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客人是要到哪儿”
“去对岸还是下面几个渡口”
“老汉我气力不够啦,若是再远些,实在是过不去……”
老者沉默了下,道:
“烦劳船家往三川峡的方向去就是了……”
“三川峡”
老吕心里面一惊,看向老者宽阔的背影,道:
“敢问老哥贵姓……”
老人看他一眼,缓声道:
“离。”
“别离的离。”
老吕在脑子里转了下,未曾在熟悉的名字里找到这个姓氏,离姓在大秦朝下比较罕见了,他也只在年轻的时候听到过一位,后来老了,也就只又见过那么几个。
姓离的老者主动问道:
“怎么了,船家”
“三川峡,去不得吗”
老吕回了神,笑道:“若是其他地方可能去不得,可这三川峡老头子我常常过去,地方熟得很,不过客人,这三川峡现在可不叫这名字了,现在叫死人峡。”
“死人峡”
那老者重复了一声,道:
“这又是为何”
老吕摇了摇头,一边撑船,一边道:
“死的人太多了。”
“当年把湖水都染红了,就叫死人峡了,那个时候我们大秦朝周边几个郡都在南蛮子弄出来的鲜卑国下面,他们倒是自称为燕。”
“每年都有秦人给打死,扔到湖里面。”
“这湖水就那么红了。”
离姓老人沉默了下,道:
“当年我来这里的时候,可不叫死人峡。”
老吕笑道:
“肯定不是。”
“这死人峡的血一半是秦人的,一半是那鲜卑燕人的,最后染红,却是因为当年二十年前,秦伐燕的死战,老哥你当年来得可能还要更早些。”
秦伐燕。
离姓老人沉默下来,连那老吕都不再说话。
大秦如今的天下有足足的七十二个郡,可刚刚统一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
当年中原给星宫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祸害得厉害,你我他打来打去,自家人争得头破血流,外面其他国家趁着江湖乱斗,诸侯纷争,红着眼睛,引着骑兵就冲了进来。
就像看着肥肉的饿狼一样,玩儿了命地咬,怎么打都打不下来。
那一年天大雪,冬天比平常时长了足足三分之一,大秦地处中原,彼此还打来打去,可北域,南蛮,甚至还有西狄那边儿,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冻死,或者饿死。
那些国的兵士若不拼命,死的便是后方的妻儿老小。
等江湖各派,各地军阀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时候并不在意的小国家已经将原本偌大的大周朝撕扯成了碎片一般,烧杀劫掠,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登时如同有一大盆冰水劈头盖脸给浇在了众人脸皮上。
可已经回天无力。
现在掰扯着指头算算,大秦刚刚建国那几年,姓秦的也就二十来个郡,还不大全,跟狗咬过一样,这里少一块,那里少一块,好在老秦人这些年的皇帝每一个都不是怂包,没有一个断了链子。
许多年经营下来,有了五十来个郡。
这也算是大秦国运之幸。
往上面数数,开国那几代,就没有一个皇帝活过四十岁,日日批阅奏折,身子虚得过分,可是骨头却硬的厉害,完全不懂什么叫弯腰。
和江湖斗,和敌国斗,和天下斗。
第三代秦王临死的时候还写了篇檄文,洋洋洒洒数千字,把满朝文武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说自己懒得管他们,也不算输,那是在地上骂地不过瘾,上天上和老天爷掰腕子去了。
顺便也想要问问祖宗,怎么把老大的底盘给输光了的
有这么当祖宗的
他想不明白,怎么能输光他们怎么忍心输光
当年的皇帝有气无力骂了两句,坐在龙椅上断了气,是断了气不是闭了眼,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外面,直勾勾地看着天下。
道门的老道士过来瞅了瞅,说皇帝这是不甘心。
之后的历代帝王,没一个放松下来的,说得好听叫做励精图治,难听点就是玩命。
不像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比较起来,更像是远古先民时候,献祭给祖先天神的活祭,大秦啃咬着帝王为首的秦人鲜血,逐渐壮大。
直至二十年前。
秦伐天下,吞噬诸国,如猛虎出栅,短短三年时间,横扫天下,最初当年只有二十来个郡的国家,一跃而上,成为坐拥七十二郡,八百县的天朝上国。
只是其中付出的代价,却无人能够算得清楚。
这一举动,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
没有人知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人归乡(1/2)
王弘义很有些无聊。
照理说他不应该觉得闲,年节将近,再穷苦的人家也要好好吃一顿,割几斤肉回去,正是他身为屠夫,一年来最忙的时候,可是就算有这么多活计等着他做,他还是觉得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来。
这村子里实在有些无聊了。
他怔怔地乱想。
忙了大半生,现在已经闲不下来了。
儿子也在前些日子成了亲,成亲之后,商量了许久,为了孩子着想,结果就跑去了县城里,仗着一身不算太差的武功,自小打熬的气力,成了个武馆的武师,虽然累了些,也算是在城里扎下了根。
当初儿子确实是要带他走。
可他自己不愿意。
走干啥
在这里呆了十来年,怎么也有些感情了,他是个念旧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走不出那个坎儿。
可儿子走了,王家的那小子也出去了,村子里对胃口的离老哥也跟着不见了,这村子也就地方熟些,论起来,比起陌生的城里,也差不了多少,留在这儿也没多大意思。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杀猪刀。
这把刀尖锐而锋利,杀了十几年猪,用得很顺手,可再顺手的刀也有崩了刃,不能用的一天,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有逐渐老去的感觉。
儿子成亲的那一天,他罕见大醉。
第二天半醉半醒,叫着儿子的名字,让他起来去做饭,却没有人应,发了火,一把拉开屋门,看着空空荡荡的床,那种老迈的感觉哗啦一下就出来了,拦都拦不住,酒也一下子醒了。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熟悉又不大熟悉的大凉村里。
手里用得顺手的杀猪刀一下一下地点在地上。
王弘义在发呆。
或许是怕某一天,自己熟悉的人回来了之后,发现这个小村子竟然已经陌生到了没有一个相熟的人,大概吧,可会有人回来吗
想了想刚刚成亲就想要搬走的儿子。
王弘义的底气有些不足,也更加提不起精神来了,他靠在竹椅上,就像是个逐渐老去的人,懒懒散散,一双眼睛看着外面,院门开着一半,看得到更远处,雪停了,天也就蓝得很好看。
王弘义的眼睛半眯着。
这竹椅是他专门托人做的,准备往后抱孙子用,现在只他一个人,坐在这椅子上,晃悠晃悠的,逐渐升起些许困意。
现在的这个大凉村,也只在梦里他还更熟悉些。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王叔,这么早就在晒太阳啊……”
半睡半醒之中,王弘义几乎是本能地回答道:
“早什么早,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声音戛然而止,王弘义闭着眼睛,似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可耳边又听到了脚步走动的声音,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前面空无一人。
王弘义有些失落,也有些自嘲得摇了摇头,在竹椅上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准备继续小睡一下。
身后那个方向传来声音,有点惊讶。
“怎么还有这么多猪没杀……”
“王叔,你不怕被人堵了门吗”
“怕他个球。”
王弘义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愣了一下,猛地从竹椅上直起身子来,转头去看,就看到在自家院子,那围起来的猪圈前头,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个少年穿着一身青衫,容貌虽然已经长开,可那眉目间却也极为熟悉,正转头朝他笑道:
“好久不见啊王叔。”
“今年年节你可有些懒了……就剩下这几天了,这么多猪你一个人处理得过来吗”
“要不要帮忙”
王弘义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精神起来,砸了砸嘴,从那老人椅上翻身落在地上,粗声道:
“你小子,是看不起你王叔吧”
“就这两头肥猪,两刀就给你结果了。”
“就是你小子,今年回来的怎么这么迟我都以为你小子今年也不回来过节了。”
王安风笑了笑,看到这位记忆中魁梧高大的汉子鬓角也钻出了几根白发,隐瞒下了自己的经历,只是笑吟吟地道:
“路上遇到些事,耽搁了些时间。”
说着抬了抬手,手上提着些年货,还有一把崭新崭新的杀猪刀,道:
“还置办了些年货。”
王弘义砸了咂嘴,道:“也不买些酒,不地道。”
王安风愣了下,然后才笑道:
“王叔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王弘义一双眼睛瞪了一下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骑熊的小姑娘(2/2)
王安风已经很久没有杀过猪,可这一次才发现,自己的手艺没有一点落下,下手稳准狠,干脆利落。
看得王弘义一阵哀叹,说幸亏王安风去了外面闯荡,要不然,这大凉村里哪里还有他王屠夫的日子可以过
听到这句话,王安风也就只是笑笑,手下动作利索,给猪放血。
他这一日在王弘义家待到了下午,吃过了一顿很有大凉村味道的晚饭,才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手上被王弘义塞了一大条子猪五花,王安风也只是道了声谢,没有回绝。
这一次在大凉村中要待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等到彻底过了年节才离开。
虽然说吃喝都可以在少林寺里解决,二师父做的饭菜味道也比他好得多。
可是他这么大一个人,总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开灶,若是那样,总会惹得乡民注意,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村子里多了些屋子,也多了些不认识的面孔,多少发生了些变化。
或喜或悲。
家里则还是一般无二的模样。
王安风推门进去,这住了十多年的屋子和他上一次离开时根本没有半分变化。
王安风随手把猪肉挂在厨房的铁钩上,入了里屋,然后就把自己一下子扔在了床铺上,砸出轰地一声闷响。
少年四肢伸展,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睛。
说起来当年家贫,说是床,其实也就只是个硬木板,膈得慌,可要比起外面那些柔软舒服的住处,王安风还是觉得这硬得让人背痛的硬板床更舒服些。
少年舒展了下身子。
“有些困了……”
“只小睡一下。”
呢喃了两声,王安风闭上眼睛,这屋子给他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不知不觉便沉沉睡了过去。
少林寺中,赢先生看了看沉睡的王安风,收回视线,未曾将他唤醒。
一夜好眠。
王安风第二天在一阵高昂响亮的鸡鸣声中苏醒。
眨了眨眼睛,他的眼底里有些茫然,约莫三个呼吸之后,眼神恢复了清明,王安风的身子突然就有些发僵,额上渗出冷汗。
他记得……昨日自己好像没有去少林寺练功,而现在听到了鸡鸣声,正常而言,公鸡晚上或许会叫上两声,但是绝对不会叫得这么起劲,一声接一声。
在紧接着判断了三师父就是再无聊,也不可能在自己耳边学公鸡打鸣之后,王安风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好像放了那位古道人和赢先生的鸽子……
想想先生冷得跟刀子一样的眼神,还有那白发道人嘴角温和的微笑,王安风头皮都有些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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