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等柳叶儿她们出去了,沈彻这才又挪到了纪澄的床畔上坐下,低头看着眼角淌泪的纪澄,仿佛才醒悟纪澄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
沈彻叹息一声,“不是告诉了你,我有安排的么?”
纪澄不语,她惯来不依靠人,更不会依靠沈彻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事情她只能解决的她就自己动手,哪怕吃点亏也无所谓。今日摔马的地方她是观察过的,滚动的过程里也护着头和脸小心避开了特别锐利之物,那树桩也是她故意撞过去的,总要下点儿本钱才能不下床,只是小伤的话,还不知道王悦娘又出什么幺蛾子。
其实当时纪澄并未昏迷,只是假作不动,沈彻维护王四娘的话她也听见了,纪澄当然不会怀疑沈彻对王四娘有什么怜惜之心,也猜到了他可能有什么后续行动,需要避嫌,不能和王家起冲突。
纪澄只是不理会沈彻。
沈彻静默了半晌,“纪澄,你不仅得学会服从我,还得学会相信我。”
纪澄的睫毛扇了扇,有晶莹的碎光在睫毛间闪烁,显得楚楚可怜,因着血痕,本该滑稽的脸,在她的美色里却显出一种奇异的凄楚的被凌虐的美来,让人的血液不禁就往另一个地方涌去。
沈彻伸手往纪澄的眼角抹去,指尖全是湿润的泪滴,纪澄诧异地往后缩了缩。
“怎么烫得这么厉害?我说你怎么不扮成小绵羊了,居然开始使性子了,原来是病成真绵羊了。”沈彻道,说着话就伸出手捏住了纪澄手腕上的脉路。
纪澄哆嗦着想收回手,沈彻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甩不开。“别动,我替你把把脉。”
纪澄果然不动了,沈彻探过脉之后,将柳叶儿招了进去,“将太医给你家姑娘开的药方给我看看。”
柳叶儿领命开了匣子,将抄录的药方送到沈彻跟前。
沈彻看了看,“大致没错,不过你虚火旺、肾水弱,我替你加一味药,你且吃着试试。”语罢,沈彻看了看柳叶儿,柳叶儿就赶紧将刚才太医用过的笔墨捧了过来。
沈彻提笔加了一味药,吹了吹那墨字,递到纪澄面前,“你瞧瞧吧。”
纪澄对医理只是略懂,看了看沈彻加的那味药,虽然不解其变化,但至少看得懂不是□□就是了。
“你还会诊脉治病?”纪澄开口道。大约是病得厉害了,连声音都清哑了,床榻间、烛光里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沈彻翘了翘唇角,“这些老太医开方子,只求一个稳字,至于看不看得好倒还在其次,只要不死在他手上就算了事。”
纪澄心想你这可真是够嚣张的,连太医的医术都不放在眼里。
纪澄正要说话,却见沈彻忽然皱了皱眉头,鼻子吸了一下,眼睛四处瞧了瞧,最后定睛在纪澄的脚上。
纪澄还没来得及缩脚,脚上的白袜就被沈彻扯了去,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脚来,就像两瓣白莲花瓣一般,白莹而稚嫩,无怪乎前人以莲足、玉足来形容女人的那绝色的脚。
不过纪澄这双脚瞧着完美,但握在手心里,却能感觉到脚跟略粗,不比那些自幼出则有车,入则有撵的闺秀们。她是小时候跑得太厉害,到大了再想养回天然之美却是难了。
瑕不掩瑜,纪澄这双脚形、色已经是至美。但仔细瞧去,在她右脚的小脚趾上还是有些微瑕疵的,是一处小小的疤痕,那是她幼年时淘气,捉鱼的时候被螃蟹夹的,到现在颜色已经和肤色一般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此刻沈彻正握着纪澄的脚往鼻尖送,吓得纪澄连动都不敢动了,只倒抽冷气,不知道沈彻这是哪根筋不对。
樱粉色的撒脚绫裤因为脚被抬起而下滑,露出一大截白得几乎灼人眼的腿来,纪澄顿时脸红了起来,那粉色从她的脸一直蜿蜒入领口,再蔓延到了脚趾尖。
就在纪澄的脚背几乎碰到沈彻的鼻尖时,他在她的脚背和脚踝出都嗅了嗅,“你伤口上涂了什么?”
榆钱儿听见纪澄抽冷气的声儿,匆匆地就往里间跑来,正看到沈彻捉着纪澄的脚,唬得榆钱儿上前就要跟沈彻拼命。
却听沈彻问涂抹的是什么药,纪澄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沙哑着声音喊“榆钱儿”。榆钱儿也回过了神,将那宫里送来的雪容玉光膏取了来。
沈彻放开纪澄的脚,榆钱儿赶紧上去替纪澄将裤腿理好,又替她盖上被子。
“这药里加了东西,你们姑娘涂了几次了?”沈彻问。
榆钱儿赶紧道:“涂了一次,二公子,这药有什么不对劲啊?”
沈彻看了看纪澄,“脸上也涂了?”
纪澄已经猜到了是这药里大约有毁容的成分,好在她不喜欢脸上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所以只在身上的伤口上抹了。
“别再用了。至于这些抹过的伤口就看你的造化了。”沈彻道。
榆钱儿捂着嘴就要哭出声,纪澄对她摇了摇头,榆钱儿这才忍住。
“有时候女人恶毒起来简直比毒蛇还可怕,简直无孔不入。”沈彻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澄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难免有对号入座之心,恨不能沈彻赶紧滚。
沈彻似乎在想什么,过了片刻才道:“过三日我让南桂给你送药来,你用那药抹伤口,应该可以祛除毒素。”
“多谢表哥。”纪澄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但榆钱儿难免就有些不识相了,一直站着不动。
沈彻看向榆钱儿,榆钱儿哆嗦了一下,还是坚持没动,“你这丫头倒是不错。”沈彻对纪澄道。
纪澄瞧着俏丽无比的榆钱儿,回了一句,“她年纪还小。”这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反正噎得沈彻够呛的。
“我其实更喜欢年纪大一点儿的。”沈彻回了一句。
榆钱儿跺跺脚,知道这是纪澄和沈彻在玩笑,她脸色绯红地跑出去,亏她还生怕自家姑娘吃苦,可她家姑娘却这般捉弄她。
不仅榆钱儿受不了,纪澄也是受不住,被人握过的脚,这会儿都还觉得脚心痒痒的。
“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年纪大吧?”沈彻探身看向纪澄的眼睛。
纪澄闻言顿时瞪向沈彻。
鹰在扑杀蛇之前,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沈彻道。
纪澄虽然明知道沈彻是在捉弄自己,可刚才的心情还是被他弄得忽上忽下的,这人可真是太会忽悠了,一个眼神、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叫人心痒痒的。可是情孽造多了,迟早被天收拾的,纪澄心想。
“王家你不要动。过不了多久总会有你出气的时候。”沈彻站起身理了理衣袍。
纪澄这一病,一下就显出她的人缘来了,沈芫、沈荨她们白日里轮流来陪着她聊天不说,像李卉、韩令则等姑娘也都过来探过病,可见纪澄素日的功夫真是没有白下,那些姑娘虽然远高于顶,可是对于投契的,也是可以折节下交的。
第二日不仅纪澄素来相好的姑娘来过,便是沈御居然都领着弘哥儿到了纪澄的帐篷。
纪澄当时正靠着软枕吃药,她昨夜发了汗,虽然好些了,但依然是反反复复的,人也没什么精神。
弘哥儿一见着纪澄就扑了过去,“澄姐姐。”
沈御冷声道:“弘哥儿。”
弘哥儿立即蔫吧了,乖乖地喊了声,“澄姑姑。”
纪澄因着是邪风入侵,怕将病气过给了弘哥儿,忙地用手绢捂住了嘴,“弘哥儿,多谢你来看我,但我病着,你年纪又小,别过了病气。”
七星彩 第100章 雪中炭
弘哥儿可怜兮兮地看向沈御。
沈御道:“若是连这点儿病气也挡不住,将来还指望他能成什么事?”
纪澄愕然,这样说话也行?难怪弘哥儿在沈御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灵气劲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多谢表哥来看我。”纪澄坐在床上撑着病体朝沈御行了礼。
沈御没有多说话,只拿眼睛示意弘哥儿,弘哥儿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瓷盒子递给纪澄,“这是清肌膏,父亲给你寻来的。姑姑,用了这个你的伤口很快就好了。”
纪澄少不得又谢过了沈御。等这对父子离开,纪澄心里只觉得满当当的都是感动,她着实没想到素来冷清的沈御居然也会关心她的伤势,这让纪澄对沈家又多了些归属感。
说实话,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有些讽刺。她和沈家结缘其实都是因为她的姑姑纪兰,可是纪澄自打到了沈家后,沈家的人对她都很好,这让纪澄十分感动,偏处处算计她的却是自己的血脉亲人。
纪澄把玩了一下清肌膏,却并没用在伤口上,既然沈彻说了会寻药来,她也就不敢胡乱用其他药,怕药性相冲。
到傍晚时分,纪澄被柳叶儿叫醒了正在喝药,就见沈荨同楚镇一块儿进来探病。
如今不在府中,一切小节都不必拘泥,楚镇也算是沈家的表亲,通家之好不避内亲。因着又是和沈荨一起进来的,纪澄便坐在床上行了礼。
“澄姐姐你伤没好又病着,就别强撑着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沈荨忙地扶了纪澄坐好。
楚镇是想看纪澄又不敢看,生怕太失礼,只他黝黑的肌肤里泛出的红色泄露了他的心思,他很有技巧地打量了一下纪澄所居的内帐,此处虽然不是纪澄的闺房,可也算得是半个了,原来她起居的地方是这种模样,楚镇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满足了。
其实纪澄的帐中并无什么女儿家的摆设,简单到甚至有些粗陋了,她来得本就着急,况又是和沈萃同住,因而纪澄的东西极少。
却不知这正合了楚镇的胃口,他最是不喜女子房中那花花绿绿的颜色,以及看起来风雅实则于世毫无用处的诗画之流。
楚镇从小就喜武厌文,将文人骚客之流都只看做无病□□之辈。这会儿见了纪澄如此模样,受那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不像他那些个妹妹手指被针尖刺破都要弄得鸡飞狗跳,如此楚镇更是越发觉得纪澄简直就同她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再没比她更对他胃口的姑娘家了。
“纪姑娘,昨日是不是王四娘故意拿马撞你的?”楚镇的心意益发坚定之后,自然就将纪澄看做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她受了委屈,他总是要替她讨回来的。
纪澄想起昨日沈彻说的话,他只怕是有安排的,所以并不想这时候和王家起冲突,因而纪澄道:“昨日只怪我自己习艺不精。”
纪澄本就邪风入侵,烧虽然退了,但肺火上涌,喉咙肝疼,连连干咳,说句话连着三声咳嗽,声声让楚镇觉得纪澄是畏惧于王四娘的淫威。
楚镇心里着急,却也明白纪澄是纪家姑娘,出身不显,虽然背后有沈家靠着,但她一个寄居的弱女子又能得到几分庇护?他有心替纪澄出头,有些话却又不能当着沈荨的面儿说明白。
“纪姑娘不用怕,也不用替人遮掩,这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楚镇道。
纪澄的睫毛扇了扇,心里也着急,怕沈荨听出什么端倪来。纪澄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黑脸王的眼了。
纪澄觑了一眼,果见沈荨脸上露出寻思的神色,她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荨妹妹,我这身子怕是不便待客了,请你帮我招呼一下楚世子。多谢世子今日来看望我,听说昨日也是世子第一个见我落马的,纪澄感激不尽,只是昨日的事情的确不管王四姑娘的事儿。”
纪澄艰难地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就一直闭着眼睛喘气儿,露出病重的模样,沈荨忙地拉了楚镇出去,“表哥,我们出去吧,让澄姐姐好生静养才是。”
楚镇无法,只得跟了沈荨出去。
出了帐篷,沈荨试探道:“表哥怎么对澄姐姐那般关心呀?”
楚镇愣了愣,但也知道要照顾纪澄的名声,沉声道:“我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而已,这种事没叫我遇见就罢了,既叫我看见了,我总得管一管。”
沈荨闻言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她还以为楚镇是看上纪澄了呢,没想到楚镇只是侠义心肠而已,心上人的种种优点在小姑娘的心里都会无限放大,沈荨越想就越觉得欢喜,只觉楚镇人品贵重,值得托付终生。
好容易这些探病的人都消停了,纪澄这才能休息一下,哪知她最近运气实在不佳,到了这日晚上,南苑就开始下起雪来。
老天爷将前些日子给的好天气全部给收了回去,又变本加厉地将这个时节本就该有的雪风天一股脑儿地抛到了人间。
雪风呼号怒卷,纪澄躺在床上真担心风把帐篷给刮走了,亏得沈家的老仆有经验,帐篷扎得很牢实。第二日纪澄还真听见榆钱儿在议论昨夜谁家的帐篷被掀翻了。
一下雪,天气就变得阴沉寒冷,柴火和木炭都供应不上了,行宫里的东西自然要先供宫里的贵人使用,这可苦了跟来的官眷了,在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到了行宫来日子过得比普通老百姓某些方面都不如。
这碳火供不上,大家都冷得打哆嗦,南苑是皇家园林,一树一草都不能随意攀折,虽然可以偷偷地砍点儿树枝当柴烧,但那都是湿木,不容易生火不说,烟还大得不得了,熏得人受不住。
纪澄本就在病里,这气候乍寒,少不得病情又加重了一点。沈芫她们已经将自己帐篷的碳都送来给了纪澄,感激得纪澄不知如何道谢才好。
本来天气突然变化,正该拔营回宫了,却不知建平帝作何之想,仿佛被白茫茫一片、山舞银蛇的美景给吸引了,不知行宫外的饥寒,他自己可是碳暖花香,赏雪饮酒,好不自在。
那么点儿碳纪澄这边也不够烧的,亏得第二日安和公主那边送了半筐碳来,才算勉强又能支持一日。
安和公主是建平帝胞妹,宫里那些跟红踩白的人尖儿些不给谁面子也不能落了安和公主不是?但安和公主是安和公主,纪澄又什么什么呢?公主能想起纪澄来,这就让纪澄觉得格外窝心了。
纪澄让柳叶儿去安和公主的帐篷道了谢,柳叶儿去时正逢着沈彻给公主请了安出来。
沈彻扫了一眼柳叶儿,“你上这儿来是你们姑娘有事么?”
柳叶儿低着头道:“公主娘娘送了我们姑娘半筐碳,姑娘让我过来道谢,说等她病好了再来给公主问安。”
沈彻那身体根本不惧任何寒冷,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纪澄她们所经历的刺骨。虽然纪澄身上已经盖了厚厚的被子,可帐篷不耐寒不说,那风还透着缝地钻进来刮骨,她哪里受得了,加之严寒所以不能掀帘子,烧着碳又闷,可险些没折腾死纪澄。
沈彻又问,“你家姑娘身体好些了?”
柳叶儿道:“眼见着可以起身了,这一日下来又加重了,昨儿晚上又发了热。”
沈彻没接着再问,只道了声“去吧”。
柳叶儿去向安和公主道了谢,回到帐篷里没多久,就见南桂不知从哪里背了一筐炭过来。
柳叶儿可是识货的,“呀,这是红罗炭,你哪儿寻来的?这不是宫中贵人才能用的么?”
红罗炭无烟无味,灰白而不爆,燃烧又持久,是冬日屋子里烧的炭火里一等一的,这会儿怕是只有皇帝和几个最受宠的嫔妃屋子里才有。
南桂“嘘”了一声,“小声点儿,二公子寻来的,叫给姑娘用,仔细别让人看见了。姑娘在病中,其他的炭烟味儿太大了。”
柳叶儿立即收了声,和南桂一起将红罗炭放到了纪澄的内账里,另起了一个火盆,“这下可算是好了。”
纪澄醒过来时,立时察觉到了烟味儿的不同,“哪儿来的红罗炭?”红罗炭虽好,在京师自然是宫中才能用的,但是在晋地只要你有银子,又有什么炭是不能烧的呢?
“二公子让南桂姐姐送过来的。”榆钱儿快嘴地答道,“姑娘,二公子可真贴心,虽说平日里瞧着疏冷得紧,但实际对自家人也是顾念着的呢。”
纪澄心想,沈彻倒是会做人,雪中送炭,轻而易举就收买了人心。纪澄心里还存了些别扭,但无可否认对沈彻的观感的确好转了一些。
到第三日上头,沈彻果然让南桂送了一罐药膏过来,膏呈透绿色,闻着有一股透心的沁凉,淡淡的草木味儿,让人十分受用。
纪澄将药罐递给柳叶儿,让她伺候上药。纪澄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打从老太太开始再到安和公主,便是沈彻其实也不算太坏,纪澄总是要感念沈家的。
譬如那楚世子,纪澄已经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意,而王府不同勋贵,他们的宗室身份已经顶天了,再往上爬皇帝就该不放心了,是以这王府的大门反而比一般勋贵人家好进。
纪澄不是没考虑过楚镇的,家世、人品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沈荨也挑中了他。纪澄自然也可以争取一下,这男女之事讲求缘分,也讲求个技巧,沈荨未必就能赢得了纪澄。
但纪澄一直没有行动,固然是因为怕沈彻报复,可顾念沈家的恩情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到今日,纪澄就更是放下了心中的那点子妄念,少不得以后要躲着楚镇走才好。
不仅对沈荨如此手软,便是对沈萃,纪澄也没能狠下心不管。
这天下本没有绝对的恶人,若是周遭有温情滋养,谁的心肠都会软的,何况纪澄本就算不得什么没心没肺的大恶人,她虽然不想管沈萃的事情,可是想着沈家人对自己的照顾,少不得还是得操心。
不过纪澄在帐篷养伤这几日都没怎么见着沈萃,因她病了,沈萃就挪到了其他帐篷好让纪澄静养。
这白日里沈萃虽然也来看纪澄,只是总是行色匆匆,然后便整日不见踪影。
待过得几日,因着天气忽冷转雪,狂风怒号好不吓人,建平帝下令提早回京,纪澄回到小跨院里养病是,这才算见着沈萃安静地坐在她床边探病了,而不是问一声就跑。
沈萃其实也知道自己有些不是,纪澄这次伤得这般重,还不是都是为了她么?可沈萃平日哪里能得着机会同情郎相处,在南苑是自然要抓紧时间,这会儿回了家管得严了也就不惦记这往外跑了。
纪澄朝柳叶儿她们递了眼神,她们很自觉地就退了出去,出门时还替纪澄掩上了门。
“五妹妹,你和齐家的大公子是不是好上了?”纪澄开门见山地问。
“你哪儿听来的胡话呀?这样没根没据的话你也来问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沈萃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
纪澄心里咯噔一声,沈萃反应如此之大,莫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纪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是我说错了话,五妹妹。若没这样的事情,我同意道歉,你怎样罚我都好,只是若有这样的事情,那我就劝你趁早的告诉姑母你的心意,免得夜长梦多。”其实纪澄有些话没有说透,
一旦齐正在沈萃这里得不着路子攀上沈家,很可能会弃沈萃不顾,到时候沈萃就只能哭天抢地儿了。
沈萃可理解不了纪澄的好心,她母亲要是能轻易同意,她还用得着这样偷偷摸摸地会情郎么?纪澄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在纪澄看来,沈萃这脑子真够呛的,明知道纪兰不会同意,她和齐正私下来往也没有结果,这不是找死么?只图一时高兴,也不怕一辈子都毁在这上面。
“我早就跟你说了没这回事?你揪着我不放做什么啊?难不成是你自己看上了齐正,反而信口诬赖我不成?”沈萃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听齐华说了的呢,纪澄眼巴巴地去齐家,可不就是为了齐正么?竟然还想用千年人参收买人心,不过区区五万两银子而已。
其实五万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能在京师最好的地段买一幢三进带园子的房子了,可是沈萃被纪兰养坏了,私底下纪兰总是爱唠叨她为沈三爷花了多少银子,又为沈径花了多少银子,动则就是上万的银子流出去,以至于沈萃觉得她母亲有金山银山堆着。
为何这桩,沈萃在齐正面前也没少吹嘘,要不然齐正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定决心把她哄到手。这么天真,出身又不差,嫁妆又注定会极丰厚的娘子,齐正自然是喜欢的。
纪澄冷了脸,“算我多管闲事吧,不过沈萃你要知道,那天王四娘为何单要挑衅你?你细细想想里头的道理,若不是她察觉了什么,会那么针对你么?你且好自为之吧,别自己还来不及说出来,却被王四娘先捅出去。”
沈萃心中一凛,那日她和齐正在观云后山,一前一后地转出去时,确实遇到过王四娘,当时王四娘什么话都没说,沈萃还暗自庆幸她没有察觉,今日被纪澄一点明,沈萃一下就想起来了。
沈萃刚才说出去的话,怎么好收回去,只能嘴硬地道:“反正,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这世上就有沈萃这种人,正蒙着眼睛往悬崖边走,别人好心劝她回头,她却觉得那人是别有用心。
不过这件事纪澄只是但求无愧而已,沈萃听不进劝,她也没有上赶着要讨人厌的意思。况且这回纪澄着实是伤了元气,即使回到沈府可以好生调养,却也需要时间,这段时日她都是病歪歪的。
期间沈径和纪渊一同来探过病,沈径自然是万般心疼皆藏在心里不说,学业上越发上进,只希望来年秋闱中了举之后,可以恳求他母亲替他和纪澄说亲。
这厢纪澄的亲事还没有着落,但苏筠却是迎来喜事儿了,她的亲事订了,乃是靖武侯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李卉的哥哥李值。
这真真算得上是一门高攀的亲事了,李值的祖母便是建平帝的姑姑贞平长公主,如今她这一辈儿的公主就只剩下这位老寿星了,建平帝平日也总是敬着的。
按说以苏筠的出身还有些配不上李值,毕竟苏家如今已经没落,小一辈中没有出色的人,老一辈的人物也不过在地方上混了个不入流的五品官而已。
可因着沈老夫人作保,苏筠本人那品貌在京城闺秀里也算得上是拔尖儿的,便由贞平长公主做主说给了李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