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雪狐?”王四娘一听就来了兴趣,翻身下马,“可能让我瞧瞧?”
南桂牵了马上来,那从马背上驮的皮囊里将雪狐拎了出来,王四娘低呼了一声,然后不忍心地捂着嘴道:“天哪,真漂亮。也是阿萃你才狠得下心,换做是我,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我可舍不得射它。”
沈萃脸一黑,想发怒却又找不着理,最后只撇嘴道:“姐姐既然如此不忍心,那还来南苑打什么猎?”
王四娘妖娆地捋了捋被河风吹乱的鬓发,“虽说我最忍不下心猎杀野兔、野狐那些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但豺狼虎豹我却是不怕呢。”
“可不是么,阿萃你不过猎了只雪狐就这样自傲,四娘姐姐今日可是猎了一只吊颈白额虎呢,那么大一只。”刘荷分开双手比了一个大小,她爹爹官至工部侍郎,一位姑姑是建平帝的妃子,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早已没了盛宠。王悦娘进宫之后,这位刘姑娘就成了王四娘身边最亲近的玩伴,用“奴颜婢膝”来形容她对王四娘的态度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老虎莫说是弱女子了,便是武艺了得的成年男子想要猎杀老虎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哩,想不到却被王四娘给办成了,顿时连纪澄看王四娘的眼神都多了一丝钦佩。
沈萃的眼神再次瞄向齐正,她那心上人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四娘。
沈萃大为不忿,“呵,真是四娘姐姐一人之功猎得那大老虎的?”沈萃这是明显不信了,但她的怀疑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看王四娘这样一身的光鲜,显然是没经过恶战的,但那林中之王难道临死之前连反扑之力都没有么?
王四娘没有正面回答沈萃的问题,只是轻扫沈萃一眼,大有“夏虫不足语冰”之意。
刘荷撇嘴笑道:“哎呀,四娘姐姐阿萃是不信你呢,这么多人见着姐姐猎虎,咱们难道还能骗她不成,不过是自己做不到,就怀疑别人也做不到的酸葡萄心理吧。”
沈萃本就已经被王四娘那不屑的眼神给气得头顶冒烟了,这会儿那点子小心思被刘荷毫不掩饰地就在人前点了出来,沈萃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马屁精!”沈萃怒瞪着刘荷。
刘荷也瞬间冷了脸,但没立即发火,转而看了看王四娘的脸色。而王四娘的眼神则似乎很不经意地在齐正身上扫了扫。
纪澄一直留意着她和齐正,自然也捕捉到了王四娘这瞬间的眼神,不过是几个眼神,纪澄已经看出来了王四娘的心性儿,这还真是个不甘被忽略的人呐。难道王四娘也看出了沈萃和齐正之间的不同?
纪澄心想沈萃这笨蛋,行事也太不小心了,和齐正的苟且居然连王四娘都发现了。
纪澄难免又扫了齐正一眼,沈萃是年纪小遇事思虑不周,那么齐正呢?他若是也虑事不周,那将来齐家可真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但若他是故意而为呢?为了激起王四娘的好胜心,以沈萃为跳板?
纪澄越想越惊心,但愿是自己阴谋论了。
纪澄出神了片刻,回神之后就听见王四娘道:“今日天气晴好,好久没有赛马了,阿萃有没有兴趣和我赛一局?”
沈萃看着王四娘,心知她这是在回应刚才自己的质疑,不过沈萃自己的骑术也不算差,何况这几日齐正闲暇时还指点过她,她是有心和王四娘赛一局的,而且是只能赢不能输。
“有何不可?”沈萃倨傲地道。
纪澄虽然没见过王四娘的骑术如何,但当日在乐游原时王四娘曾和沈家的姑娘赛过马,听说还赢了,可见其骑术一定是比较高明的。
纪澄轻轻拉了拉沈萃的袖子劝道:“五妹妹,大家素日都是一同玩耍的好姐妹,何必为了一时口角一定要争个输赢。”
沈萃从纪澄手里一把拽回袖子,“我们沈家的姑娘可以输,但是绝不能不战而先认输。”
沈萃这话说得多漂亮啊,倒是显得纪澄懦弱了。纪澄心想沈萃这丫头可真心是好,不惜给自家人一记响亮耳光来凸显她的高绝。
但纪澄本身也是暗含算计的,所以她和沈萃谁也没好过谁。
沈萃和王四娘都踏着丫头搬来的马凳上了马背,纪澄没有动作,却听沈萃道:“澄姐姐,你不参加么?咱们家的人可不能不战就认输。”
纪澄无言地翻身上马,她因为个子比寻常女子都高挑一些,加上身手灵活,无需马凳,轻轻松松一蹬腿,便如燕子剪水般漂亮地骑上了马背。
“上回在乐游原,无缘和纪姑娘赛马,这回倒能弥补遗憾了,甚好。”王四娘笑道。彼此都想起了捶丸之事,当时王四娘败,这回还被王悦娘当着京师贵夫人的面奚落了一番,叫王四娘心中如何不生气,她平生还没受过那样大的耻辱呢,居然输给了一个商户女。
纪澄淡淡一笑,“承蒙王四小姐看得起。”
沈萃轻轻夹了夹马肚子行到纪澄身边,同她咬耳朵道:“澄姐姐,我不管你想什么法子,反正你不能让王四娘赢了我。”
纪澄看着理直气壮的沈萃,心里只觉得腻味,她想赢凭什么要靠自己,还吩咐得如此理直气壮?可是纪澄也知道,沈萃这是蠢人有蠢福,即使沈萃不要求,纪澄也会帮沈萃的,因为纪澄也不能容忍王四娘赢。所以说有时候人蠢也不怕,只要会投胎就行了。
这里头纪澄是有算计的,她挑拨沈萃和王四娘对上,要的不就是借个便利么?只是纪澄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快,她还没有万全的准备,以至于她只能见机行事。
纪澄向沈萃侧了侧身,“待会儿我会缠住王四娘的,你只要能跑过刘荷就行了,记得离我和王四娘远点儿。”
沈萃虽然不明白纪澄要怎么做,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来也是奇怪,沈萃一方面瞧不上纪澄,可另一方面只要纪澄说出的话她又深信无疑,比如此刻纪澄说她能缠住王四娘,沈萃就觉得她一定能缠住。
四个美娇娘要赛马,看戏的人自然起劲儿。
贾六指了指远处的揽月山道:“揽月山上的梅花开了,你们谁能第一个摘回一支梅花,谁就算赢如何?”
“好,这个风雅。赛马寻梅,妙哉也。”程五应道。
贾六、程五都是豪爵之子,同王四娘的哥哥交好,不过这两人都已经成亲了,却偏偏爱跟着王四娘,大家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
竹哨声一响,纪澄她们的马就如箭矢一般射出,自然是王四娘一马当先,而纪澄紧紧地追在王四娘的马后,很快王四娘就从领先一个马身变成了半个,小半个,最终被纪澄追了上去。
纪澄也是促狭,就贴着王四娘的马骑,诸位也知道这马儿要奔腾起来,许是开阔之地,这王四娘的马一直被纪澄稳稳地压着一头,想奔起来也难,果见后面沈萃的马很快就超了过去。
王四娘只听得一声娇喝,沈萃已经扬鞭策马超出了她两个马身了。
王四娘咬唇瞪着纪澄大声地道:“这样赢了有意思么?”
王四娘的声音虽然大,可马蹄声得得,耳畔还有风声呼呼,其实听在纪澄耳朵里也就寻常声音大小了。
“有啊。”纪澄侧头笑了笑。
王四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她已经输了,因为纪澄是游刃有余地在控制马,而她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的纠缠。
“你帮得了她一时,难道能帮她一世?纪澄,你得罪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四周无人,王四娘也再没有装腔做样了。
纪澄往王四娘倾斜过去,“即使我没得罪你,你当初不也怂恿王嫔娘娘对我做那种事么?”
王四娘大惊,没想到纪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心里当时只有一个念头,纪澄是死了才好。
王四娘既然起了这种心思,纪澄又自寻死路地一直别着她的马,几番下来王四娘心里的烦躁已经堆成了山。
而纪澄却还在挑衅,“王四小姐不是一向自诩京师贵女第一人么?看起来骑术也不怎样嘛。你猎杀的那头老虎是不是早就已经让人做了手脚的?让我猜猜,是给老虎喂了药呢,还是那老虎先就伤着了?王四小姐沽名钓誉,也不过尔尔。”
王四娘哪里听得了这般言语,她的眼睛四处看了看,身后齐正他们虽然跟了过来,却害怕影响比赛,也只是远远地缀着,前头沈萃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恰逢转弯处,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可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么?
王四娘咬了咬牙,狠狠地抽了身下的马一鞭子,那马吃痛,猛地撞向纪澄,纪澄也不躲开,王四娘连撞三下,纪澄这才一个不稳地跌下马去,急速地沿着倾斜的山坡往下滚。
王四娘看着在草地上翻滚的纪澄,这心里的恶气还没出完,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马蹄声,一个藏青的身影从王四娘的头顶越过,直奔纪澄而去。紧接着又是一道墨绿和一道宝蓝从王四娘头顶飞过。
等王四娘稳下心神来一看,楚镇已经第一个骑马越到了纪澄的前头,而纪澄呢命有些不好,滚落时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此刻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后面跟着楚镇飞到的身影,一个是沈御,而另一人却不是沈彻又是谁?
楚镇一见纪澄躺在地上不动弹,心急如焚地就想上前抱她,却被沈彻急急喝阻,“别动她,不知道她伤在哪儿。”
楚镇闻言立即止住了伸出的手,刚才他是关心则乱,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这从马上摔下去的人最忌不了解伤情就去搬动,很可能原本没事儿之人,被人一动反而伤上加伤,误了性命。
沈御转头吩咐了随从,“去请个太医过来,在去弄一台担架。”
沈彻在纪澄身边蹲下,楚镇这才忆起人家是纪澄的表哥,他却是个外人,不得不避嫌,因此只能问沈彻道:“她怎么样?”
沈彻的手指在纪澄鼻下探了探,“还活着。”
楚镇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几步跨到王四娘的跟前,“好狠毒的王四小姐!”
王四娘此刻正花容失色,也不知道楚镇他们几人究竟看到多少,可是她多精明的人,不过刹那间已经猜到了这都是纪澄故意的,她一定是留意到了山上林子里的动静儿,才对她说那些挑衅的话,有恰好在沈彻他们从林子里冲出来的时候滚落马下。
王四娘长这么大,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却没想到今日马失前蹄叫纪澄打了个措手不及,俨然无法再翻身。
王四娘很快就镇静了下来,冷脸皱眉道:“楚世子慎言!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世子这样不分好歹地上前指责?”
楚镇怒道:“我看见你拿马撞她!”
王四娘冷冷一笑,“呵,真是可笑。楚世子确定看见的是我撞她,不是她撞我?这位纪姑娘为了让她家五妹妹赢,一直跟着我跑,不停地拿马撞我,谁知技不如人,自己跌下马去,到了世子嘴里,怎么就成了我撞她了?我素日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值得我不惜毁誉地去撞她?”
楚镇愣了愣,大概是在思考王四娘这话的真伪。楚镇也是老实,三两句话就被王四娘给绕了进去。
这也是王四娘聪明,她此刻摆出正义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毫无心虚之态,任谁也没法相信是她痛下的杀手。毕竟正常女子这会儿早就该吓瘫了,她却依然如女神般高洁冰冷。
楚镇转头看向沈彻和沈御,“沈二哥你可看清刚才的情形了?”刚才沈彻几乎是和楚镇同一时间冲出林子的,是以他才询问沈彻。
沈彻一边脱了大氅披在纪澄身上,一边道:“先才有林木遮挡视线,我看得并不真切,不过王姑娘不是那样的人,真长你鲁莽了。”
楚镇因为喜欢马球,对沈彻也十分崇敬,听他如此说,也不好再多言,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如今想起来也的确不太敢肯定,只得向王四娘道了歉。
王四娘的脸这才破冰,“我自然不会怪世子,世子也是关心而乱而已。”
楚镇闻言立即皱起了眉头,双眼如电地射向王四娘。
王四娘却已经撇开了脸。
七星彩 第99章 人缘盛
这是后头的齐正他们也赶了上来,一群人围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一时沈萃大概也从山上看到了山下的混乱,折返而回,看见躺在地上的纪澄,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澄姐姐!”若非沈彻拦住沈萃,只怕纪澄得被沈萃给“扑死”。
不过纪澄并非是沈萃关心的重点,她略掉了两滴眼泪之后就转头瞪向了王四娘,指着她的鼻子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澄姐姐?你眼看着赢不了我,就拿澄姐姐出气是不是?”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王四娘。
王四娘冷哼一声,“原来沈家的家教就是无凭无据地乱冤枉人?”
沈萃气得脸色发白,只一个劲儿地道:“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干的。”虽然这般叫着,但是沈萃确实拿不出证据来,直看得沈御和沈彻都皱眉头。
沈御出声喝道:“五妹妹!我们都是男子不便查看纪表妹的伤势,你过来看看。”
沈萃这才不得不回到纪澄身边。
纪澄的头磕破了,头发上全染了血,沈萃一边掉泪,一边寻找她的伤口,取了手绢将那出血的地方压住。
纪澄也着实凄惨,这冬日树木虽然枯萎了不少,但树干却还在,她一路滚落下来,手上、脚上、脸上都受了伤,全身都是血看得好不吓人。
亏得那太医来得及时,是沈御的随从松岚带着他同乘一匹马飞奔过来的。那太医先查了纪澄的伤势,只道:“还好,没有伤及姓名。但具体还有什么伤得抬回帐篷里才好验看。”
幸亏这会儿担架也抬来了,纪澄被小心翼翼地放上担架,抬了回去。
等回了沈家的营地,自然将沈芫、苏筠等人都惊动了,这抬回来的一路也惊动了不少人,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南苑秋猎的人就都知道沈家的一位表姑娘出了事儿,生死未知。
至于王四娘,也有信她的,自然也有不信她的,指指点点在所难免。王四娘心里只冷笑着看着那些人,还有纪澄,今日这笔账,她可都记在心里了,总有清算的一天的。
却说回纪澄的伤势,虽然千幸万幸地没有骨折,但扭伤和擦伤多处,头也磕破了流了不少血,至今依旧是昏迷不醒。
好在宫里有雪容玉光膏,倒也不用担心毁容的事情。
帐篷外头,沈荨正向楚镇打听纪澄的事情,一来她也是想知道纪澄为何会受伤,二来么好容易心上人出现在跟前总要攀谈几句才不算错过。
楚镇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是看见王四小姐大马撞纪姑娘的。”而且不仅仅是这样,楚镇既然知道纪澄当初就是假扮纪渊参加马球赛之人,她的骑术她也是见过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跌下马去。
若真如王四娘所说,是纪澄去撞她,那跌下马的就绝不该是纪澄。这一点,楚镇对纪澄是极有信心的。当时王四娘那副冷若冰霜的高洁模样的确镇住了楚镇,毕竟楚镇太年轻了,可后来他就回过味来了。
只是楚镇却不懂沈彻缘何会为王四娘说话?他明明也应该看见的。楚镇想起他那些好友素日对王四娘的赞叹,寻思沈彻莫非也是看上了王四娘?可真真是没有眼光得紧。
沈荨听了楚镇的话,立即道:“我相信你楚哥哥,楚哥哥说看见了必然就是看见了。真是想不到四娘姐姐会是那样的人。”
沈荨同王家姐妹素来交好,即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疏远了,可她也从没将她们往坏处想,别人便是说两句,她总是替王家姐妹维护,可今日楚镇一说,沈荨立即就信了。所以说这芳心初动的女儿家最是天真烂漫。
沈荨又追问,楚镇可知道王四娘为何要如此做?又反复感谢他对纪澄的照顾。
楚镇便是在迟钝也察觉出了沈荨的心思,他心里最腻味这些女子的爱慕,只除了那个人的心,他什么都不想要。但沈荨的眼神太过炙热,又是沈彻的妹妹,楚镇少不得敷衍两句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纪澄受伤昏迷的事情,王悦娘那边很快也就得到了消息。此时的王悦娘再非昔日吴下阿蒙,纪澄这番做作,她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肯定是没办法对付沈彻,所以才用苦肉计逃脱的。
但王悦娘也必须得承认,纪澄如今这般模样,她还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了。不过还算纪澄聪明,用这个法子将了她那一向好(三声)名声、好(四声)名声的四姐姐一军,也算是让自己出了点儿恶气。
王悦娘心中烦闷,出了行宫往栖霞山上的园林里去。为了能静心,她甚至连宫女和太监都没带,只独自在山道上行走。
没过多久,王悦娘就发现了一直有人跟着她,她转过身厉声道:“是谁?给本宫滚出来。”
王悦娘的话音刚落,就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侍卫。宫中侍卫着黑、绣金,这人两肩绣玄武,乃是三等侍卫,腰佩金刀,立在王悦娘一丈之外的地方,大有渊停岳峙之感。
这人生得不算俊美,肤色还有些黑,可整个人给人一种英挺峻拔之感,是王悦娘很少接触的那种男人中的男人。似沈彻那人,仿佛巍峨玉山,俊美无暇,而眼前这人则仿佛沙漠中耸立的红砂峭壁,
王悦娘已经人事,再不似小姑娘般看男人只看脸了,她的眼神第一瞬就落在了那男子肌肉遒劲的胸膛上,然后便是那精瘦的腰,蜂腰猿臂大约就是如是了。
“属下虎贲军甲字营崔闯。”崔闯向王悦娘行了礼。
“别跟着我。”王悦娘转过身,不再看崔闯。可脑子里却忍不住拿他和那老迈腹宽腰松的建平帝做比较,心里更是酸涩愤懑。
“属下奉命宿卫此地,保护娘娘安全。”崔闯面无表情地答道,言下之意就是不退让了。
王悦娘立即重新转过身等着他,“本宫的命令你也敢不听?嫌命长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反驳本宫的话,不过就是条狗,居然还敢跟主人犟起嘴来。”王悦娘这明显是迁怒了,若是换了别人来这会儿就该跪地求饶了。
那崔闯不仅没被王悦娘吓到,只是立在原地冷冰冰地道:“属下是人,至于你也算不得这宫中的主人,说到底也就是皇上的玩物罢了,而且还是被人骑的玩物。”说这话时,崔闯已经走到了王悦娘的面前。
王悦娘被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所逼迫,忍不住往后连腿了两步,背抵在了树干上,“你,你要做什么?你大胆!”
崔闯低下头,鼻尖几乎已经贴上了王悦娘的鼻尖。
王悦娘只觉得对方鼻子里呼出的白气都钻入了自己的鼻孔里,她觉得有些头晕,腿软得立不起来,身子跟着就往下滑,若非崔闯两手扣住她的腰,她恐怕都已经瘫软了。
“放开我!”王悦娘原以为自己是厉声在喝斥,但话音出口,竟然是无力的靡靡之音。她羞愤地闭上眼睛,只听见崔闯一声轻笑。他的鼻尖划过她的鼻尖,落在她的脸颊上、嘴唇上。
王悦娘拿手去打崔闯,又拿脚踢,可这个人就跟铁山似的,一动不动,仿佛一点儿也不疼,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就在王悦娘放弃抵抗的时候,哪知崔闯这时却放开了她的腰,往后退了一丈,“属下告退。”
崔闯走了半晌后,王悦娘的脸都还在发热发烫。心里乱糟糟的,但刚才出门时那股烦躁却奇异的消失无踪了。
纪澄是傍晚醒过来的,手和脚都包着,脑袋上也缠了白布,显得十分滑稽可笑。脸上还有几处血痕,都已经结痂了。
柳叶儿伺候纪澄照了镜子后,榆钱儿那边的药也就热好了,捧了进来给纪澄喝。
榆钱儿捂着胸口道:“姑娘,今日可吓死我了。那王四娘心思也太恶毒了,骑术赢不过你,居然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
纪澄没答话,只静静喝药。柳叶儿一边喂纪澄一边接腔道:“姑娘别担心,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太医说没事的,四姑娘还去给你求了宫中的雪容玉光膏,抹在伤口上不会留疤的。”
“嗯。”纪澄应了声,“我没什么,不过这几日不管谁来问,你们就说我还下不了地。”
其实纪澄本身就下不了地的。她身体底子虽然好,可素日忧心重,这回伤到了脑袋,邪由风进,吃过药又用了一碗粥才躺下不久就发起热来,又闹得请了一回太医才作罢。
也是如今在行宫,太医院的太医都随从到了南苑,此处要请别的大夫还难,但请太医却是方便许多,不然以纪澄的身份,哪里够资格请太医瞧病啊。
沈彻到纪澄帐里时,她正捂着被子发汗,迷迷糊糊地见着沈彻,还以为是噩梦入目呢。
“你倒是个对自己心狠的。你滚下去的时候就不怕摔成瘸子和傻子么?”沈彻在纪澄的床边坐下。
纪澄本就烧得糊里糊涂的,心里难受得厉害,如此还被沈彻奚落,眼里少不得就落下泪来。她如今年纪也不大,才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却要撑起那许多事情,桩桩件件都省不了心,病里人最是容易软弱,再也撑不出平日那种坚硬来。
沈彻却仿佛半点不解风情的样子,“你还有脸哭?不过你的确该哭,蠢成这样,杀敌一千自损三千。”
纪澄的伤口疼,眼睛疼,脑袋也疼,这气性大的人力气仿佛也来了,纪澄爬起来坐着就将自己睡的瓷枕朝沈彻砸了过去,她只觉得自己恐怕要死了,身体难受得要命,才不过这样动一动就喘不过起来,头晕眼花又跌回了床上躺下。
那瓷枕自然没砸着沈彻,被他接住了,而在帐篷里伺候的柳叶儿和榆钱儿全都吓了一大跳。
沈彻侧头看了她二人两眼,声音平缓地道:“出去吧,我和你们姑娘单独说说话。”
榆钱儿还待站着不动,却被南桂和柳叶儿拉着走到了外间。
榆钱儿低声哀求柳叶儿,“姐姐。”
柳叶儿摇了摇头,她知道一些□□,这会儿只能替纪澄遮掩,“二公子是姑娘的表哥,不会胡来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