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既然是生死之战……那么,两种结果的可能性,对我,对你都一样。或者生,或者死。”
啪!
他上前一步。
灼热的火焰从身躯上升腾而起。
天空变得暗淡,有清淡的星光挥洒而下,汇聚为赤金色的麒麟,细腻的鳞甲批覆,双瞳之中,火焰烈烈燃烧,旋即昂首咆哮,火焰猛然朝着四方扩散,带着绝对的威势和压制。
仿佛远古的神话再度降临于天下,星光之下,麒麟按爪。
新生的神兵抬起,兵锋直接指向了对面的坻川大汗王,王安风的手指从剑脊上面缓缓抹过,眉眼和剑锋上,肃杀凌厉的锋芒一寸寸暴起。
“至于好意?呵……”
“此剑,名为神武,在你们准备攻入中原,踏入此处的那一刻,你我早就已经——”
“不死不休!”
麒麟咆哮。
肃杀鸣啸暴起,震颤于天地之间。
…………………………
江南道。
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杂役推开了黄色铜环的朱红大门,站在两个石狮子的中间,展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昨夜太平江南啊……”
两只尖嘴小麻雀儿蒲扇着翅膀,落在了牌匾上,上面字迹骨瘦行销,精气神不散,自有风骨。
尉迟府。
他又打了个哈欠,便即在管事的轻声喝斥中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尉迟家近日里来气氛轻松地很。
不单是那些和尉迟家沾亲带故的远房门客,便是刚刚入了府中,只是端茶递水的小侍女,或者没日没夜在花坛里头铲泥抓蚯蚓的杂役,都知道那位老柱国近日里虽常不在家中,可回来时候常常满目含笑。
甚至于会主动和他们笑着点点头,闲来无事,随口掰扯两句,那可是柱国,曾经是尸山血海间闯荡过来的中兴之臣,看上去总也笑眯眯的,但是内里都知道这位是雄心如铁般的人物。
人人都说,老柱国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情。
可是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事情,能够让一向使人畏惧的老柱国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却是旁人都猜不到的了,泼天富贵,子孙萌荫,什么都不缺了。
正堂之中,尉迟家的当代家主无可奈何看着自己的老父,哭笑不得:
“爹你让我快些带回来,便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曾经的鬼谋抚摸着桌子上的一坛子酒,得意洋洋,哈哈大笑。
“哈哈,那是,离老头子早都说不相信我还能弄到这种酒,其他臭小子们还乱起哄,嘿嘿,这一次摆到他们脸皮子前头去,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够放出个什么鸟屁来!”
“这一次,绝对要叫那离弃道羡慕死。”
“糟老头子老杂毛,我馋死他!”
说着随手一拍桌子,却不知是否是欣喜之下,没能够控制了手劲儿,只听得桌子喀拉拉一声响动,红木桌子直接垮塌下来,那一坛子酒砸在地上,定然会砸出个大洞来。
老者怪叫一声,伸手去捞,可能是这一坛子老酒实在是已经过去了太久的时间,长久到连陶质的坛子都变得脆弱如朽木,也或许是老者未能控制好力道,那酒坛竟是直接碎开,砸在地上,顷刻间满室酒香味。
“爹你没事吧?”
尉迟宏博一抬手,以自身内力瞬间将老者手上的酒液蒸干,然后便要让下人重新去取一身衣裳来,却看到旁边的老者身躯凝固若木偶,视线看着自己的手指。
刚刚老者不愿伤了酒,没有动用內力,又不是什么外功的武者,酒坛碎片在他手指上擦过,留下一个不大的伤痕,殷红的液体在保养得很好的手掌上渗出来,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尉迟宏博迟疑道:“爹?”
老者抬了抬头,只是简单的动作,而今的柱国,作为一家之主的尉迟宏博呼吸却微微凝滞了下,再一次从老者身上感受到了那种睥睨的压迫。
“宏博……”
“儿子在。”
老者深深吸了口气。
“去查,去查,神武府有人怎么了?!”
尉迟宏博神色迟疑:“爹……”
“马上去查!”
“……是,儿子这就去,您不要动气。”
老者看着尉迟宏博快步离去,闭了闭眼睛,作为一国柱国,情报和消息的速度极快,他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看着手中纸张上的文字,老者的手掌微微颤抖起来。
天京城中——
今日,所有的大臣,不单单是寻常的官员。
近侍,宦官,乃至于尚书令,中书令,都被人挡在了外面,身穿蟒服的笑虎李盛站在了门口,而即位以来,皆以勤勉圣明而为人所熟知的大秦皇帝,这一次终日没有打开大门。
奏折摆在外面,已经堆了极高,风吹过去,哗啦作响。
……………………
喻智明打了个哈欠,趁着上面的夫子不注意,揉了揉眼睛,摸出一条肉干,放在嘴里,慢慢浸湿,使得牙齿咀嚼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时候,才一点一点咬碎了吃下去,感受到肉在风干时候独有的风味,满足地眯了眯眼。
这里是天京城的学宫,整个天下第一的圣地。
诸子百家,哪怕是被斥责为奇技淫巧的手段,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存在的土壤和理由,大秦有足够的胸怀容纳这些东西,就算是宿敌匈族的东西,好就是好,比自己强便会拍在自家人的头顶。
然后想着怎么把他掀翻在地。
喻智明第十七次想着怎么还没有鸣钟,当然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距离鸣种放客,起码还有一刻时间。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决定了等一会儿正午要吃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钟鸣声音豁然响起,喻智明愣了愣,旋即从这样肃杀的鸣啸中,猜得出是兵家的钟,诸子百家所有学派,都在学宫中有一个礼器。
似儒家的,便名为‘观千古’,青铜大钟,上面雕刻着儒家经典,钟鸣之音,中正宽厚,仿佛君子,温润如玉。
而兵家则如战场鸣金,其势烈烈。
兵家钟鸣二十四。
旋即,百家钟响声,齐齐呼应。
喻智明给吓坏了,嘴里叼着的肉干都跌到了地上,顾不得心疼,他看到学宫华表之上,有人腾空而起,将原先雕刻十大强军的那一面抹去一行。
坻川铁卫从天下第五位,突然滑落,直接跌出了前十。
喻智明呆了呆。
这……这,哪里有大规模战争了吗?!
他的视线继续往上,在上面,看到了另外一行只存在于禁忌中的名字,呼吸凝滞,那个穿着青衫,眉目温和的年轻夫子也安静看着那里。
这一日,神武王安风出现在西域楼兰,一剑破去三千甲。
楼兰古国,摧毁大半。
学宫点评天下军队。
神武府重入天下前十。
“大秦神武,借此一战,重新问鼎兵家霸权!”
离弃道坐在屋顶上,白发苍苍,他穿着青色的衣衫,旁边的是同样一大把年纪的老人,鬼谋,烈将,他们属于上一个世代,沉默着抬起手臂,对着弯月举起了手中的青色瓷碗。
两个酒碗没有碰在一起,酒水涌动,碎冰碰壁,当啷作响,却仿佛在和谁碰杯。
然后仰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尉迟宏博在最后发现两个老人的时候,平素海量的两个老人醉倒在了房顶上,相互枕藉。
他看到了旁边的酒坛,只是喝了一半而已,轻声叹息一声,未曾作什么搅风景的事,安静下去,背过身去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呓语。
“——为神武贺。”
PS:今日更新奉上…………四千八百字
最后要收尾了,这几天西域卷就结束了。
得要小心些写——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击水有千层浪(二合一)
朴素的白玉玉佩落在少女的手中,然后又飞起,再度被接住。
像是一只洁白的蝴蝶,在她的指尖翻动着。
这白玉质地算是上品,只是有些古怪,在一面上隐隐还能够看得到三个字的痕迹,倒像是原先就有,之后被人给硬生生磨去了,却有些古怪,那三个字并非是什么福禄安康,文采风流之类,仔细去看,像是‘一千两’。
可天下怎么会有人,在贴身的玉器上雕琢这三个字?
玉石为雅器,字却俗气。
俗不可耐。
好在玉质算是不凡,多少挽回了些,在玉佩的上下两端处则被名家手法钻出了一个圆润的小孔,上面是红色细绳,方便系在腰侧,下面则是淡金色流苏,翻飞舞动,颇有三分富贵气。
玉佩上隐隐还能够看到咬合龙雀纹路。
质地上乘的白玉,放在少女白生生的掌心,却不知哪个更有些耀目。
李栖梧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看着宫墙外面的天空,不由得便想着年前在西北天雄城时候的经历,那般惊险刺激的闯荡冒险,她这一生恐怕都是难以忘怀了,想着想着,怔然出神,手指抚摸在玉佩上,没在翻动。
贴身小侍女轻轻咳嗽了一声,李栖梧眨了眨眼睛,回了神来,然后很淡然地将手中把玩的粗糙玉佩放在了自己宝贵的盒子里面,然后整理了衣着和鬓角的长发,端端正正坐在了案桌旁边。
旋即提笔蘸墨,故意让墨水在砚台上多转了下,仿佛已然浸润许久,然后才不慌不忙,一手托腮,黛眉微皱,似在苦思冥想。
只在数息之后,便有脚步声音传来,外面侍女行礼,声音娇俏清脆,道:
“果是先生来了,今日可是早。”
苍老声音含笑回应,道:
“青儿姑娘多礼了,老夫这身子骨可还没那么脆,殿下现在如何?”
“今日可又贪玩了?”
“哪里,公主殿下在里面用功哩,前几日陛下责怪过殿下后,殿下便日日反思自身,深感所学不足,今日早早地便起身,为了能够精心看书,将咱们都给撵出来了。”
“哈哈,你倒是会说。”
“若是殿下真能够如你所说的话,老夫也算是余愿足矣了。”
侍女只是笑,言谈声中两人已经入内,为首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穿一身常服,腰侧有银鱼袋,颇为大气,身后两步是一名清丽大方的侍女,十**岁模样,穿一身天青色的宫装,却似是个女官,在老者身后冲着李栖梧微微笑了笑。
老人入内,便即抬手,整理了下衣着,然后恭敬行礼,道:
“见过殿下……”
李栖梧抬手托住老者,不肯让他当真下摆,装出懊恼道:
“老师您再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告诉皇爷爷,往后不能让您再来了啊。”
老者给她一托,便顺势起身,笑呵呵道: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青儿说殿下是在用功,不知进况如何?来,让老师瞅瞅。”
李栖梧点了点头,乖巧应道:“功课的事,自然还是要劳烦老师您,不过,兵家典籍虽和儒墨不同,却也有许多深奥晦涩,学生这里还有些问题,不太明白……”
“哦?何处?”
“这里……”
那穿着天青色宫装的少女见那老者果然被引去了注意,抿嘴浅笑,心中想着华老果然还是这样较真,这样性子,虽然容易做成学问,有时候也不大方便,便如现在,便被殿下给轻易糊弄过去。
换了旁人,便决计不会这么容易。
虽心里这样想着,她姿容上仍挑不出任何的问题。
她本就不是寻常家室中的女儿,唯有那些大世家中的嫡女嫡子,才有资格入宫中,担任各位殿下的陪读和陪侍,其实说是陪读,实则是玩伴,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心腹了,感情深厚比之于血亲不逞多让。
当下转身出去,取来了精致小巧的点心并花茶,跪坐一旁为两人沏茶。
那边的老者,则就李栖梧随意问出来的问题而很认真地剖析了一刻时间,老人是天京城中兵家理论中难得的集大成者,李栖梧身为受宠公主,本不必要学这些东西,当日曾有所谓清流名士大闹,陛下一笑置之,那文人便又找去了太上皇哪里。
然后被太上皇踹翻了出来。
青儿沏茶的时候,突然有些羡慕,他们出身于大世家中,虽然说有着旁人所羡慕的富贵家世,但是一身至此,行事时候大多不受自己掌控,严格说来,家族更在性命之前。
她能来此,作为女官,已经是极其幸运。
年前已有堂妹出嫁,从小一同长大,那孩子听她念书,与她蹴鞠,本以为长长久久,可至此刻方知道,自此终生,怕是见不得几回了。
不过,比起眼前的少女而言,她心中又满是倾羡,能如陛下和太上皇陛下那般的人,古来也少,不认为女子不如男子,孙子能做的事情,孙女自然也可以去做。
那老人不知道多少次挡在了李栖梧的前面,给她拦下了无数风言风语。
华朋兴将那两个问题剖析地极为清晰,然后从女官青儿手中接过了茶,轻轻啜饮润喉,夸赞了一声,便要询问功课如何,却听得了李栖梧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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