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笑佳人
因为内心的恐惧与身体的不适,清溪脸白了。
顾老太太过寿那日,小兰不在花园,不认得陆铎二人,所以无法理解清溪的心情。陆铎见小美人被舅舅吓成这样,又同情又无奈,趁舅舅靠近前小声安抚美人:“清溪小姐无需担心,我舅舅是非分明,那边的事,绝不会迁怒到你头上。”
清溪不是很懂,她只记得顾三爷喊过顾老太太母亲,内里有什么恩怨,她一无所知。
光线一暗,男人已经到了跟前。
清溪紧张地攥了攥手,想离开,又不忍叫腰间带伤的杨老白忙,而且她还要跟杨老谈生意。面馆地段这么好,清溪不敢推迟到明天,唯恐今晚被人捷足先登。
她想着自己的事,陆铎一脸笑地看着舅舅:“舅舅还记得清溪小姐吗?”
顾怀修面无表情,也不落座,墨镜对着外甥。
陆铎反应够快,噌地跳起来,将临窗的内侧好位置让给了他最不喜外人打扰的舅舅。
顾怀修毫不客气地占了外甥的位子,一身做工精良的西装,与上了年头的面馆格格不入。
他什么都不说都不做,却有无形的威压潮水般弥漫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男人气息。
清溪一僵,车厢里被他抱着的情形再度浮现眼前,那修长有力的手臂,似乎也环在了她腰上。
鸡鸣入耳,林晚音裹着被子,往床里头缩了缩,一头乌发凌乱,露出半张秀美的脸。
旁边徐望山打个哈欠,慢慢坐了起来,年近四旬的大掌柜,肚子有些发福,双臂依然粗壮结实。
“起来了?”林晚音闭着眼睛,脑袋朝丈夫偏了偏,轻柔的声音掩饰不住浓浓的困倦。
徐望山帮她掩好被子,笑着道:“今早教老二做乾隆汤包,你忘了?“
林晚音恍然大悟,想到老二抗拒学厨的可怜样,默默地心疼了一会儿。
男人穿上长裤短褂,洗把脸漱漱口,赤着胳膊去后院叫女儿。主人已起,院中的大公鸡不再闹腾,里里外外那么安静,林晚音却再也睡不着了,仰面躺了会儿,忽的拉起被子挡住脸,也挡住自己轻轻的抽泣。
秀城百姓好吃,更擅长做吃的,放眼城内,大街小巷酒楼林立,新的旧的一层的两层的,各有各的招牌菜,其中当属老字号徐庆堂最负盛名。徐庆堂传承已有三百多年,生意起起落落,到了她的丈夫徐望山手中,酒楼名望重回巅峰。
徐望山是秀城最好的大厨,一手徐家刀使得出神入化,自从他十八岁第一次在秀城厨神比赛上夺魁,后面连续二十年的比赛,“厨神“的名号就再也没被别家抢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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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入耳,林晚音裹着被子,往床里头缩了缩,一头乌发凌乱,露出半张秀美的脸。
旁边徐望山打个哈欠, 慢慢坐了起来, 年近四旬的大掌柜,肚子有些发福, 双臂依然粗壮结实。
“起来了?”林晚音闭着眼睛,脑袋朝丈夫偏了偏,轻柔的声音掩饰不住浓浓的困倦。
徐望山帮她掩好被子, 笑着道:“今早教老二做乾隆汤包,你忘了?“
林晚音恍然大悟,想到老二抗拒学厨的可怜样, 默默地心疼了一会儿。
男人穿上长裤短褂, 洗把脸漱漱口,赤着胳膊去后院叫女儿。主人已起, 院中的大公鸡不再闹腾, 里里外外那么安静,林晚音却再也睡不着了,仰面躺了会儿, 忽的拉起被子挡住脸, 也挡住自己轻轻的抽泣。
秀城百姓好吃, 更擅长做吃的,放眼城内,大街小巷酒楼林立,新的旧的一层的两层的,各有各的招牌菜,其中当属老字号徐庆堂最负盛名。徐庆堂传承已有三百多年,生意起起落落,到了她的丈夫徐望山手中,酒楼名望重回巅峰。
徐望山是秀城最好的大厨,一手徐家刀使得出神入化,自从他十八岁第一次在秀城厨神比赛上夺魁,后面连续二十年的比赛,“厨神“的名号就再也没被别家抢走过。
林晚音就是在徐望山成名那年认识他的,彼时她是知县家的小姐,娇生惯养,徐望山只是浑身油烟的厨子。匆匆二十年过去,皇帝没了知县没了,周围一切大变样,徐望山成了秀城人人敬仰的徐掌柜,她呢,却是婆婆嘴中害徐家断子绝孙的扫把星,连生三女,一子全无。若非长女清溪早早与杭城顾家大少爷定了亲事,她沾了女儿的光,婆婆骂得肯定更难听。
后院传来隐约的动静,林晚音擦掉眼泪,叹了口气。
她真的想为徐家生个儿子,奈何肚子不争用,既然丈夫不愿纳小,决定让老二学艺将来招赘支撑门户,那也只能委屈那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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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徐望山背着双手跨进月亮门,目光扫过老大清溪的闺房,然后直接走到老二玉溪的东厢房前,敲门喊人:“玉溪,起来了”。
里面主仆睡得沉,毫无回声,倒是上房,灯忽的亮了。
“小姐,我点的是不是太快了?”丫鬟翠翠站在煤油灯前,懊恼地朝床上道。
清溪失笑:“点都点了,去端水吧。”
翠翠哎了声,抱起铜盆出去了。
清溪坐到梳妆台前,捞起牛角梳,慢慢地梳理长发,隔窗听妹妹终于被父亲叫醒了,嘟囔着不要学,娇气满满,清溪又想笑,又替父亲头疼。妹妹为什么不喜欢做菜呢?徐家祖祖辈辈都是做菜的,传承几百年的手艺,意义不输前朝古董,如果父亲愿意教她……
梳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溪失落地垂下眼帘。
几天前杭城来信,顾家老太太要过五十五大寿,请他们一家去做客。祖母最高兴,平时一角钱都舍不得花在她们姐妹身上,攥得牢牢的,这次居然破例请了女裁缝,一口气给她订了两件旗袍、两套衫裙,留着去顾家穿。
明日就要动身了,在顾家住五天,清溪却一点都不想离开,她只想留在秀城看父亲参加一年一度的厨神比赛,而非到杭城面对那个娃娃亲未婚夫。上次顾明严来家里送节礼,清溪躲在帘子后偷偷看过,顾明严仪表堂堂气度不俗,然神色冷漠,隐隐有几分倨傲,如今在外面吃了三年洋墨水,恐怕更瞧不起小户人家了吧?
“小姐,你擦擦脸。”翠翠去而复返,将拧好的巾子递了过来。
清溪回神,擦擦脸涂了面霜,去外面见父亲。
“阿爹。”
徐望山在台阶上坐着呢,面朝老二的屋门,听到那娇娇的称呼,徐望山笑了,侧转身体,就见老大领着丫鬟缓缓地朝他走来。廊檐下挂着灯笼,清溪穿了一件七成新的浅绿衫儿,下面是莲青色的长裙,亭亭玉立,像朵荷花。
“又来陪妹妹?”徐望山故意眯着眼睛问。
清溪摇摇头,甜甜道:“我帮阿爹剔蟹肉。”
徐望山能说什么?老大分明是记着昨晚饭桌上他交代老二的话,专门起早要看热闹呢。
视线一挪,看着老二映在窗上手忙脚乱梳洗的身影,徐望山使劲儿捏了捏额头。
他这三个女儿,论容貌,老大清溪是最像妻子的,鹅蛋脸竹叶眉,水汪汪的杏眼红嫩嫩的樱桃嘴,没有一处不漂亮,叫他打心底里疼。他是个粗人,早在娶妻子过门的时候,徐望山就想过了,只要生女儿,他一定会照着妻子的样子养,教女儿读书念诗学琴画画,怎么大家闺秀怎么来,一点粗活都不能做。
他是这么养的,清溪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五六岁时就已经很懂事了,行走坐立通身闺秀的气派。女儿模样好,福气也好,当年一家三口出游,他意外救了富商顾世钦,本是仗义出手,顾世钦却非要报答,觉得金钱是俗物,便提议结下娃娃亲。
顾家可是整个江南有名的富贵人家,顾明严又长得芝兰玉树,徐望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从此越发地娇养清溪。
徐望山自认公平,对女儿们一视同仁,老大娇养,老二也宝贝似的宠,只等着生个儿子好好磨练一番。可惜天公不作美,全家寄以厚望的老三还是女儿,徐望山便彻底断了生儿子的念想,开始教老二厨艺。
学厨苦,老二不服气,哭着问为什么逼她学。
徐望山没办法啊,老大许了人家,老三刚出生,他不挑老二挑谁?
他苦口婆心讲道理,老二听不进去闹脾气,这要是儿子,徐望山早打一顿了,偏偏是被他亲自宠坏的丫头。他跟妻子都哄不好,老大是懂事的好姐姐,答应陪妹妹一起学,老二有伴了,这才肯乖乖练。
徐望山哪舍得让注定要嫁入豪门的老大干粗活?故只许老大旁听,不叫她烧火洗菜动刀。然而三年下来,徐望山意外地发现,老大清溪在厨艺上极有天分,无论是家常小菜还是数十道工序的大菜,他只教一遍,老大就能记清每个步骤,反观二丫头,或许是年纪小沉不下心,学起来笨手笨脚的,做什么都不像样。
有时候徐望山忍不住想,两个女儿的脾气换换多好?
但想疯了也没用,老大是老大,老二是老二,换不了。
十来分钟后,清溪、玉溪跟着父亲进了厨房,玉溪才九岁,脑袋靠着姐姐,小手捂着嘴,不停地打哈欠。
“爱吃乾隆汤包吧?”徐望山盯着老二问。
“爱吃,最爱吃了。”玉溪连连点头,涎皮赖脸地笑,红润润的脸蛋还带着婴儿肥。
玉溪不喜欢做菜,可她喜欢吃,父亲做的汤包最美味了,肥嫩的猪肉,鲜美的蟹肉蟹黄,辅以配料搅匀,一起用薄薄的面皮包起来,放进蒸笼猛火蒸熟。出锅的汤包,薄皮上统共有三十三道褶,纤细如菊,中间露出一点蟹黄,正是菊黄蟹肥,轻轻咬一口,满满的汤汁……
嗷,玉溪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清溪摸了摸妹妹脑袋。
玉溪连忙站直。
准备就绪,徐望山将女儿们带到一只水桶前,弯腰蹲下去,捏出一只肥硕的大螃蟹:“记住了,做乾隆汤包,得用二两以上的长江绒螯蟹,还必须是母蟹,不然味道不够。”
大螃蟹张牙舞爪,玉溪白着脸往姐姐那边缩。清溪虽然喜欢做菜,但在父亲的严格娇养监督下,十五岁的她没宰过鸡鸭没抓过虾蟹甚至只碰过几次菜刀,面对长相凶悍的活蟹,清溪情不自禁地也往后退了几步。
徐望山心酸地想哭,早知道会有这一日,女儿一生出来就该当儿子养的,大家闺秀有啥用?
想的那么狠,徐望山终究没忍心逼俩宝贝花抓蟹,他咬牙切齿地将螃蟹蒸了。
擀面皮比较轻巧,清溪想试,徐望山就点点头。
徐望山亲自示范了一遍,清溪一次就擀出了能吹起来的薄皮,至于玉溪的面皮,徐望山掂量着吧,觉得这皮做出的汤包,筷子都未必能戳破。轮到包汤包,清溪全神贯注地瞧着父亲的手,然后成功捏出三十三道褶,只是汤包美感还有进步空间,而玉溪尝试数次,要么捏破皮要么捏不够褶,一次都没成功。
“今天先饶了你,等我比完赛,天天盯着你捏皮,捏不出来不许出门。”
天亮了,早教结束,徐望山凶巴巴地瞪着玉溪威胁道。
“我找我娘去!”玉溪气鼓鼓跑了。
清溪也要走,瞥见女儿身上的旧衣,徐望山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厨房交给婆子,他领着女儿去了书房,从抽屉里取出提前预备好的五百块钱,小声交代道:“你去了那边,顾家的姐妹们肯定会带你出去玩,杭城洋东西多,贵,你多带点,看见喜欢的尽管买,别让人家看低了。”
徐家老太太管账,除了长辈们帮忙添置的东西,清溪每个月只有五块零花钱,在秀城基本也够用,这辈子都没一口气得过五百的大钱呢。
“我那儿攒了一百多,阿爹不用给我了。”清溪不肯收,怕丢了心疼,也怕祖母知道了骂父亲。
“收着,出门在外,有钱才有底气。”徐望山硬是将钱塞给了女儿。
男人刚从厨房出来,通身的烟油气,旁人多半抵触,清溪是闻着这味儿长大的,只觉得亲切。
“阿爹,我不想嫁去顾家。”埋在父亲怀里,清溪红着眼圈道。
她知道父亲最发愁酒楼传承,也知道自己比妹妹更适合那个位置,她想帮父亲解忧。
“净说傻话,我们家清溪是要做少奶奶的,好了,该吃饭了,清溪跟爹一块儿过去。”
徐望山拍拍女儿肩膀,大手下滑,有意无意地丈量了下女儿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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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购v章数≥总v章数的一半, 即可正常阅读本章,否则需延迟一日 顾世钦笑着坐回席位, 意味深长地斜了儿子一眼。
顾明严并不佩服, 他也会哄女孩子, 只是刚刚未婚妻语出惊人,他措手不及才会失态。这会儿看着清溪乖乖擦脸的小模样, 安静矜持,像只特别讲究的小猫, 顾明严胸口的郁闷悄然散去,耐心地等着。
清溪能感觉到父子俩的视线, 擦了脸, 她离开席位, 歉疚地对主位上的男人道:“顾叔叔, 清溪今日莽撞了, 但我与顾大哥真的不合适, 我肯定要学厨的,整日与油烟为伍, 顾大哥他,需要一位举止得体的端庄妻子。”
顾明严立即就要反驳, 被顾世钦一个眼神制止了。
看着清溪, 顾世钦提议道:“徐庆堂是百年老字号,叔叔也不忍心徐家祖传的酒楼就此消失, 这样, 叔叔在杭城开家酒楼, 挂上徐庆堂的牌匾,请回徐庆堂原来的老伙计们,由你打理,清溪每月看看账目,不必亲自下厨,如何?”
长辈对她越好,清溪拒绝的话就越难以启齿,声音也更低了:“重振徐庆堂,我想靠自己。”
小姑娘有志气,顾世钦点点头,问:“可有计划?”
清溪脸红了下,歪头道:“我想到了杭城,再详细规划。”这几日,她满脑都是父亲。
顾世钦沉默,这孩子的态度,好像不太容易扭转。
“清溪,你学厨也好,经营酒楼也好,我都支持,你不想花顾家的钱,我也可以只帮你出主意,甚至与酒楼相关的事宜都由你做主。”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顾明严走到清溪面前,不顾长辈在场,轻轻握住未婚妻的手。
清溪想缩回来,顾明严却攥紧了,然后在清溪抬头的那瞬,顾明严凝视她水润的眼道:“你觉得我适合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可我只想娶我早就定亲的女子。清溪,你是温柔娴静的闺秀,我娶你,你是厨房里烧柴切菜的厨娘,我也娶你,将来你当了大掌柜,我只会以你为荣,绝不嫌弃你抛头露面。当着父亲的面,我向你保证,方才所说句句肺腑,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顾明严此生无妻无子,孤独终老。”
男人目光似火,掌心发热,这样痴情的承诺与执着,清溪身心都忘了反应。
“不退婚了?”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顾明严低声问,如墨的眼里带着一丝哄求。
清溪很难受。
顾明严对她是认真的,她暂时也挑不出顾明严什么错,可……
她退后一步,既然开了头,干脆一次性说明白:“顾叔叔、顾大哥对我好,我都知道,但相信你们也看得出来,老太太、太太并不赞同这门婚事。门第观念,人之常情,我祖母也有,我不怪两位长辈,只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将来变得跟我娘一样,与婆婆话不投机。”
说到这里,清溪自嘲地笑:“亲祖母都反对我学厨,我不敢奢望老太太、伯母会接受我这样的儿媳妇,也不想顾叔叔、顾大哥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思来想去,退婚对徐家、顾家都好。顾叔叔,清溪求您成全。”
绕过顾明严,清溪朝顾世钦跪了下去。
顾世钦怜惜这个孩子,但他不可能答应,扶起清溪道:“我与你父亲有约在先,若悔婚,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清溪,你还小,距离成亲还有两年,这期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叔叔全力支持,两年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也许你不想学厨了,也许明严娘愿意真心接纳你了,一切都有可能,到那时,咱们再商议婚事?”
清溪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顾世钦拍拍小丫头肩膀,走了,将堂屋留给两个孩子。
清溪低着头,不知该怎么面对顾明严。
“如果老太太、我娘都喜欢你,你可愿意嫁我?”顾明严弯腰,探究地盯着未婚妻,他想确定,清溪提出退婚,到底是顾忌长辈,还是对他有所不满。
男人的意思很明显,清溪看他一眼,慢慢点点头。
父亲的丧事办了七天,顾明严就在这边陪了七天,跟着帮了不少忙,清溪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眼看顾明严笑了,眼里的温柔快要漫出来,清溪局促地背过身,尴尬道:“顾大哥,我不想骗你,其实我有八成把握,不管再过多久,老太太,太太都不会喜欢我,所以接下来,我只会把你当大哥,而非未婚夫。还有,到了杭城,我的精力应该都会放在重振徐庆堂上,我不想利用你或顾家什么,但咱们的婚约一日有效,别人就会因此主动给我些便利,这是我占你的便宜,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咱们还是一起劝顾叔叔答应退婚吧?”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说话就一套一套的,分的也清清楚楚,顾明严虽然不高兴未婚妻只想把他当大哥,但看着清溪娇小的背影,白皙水嫩的脸蛋,顾明严又觉得这样的清溪很有趣,反正她的年纪摆在这儿,有些事不用急。
“以后除了我先开口,你不用再提退婚二字。”上前一步,顾明严故意紧挨着清溪站定,前胸几乎贴着她后背,然后在她耳边道:“清溪,能被你占便宜,我心甘情愿。”
男人温热的气息吹在她最敏.感的耳垂上,清溪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从未有过的战栗,清溪陌生又慌乱,看都没敢再看顾明严,胡乱嗯了声,便逃跑似的跑出堂屋,眨眼没了影。
顾明严闭上眼睛,周围好像还残留未婚妻身上的淡淡体香,清溪羞红的侧脸,便是他多日辛苦的最好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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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世钦在老柳巷为清溪娘几个联系了一栋三进的宅院。
老柳巷位于杭城市中心,乃闹中取静的一处好地方,往西走十来分钟,巷口外面就是风景优美的南湖,东、南、北三面要么是古色古香摆满小摊铺的名吃小街,要么就是新盖不久的商场大楼、影院,全都在三十分钟的路程之内,生活便利。
这样的地段,房子租金自然不便宜,顾世钦拿到的是人情价,每个月都得五十块。清溪、林晚音觉得贵,超出了预算,但不可否认,宅子内外环境真的很好,据说不少达官贵人都住附近,路上每天安排巡警巡逻,安全极有保障。
徐老太太一眼就喜欢上了,连声夸赞陪同过来的顾明严,玉溪、云溪更是兴奋,小小的云溪甚至拉着二姐的手,开始去逛宅子了。
“就住这儿了!”发现大孙女似乎还在犹豫,徐老太太赶紧盖章,吩咐顾家的下人往里搬行李。
清溪内心深处,同样无法抗拒这宅子,因此祖母一敲定,她咬咬牙,答应了。
她有五百多,省吃俭用能租一年。一年,时间挺长的,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赚钱的路子。
等行李都安顿好,宅子也参观过了,顾明严领了四个下人过来,对林晚音娘几个道:“老太太,伯母,家父说了,咱们两家是亲家,父亲必须照拂一二,不然传出去叫人诟病。金钱上他不帮忙,但这四个下人你们必须收下,洗衣做饭总得有人伺候。”
林晚音看向女儿,清溪看着四个下人,徐老太太喜滋滋做主道:“好好,回去代我谢过你父亲。”
顾明严笑笑,依次介绍四人。李妈、李叔是夫妻,李叔负责看宅、传话、采办等外务,李妈负责做饭,王妈专管洗衣打扫,小兰是特意送清溪的丫鬟。上次清溪、徐老太太来杭,便是李妈、小兰服侍的。
“父亲已经预付了十年工钱,若他们伺候不周,老太太尽管差人知会一声。”
徐老太太再次表示感谢。
临近中午,顾明严谢绝徐老太太留饭的邀请,起身告退。
徐老太太忙吩咐大孙女:“清溪快去送送。”
这次顾明严没有客气,微笑着看清溪。
清溪大大方方地随他往外走。
“下午没事,我陪你四周逛逛,熟悉熟悉?”离堂屋远了,顾明严往未婚妻身边凑了凑,保持亲密又不会令清溪抵触的距离。
清溪另有计划,摇头道:“刚搬过来,我们得准备送左邻右舍的拜礼。”
顾明严才想起这茬,看看清溪,改口道:“那,我周六过来?”
男女约会,顾明严有经验,知道不能缠得太紧,尤其是对清溪这样不习惯男女亲近的女子。
今天周二,清溪松了口气,真怕顾明严天天都来。
她一直将顾明严送出了门。
“进去吧。”顾明严走到他的福特车前,朝清溪摆摆手。
清溪礼貌地没动。
顾明严不得不钻进汽车,司机发动,清溪才折回院内。
顾明严歪着脑袋,看不见未婚妻了,他重新坐正。
福特汽车开出狭窄的老柳巷,往右一拐,开始沿着南湖东岸往前行驶。湖面开阔,顾明严放下车窗,心情因为未婚妻的到来而愉悦,只是,就在汽车准备在一个岔路口转弯时,顾明严忽的皱眉,确定什么般朝车外看去。
杨柳依依的南湖边上,一个穿黑衣、戴墨镜的男人正闲庭散步般缓缓而行,身边跟着一条毛发黑亮的大型犬种。顾明严见多识广,一眼认出那是条纯种的德国黑背,但让他皱眉的却是黑背主人,也就是,他名义上的三叔。
顾怀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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