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淡然平和,平湖无波,如同得道践道的儒门夫子。
心中却已经升起了握着手中这足斤足两的卷宗,猛然回手朝着夫子额头上砸下去,将这越来越不拘礼法的老杂毛一卷砸翻在地的冲动。
这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就连如何出手那老杂毛躲不开,用多大的气力,砸在哪里才能又痛又不会让他‘毁容’这些细节都在不断考虑。
夫子身子微微一僵,话头止住,抬眸看向任长歌,讪笑道:
“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什么危险的事情”
任长歌神色平静淡然,道:
“否。”
是现在。
夫子讪笑了下,朝着后面微不可查挪移了一点距离。
确认了这个距离,除非后者豁出颜面,打算要让学子旁观,否则定然没法子乱来之后,方才微松了口气,抱怨道:
“你是不知,那老不死还是一如当年,太过阴损。”
 
第九十三章 相聚是为了别离(4000字)(2/2)
皇室别院之宴很快落下了帷幕。
起码,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一日的宴会已经失去了原本所负赋予的期待。
其间,李长兴只是出场了一次,便又草草离开。
临行之时看了一眼王安风的方向。
后者正侧身和薛琴霜说些什么事情,未曾看到他的目光,更未曾回头,虽然今日算是私下设宴,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可是在诸多世家大族中人都恭敬看他的时候,王安风和薛琴霜的动作却已经显眼到他根本没法子装作看不到。
少年的嘴角微微抽搐。
若非此时人多眼杂,他几乎要塌下脸来,此时绷着脸,好险维持住了皇室威仪,心中暗骂一句。
食色之徒……
他本是想要和王安风私下相互交谈一二,可此时看到王安风,心中仍旧会有些微的羡慕情绪,甚或有些许的妒忌,知道是自己这两日所受冲击委实是有些大,因而也只能将这事情放下,看了王安风和薛琴霜一眼,转身离去。
步子迈得稍有些快。
笑眯眯的大太监跟在李长兴的身后,也将原本打算上前和王安风相识的打算放下。
无论那林自在有什么目的,他的话终归是没有说错,太上皇还健在,虽然年老,却精神旺盛,气血如虎。
这个时节,不应让大帅子嗣露出水面来。
心念至此,不由得略有压抑。
复又看到稍微加快了步伐的李长兴,后者行过一处院落,转身的时候,一脚将旁边碎石踢飞,不远处行来数名侍女,身子微僵,轻咳一声,微抬下巴,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盛心中失笑。
知道殿下虽然受各家夫子教导,学百家道理,行事大多老成,可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次办宴,大动声势,却没能够遂了自己的愿,有些生出些少年心性。
有些沉重,种种念头纷乱的心中却又升起了一个想法。
若是陛下知道了大帅犹有子嗣在世,不知该是如何欣喜……
彼时,殿下可是要唤那藏书守一声叔父。
想到眼前这有些别扭的小殿下对着颇为纵狂的藏书守行礼,口称叔父,年已半百之岁,身材高大的笑虎李盛面容笑意越盛,自沉重的心中生出了几许轻松期冀。
而在同时,其余本对王安风有所念想的人也不得不收束了心中的念头。
先前前者显然是和那位林先生闹得颇不愉快,这二十年来,敢于当众将先生的酒倾洒在地的,他恐怕也是头一个,世家中人虽然依仗家世之便,可行为举止,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犯不着冒着拂了林先生面子去交好王安风。
而至于打算以美色诱人者。
只消看到少年旁边,眉宇飞扬,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少女,她们竟也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距离两人还有远远数步,便已经驻足,不敢再往前走,终究只能任由他们离开,也未能如同自己原本的计划那样,上前搭讪。
…………………………………………
“薛姑娘……”
王安风等人离开了皇室别院,没有乘着马车,只是并肩而行,他张了张嘴,想要叫得亲切些,却又觉得实在开不了口,依旧只是如两年前一般的称呼,只是声音语调不自觉放得柔和了许多,道:
“你今日回来,可要待些时日”
薛琴霜脚步算是轻快,和王安风并肩,闻言看他一眼,笑道:
“呆不得许久。”
“族中还有事情,或者明日,便要离开。”
王安风想到严令所说,事关世家秘地的事情,微微点了点头,道:
“那还是要紧事情,耽误不得。”
“那,你可找到了住处是在客栈当中,还是……”
薛琴霜的阿婆没有和他们两个人并肩,而是落后了十丈左右,远远跟着,她虽然年老,可在年轻时候,也是纵马长剑,行侠一方的女侠,一身轻功更是高深,并不会被那前面两人落下。
在其身后,跟着一名中年男子。
身着黑衣,面色略有些许苍白,似乎受了些伤势,气息不稳。
王安风和薛琴霜的低声交谈,并没有特意遮掩声音,以他的武功耳力,能够听得清楚,神色略有变化,他是自天东薛家中派出,前来将薛琴霜带回去的高手之一,其身上伤势更是伤在薛琴霜掌中太清和素剑之下。
他知道薛琴霜先前究竟经历过多少的苦战。
家族中培养的武者都是走得一击必杀的路子,就算是出手的时候能够有所克制,但是受伤是肯定的,就算是现在,他也能够确定,前面少女身上有超过三处伤势。
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心中才越发好奇。
三小姐不惜违逆家族命令,不惜和族中派出的武者拔剑相向,甚至于身受不轻伤势,方才挣得的机会,竟然只是回来看上一眼,说上些话,便要离开
而另外那少年,也是闯过了百层扶字楼。
想来在其中鏖战甚苦,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伤痛,可听到了三小姐明日就会离开的消息,竟然反应那么平淡就仿佛他早有预料一般。
男子眉头皱紧。
他想不明白。
非常不明白……
老妪缓步朝着前面走,看着前面的一对少年少女,感觉自己有些头痛。
她如何能不头痛
她原本心中是担心,薛琴霜来了这里之后,会不愿意离开,不愿回到家族当中去,心中还多少有些不安,可看眼前这一幕,倒没有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可从某种意义上,恐怕要比他们两个人黏糊在一起,更为让她心里头不安稳。
皇室别院距离扶风学宫颇有些距离。
可再远的路也终会有走完的时候,王安风脚步微顿,在一处院落之前停下,在五日之前,他曾经在这里等了一日时间,没能等到薛琴霜,只等到了久别未见的傅墨夫子,和旧友分散的消息。
而今心中那缺陷已经被淡淡的满足满盈。
“你明日何时……”
王安风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令那老妇和黑衣男子频频皱眉。
薛琴霜转身看他,眉目流转,道:
“要送我吗”
王安风看着少女模样,声音不觉温和,道:
“自然。”
有风拂动,两人并肩而立,薛琴霜身着白衣,外罩红衫,那微有些单薄的红衫随风微微鼓动,衣摆微微晃动,和少年蓝衫碰触。
“明日辰时。”
薛琴霜如此开口。
然后朝着王安风笑了下,推开了尘封半月之久的木门,老妇和黑衣男子现行进去,而王安风一直目送到薛琴霜也行入其中,复又定定看了许久,这木门并未关上,他看到了熟悉的屋宇,看到了漆黑的屋子中亮起了灯火。
如同万丈红尘,尽皆融入了这一豆灯火之中,直暖入了人心底深处。
“如此,就可以了吗”
屋内,老妇踟蹰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明明她来时是不愿意薛琴霜在这里久待,甚至于害怕少女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可在这个时候,她竟也忍不住开口,听那话语,反倒是觉得薛琴霜明日便走,也过于仓促,可以多待些时日。
薛琴霜坐在桌旁,抬手将佩剑放在桌上,闻言浅笑,洒然道:
“既然已经见了一面,又何必拘泥在这短短时间”
“我有我的道路要走,他也有他想要做的事情,若是彼此的存在反倒成为了对方的约束,那么,他便不再是他,我也不在是我。”
“这种束缚,唯独只能仗剑,一一斩断!”
说这话的时候,薛琴霜的眸子平静,如同手中之剑,如同雷霆行于苍穹,如同冬日飘落的白雪。
第九十四章 消息传播(1/2)
皇室别院当中。
一日喧嚣,入夜之后反倒越发寂静,看不出白日里的热闹场景,这院落极大,甚至有些许冷清之嫌,随侍官员武者,各自在小院里休息。
身着铠甲的大秦禁卫,手持兵刃于各处把守,神色冷峻,仿佛青石雕琢的塑像,未曾有丝毫面容变化,更遑论彼此交谈。
偶有提着灯笼的清秀侍女,踮着脚快步行过,裙衫摩擦,发出细碎轻柔的声音。
平静寻常。
而在一处更为安静的院落当中,有灯火长明不熄。
屋内一名约莫四十余岁的男子伏案急书,双眸微睁,显然已是全神贯注,无心外物的样子,或是因为过于专注,有笔墨洒落在桌上,沾染其身上衣袍,多少有几分狼狈之像。
复又写了几行,男子悬腕提笔,看着卷宗上自己所写的内容,面容渐有满意之色,突然大笑两声,随手将笔一抛,扔在一旁,转身直接将自己摔在床铺之上,未几,已有鼾声传出。
烛火闪动,这男子方才意态疏狂,仿佛醉酒了一般,可卷宗上文字写得却是法度森严,一丝不苟,满满数百字,尽数如甲士列阵,不肯有丝毫不规整之处。
大源三年,皇长孙讳长兴奉上命,巡视扶风。
时有豪客纵剑来。
素气霓虹,行于天上…………
鼾声渐重,他方才先是对着烛光连饮了三钟烈酒,等得那酒气生发,身躯发热,胸腹之间腾起一股豪气,方才蘸墨落笔,一口气将这两日事情狂书直下,写得酣畅淋漓,早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这红烛也燃到了尾部。
烛光最后如回光返照一般,重又晃动了下,这屋子里便归于黑暗。
来自于天京城,随侍皇长孙的史官亲自操笔。
扶风藏书守闯楼百层,勒石刻功的事情,于一日累积之后,终于写就,不日便将传遍这整个大秦天下七十二郡的每一处角落。
只要有江湖的痕迹,便会有江湖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知道,在这一年的扶风,有个少年仗剑闯楼。
而早在这之前,这一个充满了冲击力的消息已经伴随着行走各地的商队,伴随着仗剑江湖的武者游侠,并着那酒楼里嘈杂的嗓音和杯盏的脆响,茶馆里氤氲的香气,以不算快却也绝不会慢的速度,以扶风郡城为中心,朝着四面各地扩散出去。
……………………………………
日光熹微。
扶风西定州城。
凌厉非常的枪芒乍现,随即转眼间抖落了漫天晨星,只在瞬间就攻破了对手的防备,可在同时,那本应认输的中年男子眸中却显出一丝疯狂,脚步朝左跨出一步,左手猛地抬起,一把将长枪握在手中。
右手手腕微震,亮银点钢枪瞬间刺出,暗藏四种变化,威势却不逊往日,反倒越趋于浩大刚猛,直如苍龙破水而出。
费破岳眸中浮现一丝赞赏之色,道:
“不错。”
手掌一动,那似乎被公孙靖握住的长枪突然震颤微转,灌注其上的气劲以特殊的方式抖动,瞬间将公孙靖手掌上蕴含的厚重气劲撕扯开来,随即脚步微退,手中之枪后发而先至,将那柄亮银枪打得偏转,失去了原本蕴含的劲道。
公孙靖握着长枪,朝着一旁踉跄了两步,身上气势已失,喘息略有些微急促,拄着长枪,在原地站定,运转内力平复呼吸,脑海当中,将方才交手的局势重新衍化了一次,面上浮现懊恼之色。
王安风离去之后这许多天里,他几乎日日来此和费家老祖交手。
今日支撑了十合才败下阵来,已经算是全力发挥,除非他仗着自己年富力强,否则若是只论枪法上造诣,这已经是他此时能够做到的极限。
费破岳随手一抛,手中长枪倒飞出去,恰好落在了兵器架上。
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老者面容复又恢复了原本的冷峻刚正,浅灰色的眸子扫了一眼旁边懊恼的公孙靖,淡淡道:
“烧火,造饭。”
公孙靖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嘴角微抽,可对于老者这种熟极而流的吩咐却没有半点违逆,抬手将手中长枪拆为两截,背负在了背后,老老实实地重去拿了斧头劈柴。
他出身兵家,又在江湖中呆了许久,又不是憨傻,自然知道这个除了交手时候之外,面容如孤峰山岩一样冷峻的老人在武道上是多么可怖的前辈。
这是机缘。
他自是不可能将之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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