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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不过今日中秋,作坊也放了假,那些家在几十里外的伙计们昨日傍晚就拎着作坊分发给他们的月饼结伴着各自回家。大管事还说了,大家只需在明日的中午前回来上工就成,都好好的在家过个团圆节。
所以今日作坊那边很冷清,村子里倒是很热闹,但云萝家的食肆却明显的生意冷清了许多。
生意虽淡,人却真不少。
作坊放假了,秋收还没到时候,又逢中秋佳节,赶集的去赶集了,留在村里的人却都闲得很,在食肆里吃完了早饭也没有走,就聚在这儿谈天说地的。从村子里面又溜溜达达的走出来不少人,毫不见外的踏进食肆来凑热闹,但更多的是站在外面,毕竟铺子里就这么点地儿,挤不下许多人。
屋里没地儿坐了,赵旺就捧着一大碗肉丝米线蹲在门外的一层石阶上,埋头把线面吸得“哧溜”连声,抬头看到同样蹲在他旁边,抓着个豆腐包慢悠悠啃着的云萝,两只脚在地上蹭了蹭,朝她蹭过去一点儿,问道:“萝姑娘,你今儿咋没啥精神?昨晚没睡好?”
这赵旺就是今日留下看守作坊的那个小管事,他本名赵狗子,金来嫌弃难听,就给他改成了赵旺,从他的本名演化而来,叫着又喜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作坊里的大小管事乃至伙计对郑丰谷都是老弟老哥大叔的喊着,叫云萱文彬他们也多是丫头小子,或者直呼其名,却从上到下一致的称呼云萝叫“萝姑娘”。
云萝也没有喜不喜欢,他们这么叫,她就这么听着,此时听得赵旺询问,两口将剩下的大半个包子啃进肚子里,摇头说道:“没什么,昨日陪我娘走了一趟外婆家去送节礼,很迟才回来。”
赵旺顿时就一脸恍然,“萝姑娘的外婆家是在横山村吧?那可老远了,路也不好走,真是山里山,湾里湾,我上次跟人走了一趟,走得我脚底板都磨起了泡。”
“你还去过横山村?”
他又“哧溜”的吸一口米线,说:“我以前是跟着另一个管事跑路收货的,横山村多毛笋,他们那儿晒出来的笋干就是比别地儿的要鲜嫩一些。”
云萝点点头,关于这一点,她也是认同的。不过想到昨日陪着娘去外婆家里发生的事情,她不由用力的啃了口另一只手上的大肉包,心里有一句mmp,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可这种事情她又不可能跟赵旺一个外人说,见他蹲在她旁边,就没话找话的问了句:“你中秋也守着作坊不回家吗?”
他已将米线吃完,正捧着大碗仰着脖子喝汤,闻言喝汤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了碗,脸色一时间有些异样,最后只摇头说:“我家里没啥人了。”
云萝看他一眼,没有再多问。
李狗蛋带着一本书,唉声叹气的跟在他祖父身后过来了,凑到文彬身边不满的嘀咕着:“学堂都放假了,我爷爷也不让我歇一天。”
自从大孙子考中了秀才,从祖上开始就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的里正老爷子就对培养读书人有了十足的信心。
尽管李继祖去了县学读书,需要的花费更多了,但里正家的日子本就不差,他担着里正之职,两个儿子则一个在家种田,一个在镇上也有一份账房的营生。
而现在,她的大儿媳在作坊的灶上做工,每日都有二十个大钱,还不咋耽误家里的事;村里人的日子都好过了,自也有他这个里正的一份功劳,除了官府给他的薪俸之外,逢年过节的作坊大管事还会给他送上一份礼。
家里大人们都俭省些,再送两个孩子上学堂,似乎也不是多大的压力。
于是他跟两个儿子合计了合计,把小儿子的长子和大儿子的小儿都送去了学堂,也就是李狗蛋和他的堂兄二哥。
他二哥住在镇上他二叔二婶的身边,并不常回村,他则多是跟着文彬每日搭车往镇上来回,尽管他们一个在书院读书,今年都尝试着下场科考了,一个却还在学堂里尚处于开蒙的阶段。
是的,文彬今年二月被先生带着去考县试了,尽管没有考中,但好歹过了前面的两场,家里人也并不失望,毕竟一开始先生就明说了,除非出现意外,不然恐怕是考不中的,此次也不过是去感受一下考试的氛围,累积些许经验。
李狗蛋跟文彬嘀嘀咕咕的,他觉得他自己真不是个读书的料,至今连《千字文》都背得磕磕巴巴,但却架不住他祖父那一颗想要让孙子们都当个读书人的火热的心,真真是苦不堪言。
文彬先把今日早上收回来的铜钱都清点完毕,每一百枚串成一串放在匣子里,又翻开账本往上添了一笔,将东西都规整收好之后才拿过了李狗蛋手上捧着的书,笑嘻嘻的说:“别灰心,你有哪里读不明白的?我教你呀。”
里正高兴的赞了文彬好几句,回头又瞪了小孙子一眼,让他务必要好好的跟着文彬读书。
李狗蛋想哭,和读书比起来,他其实更想去河里摸虾。
八月中秋,正是虾肥蟹美的时候,村边河里的虾蟹虽然都小了点,但味道实在鲜美,云萝姐姐都喜欢吃得很。
八岁的李狗蛋圆头圆脑的,刚经过一个大夏天,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背和面颊脖颈全都被晒得黑亮黑亮的,跟文彬站在一块儿,顿时衬得也被晒了一个夏天的郑文彬格外白净斯文。
文彬长大了许多,已从三年前的懵懂孩童长成了小小少年郎的模样,虽然因为太阳的曝晒,他的面容不够白,但长期在书院里熏陶,身上自有一股别的小少年没有的书生文气。
况且,郑家人都有个好相貌,他自然也不会例外,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因为常在不自觉间学着他三姐的一些行为举止,他的脊背总是板得直直的,昂首挺胸,精气十足,又有点不像个文弱书生了。
文彬找了个角落,教狗蛋读书,他也顺道算是又温习一遍,却见食肆东墙的小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两三岁的胖娃娃在门槛的那边,趴在门槛上正抬起小短腿试图翻过来。
摇摇晃晃的,他翻过门槛一屁墩坐在地上,却没先爬起来,而是转头在铺子里看了一圈,直到看见云萝,他眼睛一亮,两只胖爪子往前一趴,扭着小屁股费劲的站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冲着云萝过来了。
这是他们家最小的成员,到明年的正月十六就满三周岁了,小名嘟嘟,大名郑文安,大名、小名全都是小书生郑文彬取的。
可他最喜欢的却依然是三姐,尽管在他会走路之前,三姐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可自从他会走路,他就迅速的学会了主动去抱三姐的大腿!
山不来救我,我去就山嘛!
云萝低头看着又抱住了她大腿的小胖墩,默了默,然后一手抓着他的衣领子就把他给拎了起来,郑嘟嘟顿时“哇”的一声,两只眼睛贼亮,在空中欢快的扑腾着四肢,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举高高”三个大字。
这是家里最有福气的一位,出生的时候已经分家单过了,家里不缺钱自然就不会亏待了他,可说是被爹娘兄姐捧在手心里长到现在的,好吃好喝的就养出了一身的软肉。
云萝将他随手一搂,轻轻松松就夹得他动弹不得,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哭不闹,还咧开嘴露出了满口牙,奶声奶气的喊一声:“三姐。”
如此讨喜,村里人都说这个弟弟像极了云萝。
每当听见这般言论,云萝的心情都十分复杂——哪里像了?你们是不是只看得见胖?
刘氏和云萱正在清洗灶具,郑丰谷也忙着把炉子里的柴火扑灭,将沉重有分量的锅炉往边上挪,摆放整齐,见到郑嘟嘟缠着云萝的这一幕,皆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远远的传来了一阵稚嫩的、好似扯着嗓子的笑声,正在努力逗着三姐笑的郑嘟嘟小耳朵一动,连忙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十四五岁的壮实少年在脖子上架着个小娃娃,一阵风似的跑来,那一声声几乎要冲破天际的笑声正是出自那个小娃娃之口。
见到熟悉的小伙伴,郑嘟嘟扭了两下身子,盯着少年两边肩膀上晃荡的小短腿,他的小胖腿也不自觉的跟着晃了两下,目光锃亮。
刘氏抬头看向来人,慌忙说道:“虎头,快把你弟弟放下!他还小呢,嗓子也嫩,你不好这样逗他的。”
十四岁的少年郎,身板儿壮实,还足足比云萝高了一个脑袋。
不过云萝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一定会追上去的!
听到二婶的话,虎头双手托着肩膀上的小娃娃,将他一下抬高然后放了下来,直起身就将兴奋地怪叫着要往他肩膀上爬的郑嘟嘟抱了过去,轻松架到脖子上。
郑嘟嘟的两只爪子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兴奋得直叫唤。
云萝在低头看地上的小娃娃,比郑嘟嘟还要小一些,不过也有两岁了,白白胖胖的,头顶上留着一簇软乎乎的胎发,大眼睛溜溜圆,正费力的仰着脑袋看她,然后身子往前一趔趄,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云萝:……
小娃儿半点不怕,胖手抱着她的大腿,两只小短腿也慢慢的勾了起来,形如一只圆滚滚的小考拉,整个人都想要往她身上爬,哼哼唧唧的口齿还不很清晰,“三姐。”
这是郑虎头的亲弟弟,三年前,小胡氏发现她时隔了十多年后竟然又有了身孕,顿时把她自己也给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巨大的惊喜,一下子被家里长辈、相公和儿女们当成了珍宝般的小心伺候着,弄得她都难为情了。
又想到说不得过个一两年她就要当外婆了,更是臊得慌,在外头一直遮遮掩掩的,到六七个月的时候,肚子实在遮不住了才被外人知晓,一瞬间郑丰庆老来得子、小胡氏老蚌怀珠的八卦传遍了整个村子。
其实在云萝看来,他们的年纪真算不上老,三十多岁不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后世有多少男女在这个年纪还是个连伴都没有的单身汪?
这个小名小虎,大名叫郑文静的小孩儿比郑嘟嘟小了半年,小名是太婆首先叫出来的,大名是郑二福和郑丰庆父子两借了文彬的几本书,凑在一起翻了两个月才终于确定下来。
他们本没啥文化,识得几个字,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才选了个瞧着最顺眼的。
可惜,郑文静小朋友一点都不文静,大哭大叫、撒泼打滚、调皮捣蛋简直是样样俱全,也就云萝能治得住他。
云萝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让小朋友听话卖乖的气质,以前是文彬和云梅,现在则是郑嘟嘟、郑小虎,还有三叔家的小一小二。
看郑小虎抱着她的腿爬得辛苦,云萝就伸手将他拎到了怀里来,刚一抱上,骑在虎头脖子上兴奋大叫的郑嘟嘟眼角一瞥,顿时不乐意了,扭着身子张开手就朝她扑了过来。
郑小虎这个大坏蛋,总想跟他抢三姐!
云萝空出一只手将扑来的郑嘟嘟也往怀里一搂,本是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怀里却一边一个的搂着两个胖娃娃,本应该是让人心惊肉跳、很不和谐的一幕,但偏偏她举重若轻,搂着两个沉甸甸的胖娃几乎感觉不到分量,甚至还得小心的收着些力气,免得把两个弟弟给弄伤了。
所以说,她真的很不愿意亲近这种柔弱软乎的小娃儿。
虎头叉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这两个被随手夹在怀里,还乐颠颠半点没有要发小脾气的小子,嫉妒坏了。
不过算了,只要三姐不在,虎头哥哥就是他们的最爱。
太阳越升越高,村口这里也越来越热闹,今日难得空闲,许多人都是习惯性的往这边走。三年来,这里已经成了白水村最大的一处聚集地了。
过不多久,郑大福也背着手溜达了出来,郑丰谷见了忙将他迎进铺子里头,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着,刘氏也舀了一碗豆浆,和两个包子一起端到他面前,恭顺的说道:“这是今早卖剩下的,爹你别嫌弃。”
庄户人家哪里会有人嫌弃粮食的?
郑大福喝了一口豆浆,看着面前的两个包子说道:“我也是刚吃了早饭就出来,吃不了这么多。”
郑丰谷抓了下脑袋,憨笑一声,“那你慢慢吃。”
多的也不说,只是看着明显老了许多的父亲,郑丰谷心里并不怎么好受。
若说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日子都在蒸蒸日上,那么老房子那边则是日渐衰落了。
当日分家,郑丰年自以为甩开了两个拖后腿的兄弟,一家人的生活依然如旧。他把家里的十多亩田地都交给了老父亲来耕种,留了郑云兰和郑文浩在家里,美其名曰替他孝顺二老,可他却自己收着每月的那几两束脩,还要时常回家来拿菜拿粮拿各种家里有的东西,他的秋闱和郑文杰的两次院试,也都要老两口拿银子出来贴补费用。
尽管在农忙时节有郑丰谷和郑丰收过去帮着干一点,但郑大福因为劳累和压在心里的沉闷,可见的老了。
郑丰谷心疼爹娘,曾小心的提出由他来奉养二老,二老手里现有的那些东西他也半点不要,却被郑大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还被孙氏认为是去看亲爹娘笑话的,抓着他就骂了半天。
没法子,他也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常留老爷子吃点东西,好歹把肚子给填饱了,没得辛苦到老还要扣扣搜搜的舍不得多吃一口粮。
郑嘟嘟被放到了地上,颠着小胖身子走过来,仰着头喊一声:“爷爷。”
郑大福笑出了一脸的褶子,轻轻摸着郑嘟嘟软滚滚的脑袋,说:“乖孩子。”又跟郑丰谷说,“这孩子养得好,最像他三姐。”
郑嘟嘟一听这话,顿时整张小脸都发亮了,用力的点着头。
对,没错,嘟嘟最像三姐了!
郑小虎紧随其后的也凑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大爷爷。
他觉得,他才是最像三姐的!
两个小孩挤挤挨挨的站在一起,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什么话都没有的忽然就扭作一团打起来了,刘氏忙跑过去想要把他们拉开,却怎么也扯不开这小兄弟两个,又不敢真用力的拉扯,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乡亲们看得也十分有趣,还有那站在一边鼓掌起哄的,并不觉得两孩子打架是多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他们都看习惯了。
有人凑过来跟郑大福搭话,“郑大伯,你是来这儿等喜信的吧?您放心,文杰他今年肯定能考中了!”
郑大福笑着点了点头,却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秀才哪里是那么好考的呢?我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另外的人皆都附和,“这不是容易的事,文彬的年纪也还小,不必着急。多少人考到白发苍苍还过不了童生试呢?”
郑大福也感叹,想当年,郑丰年就是考到了三十岁才终于中了秀才。
三年了,郑文杰还在努力的读书考秀才。
算算时间,今天又是衙门来报喜的日子,如果村里有人考中了秀才的话。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117章 嫁妆我都攒好了
日头在向着头顶升起,秋天的太阳晒得人皮肉发烫,但村口依然十分热闹,习惯了日头的乡下人并不畏惧秋老虎,顶多寻个树荫,或者靠在墙边躲一下凉快。
热热闹闹半村子的人,他们聚在这里有许多的话题可聊,庄稼、作坊、今日中秋、家长里短,还有读书考秀才。
日近中天,翘首以盼多时的郑大福终于看到大路上出现了两个骑着矮马的衙役,霎时间,那焦灼的目光都亮了。
“来了来了!”有人也看到了骑马而来的衙役,一群人都“呼啦啦”的往大路上涌了过去。
有人兴奋的说着:“咱村里这是又要出秀才了!放眼周围的十里八乡,哪个村子的读书人能比得上我们白水村?”
好大的一句大实话,引得周围同村人纷纷附和,真真是口若悬河、与有荣焉,一时间村口沸反盈天,几乎把两个衙差在村外下马特意敲响的铜锣声都给遮盖了过去。
寻常的村子,能出一个秀才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喜事了,甚至许多村子里连个正经读书的人都没有,而白水村前前后后已经有两个秀才相公了,一个是郑丰年,一个则是三年前上榜的李继祖。
而眼下,这是又要出一个秀才了呀!或者,是两个?
两位报喜的衙差敲着锣还没进村,就被热情的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挣脱了出来,那精瘦的衙差“哐”的用力敲了下锣,朝村民说道:“各位乡亲莫要着急,我们兄弟既来了这儿,自然是报喜来的!”
高壮些的衙差也冲着村民抱拳说道:“你们白水村真是好旺的风水,三年前的喜事还在津津乐道呢,没想到我兄弟二人今日又要来这儿讨水喝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开了怀,“莫说是水了,二位差爷能来,好酒好菜也都是尽够的!”
又甚是着急的想要知道今年又是谁中了秀才,人群里挤挤攘攘、吵吵闹闹的几乎都听不出谁都说了些什么,最后还是里正出来把大家都最关心的话给问了出来,“不知二位差爷今儿是要去谁家报喜?”
郑大福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紧张得站在人群外面,都有点不敢往衙差的跟前凑。
与他同样反应的还有栓子一家。
栓子今年连过县试和府试,七月底又与学院里的同窗们一起去了府城,是童生还是秀才,就看接下来差爷们往谁家报喜了。
为了等这个喜信,陈阿婆今儿连家都没心思收拾,把所有的活都扔在一边,一大早就带着喜鹊和柱子到村口来了,栓子的爹李宝根扶着老人家站在边上,踮着脚探头张望。
那精瘦的衙差又是“哐”的一声敲响了铜锣,高声喊道:“白水村郑文杰高中院试四十八名!”
郑大福猛的瞪大了眼睛,下一秒身子蓦然往后一仰,若不是旁边的人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怕是就要激动得这么仰头倒了下去。
如潮水般的恭喜声在安静了一瞬之后就迅速的将郑大福给包围了,连郑丰谷都收到了许多恭喜道贺。
衙差并没有过多停顿,紧接着又敲响铜锣,在陈阿婆他们略有些失落的这个时候,又喊了一声:“白水村李杜蘅高中院试第六名!”
人声静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宝生激动的喊了一嗓子,“我家栓子也中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李杜蘅可不就是栓子嘛!
今年村里竟考中了两个秀才,真真是双喜临门。
高壮些的衙差跟被村民们簇拥着围过来的郑大福和李宝根说:“二位快快前头带个路,照理,这喜信儿是该一直通报到你们家里头的。”
两家人都已欢喜得手足无措,听到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而早有另外的人跑到了前头去给二位差爷带路。
伴随着“哐哐”的铜锣声,衙差一路高喊着喜信,在村民的簇拥下进了村里,村口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郑丰谷已经在兴冲冲的跟刘氏商量起了该送些啥给大侄儿道喜,云萝却转头看向了蹲在洗碗盆前,心不在焉的二姐。
对上她的眼神,云萱忽然俏脸微红,忙低下头去装模作样的搅着水洗碗,却不想云萝走了过来,蹲在她身边特别认真正经的跟她说:“二姐,你放心吧,嫁妆我都给你攒好了。”
颠颠跟着过来的郑嘟嘟和郑小虎完全听不懂这是啥意思,只是瞎起哄的拍着巴掌嚷嚷,“嫁!嫁!”
慌得云萱连忙伸手去捂他们的嘴,捂得两张小脸上满满的全是洗碗水。
两个小娃儿懵懂的冲她眨眨眼,然后“哇”的一声扑进了三姐姐的怀里。
云萝拎着两个肉团子不让他们把水蹭到身上,又抬头看着云萱,忽然眉眼轻轻弯起,很浅淡的一个弧度,清冷木然的小脸却在刹那明媚。
云萱看得都不禁恍了下神,下一秒见她粉唇轻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又慌忙伸手要去捂她的嘴。
略有些浑浊的洗碗水在这一刻都似乎格外晶莹,云萝的身子往边上一让,轻松的让开了二姐的手,起身、退后,拎着两个弟弟就远离了此地。
虎头正在帮郑丰谷一起把门口的大炉子抬进铺子里去靠墙摆放好,听到两个弟弟的嚷嚷,好奇的回头问了句:“驾驾的,你们是想去骑马?”
马没有,牛倒是可以带他们去骑一骑。
云萱远远的坐在小板凳上瞪了云萝一眼,含羞带怯的半点威力都没有。瞪完云萝,她又小心的看了眼爹娘那边,见他们都把心思放在干活,还有终于考中了秀才的大堂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禁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抿唇低下头继续干活,脸上的热度却好久都没有散去。
今天因为作坊放假,客人们都来得有点迟,离开得自然也迟了些,所以等食肆里的扫尾工作都忙乎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郑丰谷和刘氏一起把一块块的门板镶进门框,最后落了闩,从小门进到自家的院子。
不大的院子里,靠着门的两边都往外搭了个窄窄的草棚子,东侧沿墙堆放着整齐的木柴,西侧则是一些农具杂物,院子的一边晾晒着衣服,还有个用竹篱笆围出来的鸡圈,灶房门口,此时正有一个纤细的大姑娘在弓着身子慢慢的推拉石磨,背上的衣衫已被浸成深色,连头发尖都在往下滴着汗水。
听到动静,她转身看向从铺子小门里出来的几人,扎着手有些拘谨的说道:“大姐,姐夫,外面都忙活完了?”
一条大麻花辫子用碎布条束尾,柔顺的垂在身后,她一身青枣色的碎花衣裳还是云萱的,十九岁的小姨母穿着十五岁大外甥女的衣裳,却竟然还有些空荡荡的,过度的消瘦让她面颊凹陷、颧骨都耸了出来,看着比同龄的郑云蔓老了不止七八岁。
当然,郑云蔓是从小就被家人娇养着的,从懂事开始就由太婆亲自教导刺绣,平常多在屋里待着不需要出门被风吹日晒,顶多偶尔出门去地里摘个菜,那白白嫩嫩跟花儿似的看着都不像是个乡下丫头。
可同样的年纪,云蔓已经在去年春天生了个胖小子,刘月琴却依然待字闺中,成了乡亲们口中的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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