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赛亚一家人惊魂未定,他们都以为是大秦人追杀过来了,原是以为必死,哪知道那一队黑甲兵居然只是为了捉那个中原女人。
赛亚刚抚定胸口,喘平气儿,哪知道手都还没放下,就又听见了马蹄声,来人掀开帐篷的帘子就走了进来。
庆格尔和她的小妹妹再次惊叫了起来,进来的人正是先才那个冷得像团冰的大秦人。
沈彻手里提着一个布囊,弯腰在赛亚家帐篷正中的小几上放下,然后对着他们行了一个突厥礼,这才转身离开。
赛亚全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那个小妹妹,吓得最厉害,又恢复得最快,好奇地看着那桌子上的布囊,然后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啊,好大的金子。”小妹妹惊叫起来。
那是四锭金元宝,可以把赛亚家所有的牛、羊都买下来了,都还花不完。
晚上赛亚和自己的丈夫窝在一个被窝里,都还在议论这件事。
忽烈问赛亚道:“那姑娘怎么会在咱们家里?”
“你们走之后不久,我和庆格尔在山岗边放羊的时候捡到的,她趴在马背上,都快没气儿了。”赛亚道:“她平时乖巧得很,就是不爱说话。也不知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动用那么多人来捉她?”
赛亚是妇道人家,见识少,但忽烈却是上过战场的,“那是大秦沈家的黑甲军。”
战场上一个顶十个的精英,据说是征北大元帅的亲卫军。像赛亚所在的队伍,根本就没机会对上这种精锐部军队。所以黑甲军不过是种传说。
而这一次本来突厥打得好好儿的,眼看着就要胜利了,最后却正是被这一支黑甲军给扭转了战局,而后大败而归。
赛亚听得黑甲军如此了得,低呼道:“天呐,那阿澄姑娘是个什么来头啊?”
这个问题忽烈也想问来着。
“那个人为啥给我们这么多金子?”赛亚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忽烈思来想去,最后道:“应该是感谢咱家救了那位姑娘吧。”
而被沈彻“捉”了回去的纪澄,一路上再没见到过沈彻,而是被黑甲军的人一直“押送”回了大秦。过了边关,才换成了低调的护卫一路保护进京。
纪澄再次看到沈彻是在京郊的凉亭,两队人马汇合,一同往沈府去。
她坐在马车里,而沈彻则是头也不回地坐在前头的马背上。
七星彩 第203章 敬如冰(一)
老太太见着沈彻眼珠子就转不动了,眼里全是泪花,“瘦了、黑了。”老太太拉着沈彻不松手。
“塞上那么大的太阳,自然黑了。黑了不是更像个男人么?”沈彻嬉皮笑脸地道。
老太太嗔了沈彻一眼,“过些时日你大哥就要进京献俘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一同回来?”
此次乐原关大捷,沈御以少胜多,还生擒了酋首喆利,可谓是天大的功劳,凡是能巴着这次大捷的,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因此老太太才埋怨沈彻,若是他跟着沈御一同回来,纨绔的帽子大概就能摘掉了。
沈彻替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孙儿这不是想你了么?咱家有大哥就行了,这次三弟也立了功,天底下的好事儿哪儿能都被咱们家占去,我还是喜欢悠悠哉哉地当我的富贵闲人。”
老太太知道大事儿上她管不住沈彻,也只能由着他自己折腾。人老了,也不久不在乎什么富贵荣华了,只在乎平安二字。老太太拉着沈彻絮叨了半晌,这才看向纪澄,“哎,你说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瘦成这样啊?”
沈彻的瘦有可能是老太太臆想的,总是担心他吃不惯外头的东西,而纪澄的瘦却是实打实的,她本就窈窕,这一回只怕瘦了十来斤去。眼睛都凹陷了,脸小得一巴掌就能捂住,瘦骨嶙峋地生生减了三分姿色去。
老太太一看纪澄就知道她怕是受了不少苦,回头责怪沈彻道:“你这是怎么照顾你媳妇儿的,瞧这瘦得。”
沈彻的眼神凉悠悠地在纪澄脸上扫过,似乎嫌弃碍眼,很快就掠过了。
纪澄对着老太太笑道:“都是我自己的错,吃不惯塞上的东西,成天都是牛羊肉,一点儿青菜都没有,上火嘴角的口疮就没好过。”
老太太点点头,算是相信了纪澄的说辞。
只是待纪澄回了九里院之后,她的两位妯娌却在背后议论开了。四少奶奶李芮同沈御的妻子崔珑道:“大嫂,你看到二嫂那样子没有?简直像老了四、五岁似的,你看到她手了没有,啧啧,真是太糙了,我瞧着仿佛还有茧子呢,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
崔珑道:“她怕是塞外水土不服,再说了本就在交战,一应照应伺候哪有家里那般细心,吃苦是在所难免的,回来养些时日,自然就丰润了。”
“这吃苦也是她自找的。明知道此去前路多战事,她还以为是去游山玩水的,如今吃了苦头,也省得她以后瞎蹦跶。”李芮撇嘴道。
崔珑不接李芮的话,她是从她堂姐崔玲处听得,自家二弟对这位弟媳妇还是十分上心的,崔珑可不愿凭空得罪人。“她去塞外还不是为了照顾二弟。”
李芮心里只嫌这位说话滴水不漏的大嫂甚为无趣,她虽然也不喜欢自己的小姑子沈萃,可却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和沈萃说话却还叫人快活些,想必沈萃如果见着纪澄如今这副模样,还不知怎么幸灾乐祸哩。
却说纪澄根本不在乎李芮在背后议论自己的话,即使听见了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可是当她在水银镜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时,还是下了一大跳,说不在乎那容貌却也是假的。
哪怕前一刻都想去死了,可女人依旧会在乎自己的容貌,死也要死得像个美人。
纪澄在赛亚家里时,根本没什么功夫照镜子。赛亚家里就一面铜镜,且还老久得都花了,只能看出个人影来,不会把鼻子错认成嘴巴而已。所以她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憔悴了些,但却没料到能憔悴成这样。
以前白嫩得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今成了小麦色,还略显粗糙。脸瘦了眼睛大得跟铜铃似的吓人,真叫人沮丧。那手指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在赛亚家做了很多粗活、累活,手指根都长了茧子,用手摸自己身上的绸缎衣裳都会挂丝,粗糙得可怕。
榆钱儿忙不迭地给纪澄打了一盆牛乳来,让她先泡手泡脚,这才又去张罗那拌了玉女桃花粉的澡豆面子去。
榆钱儿一边伺候纪澄擦澡一边抱怨道:“这南桂究竟是怎么伺候姑娘的啊?根本就不会伺候人。姑娘你自己也太不上心自己了,虽说是天生丽质,可也不能由着你随便糟蹋啊,你瞧瞧你,鼻尖都冒出几粒雀斑了,这可是再也消不掉了。”
纪澄手里拿着把镜正左侧侧脸,右侧侧脸地懊恼,的确是太糟蹋自己了,就她如今这副尊荣,只怕沈彻看了都嫌伤眼睛。
想到这儿纪澄忽地又黯然伤神了起来,她竟然还盼着沈彻能多看她两眼,何等可笑和可耻。纪澄将把镜往旁边的衣裳堆里一扔,再也没心思看自己的样子,又得榆钱儿折腾去。
榆钱儿是个大惊小怪的性子,看到纪澄大腿内侧的斑斑痕迹后,更是差点儿把房顶都给蹦穿了,“姑娘,你这是,这是怎么弄的?”
纪澄大腿内侧的伤疤是骑马留下的。当初为了寻得马元通的下落连日骑马,她大腿内侧的一直都是血肉模糊的,后来找到马元通之后才勉强处理了一下伤口,裤子都跟那血肉连在一块儿了,生生地重新扯开结痂的伤口这才把裤子脱了下去。后来更是好了坏,坏了好,如今留下疤痕一点儿也不奇怪。
榆钱儿道:“这多难看啊,郎君看了怕是要嫌弃的。”
纪澄下意识地合拢双腿,“胡说什么呢,你害臊不害臊?”
榆钱儿这才闭了嘴。
纪澄在屋子里好好休息了三日才算缓过劲儿来,只是这三天沈彻都没回过九里院,或者准确的说应该是没有回过九里院的正院——卧云堂。
三天之后,纪澄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中馈之责又甩回给了纪澄。纪澄拿着对牌只觉受之有愧,若是老太太知道她在塞外做了什么,只怕杀了她的心都有。她哪里配得她如此看重。
纪澄如今也是能拖一天算一天,没敢去跟老太太坦白,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等沈御的大军回京,只怕草原上的事情也瞒不住老太太。
只是纪澄还在这二少奶奶的位置上一天,她就必须做好这二少奶奶一天,九里院最下头的花厅里,纪澄正听着各管事妈妈回事,然后对着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着。
下头的人自以为聪明,其实谁忠谁奸只要纪澄微微动动脑子,就全部清楚了,她寻思着要好好整顿一下这些人。以前想着还有大把的时间,她这二少奶奶出身不显做事也不能太高调,所以想着慢慢来,捕捉痕迹地把那些人弄掉。如今情形大不同了,就当她是为下一任二少奶奶做贡献吧。
纪澄脑子里正盘算着如何着手,却见彻夜未归的沈彻从外头进来。纪澄身为妻子,自然要起身迎接,而沈彻却只是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这下可就是水珠落到油锅里了,回事的人心里都乱溅着油点子,想全心全意投靠纪澄的,此刻难免就起了观望的心态,而哪些本就打算和新主子打擂台的老奴,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老太太最关心的就是沈彻这一对儿,打从沈彻回来开始,她就已经察觉到小两口的不对劲儿了,今日听得下头的人一说就更是担心了起来。
“阿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阿彻还说就是想带澄丫头四处走走看看,怎么回来之后就成了陌路人了?”老太太满是忧心地道。
那曹嬷嬷虽然脑子不太灵活,但对老太太关心的事情却是极为上心的,这事儿她早打听清楚了,只是这半个来月一直没敢跟老太太提,今儿既然老太太自己问起了,她也就不再隐瞒。
“奴婢听说,阿彻在草原上时,跟一个突厥女子成日里出双入对的。”曹嬷嬷道。
有时候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
老太太心头涌起一口浊气,久久之后才长叹一声,“哎,这成亲才多久啊?我看他当初也是欢喜的,以为这个能长久些,哪知道……”哪知道男人就是喜新厌旧。
“阿彻回来,你叫他到我屋里来,我有话同他说。”老太太道。
曹嬷嬷道:“阿彻这些时日好像都不怎么回九里院。”
老太太吃了一惊,“已经道这个地步了?”她想想了之后改了主意,“这夫妻之间的问题一个巴掌也拍不响。澄丫头外柔内刚,也是个倔性子。你将她叫过来,我有话同她说,自己丈夫虽然有错,可做妻子的也不能一味地气愤把人往外头推。本是指望她嫁进来能让阿彻收收心,哪知道却适得其反。”
曹嬷嬷听老太太这意思,是对纪澄也生了不满,少不得劝道:“少奶奶也是个小姑娘,哪有你老人家这般的见识。心里头受了委屈,难免态度就生硬了。你老人家好好劝劝她便是。”
老太太抬眼扫了扫曹嬷嬷,曹嬷嬷赶紧解释道:“就是看她也怪可怜的,又瘦又黑,跟出门的时候可是两个样儿,怕是没少吃苦。”
老太太忍不住笑道:“你当我是那吃人的恶婆子么?咱们也就私底下这么说一说,既然两个人已经成了亲,我自然就只能盼着他们好。”
七星彩 第204章 敬如冰(二)
纪澄在听得丫头传话说老太太想见自己的时候,多少已经猜到了原因。果不其然,老太太开口就道:“听说这大半个月的阿彻连屋都不回,真是越发混账了。”
纪澄深知老太太说这话可不是真在骂沈彻混账,而且她也没那么厚脸皮敢把事情怪罪到沈彻身上。“郎君每天都回九里院的,只是有时候从园子那道门进来,所以下头的人未必看得见。”
老太太点点头,听纪澄这么说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做妻子的哪怕心里对自家男人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该在外头吐露半个字。“阿彻的事儿我有什么不清楚的?还用你来给我打马虎眼儿?”
这话里陷阱太多,纪澄没敢接声儿。
老太太继续道:“阿彻的性子从小就有些狂放,家里谁也管不着他,就是他爷爷在的时候,他都敢骑到他头上玩耍。不过你别看他这般,心里其实比谁都更顾念这个家。”
纪澄点点头,沈彻对姓沈的一向是不遗余力的帮助的。
“你如今是他妻子,他在外头就是再混账,但心里绝对是有你的。”老太太说这句话时视线一直在纪澄脸上梭巡。
纪澄则是完全没弄明白老太太这没头没脑的话,只好闷声不说话。
这番作为在老太太眼里越发就像是和自己相公赌气的小妻子,她叹息一声道:“阿澄,我知你素来聪慧。这外头的天地有太多的诱惑,男人家难免就会眼花,这当口若做娘子的只一味赌气把人往外头推,只会便宜外头那些个狐媚子。你说是不是?”
道理自然是对的,纪澄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一点儿老太太的意思。是不是最近沈彻在外头又养上什么女人了,老太太这才专程来点醒自己的?于是纪澄很受教地道:“阿澄都明白。”
“真明白了才好。”老太太毕竟是祖母,也不好太多过问沈彻屋里的事情,是以也不能说得太透,点到即止就罢了,转而道:“翻了年你也要双十了吧?”
纪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无力地点点头。
“赶紧生个孩子才是真的,家里若有了孩儿,阿彻的心也能定一些,他最是喜欢小孩儿,弘哥儿打小就爱黏他,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怕不将他欢喜到天上去哩。”老太太继续敲打纪澄道。如果到了这个份儿,她都还不肯低下身段,那她也就帮不了纪澄了。
纪澄其实比谁都更想要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至少能在她和沈彻之前起到一点儿缓冲和纽带的作用。想到这儿纪澄又忍不住心里叹息,她仿佛是异想天开了。
在草原上也不是没有行房,一样的没怀上,这就是缘分。大概她和沈彻之间本就是强扯的缘分,很是牵强,所以终究是要断的。
纪澄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击,为自己的将来筹谋,纪家是回不去了,她也没想回去,离开沈家的话,无论是休弃还是和离,京城是不可能再待的,西域是靖世军的天下,西北有扎依那的火祆教,纪澄剩下的选择只有要么往东,要么往南。
纪澄的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最后圈定了东南,东南近海,可远可近。秦始皇当年派船队出海搜寻长生不老药,虽然无功而返,但却让人看到了海外的天地。
纪澄又琢磨着当初离京之前和沈芫商议的事情,往东南开辟自己的商路也不失为一桩事业。
纪澄取了笔墨在纸上涂涂画画,规划自己的将来。偶尔停笔抬头,眼前就是沈彻的身影。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冷酷得可怕,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地安排今后所有的事情。
像她这样的人又哪里值得别人的喜爱。
临近晌午,纪澄收好那些涂涂抹抹的纸,用过午饭也没休息。听霓裳说沈彻用过早饭已经出了门,纪澄便起身从密道上了顶院。
最开始纪澄也以为顶院密道的门会锁起来的,她当初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来的,哪知道却能推开。
墙角依旧对着装满了账册的箱子,纪澄打开最左边中间的那个木箱,从里头抱出一摞账本来,左手翻着账页,右手播着算盘开始对账。
算完一册,便用实现准备好的小册子开始写节略,纪澄的速度极快,大概是太想做好了,精力十分集中,效率俨然是过去的两倍。
直到太阳西下,纪澄才揉了揉脖子合上账本,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处。虽然沈彻不可能回来得这么早,但纪澄总是要竭力避免让他看见自己,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到晚上去给老太太请安,二夫人黄氏和纪兰都在,原来是沈御这几日就要进京了,黄夫人忙着准备迎接。宫里头已经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在献俘那日,皇上就要进沈御的父亲忠毅伯沈秀为忠毅侯,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自然要庆贺。
这两日上门来道喜的人已经是络绎不绝,过两日只怕连门槛都要踩断了。崔珑一个人忙不过来,二夫人黄氏便开口请纪澄和李芮一同过府帮忙。
纪澄自然只能应下,可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以前不上心的时候,从没体谅过沈彻,如今上心之后才发现他的人生也未必就如意。
虽然不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乐原关以少胜多的大捷,纪澄不相信没有沈彻的功劳。李斯摩的策应本就是沈彻一力策划的。可到头来,他却只能深藏功与名,继续当个浪荡纨绔。
沈家所有的光耀都在沈御身上,在二房身上。
这里头当然有不得已的选择,若是大房和二房都功劳显著,宫里的皇帝就该睡不着了。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纪澄心里就难免会问,为何退让的是沈彻?她想以沈彻的能耐,站到人前必定不输沈御。
而哪个男儿又不想建功立业,彪炳史册?
沈彻一直受制于中书令梁晋和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见不得人么?而纪澄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次听沈彻议论朝廷的事的经历已经能推论出,他有很多宏图,却只能寄希望于别人去实现。
纪澄心里闷闷,脸上自然就带不出灿烂的笑容,看在李芮眼里,只当她是嫉妒。别看以往大房居于优势,大房的爵位是世袭的国公,安和公主又是建平帝的妹妹,老太太最疼爱沈彻,所以貌似纪澄嫁得最好。
可如今再看,二房的爵位成了侯爵,沈御又是社稷之功臣,其荣耀和光环早就超越了大房。至于李芮,虽然心里知道比不上崔珑,但沈径去年的秋闱已经高中举人,会试也不会叫人失望,眼看着也是前程似锦。况且李芮如今又怀了身孕,在沈家的地位水涨船高,连沈径都从东山书院搬了回来,每日里对她嘘寒问暖,好不贴心。
如此对比之后,形只影单的纪澄反而成了最可怜的,有个郎君和没有郎君又有什么不同?李芮可是听说了,沈彻在草原上看上了个突厥女子,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又十分有手段,纪澄这个正室早就被挤得没地可站了,真是可怜。
可是可怜归可怜,李芮对着纪澄也没什么好脸色可看,单从她名字里带个“澄”字她就不喜欢,反正不管是陈、成还是澄,凡是这个发音的她都不喜欢。
李芮笑着看向崔珑道:“大嫂如今心里肯定都乐开花了吧?”
崔珑不解地看向李芮,李芮朗声笑道:“大伯这不是要回来了么?打从你们成亲后就是聚少离多,这回大伯回来,你们定然是大别胜新婚,指不定过一、两个月就能听见大嫂的好信儿了呢。”
李芮说着说着就干呕了一下,她用手绢擦了擦嘴,摸着自己肚子道:“真不知道我是怀的什么小魔星,让我害喜害得不得了,吃什么吐什么。”
崔珑柔声道:“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这边有我和二弟妹就成了。”
李芮撅嘴抱怨道:“才不要呢。郎君实在太紧张我肚子里这小东西了,成天管着我吃管着我睡,亏得大伯要回来了,郎君也忙着里外应酬才没时间管我,这会儿我要是回去,他准得又念叨我。”李芮抱着崔珑的手臂摇道:“好嫂子,你就帮帮我吧,让我在你这里喘会儿气。”
崔珑好笑地戳了戳李芮的额头,“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四弟这般疼人,你却还有这许多抱怨。”
“本来就是嘛。”李芮嘟嘴道,话是对着崔珑说的,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纪澄在看。
纪澄自然看出了李芮的炫耀之意,崔珑也知道李芮的那点儿小心思,她心里也是有些不解李芮,何必逮着人的痛脚踩。
崔珑朝纪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纪澄也回以淡笑。李芮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也是失了兴致,转头在崔珑这儿要了间屋子歪着去了。
如此只留下纪澄尽心竭力地帮着崔珑料理着一应家事,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太过琐碎,一点点地方没考虑到,就容易叫人诟病,说沈家恃功而骄,怠慢客人。
纪澄每日便在二房和大房之间往来,再忙也不忘避开沈彻去顶院看看账本。那节略已经写了三个小本子了,就留在顶院的小几上,想来沈彻肯定看见了。
纪澄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明知道沈彻不可能有任何回应,她也不该抱有期望,却还是忍不住有三分期盼。真是殊为可笑。
过了正月,二月二龙抬头那日,沈御的队伍终于到了京郊。新上任的中书令葛松亲自到郊外迎接,然后在队伍前导,引了沈御的队伍进城。
这一日京城可谓是鼓乐喧天,所有人都欢天喜地,黎明百姓将个御街围得水泄不通。纪澄虽然没有前去,但从偷偷溜出去看了热闹回来的榆钱儿话里,也能想出那种热闹,以及想象出当时坐在马背上被所有人膜拜的沈御的神气和威风。
沈御等人先是午门献俘,然后进宫领宴,直到深夜这才返回沈府。
老太太这晚也没睡,一直大妆等着沈御和沈径回来,听得门外的小厮“咚咚咚”地跑进来报说大公子和三公子的队伍已经到了街口了,黄氏忙扶着老太太的手,领着一众媳妇出了大门到街上去迎接。
七星彩 第205章 敬如冰(三)
虽然已经是二月,但今年冬天特别冷,入了春还在飞雪,用晚饭的时候还没飘雪,这会儿就已经是飞絮漫天了。
纪澄也是大妆,站在崔珑的身后,听着马蹄声渐渐驶近。
冷硬如铁、高大威武的沈御在见着老太太的那一瞬间就赶紧跳下了马,疾步过来将老人家扶住,“孙儿不孝,让老祖宗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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