联合抗日,你就是斧头帮的王——”
大佬微笑起来,轻轻按住她嘴唇:“小丫头片子,话真是多。”
耀希顽皮地眨眨眼。
大佬又看金求岳:“文礼不如戏子,见识不如女孩儿,金忠明个无用的东西,生你个无用的孙子!”
金总:“……王叔叔说得对。”
干啦!老子又做错什么啦!
他和露生不知对面打什么哑谜,不过心下也知这人姓王了。刚出去那几个人此时回来房间,在王大佬耳边低语几句,王大佬笑道:“还真是绷带,都搬去空的船上吧。”便叫人松开求岳四人:“金公子,李小姐,非是王某人有意为难,要不是你们一头撞上来,今天本也无事。我看你们逃得可疑,所以抓上来问一问。”
李耀希拍拍身上的水:“能见王叔叔一面,简直荣幸极了,我能采访您吗?”
金总真想把她嘴给缝了,王大佬却不见怪,也不理她,只安然道:“去叫人拿些干净衣服,给金公子李小姐换上,再做几个什么,鹅肝!牛排!弄些西洋菜来,叫他们好好吃一顿。”
求岳见他温和,鼓起勇气道:“王叔叔,我们带的人,也请你放了他们。”
王大佬看看他,又是一笑:“糊涂种子!你们没事,他们当然也没事。傻得没有二两脑子,义气倒还存着两分。”
求岳挠挠头,四个小学生你推我我推你,都笑了。大家嘻嘻哈哈地去换衣服,钟小四窘迫道:“我去找丁大哥他们。”耀希将他手一拉:“去那儿干嘛?跟着我又有吃又有喝的,你刚才救我,就跟着我混嘛!”
钟小四脸更红了。
这里王大佬看求岳紧紧地抓着露生的手,饶有兴味地吐了一个烟圈儿,又看钟小四护在李小姐前面,更好笑了。
少年儿女,甚是有趣。
他江湖中人,最重义气,原本不怎么喜欢金求岳,见他说话知情重义,脸色也好看多了,想想今晚也是一场奇遇,原本是回来密谋暗杀,谁知碰上这几个愣头青的娃娃,还嗷嗷叫着要去上海!
一时见他四人换了干爽衣服出来,饭菜也端上来了,看他们狼吞虎咽地吃饭,自己握着雪茄道:“在这里吃饱喝足,去船舱睡一觉。绷带,我替你们送去上海,明天我叫人送你们回家。”
李小姐立马不干了:“王叔叔,我们也想跟你去上海!”
王大佬蹙眉道:“胡闹,你知道上海是什么情况?就凭你们几个人,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如此冒冒失失,就走水路,只怕没到上海就被军舰击沉!”
耀希倔强道:“骗人,我前几天刚从上海回来,江面虽然有敌人,但我们的军舰也在巡航的。”她放下刀叉:“我要亲眼看到物资交给十九路军,或者第五军,不然我不放心。”
“放屁!我王某人难道还贪你这两个绷带?”
求岳刚才不说话,和露生静静听着,见王大佬不高兴了,唯恐耀希聒噪得罪人,连忙拉住她:“李妹妹别吵,王叔叔不会骗我们。”他心里其实也想去上海,只是王大佬说得严肃,他不好意思硬麻烦人家:“王叔叔,绷带是我们攒钱捐的,比不上杜月笙他们捐700万,但到底是我们一片心意,你能帮我们送到,我替安龙厂的工人们谢谢你。”
“杜月笙算什么东西?”王大佬嗤鼻道:“我看你们冒死行船,不比他700万差!”
大家心中皆是一喜,这话有戏。
求岳大着胆子道:“王叔叔,你这么厉害,你带我们浪一次上海滩好不好?我们就跟着你,绝对不捣乱,我们远远看着就行!”
耀希也在旁边卖萌:“对嘛王叔叔!青帮我见过了,不过如此!斧头帮那么强,你让我们见识一下嘛!”
露生和钟小四都在旁边pikapika地看着王大佬。
王大佬看看这四个小把戏,忽然心中一动:“你们四个,童男童女?”
四个人脸全红了,面面相觑,问这个干嘛?
大佬见他们脸红,显是未经人事,都是处子,正碰在心上,沉吟又沉吟:“既然是童男童女,说不得这是天意。”
他叫过人来:“江湾那边几个爷叔(领头的)?几多水草?”
那人见他黑话相问,也以黑话相答:“乌鱼(小船)二百个,底佬(伙徒)一千来个。”
王大佬点点头:“叫雨农等我两天,说我去去就回。”
那人抱拳而下,求岳见耀希在旁边吐舌头,偷偷问她:“雨农是谁?”
耀希小声道:“戴笠。”
金总:“……!”
这个电视剧里听过的!
王大佬站起身来:“也罢,我们走江湖的,不能不信邪。江上这阵义波,是叫你们遇上我,老天叫你们带话给我,是让我再取白川义则的人头。”他微微一笑:“就带你们走一趟,话说在前面,见杀见剐,可不许哭!”
四个小把戏集体欢呼。
这天他们乘着王大佬的快船,一路波涛无阻地扬帆上海,几个人累极了,都裹着毯子,靠在船舱里睡着。唯有求岳忧心不寐,醒来走到船舷边,想摸根烟抽,放在湿衣服里早已打潮,望望天边白浪逐鸥,已经是薄暮时分,忽然看见王大佬独在船头,望着夕阳抽烟。
求岳觉得他的样子很像那些历史剧里的人物,但演员很难演出他沧桑沉郁的气质,也演不出他平静之下难掩的杀气。他本人就像一把血腥的利斧,是包裹在锦缎华服里的,冷峻的锋芒。
他迎着夕阳,看上去满是忧思。
王大佬也看见他了:“这就睡醒了?”
求岳走到他身边去,大佬问他:“雪茄会不会抽?”
金总感激地接过雪茄,嗨皮地爽了一口。他见大佬心事重重,不好拿了烟就跑,趴在他旁边的船舷上,仰脸呆看。
王大佬含着烟,见他傻样,笑起来了:“你家按理说应该不穷,怎么这么小气,就捐这点绷带?还亲自押去上海,张静江的脸都给你们这帮龟孙丢得干净。”
求岳摸摸头:“我们家被蒋介|石处罚了,现在是什么钱都没有了。”
他油滑鬼精,听李耀希说眼前这人连蒋光头都敢动手,可见他在面前也没有必要敬称蒋公,又听说杜月笙黄金荣都怕他,其实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谁,只是人家既然不肯说,问了也没什么好处,按捺又按捺,还是忍住。
王大佬看他一眼:“穷成这样,还捐东西?”
求岳不敢隐瞒,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王大佬越听越是味儿,觉得金忠明这孙子虽然一副熊样,骨子里倒是很有情义。又问:“跟着你那个小戏子,是你什么人?”
金总尴尬了。大佬你是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不要这么三姑六婆好吗?
大佬见他窘迫,不由得惊奇:“你没有碰过女人,难道男人也不敢碰?”
金总要尬死了。
大佬:“金忠明一家这是个什么种?骟过的马还是天阉的骡?”
金总想跳江了。
大佬:“必是你那个娶过格格的老头瞎他娘的戳事,回来我给你主张,你就在我船上办了他。”
金总要哭了:“王叔叔我谢谢你了,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了,拜托你不要管这些屁事了好吗?”
大佬:“……”
金总捂着眼睛:“顺便问下你有没有多余的棉花可以卖给我啊?”
大佬:“……有,你要几船?”
金总忽然惊喜!
“有多少我要多少!”
王大佬嗤之以鼻:“有多少要多少?老子要上海滩所有的棉仓,宋子文也不敢放屁,你买得起?”
金总怂了,想了又想:“一万件……一万件我买得起。”
大佬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脑子进水,怎么跟这么个智障聊天?见他眼巴巴地拱爪看着,生气地喷了一口烟:“上次杜月笙赔给我的船,里面倒有几件棉花,不知是一万还是两万。你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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