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见他这么没自觉,云萝当即也就不客气了,张嘴便说道:“这事儿没法假设,我一般都是当场报仇的,当场报不了仇才会想着十年不晚。再说,就郑文浩那样儿,他也不敢跟我硬顶。但三叔三婶可是被他得罪得透透的,往后两个弟弟但凡是有一丁点不好,都会算到他的头上。”
一旦开了口,云萝也就不管老爷子的脸色如何了,言辞锋利,简直是刀刀见血,“您总是想着家人和睦,兄弟妯娌堂兄弟姐妹们之间一团和气,可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便是您自己,又是否能做到兄弟和睦,视侄儿如亲子,无视媳妇和亲生儿女的委屈只一心供养着兄弟和侄子,哪怕吃糠咽菜都能毫无怨言?”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是您没有一心读书、啃你血肉的亲兄弟和亲侄儿?还是太婆从不会因为您的儿子读书好而心生不安、难以入眠?”
郑大福脸色大变,一时间牵着牛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气。
看着老爷子那似要脑充血的样儿,云萝连忙伸手在他身体的几个穴位上用力一掐,以免他太过激动,当真出个好歹。
虽是个偏心的老头,但也没做什么恶事不是吗?
等他略微缓过神,她估摸着他的承受能力,将最后一把刀吐了出来,“我要给二姐攒嫁妆,送弟弟去上学,三叔也想让两个弟弟去读书,四妹妹和六妹妹虽是女娃,但三叔也很疼她们,不像村里的某些人家会把丫头当赔钱货卖掉。可家里有了银子,你们却只会给大伯花,给大哥花,给大伯娘他们在镇上花,还要给小姑攒多多的嫁妆,从来就没想到过我们。而更奇怪的是,大伯还觉得我们现在依靠着他,吃他的喝他的都成了他的拖累。”
郑大福的脸色接连变化,最后一句更是让他脸色大变,“哪里听来的胡话?”
云萝的手指正状似不经意的搭在他手腕上,却感觉他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的这么激动。
顿时心中一凉,只觉得自己刚才的那点不忍心简直是犯贱,还以为他终于对大儿子一家有点失望了,也良心发现对另两儿子有点过于刻薄了呢,却原来他其实也知道郑丰年的心思,只是因为偏心,不愿意责怪长子。
不动声色的将手指缩回,云萝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爷爷,我先前看到一个词,叫将心比心。还有一句话,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郑大福目光一沉,“小丫头懂个啥?读书考功名,那是全家甚至是全族人都受益的大事,改换门庭、光宗耀祖,现在短暂的辛苦换来的是往后几辈子孙的荣华富贵。”
他果然还是不大喜欢这个孙女。
云萝还真的没法理解这个似乎是被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接受的思想,更不愿意自己也成为烘托这种荣耀的踏板之一。
便也不接老爷子的话,只伸手在牛身上拍了两下,让它重新往前慢悠悠的走。
她则跟在牛旁边,侧头对它说话,“郑文浩把三婶给撞倒了害得两个小堂弟早产,我去看了,就跟俩小猫崽子似的,哭都哭不大出来。三叔和三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过后跟大伯闹了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大伯他们继续在镇上过好日子。大伯他们以前每月三两……不,是每月都能使二两五钱银子,在镇上过得又清净又舒坦,现在过了一个月的拮据日子已是觉得苦不堪言,如果再闹一闹,不晓得他们还能不能过得惯乡下的苦日子。”
迎面遇到一个身板儿魁梧的九尺壮汉,右肩上扛着个破麻布袋子,左手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瓦罐酒坛子,穿着破衣裳,踩着破草鞋,一步迈出,足抵得上小短腿的四五步。
“师父。”
这还是自上次在山里遇见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因为那天他把野猪扛下山来分给了村民之后,竟然又不见了踪影。
云萝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师父,你又去哪了?”
张拂在云萝面前站定,硬是空出了一只手来揉揉她的脑袋,咧嘴笑着说道:“去置办了些吃食和家里要用的东西。”
云萝瞪着他,一脸的不相信。
哄我呢,买点东西需要又消失好几天吗?而且你真以为我感觉不到你身上那藏都藏不住的腥气啊?
张拂还真没想这么多,只是看着小徒儿,那两条又黑又粗的眉毛又忽的往中间一拧,“不过几天没见,怎么忽然瘦了这许多?”
云萝顿时目光微亮,真的瘦了吗?
想想,确实有好几天没有上山找肉吃了。
张拂却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只冷冷的扫了旁边的郑大福一眼。
这一眼冷且利,哪怕他已经在刻意的压制,但几乎是印刻在他灵魂中的杀气还是在他冷下脸来的时候不能控制的泄露,让郑大福不由得呼吸一窒,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张猎户消失了几个月,一身的气势竟越发的骇人了。
张拂已经又转了回去,拧着眉头看人,显得他特别凶。
云萝却似乎感觉不到他身上有点控制不住的气息,也不问为什么几天不见,他身上的血腥气更重了。
她这师父本就不是寻常人,当年碰巧将她捡到,随之一路逃避追杀的时候那才凶呢。后来好不容易甩开了追杀的人,他在村子里待了几年,便渐渐的把外放的气势收敛了起来。
但他也只在村子里安分了三四年而已,之后又开始时不时的失踪,尤其最近一年,他失踪的频率急剧上升,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每次回来都携着满身的寒气。
不懂的人只当他是越来越凶,让人不敢靠近。云萝站在他身边,却很清楚那是经历了浴血厮杀后才有的杀气,当时太激烈,以至于短时间内都收不回去了。
只是他不说,她就不问,而他也一直以为她啥都不知道。
那就当个干净无邪的小姑娘吧。
他放下肩膀上的破麻布袋子,蹲在她面前,抓着她的手腕看了看她因为拔秧而长时间与烂泥接触,以至于黑乎乎还破了皮的手指头,又低头拉起裤腿,露出一小节也黑乎乎,被水泡到发白起皱的脚脖子,两根眉毛越拧越紧。
他当年要不是差点把小丫头给养死了,是怎么也不愿意将她送给郑家的,瞧瞧他们把小丫头给欺负的。
应该找个宽厚又富裕的人家,哪怕是顶着个养女的名头呢。
他现在把小丫头要回来还来得及不?
抬头对上她清泠泠特别干净澄澈的双眼,他又将这个念头压了回去。
罢了,有爹有娘还有姐妹兄弟,怎么也比跟着个师父东奔西走的好。
只是不知她亲爹娘是什么人,当年是谁、且为何要把她扔到河里的,总觉得当年遇到这小丫头的情景不寻常,恐怕她的身世也不普通。
这些年也曾暗中回去过两次,却没听说有哪户人家在八年前丢过一个刚出生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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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亲爱的们,这个章节是我设置错误,所以前后两章连不上了,不过现在已经改过来,除了改章节名还要再等编辑上班后申请。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72章 你叫谁老弟呢?
云萝由着师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后后退了一步,仍需要仰着脑袋才能与他对视,说:“师父,你今天不出去了吧?我种田回来后再去找你,有事!”
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张拂听见,就将伸向麻布口袋的手缩了回去,爽快的点头说道:“你来,晚上师父给你炖肉吃。”
正好,给乖徒儿买的礼物也能到时候再给她,省得又给别人占了便宜。
云萝还惦记着他刚才说她瘦了的这个事情,很想坚定的拒绝,却偏偏这个身体忒不争气,一听到肉就条件反射似的分泌出了口水。
真的好多天没有吃肉了,稀饭都喝不饱呢。
“好!”
郑大福在旁边说道:“张老弟,我家丫头平时就常常得你的好处,咱也没个表示,哪里还能在跑去你家吃肉?”
张拂眼角一跳,“小萝是我徒儿,我还等着她以后给我养老送终呢,吃几块肉有什么稀罕的?”你叫谁老弟呢?老子还不到三十岁!
郑大福很想说这不合规矩。
但张拂的一身实在是气势太强,杀气腾腾的只在站在你旁边就觉得特别吓人,郑大福年轻时候也算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不,他好像有见过。
三十多年前,那个智多近妖的小公子身边,可不就有一个这样凶神恶煞的将军守在左右吗?十丈之外就能吓得人腿软,一把大刀砍出了满地的血肉。
也是那次之后,他收拾了全部身家匆匆跑回家,置办家业,娶妻生子,再没有敢出去走商。
郑大福忽然看着张拂有些失神,莫名的竟觉得这个张猎户跟当年那个将军长得很像。
张拂看了他两眼,只感觉他此时的眼神怪怪的。
但他并不关心郑大福如何,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塞到云萝手里,说道:“特意给你带的,还热乎着呢,吃饱才好干活。但你也别傻乎乎的卖力气,该歇就得歇,可没有小小年纪的就要你扛事的道理。”
然后又扫了郑大福一眼,重新扛起破麻布袋子绕过他们进了村。
郑大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送着张拂进村,神色越发忌惮,隐约的似乎还有些惊惧。
鼻尖飘来一股肉包子的香味,他低头就见云萝正伸着手将一个白胖的大肉包子递给他,另一只手已经托着油纸包直接开吃了。
嘴唇张张合合,郑大福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只默默的接过这个肉包子。
由着这丫头跟张猎户继续交往,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况且,他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啊。
肉添着调料,混着麦面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郑大福忍不住张嘴咬了一口,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云萝也不晓得他好好的又突然叹什么气,眼角挑起瞅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啃包子。等吃完四个大包子,终于把空了好多天的肚子填了个七分饱,人也到了秧田边上。
她下田拔秧,郑大福将牛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先用耙子把待会儿要种的田平整平整泥土,检查一下四周缺口没有漏水,再盘上秧绳就可以开始插秧了。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过来,郑丰收虽一夜没睡,但农忙时节也没有大白天的在家睡觉的道理。
只是所有人都来了,连郑二福也带着儿子过来帮忙种田,去寻找一夜不归家的郑文浩的郑丰谷却始终没有出现。
没有见到郑文浩,云桃就一直心气难平。
倒不是担心他,而是从昨天憋到了现在的满腔怒火都没处发泄。
“三姐,你说他会躲到哪里去?”云桃紧皱着眉头,“好像昨天我回去的时候,就没见着他身影。”
她当时就顾着担心她娘了,也没有太注意别的事。
云萝摇摇头,她哪知道?
除了郑云兰这个亲姐姐,别的人在那个时候谁都没心思去关心他。
不过昨天她回去之后,确实没有见到郑文浩的身影,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躲出去了。
他虽一旬才回来一次,但他对村子很熟,肯定能找到许多藏人的好地方,她们在这儿猜也猜不出来。
云桃还是在旁边嘀嘀咕咕的猜测着他会躲去什么地方,找到了人之后她又要如何。
一直到日上中天,文彬都跟在孙氏的身后拎着个篮子给他们送午饭来了,却还是不见郑丰谷和郑文浩叔侄的身影。
到这个时候,就连郑丰收都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
可别是那混账小子自知闯了祸,又怕被家里人找到要挨揍,躲到什么危险地儿去了吧?
郑丰收虽恼恨那小子混账,可毕竟是亲侄子,再混账也不可能盼着他遇到危险出事儿。
“怎么回事?老二还没找到文浩?”等孙氏走到跟前,郑大福忍不住问道。
孙氏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那个不省心的东西,有人瞧见他往镇上去了,老二担心他在路上出事或走岔了路,追去镇上了。”
郑大福一愣,“啥时候的事?”
“估摸着大概是昨日出事后没多久。”
郑丰收简直是原地爆炸,什么担心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只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连筷子都拿不住,咬着牙说道:“小畜生,瞧给他能耐的!”
云萝和二姐面面相觑,然后齐齐低头看向了挤在她们中间的郑文彬。
郑小弟冲两个姐姐咧着嘴笑,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格外的灵活。
“三姐,我能跟你们在一起吗?我也会拔秧。”
云萝刚要点头,就听二姐说:“你还小呢,当心陷进田里拔不出脚来。”
他不禁嘟起了小嘴,手指捏着云萝的一点衣角轻摇了摇。
家里太没意思了!
两个新弟弟还小不能玩,奶奶和小姑又太可怕,还把六妹妹骂哭了好多次,三婶就把六妹妹叫进屋里,不让她出来玩了。
他就只能去找外面的小伙伴玩,可小伙伴们也都忙着呢。
面对这眼巴巴的可怜样儿,云萝想了下,便说道:“不能下田,但你可以在上面把秧送到田里。”
他顿时欢呼一声,又忽然指着远处喊道:“爹回来了!”
其他人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郑丰谷正穿过一条条的田埂路,走近了,还看到他神色疲惫,眉头紧皱。
郑大福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文浩呢?他可是到了镇上?”
“到了,昨晚上就到了。”郑丰谷回答一声后接过刘氏递给他的饭碗,低头便猛扒了几口,显然是饿极了。
郑大福眉头一皱,“怎么没把他一起带回来?”
郑丰谷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大嫂说文浩昨晚到镇上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鞋也走破了,手也磨破皮了,膝盖还摔了两个血窟窿。当时他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问他出啥事了也说不清。好容易把他劝睡下了,没想到没一会儿就发起了高热,连夜拍开大夫的门,折腾一宿才总算是安稳下来。”
这么惨?
郑丰收目光闪烁,有些狰狞,问道:“大嫂不会是糊弄咱的吧?我瞧着那小畜生可不像是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我听说他昨日将人撞倒之后,还冲着他三婶叫嚣呢。”
这话说得可就很不好听了,郑大福当即就要张嘴训斥他。
却不想郑丰谷又看了他一眼,嗫嚅着说道:“我原本想要进屋去瞧瞧文浩的,却被大嫂拦下了,说刚安稳的睡过去,不好进去吵醒了他。”
他本来想着,不论是伤了还是病了,也不管他先前是不是闯了祸,他这个亲叔叔既然晓得了,总得去看一眼才好放心,况且他今日就是专程为他才赶去镇上的。
当时被大嫂拦下来,他倒也没多想。只是回来的这一路,他一个人回想大嫂的话和当时她的神情,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也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但他厚道,哪怕觉得事儿不对,也不愿意去恶意揣测亲人。
郑丰收就没这些个顾忌,他脑子转得也比他二哥更快,一听这话哪里还有啥不明白的?顿时暴脾气上来就要跳脚发火。
“大嫂这是啥意思?怎么,她担心我这个亲叔叔当真会打死了她儿子?我看她是压根就不拿咱当兄弟了才是!爹你以前总骂我不干正事,可我瞧着,恐怕那才是个歪门邪道呢!”
郑大福沉着脸,“瞎嚷嚷啥?有你这么说自己大嫂的吗?”
“我说错了啥?难道爹你也觉得大嫂她这么做没毛病?且不说我这个亲叔叔会不会打死了亲侄儿,即便是外人,那小畜生闯了祸,他们当爹娘的该不该上门赔礼道歉?现在他们是想要干啥?躲起来不见人?”
“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郑丰收的怒火止都止不住,逐渐转移到老父亲的身上,“不过也是,有爹你在前头给他们压着,他们怕啥呀?别说只是撞倒了婶婶,便是把我们剁吧剁吧给吃了,咱也不能说啥呀,毕竟咱往后可还得靠他们才能过活呢!”
说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郑大福怒火中烧,腾的站了起来,“混账!你把你爹看成了啥?”
郑丰收下意识的缩了下。
但满腔的愤怒很快压过了对老爹的畏惧,忽然狠狠一脚,将脚边的秧绳圈滴溜溜的踢出了老远,然后甩手就走。
“你去哪里?”郑大福的脸黑如锅底。
郑丰收猛的转回身,怒吼道:“老子不干了!你找你的好儿子好儿媳好孙子去吧!”
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朝郑丰谷说了一句:“二哥你也小心些,我那两个小子好歹暂且把命给保住了,二嫂若是现在被撞一下,可就啥都没有了。”
郑丰谷一怔,眼睁睁看着郑老三怒气冲冲的闷头离开,又气又慌,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郑大福站在那儿忽然晃了晃身子,猛的往后倒去,眼睛却还瞪得大大的。
他顿时一激灵回过神来,猛扑了过去将老父亲倒下的身子托住,“爹!”
田边霎时乱成一团。
郑丰谷急急忙忙的将他背回家,又去请大夫。
在郑大夫来之前,云萝悄悄的给他把了个脉,不出所料的气急攻心。不过他一向身体硬朗,暂且倒是没有大碍,等缓过气来好了。
但毕竟年纪不轻了,若是再这样多来几次,有没有事可就无法保证了。
见老爹气息奄奄的被背了回来,甚至都还没走到家的郑丰收也被吓了一大跳,心头火烧火燎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更多的变成了忐忑。
孙氏坐在院子里拍腿大骂,又哭又叫的。
她其实是个最晓得趋利避害的人。
平时在家里为何那么张牙舞爪?那是因为她知道家里谁都不敢对她如何,便有恃无恐。可当郑丰收硬顶着老父亲,那样怒气冲冲凶神恶煞的时候,她也只会坐在旁边一声不吭。而眼下,郑丰收因为把老爹气厥过去了,正是最心虚忐忑的时候,她顿时就气焰嚣张了起来,又敢骂人了。
郑大福还没被送到家就醒了,只是还有着浑身无力心慌气短的后遗症,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更是一阵阵的气血翻涌。
不仅仅因为郑丰收敢顶撞他这个大家长,还因为大庭广之下的,当时周围那么多在田里干活的村民,他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当然,还有因为长子一家的行事,只是他并不愿意承认。
郑大夫熟门熟路的进入院子,把脉开药一气呵成。
但郑大福并没有接药方,只是摇头说他没事,没必要吃药费那个钱,倒是又劳烦人走一趟了。
说起来,都是自家人,郑大夫也没计较,又嘱咐劝说了几句之后才离开。
院子里,孙氏仍骂得滔滔不绝,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一家子都骂了进去,连郑丰年都被牵连了几句,尤其是当邻居和闻讯而来看望的族人村民在旁边劝说的时候,她骂得更起劲了。
就在这个时候,虎头从外面进来,绕过人群从边上挤到了云萝的身边,看着骂得停不下来的孙氏,问道:“这是干啥呢?又出啥事了?”
云萝从他背上的空篓子扫过,“你去镇上了?”
“嗯!”他将目光从孙氏身上收回,凑到她耳边难掩兴奋的说道,“我把昨晚上做出来的肥皂都送去镇上了,李家大伯还让我回来继续做肥皂呢,说是那么几块,怕是不用一天就能全卖完了。嘿嘿,过两天咱就又能得老大一笔钱!”
“你们昨晚上做肥皂了?”
“是啊,那灰都已经泡好了,不用岂不是就浪费了?你和三叔忙,我家又没啥事,不过烧几道火就都做出来了。”他忽然瞅了瞅四周,更靠近了她耳边,悄声说道,“我今天发现有好些人在打听肥皂的事儿呢,李大伯也说有人找他问方子,还有人愿意出银子买,他让咱小心些。”
新鲜出现的肥皂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各方查探之下,几乎没有多少阻碍的就查到了白水村这个乡下小地方。
云萝虽然也有预料此事肯定会引来些人,但当真有人寻到了白水村的时候,这速度还是有点让她意外。
彼时,忙碌了近月的农忙刚结束,一家人终于能松一口好生歇一歇。郑大福在叹息今年多灾多难,不管是老天还是家里头这些不安分的人。而云萝他们则正围在屋檐下看刘氏给两个早产的娃娃喂奶。
出生近半月,一直被吴氏贴着身的温养在屋里,今天是听从郑大夫的嘱咐,第一次将他们抱到太阳下。
辰初的太阳升起还没多久,光线柔和温度也不很高,两个婴儿并排躺在摇篮里,不敢撇开了襁褓,就担心他们会吹风受凉,躺在那儿小小的似乎还没大人的巴掌大,让人都不敢轻易的伸手去触碰。
刘氏小心的抱起一个,然后拿勺子舀起碗里的奶水一点一点的滴喂进他嘴里,那小嘴一张一合,吃得让人着急。
他们至今还不会自己吃奶,需得吴氏把奶水挤出来,再一点一点的喂到嘴里才能吞咽,且还吞咽得极慢。
刘氏也身怀有孕,原本根据此地的风俗,孕妇是不能抱新出生的小娃娃的。可眼下吴氏大伤元气,两个孩子又这般弱,婆婆和小姑更指靠不上,刘氏愿意帮忙吴氏只觉得感激不已,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在刘氏给小侄儿喂下半勺奶水的时候,吴氏也扶着门走了出来。
她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从屋里到门口的这么几步路就走出了满脸的汗,应该很热,但她却在走出门口,因为门外略低的温度而下意识的收了下衣襟,似乎有点怕冷。
乡下没那么多讲究,生活又困难,所以多的是今天生孩子,明天就要出门干活的妇人,刘氏和吴氏两妯娌生了这么几个孩子了,还从没有一个做过完整的月子,最多在屋里躺上两三天,之后就要起来干活了。哪怕不出大门,家里的那些活总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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