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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郑丰谷笑笑,说:“我晓得大哥忙走不回来,就想着先把村里的几家都转一圈,午后再带栓子去镇上拜访。”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等他休沐了回来,再过来就行了。”话虽这么说,但神色却是满意的。
栓子就说:“也不费多少工夫,正好还能顺道去书院接文彬一起回家来。”
“是啊。”郑丰谷点着头,满脸的笑,“今天家里备了两桌酒菜,爹娘晚上带着小妹和云兰姐弟两都过去坐个席,也是个认亲宴了。”
因为接下来还要走好几家,郑丰谷带着栓子只是稍稍坐了会儿就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照理来说,身为长辈应该给新女婿送上见面礼。
郑大福看了孙氏一眼,又朝她使了几个眼色,却见孙氏耷拉着眼皮纹丝不动,顿时心头一堵,又不能当着儿子和新孙婿的面训斥孙氏,就怕她又不管不顾的吵起来,到时候更难看。
一直到郑丰谷和栓子离开了,郑大福才回身指着孙氏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让你准备的见面礼呢?”
“啥见面礼?多金贵的人啊,拎着这么点三瓜两枣的还想问我要见面礼?”
孙氏果然是毫无意外的在家里吵吵着闹了起来。
而告辞离开的郑丰谷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看到两手空空的栓子,总觉得面上发烧,在新女婿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栓子倒是面色如常,还主动开口缓解未来岳父的尴尬,“接下来,是要去二爷爷家里吗?”
其实真仔细计较的话,是应该先去拜见太婆的,可偏偏太婆是跟着二爷爷住,总不能拜见太婆之后告辞出来拜见祖父母,再转头回去拜见二爷爷吧?
未来的翁婿两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云萝和郑嘟嘟正蹲在通往郑二福家的路口,姐弟两头对着头在地上划拉着,身旁还放着几样酒水点心。
这都是陈阿婆给栓子备上的走亲礼,每一份都是两瓶米酒、两个糖包、两斤红枣和两包点心,在乡下,以他家的家境,真不能说简薄。
看到他们过来,云萝站了起来,郑嘟嘟也把手上的小石头往地上一扔,然后迈开两条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了过去,一手拉着郑丰谷的裤腿,一手指向身后,“虎头哥哥!”
郑丰谷顺手把他抱起来在手上颠了颠,笑容也松快了些,笑呵呵的说道:“好,去找你虎头哥哥玩耍。”
嘟嘟开心的在爹怀里扑腾了两下,又侧头看了看跟在爹身后的栓子哥哥,忽然拍拍自己的小胸膛,特响亮的说了句:“小舅子!”
栓子不由得红了脸,惹得郑嘟嘟更好奇的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忽然张开手臂朝他扑了过去,拍一拍他的肩膀,神色天真又无邪,说:“不怕不怕,小舅子,陪你。”
刚才在家里,爹娘说的话他可是都记住了,他是小舅子,今天都要陪着栓子哥哥。
至于为啥要他一个小孩子来陪栓子哥哥?可能是害怕吧!
栓子抱着三岁的小舅子,红着脸默默的跟在未来岳父和小姨子的身后进了郑二福家。
二爷爷和二奶奶热情的迎接了他们,庆伯娘还捧上了几碗糖水鸡蛋给他们做点心,跟刚才老屋那边的待遇可说是天差地别,仿佛这里才是亲祖父母,那边不过是隔房的伯爷伯奶奶。
太婆的年纪大了,身子渐渐的就有些衰败,但依然神智清明,拉着栓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说他和云萱的小时候,说郑丰谷和刘氏的老实,说云萝他们的淘气,几乎将她这个孙子的一家都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还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喜庆的大红色荷包塞进了他的手里,“太婆也没啥好东西,就两个小东西,给你留着玩耍。”
栓子的手指透过荷包捏到了小小的两粒硬物,不由得一愣,如果猜测没有错的话,里头竟好像是两个银锞子?分量还不轻。
他家虽贫,但也是见过这种精巧物件的。
连忙想要把荷包塞回去,“太婆,这太贵重了。”
太婆一把拦住他的手,说:“拿着,太婆老早就准备好了的,跟当年李三郎的一样,等以后虎头、小萝他们定人家了,也是一样的见面礼。”
云萝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对那荷包也有了点兴趣,问道:“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太婆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这小丫头,也不晓得害臊,还问起了太婆给你夫婿准备的见面礼。”
屋里顿时一片笑声,云萝嘴角轻抽,默默的退开了些。
二奶奶也拿出了一个红封,笑着说道:“我可没有老太太的阔气,不过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见面礼可不能少了。”
栓子收到了两份沉甸甸的见面礼,转头又去拜见三叔郑丰收,又得了一个红封。
转过这三家,时辰也是将近中午,回到家就见刘氏正陪着栓子的祖母陈阿婆和媒人陈二阿婆坐在堂屋里说话,云萱和小姨刘月琴在灶房做午饭,栓子的弟弟妹妹也在灶房里,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一个村长大的,喜鹊和柱子都对云萱熟悉得很,而从今往后彼此间又多了一层亲戚关系,让他们觉得新奇之余,也不免更亲近了几分。
早早的就吃过了午饭,郑丰谷套了牛车,想要在郑丰年午休结束前带着栓子去拜见大伯。
郑嘟嘟一手抓着牛车,一车拽着云萝,既想去镇上,又舍不得三姐,着急了还说他是小舅子,今儿必须得陪着栓子哥哥,那小模样把家里的几个客人都逗乐了,忍不住又逗了他一会儿。
最后,云萝自然是也上了牛车,正巧很久没去镇上了,今日食肆不营业,她有半天的时间可以带郑嘟嘟在镇上逛两圈。
郑丰年依然在私塾里教书,因为这两年周围村子的人家日子好过了,就想着子孙更有出息,送到他的学堂里来读书识字的学生倒是多了好几个。
云萝他们到镇上的时候还不到学堂上课的时间,牛车在将要拐向学堂方向的时候略停了停,云萝拉着郑嘟嘟先下了牛车。
“莫要玩得太迟了,文彬申时三刻就要下学,别误了时辰。”郑丰谷不放心的叮嘱着。
云萝整理了一些被风吹歪的大草帽,淡定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就在镇上看看,过会儿直接去书院门口跟你们汇合。”
郑嘟嘟也学着三姐的动作扶了下他那毛边还漏光的小破草帽,脆生生的吐出两个字,“放心!”
然后,他就牵着三姐的手颠颠的在镇上逛了起来,满脸的兴奋和好奇,全然忘记了在出发前,他这个小舅子还说要陪未来姐夫去拜见长辈的。
“三姐三姐,糖人!”
“三姐三姐,大马!”
“三姐三姐,猴子!”
“三姐三姐……”
郑嘟嘟从街头走到街尾,一手牵着三姐,另一只手上也抓满了各色小东西,还钻进人群看了一场精彩的猴戏,看得他十分满意,把他最喜欢的一串糖人送给了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卖艺小姐姐。
玩乐的时间总是一晃就过去了,小姐弟两拎着大包小包去跟爹汇合的时候也正是书院的下学的时辰,郑丰谷站在书院门口左右张望,一边注意着大儿子有没有从书院出来,一边又焦急那到了镇上之后就撒欢的跑没影的小姐弟两怎么还没过来,莫不是玩野了吧?
终于看到他们了,郑丰谷一边接过他们身上挂的、手上拎的那些东西放到牛车上去,一边絮絮叨叨的问着:“咋才过来?这都买了些啥东西?你好不容易攒点钱下来,这下该是又花没了吧?”
对于小闺女的大手大脚,他是有些愁的。
云萝却觉得,有钱不花,我挣它干嘛?该花的就得花,不该花的钱,她可从来不花。
目光一转,看到了安静的站在后面的栓子,随手就从一堆大小包里抽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长盒子,递给栓子,说:“见面礼!”
栓子一愣,连连摆手推让,“不用不用,这不合适。”
照理来说,应该是他给未来的小姨子和小舅子们送上礼物,而云萝他们尚未成家,却并不需要给未来的姐夫准备礼物。
况且,长辈给晚辈的礼才叫见面礼啊。
云萝却不管这些,直接把盒子塞他手里了,“也就一块墨锭而已,你正好能用得上。”
郑嘟嘟扒拉出了其中最大的那个盒子,用力的捧起来伸长了手往栓子那边递,脆生生的喊着:“我的,我的,见面礼!”
别看他小,他也是有私房钱的。
栓子一时间被姐弟两闹得脸又红了,郑丰谷只笑呵呵的站在旁边看着,并不出言阻止,直到从旁边忽然插入另一个声音,“啥见面礼?”
却是文彬下了学从书院里出来了。
“哥哥!”郑嘟嘟把盒子搁在牛车的围栏上歇了歇,指着栓子跟文彬说,“给栓子!”
五个字的话他还有些转不过来,就索性把后面的“哥哥”两字给省略了,所幸他年纪小,谁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个。
文彬闻言顿时“哦”了一声,向来乖巧温顺的他,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促狭之色,伸手就往他的书袋子里掏,“我也给栓子哥备了礼,趁着午间休息的时候出来在附近挑选的。”
那么巧,竟也是一锭墨,不好,但也不坏,日常使用却是足够了。
从文彬的身后又窜出来一个人,一把勾住了栓子的脖子,笑嘻嘻又带着些不满的说道:“我可都听小文彬说了,杜衡你今日要与他家长姐定亲,这大的喜事你竟然都没来知会我一声,果然中了秀才就不把我等学渣放在眼里了!”
“学渣”这词他还是从文彬那儿学来的,果然是精练又有趣,一经出现就迅速的在整个书院学子之间流传了开来,连先生都学会了。
可怕!
云萱确实该是长姐,不过他们这些年都叫习惯了,祖父祖母尚在,又还有云桃他们,就一直没有把称呼改过来。
况且,郑丰谷和郑丰年他们是嫡亲的兄弟,哪怕分家了,兄弟三人的子女放在一起排序也没有错。
栓子赧然轻咳,伸手扯下勾着他脖子的胳膊,“只是两家坐下来说说话,不曾大办。”
他耷着两条眉毛哀叹,“想找个奉承秀才公的机会都这么难。”
“得了吧,屠嘉荣,谁不知道你那二叔自从听说杜衡中了秀才之后,就一直想把他那……”
“金来!”屠嘉荣忽然低喝了一声。
也是刚刚放学出来的金来撇撇嘴,把未尽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一侧身挤开屠嘉荣,凑到了郑家人的面前拱手笑道:“恭喜二叔得此佳婿,我最近学业繁忙不能亲自去你家里道贺,实在遗憾得很,不过我已经让王管事替我把贺礼捎过去了,也不知二叔二婶收到了没有。”
郑丰谷点头,“大管事一早就送了来,金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是小事而已。”
屠嘉荣在旁边嗤笑,“什么学业繁忙?分明是成绩不佳,被你家老爷子压着读书呢。”
金来磨了磨牙,真想转过头去一口咬死屠三公子。
陆陆续续的,又有相熟的学子过来与栓子打招呼,听闻他今日定亲,自免不了恭贺一番。
这一耽搁,就耽搁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等牛车慢悠悠的拉着他们回到家,天都要暗了。
家里很热闹,几家人又聚在了一起,刘氏看着他们终于回来也是松一口气,不由轻声抱怨道:“咋这个时辰才回来?就等着你们回来开饭呢。”
郑丰谷呵呵笑着,脸上有喜悦的光彩,“在书院门口,栓子的同学拉着他说了会儿话,耽搁了些时间。”
忙完了云萱的定亲,家里紧接着就要开始为秋收忙碌。
九月的田野,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云萝家也不止三年前的七亩水田了。
这些年,家里有了银子,郑丰谷就一点点的添置良田,至今已有十八亩。
这主要还是因为附近没有那么多合适的、正要出售的田地,路途太远的话又不方便日常的田间管理,除非是一买就买一大片的。
江南的良田向来十分紧俏,连成大片的田地往往一出现就马上被大户收入了囊中,普通的老百姓也就能见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块,到了各家手中都是东边有一亩,西边有三分。
云萝家的十八亩田就是分散了好几块地方,零碎的穿插在别人家的田地之间。
秋收是大事,作坊也开始分批的放伙计们回家去收粮食,云萝家的食肆却没有歇业,只是每天开门的时间减短了。
可作坊的伙计都少了小半,她家的食肆生意却更加的好了,每天早上傍晚的都有那么几十个伙计涌入进来,甚至有自带米粮过来想要借他家灶头的。
郑丰谷和刘氏都是厚道人,有人来借灶头,他们也都大方的借了,有时候还会送他们一些卖剩下的卤味。这些人也不知是本性厚道,还是顾忌着作坊也有郑家的一份,得了便宜就会趁着晚上的空闲时间过来帮忙筛谷子,做点搬搬抬抬的活。
秋收的主力是郑丰谷、刘氏和云萝三个人,食肆都交给了刘月琴和云萱,因为云萱受过伤的左手虽看着无恙了,但其实依然做不动重活,逢阴雨天气还会酸痛。不过两个姑娘在家里从早忙到晚,并不比去田里收庄稼轻松。
后来,栓子收完了他家的两亩田,就主动过来帮忙,身后还跟着个喜鹊。
“我爹还没收完庄稼呢,就被主家急急忙忙的叫去做活了,我和我哥来帮二叔二婶割稻。”喜鹊说着就凑到了云萝的旁边,笑着说道,“我割得慢,你家还得招呼我吃一顿午饭,怕是要亏呢。”
本来还不好意思的刘氏听到这话,忍不住就笑了,“啥亏不亏的?你就是坐着啥都不干,也亏不了你的一顿饭。”
次日,文彬也被放农忙假回来了,可惜就他的小身板,又没有云萝天生的力气,能干的农活实在有限,倒不如在家里给小姨和姐姐打下手。
“我觉得,我还是能割不少稻子的。”文彬不大服气,晚饭后坐在云萝的身边轻声抱怨着,“先生们都说了让我们回家收稻谷,我怎么能坐在家里不帮忙呢?”
草帽豁开了一个大口子,云萝正拿着缝被子用的大粗针把那口子一点点缝起来,针脚老大了,眨眼就缝出了长长的一条。
听到文彬的话,她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你明天跟嘟嘟一块儿去田里捡谷子。”
文彬顿时觉得连三姐都轻看了他,越发不服气的说道:“三姐,你别以为我小就啥都做不了,你八岁的时候早已经能养活你自己了,瑞王府的小王爷不及弱冠就能打得西夷各族俯首称臣,听说三年前出征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呢。我虽然比不得你们厉害,但怎么就只能和嘟嘟一起跟在后面捡谷子了?”
云萝一愣,终于抬头看向了他,“打胜仗了?”
文彬眨了下眼,点头说道:“是啊,今日先生刚收到邸报就跟我们说了,说朝廷在西北历经三年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八月十二,捷报送到京城,西北二十万大军在瑞王爷的带领下,于七月廿八日晚攻占了西夷王庭,不仅擒获了西夷的两名王子,还把西夷王的人头随同捷报一起送到京城皇上的面前了。”
现在都快要到九月底了,八月十二的消息竟然才刚刚传到这里。
云萝无意识的摩挲着草帽上的毛边,问了句:“那瑞王爷叫什么名字?”
文彬摇头,“邸报上面没写呢,先生也不知道,不过我听有人说,瑞王爷十年前继位的时候还十分年幼,所以许多人都直接叫他小王爷。”
云萝眸光轻闪,不自觉的想起了三年前景玥临别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几个字。
瑞亲王吗?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123章 伙计们的请求
捷报从西北到京城,再从京城到江南,时间也从夏日到了秋天。此时,西北的大军正在忙着战后的收尾,收了近两个月,仍有堆积如山的事情在等着处理。
有人却快要等不及了,近来的脾气日渐暴躁,浑身的戾气隔着三丈远都能让最亲近的亲卫们噤若寒蝉,唯有加快手上的动作,并顺道咒骂着那迟迟没有抵达的、说是要来接手他们工作的朝廷官员。
“也不知朝廷派了什么人过来接手西夷之事,怎么至今连个影子都不见?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吧?”
某人正坐在最中央的大帐里,这个曾经是西夷最金碧辉煌的王帐里几乎已看不见一点珍贵的金银玉器,就连缀满了无数黄金宝石的王座都在两个月前被抬下去当做了战利品,换上简陋的木桌木椅木榻。
他就坐在桌后的那把椅子上,低头看着手中窄小的纸条,缓缓的吐出了一句:“废物!”
历经风霜、沙场磨砺的三年时光,他长高了,也壮实了,肤色在风吹日晒中没那么白皙了,但麦色的肌肤,他仍是军中最白的崽。
青丝高束,眉飞入鬓,桃花眼靡艳,鼻梁高挺,唇轻薄,也比三年前更俊了。
可惜美人带刺,让人不敢靠近。
而在这里,他是二十万大军的信仰,无人会去在意他的样貌如何。
他将手上的纸条缓缓的卷起,眨眼就成了湮粉,然后站起来走到了旁边的桌案前,低头看着这一个他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才做成的精细沙盘,眉头往中间微蹙了下,喃喃自语:“也不知阿萝怎么样了。”
刹那间,只见戾气退散、冰霜消融,眉眼间一片思念和苦闷之色。
好烦,想阿萝,想回去,不想在这里,他都把西夷的王庭打下来了,那不过是前来接手收尾之事的废物却竟然被人阻在了半途!
江南各地都在热热闹闹的忙着秋收,云萝家的田多,人少,收割的进度有些慢,郑丰谷看着大片成熟的稻谷,正在想着是不是去请两个短工来赶紧把田里的谷子都收回去再说?
这几天日头尚好,可也摸不准啥时候就会突然下一场雨。
村里有那田地少的人家已经都收割完毕了,剩下的就是把新鲜谷子摊到日头底下曝晒,郑丰谷在心里琢磨了琢磨,这日傍晚回家放下担子后就又出门往村子里去了。
刘氏领着刘月琴和云萱在院子里筛谷子,把混杂在谷子里头的稻叶秸秆等都筛出去,筛得各种粉尘飞扬,沾到人身上十分的刺痒。
云萝和文彬连带着郑嘟嘟一起被赶到了铺子里,远离漫天的粉尘。
食肆的大门敞开着,两个炉子就摆放在门口,炉膛里只留一点余火,两口锅的卤味正热腾腾冒着白雾,偶尔翻起两个水泡。
姐弟三人就坐在旁边,团团围着中间的两个箩筐,每人手上一个竹筛,舀一瓢豆子到上面,细碎的泥沙通过筛孔掉了下去,筛不下的其他杂质则一点一点的都要手动挑拣出来。
“小萝,给我拿两块豆干。”
有客人上门,云萝放下挑到一半的豆子站了起来,一手漏勺一手筷子的从其中一口锅里捞出了两块豆干,放入对方递过来的碗里。
这大婶转身又走到了炉子旁边的案板前头,伸手掀起竹篾罩子,对着里面那一大块白豆腐比划了两下,“给我切这两块。”
云萝就拿起旁边方方正正的大铲刀把最边上的两块豆腐切了下来,放进客人的另一个碗中,“阿婶,还要些别的吗?”
家里每天都要做豆腐,有时候豆子磨得多一点,除了卤煮的,还会有板豆腐放在一边卖,小小的两块卤豆干需要三文钱,巴掌大的一格白豆腐却只需要一文。
不过,别看大小相差这么大,其实刨去多余的水分,豆子的分量却差不多。
那阿婶又看了看旁边的一盆豆芽菜,然后数出了五文钱递给云萝,“这些就够了。”
收好钱,云萝还没来得及把罩子罩回去,隔壁的宝生媳妇就一手抱着奶娃娃,一手拿着个粗陶碗走了过来,那张天生刻薄的长马脸上扬着笑容,竟是意外的爽朗,“小萝,给我切中间最嫩的一块。”
这种板豆腐,边缘那几格豆腐的分量会多一些,而中间的几格则更嫩滑。有人想要分量更多些的,有人则更喜欢嫩滑的口感,尤其是屋里有小孩的人家。
云萝在切豆腐,宝生媳妇就拍着怀里有些闹腾的奶娃娃抖了抖,跟他叨咕着:“一天到晚就没个安生的时候,你娘也是个没用的,那么些好东西吃下去,奶还是说没就没了。”
这是李宝生的小孙子,二驴子在去年二月里娶了新媳妇,今年四月就生了个儿子。不过二驴子的媳妇好像身体不大好,用宝生媳妇的话来说,就是在娘家亏了身子,刚生了孩子才三个多月就没奶水了,不得不给奶娃娃寻摸些软和的吃食。
什么米糊糊、鸡蛋羹、豆腐之类的,有时候她还会在早上花两文钱来买一碗馄饨,奶娃娃吃上两三个皮子就饱了,剩下的还能给她两个大些的孙子尝个鲜。
大驴子的媳妇三年抱两,小的那个跟嘟嘟一般年纪,听说眼下她又怀上了。
宝生媳妇拿了豆腐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站在边上问云萝:“刚才从你家门口走过,见你娘和你姨在筛谷子,你家田里的稻子收得咋样了?”
云萝把豆腐盖好,说:“我家人少,一天也就能收一两亩田,还有大半没收呢。”
“哎呦,那可得抓紧了,我瞧着这两天的日头有些不对劲,你宝生大伯说可能要落雨呢。”
说了几句话,宝生媳妇就抱着她的小孙子和豆腐回家去了,云萝见暂时没客人,就转身又坐回到了笸箩前继续挑豆子。
文彬愁眉苦脸的,“这两天的日头是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我在食肆里听很多人说可能这两天就要落雨呢。要不,我明天还是去田里割稻吧。”
“你一天能割多少地?爹已经去请人帮忙了。”
郑嘟嘟坐在小板凳上,筛子的一边搁在筐沿,一边搁在他自己的腿上,两只胖爪子在豆子上“沙沙沙”的划拉着,说是挑豆子,还不如说他是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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