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反派的一百种方法[快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碎清尘
卫成泽一人,到底是比不上一个国家的。
看着唇边带着少许笑意的卫成泽,师棠的胸口有些莫名的发闷。
虽然并不知道卫成泽与赵玉尘之间发生过什么,可对卫成泽来说,赵玉尘必然是个特殊的存在,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不过,师棠实在是有点想不到,像卫成泽这样的人,竟也会去花楼那样的地方。总觉得,卫成泽这么做,吃亏的不是那些姑娘,反倒是……卫成泽?
目光落在卫成泽那精致得不似凡人的侧脸上,师棠的眼神有点纠结。
要是卫成泽真去了花楼,那些姑娘肯定都争抢着要伺候他吧?至少换了他,他肯定……打住!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师棠的眉头控制不住地跳了跳。这个卫成泽,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遍“□□,空即是色”,师棠移开了视线,看向那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的冰面上。
他觉得,过一阵子,他应该去庙里找大师请教一下佛法。
就在师棠想着一些不着调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卫成泽再次开口了:“我是那里的花魁。”
师棠:……啥?
卫成泽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太大,师棠忍不住怀疑了下自己的耳朵。
在那些较大的花楼中,除了女子之外,还会有些长相清秀的小倌相公,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女人的,这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这种东西,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而花魁作为一个花楼的门面,更不可能让一个男人来当。
师棠承认,卫成泽的容貌,世间少有能敌的,但不管他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
然而,卫成泽并没有在这种时候说谎的必要,师棠也不觉得对方用这种话蒙骗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皱着眉头看着卫成泽又喝了一杯酒,师棠的嘴唇动了动,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没有出口。
与那位有关的事情,不是他该知道的。
可卫成泽却并没有理会他的想法的意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说,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在刚满月不久,他就被丢弃在城中的一家不大的花楼门外,那几天刚好赚一大笔钱的老鸨难得地发了善心,收留了他。
等到长大些,就帮着花楼里做一些杂事,对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点头哈腰,成为花楼中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龟公,每天拿着不多的银钱,过着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日子——若是卫成泽的长相普通点的话,大概这就会是他的未来了。
但这个世上的事情,总是不喜欢顺着人的心意发展。
在风尘之所混迹多年,老鸨的目光可谓毒辣,在别人还在称赞卫成泽机灵可爱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他的不同。自卫成泽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学习如何以色侍人。当原先的花魁被赎身之后,他就披上了红妆,成了花楼中新的花魁。
那或许是那间并不算大的花楼,最为红火的几年。
因为卫成泽的特殊之处,老鸨不敢让他真的接客,打出了“卖艺不卖身”的名头,对于卫成泽来说,这或许是最为幸运的事情。
“那些人知道我酒量不好,就总爱让我喝酒。”然后趁着他酒醉,妄图对他动手动脚。
那段时间里,就连饮酒这件事,都让卫成泽生出反胃的感觉来。
卫成泽手中的瓷杯忽地一转,那原本盈满了酒杯的醇酒,顿时就尽数倾在了地上,不过眨眼之间,就浸入了泥土当中,再寻不到一点踪影。
师棠只觉得卫成泽那过分平静的声音那般沉重,压得他的心脏都有点发疼。他想要开口安慰,但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这种时候根本想不出到底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地陪在卫成泽的身边,看着雪花从空中一片片地飘落。
石桌上的菜已经凉了,唯有那壶中的酒,还带着些许尚未散去的温度。
卫成泽将酒壶捧在手中,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样,弯着唇笑了起来。
“但是陛下不一样。”他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
那个时候的卫成泽,并不知道眼前的那个老者是什么人,只是从对方的举止与周身的气度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出手肯定很阔绰,不然老鸨不会笑成那个样子。
跟朵发皱的菊-花似的,碍眼得紧。
卫成泽不会留人过夜,因此能做的事情也就那几样。
陪酒,抚琴,唱曲,一如其他自诩清高的青楼女子。
他本就和她们没有任何差别,不会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有任何改变。
那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他垂首敛眉地斟酒,不发一言。
如往常一样,卫成泽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就将其放下。若是碰上脾气好的恩客,他也能少喝些。
许是卫成泽的样子太过有趣,那老者忍不住笑了出来。分明卫成泽杯中的酒没有消减多少,他却又拿起酒壶,亲自往里头又倒了些。盛酒的瓷杯满满当当的,稍不注意就会晃出来。
卫成泽原以为,这人也不过是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变着法子让他饮酒,却不想他还没将酒杯凑到嘴边,就听到了对方的话:“身为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话音落下,卫成泽的手猛地一抖,杯中的酒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
“我现在都还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拿酒壶抵着下巴,卫成泽的脸颊鼓鼓的,似乎对此很不服气,“明明那天我穿的是最合适我的一套衣服!”
……重点是这个吗?!
看着卫成泽那跟被识破了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带着稚气的表情,师棠有点哭笑不得。真不知道圣上平日里到底是怎么和卫成泽相处的,才能养出他这样的性格来。
心中忽地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师棠甚至都不知道这股情绪的由来,只能将之归结于天气的严寒。
雪更加大了,落了两人满身。卫成泽捧着酒壶,咧着嘴笑着,看起来竟带上了几分傻气,让人无法将他和平日里那个总是轻易地将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联系起来。
卫成泽不知道赵玉尘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只是在与赵玉尘见面的第二天,那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钱,都一直不肯放人的老鸨,让他换上多年未穿的男子长衫后,亲自送他出了花楼。
“你还是穿裙装更好看些。”宽敞的马车上,老者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让卫成泽感到莫名的气恼。
洗白反派的一百种方法[快穿] 195|第十二穿
对于卫成泽来说,之后的事情,就好像突然降临的美梦一样,虚幻而不真实。
他不必每日换上艳丽的衣裳,费心地遮掩自己的身份,哪怕对来人再厌恶,也只能敛眉陪笑。
一缕长发被雪水浸湿,软软地贴在卫成泽的额上,看起来莫名地惹人怜惜。
那段时间,大概是卫成泽这一辈子,最为开心的时候,就连走路,都仿佛踩在云朵上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作为这万里疆土的持有者,赵玉尘很忙,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会每天都抽出时间来,教导卫成泽看书识字,为他填补上那长达十几年的空白。
那是卫成泽第一次知道,那些充满了墨香味的纸上,除了污秽不堪的淫词艳曲之外,还藏着那样一个辽阔的世界。
那是卫成泽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和这世上的万千男子一样建功立业,而不是如被缚住了四肢的困兽一般偏居一隅。
“我觉得我一辈子的幸运都用在这里了……”卫成泽说着,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微的发红。
师棠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没有经历过那种事的人,没有资格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一朵雪花飘飘悠悠地落在了卫成泽纤长的睫毛上,瞬间便化为了圆润的水珠,晶莹温润。
浅淡的花香自酒壶中传递开来,为这院中的雪景增添了几分幽寂。卫成泽抬起莹白的右手,接住那不停地飘落的雪。不一会儿,他的掌心就多出了一小捧清水,顺着手腕蜿蜒着淌下。
“陛下说过,他的名字是雪的意思,”卫成泽看着那不断地落在他的掌心,化成不带丝毫杂质的水滴,融入清水当中的白雪,唇边带着醉人的浅笑,“所以所有落在我身上的雪,都是他给我的拥抱。”
所以哪怕陛下不在他的身边,他也不是独自一人。
赵玉尘说这话的时候,卫成泽饮了酒,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开满了金黄色花朵的月桂树下,眼中满是醉意。
或许那个时候赵玉尘以为,醉酒的他不可能记住这些话吧,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陛下总是这样,明知道我喝醉之后不记事,却总爱在那时候和我说一些重要的事情。”说到这里,卫成泽不满地扁了扁嘴,如同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神色间隐隐带着委屈。
那个人每次都会以练酒量为借口,拉着他一起喝酒,然后在他醉态百出之时,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他出糗,说一些他本不会记住的东西。
可赵玉尘不知道的是,凡是他说的话,卫成泽都一字不落地记在心底,不愿有半点遗忘。
那是他这一辈子,最为珍贵的记忆。
“既然你这么珍惜和圣上在一起的日子,”看着卫成泽眉眼含笑的模样,师棠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国师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地位崇高,却并无多少实权的官职,即便卫成泽来历不明,但有赵玉尘护着,只要他不做些出格的事情,也不会有人乐意去找他的麻烦,更别说如方绍元那样,付出巨大的代价,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哪怕得罪赵玉尘,也要将他送上刑场了。
听到师棠的话,卫成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愣怔的神色来。好一会儿,他才垂下头,看着脚边的一株枯草。
那不知名的杂草宽大的叶片两边都向中间蜷起,整株草都呈现出枯黄的色彩,没有一点生机。细长的草叶与草茎相连接的地方积了少许白雪,正随着寒风的吹拂轻轻地摇晃着。
卫成泽静静地望着那株仿佛已经死去的枯草,没有开口回答师棠的问题。这是个哪怕他在醉酒之后,也不能回答的问题。
寒风吹过,身上沾了雪水的地方顿时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但卫成泽却像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样只是继续盯着那株枯草出神。
然而,在许多时候,有的问题,不回答却也正是一种答案。
如果卫成泽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他根本就没有与那些与自己没有太大瓜葛的人作对的必要,那么究竟是谁想要对付那些人,自然也就不必多说了。
即便那些人当中的不少人,都曾经立下过不小的功劳,但有的时候,并不是才敢过高,就能够得到君王的欢心的。而若是想要处理这些没有犯下太大过错的人,坐在龙椅上的人就必须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卫成泽,正是赵玉尘最完美的借口。
凭着卫成泽的容貌,不会有人怀疑赵玉尘被迷惑的真实性。到了最后,只需将卫成泽如同弃子一般抛弃,就能够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再整治一些找不到由头整治的人。
就如现在这样。
看着垂着头的卫成泽,师棠的心口不由地泛起了细微的疼痛。
这个从小便遭受了不公的待遇的人,一生中最为幸运的事,却是成为一枚最终会被抛弃的棋子。
酒壶中的酒已经凉了,再不能给卫成泽的双手带来任何温暖。
赵玉尘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让自己担任国师之位,又是为了什么,让他在朝堂上寻衅那些官员,卫成泽的心中十分清楚。虽不曾在朝为官,可他对于人心的那份剔透,却超过常人太多。
那么多年来,他不就是靠着这份看透别人心思的能力,而过下来的吗?
但是卫成泽不在乎,他甚至为此感到庆幸。
还好他长着一副好样貌,还好他对于赵玉尘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不然的话,赵玉尘就不会带着他,离开那个地方了吧?也不会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地教他写字,更不会总是取笑他永远都练不好的一杯倒的酒量。
卫成泽不在乎自己的结局,他只是留恋那覆在他手背上的掌心的温度,留恋那落在他身上的柔软的目光,留恋那稍显沙哑却温和的嗓音,留恋那个在黑暗中唯一朝他伸出手的人。
风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卫成泽脚边的枯草被吹得弯下了腰,折成奇怪的角度。那本就不厚实的雪从草叶上落了下来,在深色的泥土上格外显眼。
卫成泽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因为……”他抬起头来,看着师棠,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过分,“我知道怎么招人讨厌啊!”
在花楼那种地方混迹久了,总是会知道该怎么去讨别人的欢心的,相比较而言,惹人嫌要容易得多。
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暴跳如雷,满心厌憎。
人心有的时候,是太过容易操控的东西。
分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却比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还要该死。
“王司马,周翰林,钱大学士,李知府……”掰着手指一个个地数着那些恨不得把自己乱刀砍死的人,卫成泽的情绪忽地就低落了下来。
原来憎恶他的人,有这么多。
“我果然很讨人厌啊……”没了再继续数下去的心情,卫成泽扯了扯嘴角,作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那苍白的脸色,让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可能就连陛下,都是讨厌我的吧……”
毕竟他的出身,实在太过低-贱,根本就入不了对方的眼。
他不过是运气好长了一副好相貌而已,却妄图凭借这一点,占有那些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卫成泽的嘴角扬起,笑容明媚,可看着他的样子,师棠却更愿意他能够哭出来。
伪装的坚强,远比真实的脆弱更让人心疼。
“不会的,”许久之后,师棠才开口,“他不会讨厌你的。”
在跟着方绍元入宫的时候,他见过一次赵玉尘。没有哪个人,会为了自己讨厌的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那他为什么不碰我?”然而,下一刻卫成泽出口的问题,却让师棠猛地愣住了。他看着眼中浮现出水光的卫成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卫成泽与赵玉尘于花楼那样的场所当中相识,赵玉尘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也是一副被卫成泽迷得神魂颠倒的姿态,因此师棠一直都以为,卫成泽与赵玉尘之间,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但现在卫成泽却说……?
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师棠的回答,卫成泽又问了一遍:“他为什么不碰我?”
明明那么多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可最终,对方却只是温和而坚定地将他推远,明明……他早就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
如果不讨厌他的话,赵玉尘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不够好看吗?是因为他不是女人吗?是因为……不喜欢他吗?
洗白反派的一百种方法[快穿] 196|第十二穿
卫成泽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师棠,像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似的,蓄满了眼眶的泪水打着转,却迟迟不愿掉下来。
然而,师棠却侧过头,避开了卫成泽的视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刚刚,师棠突然意识到,卫成泽在赵玉尘的心中,并不只是一个能够利用的工具。
若真是那样,赵玉尘根本就不必花费那样多的时间与精力,教导卫成泽那么多事情。以卫成泽的容貌,当一个用以树敌的招牌绰绰有余。
而正是因为赵玉尘的心中对卫成泽有情,所以才会一直都没有动卫成泽分毫。毕竟,对于两人之间最终的结局,赵玉尘的心中再清楚不过。
想必即便方绍元之前没有将卫成泽强行从狱中带出,“卫成泽”的结局,也是在牢里“畏罪自裁”吧?而那个有着谪仙一般容貌的人,则会在另一个地方,过上与普通人无二的生活。
卫成泽本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之中,如同囚鸟一般,连双翼都无法舒展。
长久的安静让卫成泽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那温热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瞬间便变得冰凉。
师棠的心脏仿佛被细长的针尖给扎了一下似的,传来一阵迅速而尖锐的疼痛,一瞬间便消失了,快得仿佛他的错觉。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即使卫成泽知道了赵玉尘的心思,又能怎么样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除了徒添卫成泽的悲伤之外,没有一点意义。
方绍元不会放卫成泽离开。
哪怕折断这个人的双翼,哪怕被对方的羽翼伤得鲜血淋漓,方绍元也只会用精心铸就的锁链,将卫成泽困在身边。
那种浓烈到仿佛要毁灭一方天地的占有-欲,时常令师棠感到心惊。可只要想到这个人是卫成泽,方绍元的举动,似乎又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眼前的人,有那样的能力,让方绍元为之疯狂。
胸口有些莫名的发闷,师棠移开视线,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水池上方已经积了一层如绒毯一般的雪,将底下厚厚的冰块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一些草叶枝干上,也能看到不少的白雪,唯有那院中黑黄色的土地上,没有一点积雪。
良久,师棠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回屋吧。”
在这样的大雪中待得久了,对刚养好身子没多久的卫成泽来说,终究不好。
“我是不是真的很惹人讨厌?”但卫成泽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师棠的话一样,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卫成泽的话竟让师棠的心尖不由自主地一颤,一种难以言说的细微疼痛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两步,将那在那大雪中,显得越发单薄的人拥入怀中。
“不仅是陛下……”不等师棠做出回答,卫成泽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就连那方绍元,都不愿意碰我一下?”
师棠的心脏猛地一颤,那细微的疼痛更加明显,让他无法忽视。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卫成泽之前究竟是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才会提出用自己的身体,去与方绍元交换那所谓的“重要之物”,而方绍元又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样的情况下,甩袖离去的。
卫成泽满心满眼都只有赵玉尘,可方绍元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卫成泽。他们互相持着利刃,将对方刺得遍体鳞伤却毫不自知,任由从心口淌出的温热鲜血,染满锋利的刀锋。
而师棠,只不过是一个与之毫无干系的旁观者,无法涉足其间。
“将军他……”沉默了许久,师棠终于还是开口了,“只是不想伤害你。”
“呵,不想伤害我……”卫成泽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悲凉与自嘲。
师棠没有说话,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格外可笑。
如果方绍元真的不愿意伤害卫成泽,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将他软禁在这个地方?以方绍元的能力,想要给卫成泽找一个安全的去处,实在太容易不过。而卫成泽之所以会落得如今的地步,虽不能说全是方绍元的过错,可他到底占了一大半的责任。
更何况,将卫成泽自云端拉入泥淖,而后在即将处刑之时将卫成泽救出牢笼,这其中……真的没有方绍元的私心吗?
“他不想伤害我……”低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卫成泽歪歪斜斜地朝师棠走去,仿佛抓住了海面上唯一的浮木,“……那你呢?”
师棠一愣,像是没有料到卫成泽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卫成泽踉跄着朝自己走来。
卫成泽喝了不少的酒,脚下的步子本就不稳,这会儿心神又有些乱,更是不会去注意脚下的地面。也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卫成泽的身子猛地一歪,整个人都朝边上倒去。要是这一下摔结实了,他说不定还得回床上去再躺一阵。
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师棠就已经下意识地窜了出去,接住了还未倒地的卫成泽。没拿稳的酒壶落在了地上,其中的美酒洒了一地,顿时,酒香四溢,惹人微醺。
卫成泽跌在师棠的怀里,眼中还带着茫然的神色,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师棠近在咫尺的面孔,目光专注得令人心悸。
“你呢?”他问,如黑珍珠一般润泽的双眼中倒映着师棠的面庞,“你讨厌我吗?”
心脏忽地重重地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鼓噪的声音如擂鼓般落在师棠的耳中,格外清晰。他如同被蛊惑一般,缓缓地低下头,凑近了卫成泽。
两人的鼻尖轻轻地抵着,卫成泽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喷洒在师棠的脸上,让这个分明没有沾一滴酒的人,也无端地产生了几分醉意。
仿佛不明白师棠在做什么似的,卫成泽只是睁着眼睛,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师棠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几下,口中莫名地有些发干。
——只差分毫,他就能吻上卫成泽的双唇。
师棠扶着卫成泽的腰的手不由地微微用力,喉咙因为过分紧张而有点发紧。他小心翼翼地,缓慢而又坚定地将自己的双唇,印上了卫成泽的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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