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Twentine
人的精力有限,现在光应对公司的项目就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根本不可能再去跟父母对抗。
朱韵怀抱阿q精神过大年,想好好轻松几天再回去奋战,结果大年初四公司传来一个消息——《无敌武将》的后台被人黑了。
消息是张放告诉朱韵的,他在电话里哭天抹泪,“我们这个项目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
朱韵凝眉道:“你先别慌,把事情说清楚。”
张放不懂具体的技术细节,朱韵问不出所以然来。她又联系李峋,李峋也没有多说,只是让她好好过年便挂断了,之后不管朱韵再怎么打电话他都不接了。
董斯扬的电话常年不通,朱韵没办法,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付一卓,却意外得到他今年被亲爹拉到美帝过年的消息。
朱韵疑惑道:“你不在国内?”
“对啊。”
朱韵甚至暂时忘了《无敌武将》的事,问他:“那李峋今年跟谁过年?”
付一卓奇怪道:“任迪啊,怎么了,我年前要他跟我一起来美国,他没同意,我问他去哪他说去任迪那里。”
朱韵:“任迪新年有六场演出,全国各地跑,他往哪去?”
付一卓哑然。
“弟妹……”
“行了,”朱韵知道付一卓想说什么,直接道,“我大概能猜出他去哪了,你过你的年吧。”
朱韵放下电话直接打包行李,母亲见了问:“你要干嘛啊?”
朱韵:“我提前回去几天。”
“提前回去?为什么?”
朱韵含糊地说:“有点事。”
她不详细解释,母亲那边端着茶杯思忖片刻,认定朱韵提前回去是想趁着假期找田修竹待几天,默认同意了。
“你等着,我买了点东西给田画家,你帮我带过去。”
母亲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拿给朱韵,朱韵惊讶:“你什么时候买的?”
母亲批评道:“一点礼数都没有!等着你准备黄花菜都凉了。”
朱韵拎着大包小裹默默离去。
朱韵着急往回赶,可惜当天车票都已经没了,她干脆自己驾车走高速。冬夜车况不好,朱韵开了五个多小时才到,已经是午夜了。
过年的创业园区空空荡荡,朱韵开车开得肩膀僵硬,她下车,仰头看,整栋楼里只有十二层的一家公司亮着灯。
朱韵原地站了一会,口中呼出阵阵白气。
她望着那扇窗,拿出电话打给李峋。
不出意外,还是没人接。
朱韵轻呿了一声。
她把车停好,拎着东西准备上楼。这时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创业园的大门锁上了。鉴于it公司常年加班的习惯,平时工作日里创业园都是不锁门的,但现在是假期,九点半就门禁了。
朱韵绕了几圈,没有发现能钻的地方,最后回到正门。创业园的大门不是现在普遍的电子伸缩门,而且传统的那种大铁门,大概三米高。
经过五小时的车程,朱韵产生了一种自己是“铁娘子”的幻觉,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将拎着的大包小裹隔空甩过去,搓搓手,开始往上爬。
朱韵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铁门最上面,然后发现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往上爬的时候看不出什么,要往下走时,高度的恐怖就展现出来了。
而且对面并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只有中间看似有个把手。朱韵蠕虫一样顺着门顶往中间拱,等到了地方发现把手离自己太远了,她连试了几次根本碰不到。
她在心里自我活动。
如果把李峋的腿安在她身上就好了。
然后马上又否定了。
不行,有腿毛。
在几番诡异的心理活动下,朱韵悲催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进退两难了。
她没办法,两腿夹住门,再次掏出手机给李峋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
她发短信。
没人回。
发邮件。
还是没人回。
朱韵无计可施,脸面也不要了,仰脖冲楼上大吼:“李峋——!”
声音回荡。
“李峋!在不在!李峋——!”
她叫了半分钟,没人理。朱韵彻底放弃,准备打电话报警。
她拨出“11”还差一个“0”的时候,创业楼里终于有动静了。楼道亮起微弱的光,然后一个人影从楼里出来。
久旱逢甘露,朱韵见到亲人般狂喜。
“李峋!”
李峋从楼里出来,衣着单薄,他双手插兜来到铁门下,仰望着她。
两人对视了片刻,李峋平静开口。
“行为艺术?”
他还有功夫搞冷幽默。“不是!快救救我!”朱韵也知道自己的造型实在称不上雅观,但她不在乎了,她已经挂了快半小时了。“快救我!我要冻僵了!”
李峋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高高举起。
“跳吧。”
“啊?”
“跳下来。”
朱韵看着这个落差,“能行吗?”
“行。”
朱韵:“你这要是接不住会死人的。”
李峋嘲讽道:“死也是砸死,不是摔死。”
朱韵虽然身体僵硬,但头脑还清晰,愤怒回应道:“我没那么沉!”
李峋:“下不下,不下我走了。”
朱韵:“下下下!”
李峋勾手指,朱韵一咬牙一闭眼直接往下跳,被他稳稳接住。朱韵甩甩僵了的胳膊,礼貌道:“谢谢。”
李峋收回手,垂眸看她。
朱韵迎上他的目光,“干嘛?”
李峋淡淡道:“你大半夜给自己挂门上,问我干嘛?”
“……”朱韵抿抿嘴唇,“我来看情况。”
李峋不做声,朱韵心里藏着两个问题,抉择了一下还是问了偏保守的那个。
“项目的事解决了吗?”
李峋默默看她一会,弯腰拎起她扔地上的袋子,回身往楼里走。
“上来再说吧。”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第三十三章
朱韵跟在李峋身后。
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但当她进了公司,看到沙发上铺着的铺盖的时候,又觉得没必要问了。
只有李峋的电脑开着。朱韵过去看,屏幕上分布着许多窗口,她读过去,是netstat命令。
朱韵攻读计算机系这么多年,走得一直是根正苗红的康庄大道,对于黑客技术,她虽不是完全一窍不通,但也仅限于皮毛。
她知道netstat是在内核中访问网络及相关信息的程序,能提供tcp和udp监听,进程内存管理的相关报告。
朱韵回头,问正在接水的李峋。
“你想追踪攻击者?”
李峋没有回答,他端着水杯回来,路过张放的办公桌时,从桌里掏出一盒可可粉。张放跟朱韵口味很像,特别喜欢吃甜的,可他又觉得男人爱吃甜十分娘炮,便把各种甜点零食都藏在桌子最深处。
李峋撕开一包可可粉,倒进热水杯里,端到朱韵面前。
朱韵说:“你怎么都不搅拌一下。”
李峋面无表情看着她,朱韵端庄地接过杯子。
温热的可可下肚,驱散了体内寒气,朱韵顿时感到一股浓浓的幸福感。
她捧着杯子坐到李峋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屏幕。
“这样能追踪到吗?”
“不能。”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边点边说,“这只能显示当前连接,对方不攻击就发现不了。”
朱韵搜索脑中浅薄的黑客知识,建议说:“做一个日程安排呢,让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发指令,万一对方恰好撞上了……”
李峋叼着烟,靠在椅子里,缓缓摇头。
“他不是那种新手。”
“‘他’?”朱韵敏感抓住关键词,“是你认识的人?”
“嗯。”李峋瞥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也认识。”
“……”
朱韵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想起一个人来。
“是不是之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瘦瘦小小的男人。”
“对。”
朱韵放下杯子,问道:“之前我都忘问你了,他到底是干什么的,那次见完之后就再没出现了。”
李峋冲着电脑微微扬下巴,“这不是出现了。”
朱韵无言,李峋把烟取下,弹弹灰,说:“在牢里认识的,至于干什么的。”他指了指屏幕,“就干这个的。”
“黑客?”
“嗯。”
“因为这个进去的?”
“算是吧,他入侵了一家上市的网络公司,套了不少钱,判了七年。”
朱韵低声道:“我就说看他不老实。”
李峋眼神冷漠,“那你看我老实么?”
朱韵盯着他,刚开始时李峋还跟她对视,后来可能因为朱韵视线太过寸步不让,他慢慢偏开了目光。
朱韵:“你怎么总替他说话?”
李峋不说话,朱韵道:“我是就事论事,不是影射你,你对他的看法我能理解,但你们本来就不一样。”
“都蹲一间房,有什么不一样,”李峋睨了朱韵一眼,“况且他实力很强,比你高得很。”
朱韵心道自己怎么说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要还能中这种浅显的激将法就搞笑了。
“那行啊。”朱韵面不改色地说,“实力强最好了,你拉他入伙吧,到时候你们俩加上董斯扬,我们公司直接更名‘改造者联盟’。”
李峋干脆偏过头不看她。
朱韵问:“他给数据库造成的损失大吗?”
他不说话。
朱韵又说:“如果抓不到就先放一下,先把后台漏洞补上。”
他还是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她,叼着烟,整个人一个大写的闹脾气。
朱韵:“……”
气氛有点不对劲,朱韵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她隐约也能猜到一点他这种态度的原因,那人虽然行为不端正,但在那段漫长的牢狱生活里,他可能是李峋唯一的朋友。而且同是蹲监狱的技术型人才,她对他的抵触很容易让李峋觉得不舒服。
可朱韵就是小心眼,她就是不想承认李峋跟监狱里那些真正作奸犯科的人一样。
对于计算机行业,从一开始被母亲强制塞进这个领域,到后来她真正爱上它,李峋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他激起了她对编程的兴趣,也是他让她坚信科技应该用来造福社会,所以她格外看不起那些用技术作恶的人,也看不起那些在鸡鸣狗盗之后还洋洋得意的人。
“侯宁进去是有原因的。”在朱韵凝神思考的时候,李峋对她说,“他性格孤僻,小时候被欺负得厉害,后来有人看到他电脑技术好,主动跟他做朋友。结果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被人骗去盗号,蹲了半年看守所,出去后他那朋友又找他,他又信人家了。”
“然后又被抓了?”朱韵几乎要呵呵出来,“技术真是不错啊。”
李峋听出她的嘲讽,说道:“他一共被抓了两次,第一次是他那朋友太贪,留下一堆马脚。第二次是他那朋友吃两边,让侯宁窃取了公司重要资料,卖了一大笔钱,后来他朋友听说那家老板准备悬赏抓黑客,就自告奋勇去捉贼,把侯宁卖了,又卷了一笔跑国外去了。”
朱韵听完,小声说:“你不能这么为他辩解,他已经进去过一次,出来还不知悔改。”
李峋:“他运气不好。”
朱韵忍不住跟他争辩,“这不是‘运气’不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峋看向她,平静道:“我说他运气不好,是指他身边没有一个能拉他一把的人。”
朱韵一愣,她感觉到此时李峋的目光里有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但她来不及细看,他很快移开了视线。
朱韵脸颊稍热,两人干坐了一会,她找话题说:“那个……他为什么要黑我们的数据?”
李峋:“之前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去国外,我没答应。”
朱韵先在心里感叹一句幸好,又问道:“所以他现在在国外?”
李峋摇头,“应该还在国内。”
“你怎么知道,不是没查到他的ip吗?”
“他给我发短信了。”
“……”
李峋说:“他是被方志靖雇用的。”
朱韵脸色一沉,“什么?”
李峋说:“不过应该不是直线联系。吉力的游戏年后马上要上线,现在在做最后的宣传,方志靖把项目交给手下一个叫王科的人负责,这是他的宣发团队想出的主意,大概是想再把我们的游戏彻底做烂,再把用户都拉走。”
朱韵先是愤慨了一阵,又问李峋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侯宁自己说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峋哼笑,又抽出一支烟放到嘴里,含糊地说:“他知道我跟这家公司有仇,一直盯着,在知道他们准备使坏的时候第一时间毛遂自荐了。本来王科他们只是想找人写外挂,但侯宁说他可以直接入侵数据库。”
朱韵气得牙痒痒。
“……这个王八蛋,之前还扒我的钱包。”她一拍桌,“报警吧!”
李峋懒散道:“没那么容易,他这次很谨慎。而且你报警很容易刺激到他的情绪,侯宁是个特别敏感的人,你小心他一毛了直接把你的用户数据全篡改了。”
朱韵咬牙切齿。
李峋看她气成这样,笑着说:“就说让你在家好好过年,跑来干什么,惹一肚子气。”
朱韵不自觉地耷拉着嘴,说:“他给你发消息是为了什么,炫耀?”
“大概吧。”
“我们给他点钱能处理吗?”
“他不是为了钱,再说了,就你那破游戏能有什么钱。”
朱韵:“行,他还挺有风骨。”
李峋:“他只是不甘心我不管他了。”
朱韵:“他多大的人,小孩吗?”
李峋:“性格确实像小孩。”
朱韵恶狠狠地哼了一声,“你能抓住他吗?”
“基本不可能。”
朱韵毫不吝啬地给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李峋见了,嘴角弯得更深。他侧过身,面对朱韵,逗她道:“怎么,你觉得我应该能抓住他?”
“……也不是。”朱韵小声说。
其实答案是“是”。
在李峋刚刚出狱的时候,朱韵思考问题尚且考虑现实因素,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想法越来越飘忽,二十岁时的念头重新萌芽了,她总觉得李峋就是变形金刚,无敌的,什么都能做。
她捧着喝光了的水杯,默默反省。
李峋只看她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他不作任何评价,就扯着嘴角,慢条斯理地抽烟。
朱韵说:“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李峋:“我试着联系他一下。”
朱韵:“他要是不配合呢。”
李峋没回答。
朱韵又问:“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李峋:“没,他手机号不用了,之前给我发短信的号码也是改过的。”
朱韵又问:“那他黑后台拿到的数据多吗?”
李峋轻笑道:“我们的系统在他面前就是一坨豆腐,什么时候入侵,破坏到什么程度,全看他的心情。”
朱韵沉默了。
李峋看她一眼,说:“不高兴了?”
“没。”
“术业有专攻,他专门搞这些,做起来当然轻松。”
朱韵:“你不用安慰我,快点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峋果真陷入思考,他又去拿烟盒,朱韵忽然说:“别抽了。”
李峋烟已经放到嘴里还没点,他看向她,朱韵说:“你烟不离手啊。”
李峋:“没啊。”
朱韵冲灰烬满满的烟盒说:“从刚才进来你就没停过。反正你也想不出处理办法,就别浪费烟了。”
“哦,”李峋冷笑,“所以我现在连抽根烟都是浪费了?”
朱韵不说话,光看着他,大概五秒后,李峋暗骂一声把烟扔了。
打火机与公主裙·长明灯 第三十四章
他们又随随便便聊了一会,很快后半夜三点了。朱韵渐感困倦,声音越来越轻。李峋注意到,对她说:“早点回去吧。”
朱韵眼皮不停打架,刚要起身,李峋又说:“算了你在这睡吧。”
朱韵回头看他,李峋说:“你这样不能开车。”他起身走向沙发,把之前乱糟糟的铺盖重新整理了一下,“在这凑合一下,明早再回去。”
朱韵跟过去,在沙发前站了一会,说:“我睡这你睡哪?”
李峋:“你不用管我。”
朱韵躺倒在沙发里,李峋随手将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朱韵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这被子应该是他用过很久的,上面的气味跟他一模一样,算不上香,但很独特,像烟熏过的松节,赤/裸裸的男性味道。
朱韵不自觉地把被子拉到上面,埋住半张脸。这个举动让她想起那些小猫小狗,它们用气味来记忆和分辨,简直太会享受生活。
“你睡吗?”朱韵躺在沙发上问李峋。
李峋又开始敲键盘,说道:“你先睡,我等一会。”
于是朱韵便在这股熟悉气味的的包裹下沉沉睡去。
清晨,窗外的晨光叫醒了她。
朱韵生物钟很准,不管几点睡觉,六点半肯定会醒。她被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晃得眯起眼,看了片刻,意识到外面下雪了。
朱韵盯着外面白雪皑皑,觉得世界安静宛如道场,她转头,看见暴虐乖戾却又登峰造极的大师傅正靠在椅子里睡觉。
朱韵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去洗手间,先照镜子整理头发,又简单洗漱了一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天花板的灯还亮着。
朱韵轻手轻脚去门口关了灯,回到李峋身旁坐着。
李峋还在睡,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梦里也不踏实,眉头偏紧。
以前朱韵听说,如果看一个字时间太久,会渐渐觉得不认识这个字,那举一反三,看一个人太久会怎样?
她会觉得自己不认识他吗?
应该不可能。
不管这段路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于她而言都太过清晰了。
窗外雪花飘飘,落得不温不火。
大年初五的清晨,所有人都在梦乡之中,朱韵不知昨晚李峋到底几点睡的,她不想吵醒他,打算出门待一会。刚打算起身,李峋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
他也被外面的白晃了一下,眼睛眯着。
朱韵见他醒了,拿起杯子接了半杯热水给他。李峋看着冒着热气的杯子,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朱韵问:“不舒服?”
李峋缓缓摇头,眼睛又闭上了。
她上一次见他睡醒是在董斯扬破旧的面包车上,那次他也这样,脸色黑沉,嘴唇泛青。
大概十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这次状态比刚刚好了一些。他拿过水杯,声音嘶哑道:“……你起这么早。”
朱韵:“我习惯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你没早睡。”
“那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李峋笑了笑,但刚清醒没太有力气,笑得有些敷衍。
朱韵说:“真的有虫吃,我现在要出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虫?”
李峋皱了皱眉,朱韵见他刚醒脑袋转得慢,建议道:“要不还吃咸菜面包虫?还挺顺口的。”
李峋扶着膝盖起身,“年还没过完,外面怎么可能有卖早餐的。”
朱韵才想起,现在连初六都没过呢。
李峋打着哈欠往洗手间走,说道:“门口箱子里有方便面,你饿了就自己泡。”
朱韵去门口翻,果然有箱方便面,二十四盒一箱,现在就剩八盒了。
朱韵回头冲洗手间喊:“你平时都吃方便面吗?”
李峋正在洗脸,没听到。
朱韵把箱子扣上,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昨晚从家里带来的一大堆东西,不知道有没有粮食储备。
几个袋子一拆,里面几乎全是营养品,名贵的如燕窝花胶虫草,便宜的如大枣阿胶固元膏,还有各种各样的钙片,鱼油,维生素abcde……应有尽有。
朱韵看着这一大兜的补品,哑口无言。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朱韵觉得自己跟家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她觉得她永远不可能跟母亲进行深入沟通,也无法与她在一些实质性的问题上达成一致。而时至今日,虽然她很多想法还是与母亲南辕北辙,但她至少学会了尽量求同存异,那些不能沟通的部分,她会试着忍耐和迂回。
洗手间的门开了,朱韵回头,看见李峋从洗手间出来,脸和头发都是湿的。
朱韵转头看他,后者回到桌边抽烟醒神,她从袋子里挑了几样管饱的食物分给他。
李峋吃东西巨快无比,撕开包装袋,两口吞了枣糕,然后便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不知在打些什么。
工作狂。
这个词曾经被田修竹用在她身上,但现在朱韵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什么样的人有资格被称工作狂?一天二十个小时在工作,剩下四个小时在准备工作,不做成这样连提名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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