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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贵女有点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诺诺宝贝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氏用力拍打了下她自己的脑门,哭笑不得,“我在这儿为难来为难去的,倒是忘了问问你姨,这可真是……”
真是什么,她没说下去,转头就把云萝和云萱赶出了灶房,只留刘月琴在里面说悄悄话。
站在院子里,云萱扯了下妹妹的袖子,眨着眼面带询问之色。
云萝也冲她眨一下眼,眉眼弯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姐妹两凑在门口偷听,可惜刘氏的声音压得很低,夹杂在柴火的“哔啵”和卤水“咕噜噜”的翻滚声中,切切嚓嚓的根本就听不清楚,刘月琴更是一点响动都没有,大概是羞的。
郑丰收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张嘴便朝灶房门口的姐妹两问道:“你们爹呢?”
云萱看到他这满头大汗、神情慌张的模样,也跟着心里头一慌,“我爹去田里撒草籽了。”
草籽就是草子的籽,草子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秋收后把种子撒到田里,不用等到春天就会抽出嫩绿的芽叶,到春天的时候已是郁郁葱葱的一大片,还会开出紫白相间的花。
草子可入药可食用,而对庄稼人来说,它最大的作用却是能肥地。
这在云萝的前世并不稀罕,虽然已经被更高效的化肥取代了,但在一些乡村的小片田地上还是能经常看见。而在这里,农人们都还没发现它的这个作用,它只是随处可见的野草,春冬时节也会被当做野菜摘回家中。
云萝凭着极少的那一点与农事相关的印象,在分家后的次年春天把它的种子一点点收集起来,并在秋收后撒进了自家的田里。
也亏得郑丰谷是个疼闺女的,若是在分家前她敢把草籽撒到农田里去,怕是要被郑大福打死。
事实证明,这种草不禁不会让田地的肥力流失,还能肥田。
郑丰谷初时还不相信,以为不过是巧合,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他禁不住小闺女的劝说,又试了试,再次发现种过草子的那口田收的粮食要比别的田多。
所以今年他不用云萝提醒,刚秋收完就逮着空的去田里撒草籽。
村里有人觉得他胡闹,秋收后不让田地好好的休养竟还种上了草,这简直是糟蹋土地,但也有脑子比较活泛的,春天的时候从野外收集了一些草籽备着,眼看着郑丰谷家的那口田今年的收成果然比别的好,不由得大为惊喜,跟着就也把那草籽都撒进了田里,还可惜春天采集得不够多。
郑丰收听说郑丰谷去了田里,顿时懊恼的一拍大腿,转身就要出去找他。
云萱被他这急急忙忙的样子吓得更心慌了,紧追了两步,“三叔!”
刘氏听到动静也从灶房走了出来,“老三,你找你二哥有啥事?”
郑丰收重重的叹了口气,烦躁的说道:“跟你们说也没用啊!是文杰出事了,我得找二哥跟我到镇上去一趟!”
“啥?文杰出啥事了?”
郑丰收不耐烦的挥挥手,迈步就跑。
跑了两步,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伸手就来拉云萝,“小萝,你也跟我一块儿去!”
云萝往后一让,没让他碰到,“我去能做什么?”大伯家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掺和,而且他家两个秀才都摆不平的事情,她一个乡下丫头过去能干什么?凑热闹吗?
“哎呦,你真是我小祖宗!”郑丰收焦急得直跺脚,“你不是跟金公子熟吗?你去帮你大哥说几句好话,兴许人家就不跟咱计较了。”
云萝眉头一蹙,怎么还跟金来扯上关系了?
“大哥到处出什么事了?”
郑丰收焦躁的又要来拉她,“这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先跟我走,路上我再仔细的跟你说。”
不清不楚的,云萝更不愿意去了,又后退一步避开他,“说清楚!”
郑丰收真是对这个侄女一点办法都没有,尤其看到她那清泠泠的眸子,他下意识缩回了伸到一半的手,不敢再去拉她了,只能强忍着焦灼的说道:“那不是你大伯娘要给你大哥说亲嘛,也不晓得是咋回事,那家姑娘的兄弟忽然带人打上了门来,一大群人把你大哥堵在屋里打得嗷嗷叫的,还说要拉你大哥去县城见县太爷,要夺他功名。”
“这跟金公子有什么关系?”如果没记错的话,金来好像跟她说过家中只有一个妹妹,算一算,今年顶多不会超过七岁。
郑文杰那么禽兽的吗?竟然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下手?
郑丰收可不知道她心里把郑文杰排斥到了人类的行列之外,只说:“金公子也在呢,那姑娘的兄弟好像跟他很要好的样子,请他帮忙说和几句应该管用吧?”
云萝的心思一顿,却依然觉得这件事到处都透着古怪,“大伯娘说亲的是什么人家?既然两家要说亲,那好好的对方兄弟为什么会突然打上门来?大伯娘又或者是大哥做了什么,让他们连请县太爷夺他功名的话都说了出来?”
功名难考,但考上了之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剥夺的,而对方既然敢上门殴打身负功名的秀才还放出这种话来,大伯和大伯娘又只敢找兄弟帮忙却不敢把事情闹大散扬出去,必然是郑文杰真的做了什么会让他的品性都遭人诟病的坏事。
郑丰收的两根眉毛飞快的拧了拧,“这些我也不大清楚,可不管咋样,好歹是自家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大哥被人欺负吧?”
“你可以闭上眼睛别看!”
郑丰收看着她,满脸的一言难尽。
不过,云萝虽说了这样的话,但事情发生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可以放着不管,却一点都不放心让爹一个人去镇上应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郑丰谷和刘氏都是厚道人,得知亲侄子出了事怎么也不可能避开不管。云萝虽不乐意搭理大伯那一家人,但也没想过要把爹娘的这个性子给完全的扳过来。
反正已经分家了,她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就当那是一门关系亲近却不怎么省心的亲戚呗。
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郑丰谷和刘氏的这个性格是很能让人信任和可靠的。
刘氏被吓得六神无主、摇摇欲坠,一手扶住了门框,“咋会这样?咋就成了这样?爹晓得这事了吗?”
郑丰收摇头,“我这也是刚从镇上回来,第一个就先来找二哥了,爹那儿还没去呢。”
云萝眉头微皱,老爷子的身体可不大好,分家前的那段日子就被折腾的厥了几次,这三年来也始终有些郁结在心,身体的劳累反倒在其次了。
刚经历过郑文杰考中秀才的大喜,眼下突然听说宝贝大孙子出事了,这样大起大落的也不知他能不能抗住。
云萱紧紧捏着手,说:“老人家禁不起刺激,现在也不晓得大哥这事到底咋回事,要不,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来和爷爷说吧?”
云萝点头,郑丰收对此倒是没什么所谓,只带着云萝先去田里找了郑丰谷,然后一块儿往镇上去了。
刘氏忧心忡忡的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和云萱互相搀着转身进了灶房,对上刘月琴关切的目光,不由叹息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已经没有了刚才跟她说亲事的那一份好心情。
沉默了一会儿,刘氏忽然不轻不重的自说自话了一句:“你们大伯娘那个人,也不晓得在折腾些啥。”
李氏现在也是极为崩溃的,不过是想要给长子说一个好媳妇,却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招来这么一场祸事。
今日半上午的时候,李氏正在跟儿子说他的亲事,一大群十几岁的少年郎就呼啦啦的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按着她的文杰就打呀!
她一下子被吓懵了,回过神来连忙冲上去阻拦拉扯,却反而被两个少年架着胳膊从屋里拖了出去,屋门“嘭”一声关上,她就只听得见拳脚殴打的声音和郑文杰的声声哀叫了。
槅扇门被她拍打得“砰砰”震动,屋里的少年们却听而不闻,上了闩还用不知什么顶住了门,云丹也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大哭。
李氏心慌不安,当即就冲着云丹发了脾气,“别哭了!你大哥被人堵在屋子还不知咋样呢,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哭?还不快去学堂叫你爹回来!?”
云丹胡乱的擦了把眼泪和鼻涕,转身跑出了院子,到学堂里找她爹去了。
正巧,郑丰收也在镇上,听说这事后也连忙赶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李氏还没有把门拍开,隔着门只听见屋里吵吵闹闹的,几乎听不见郑文杰的声音,还有一个公鸭嗓的少年在高声叫嚣着要打断文杰的腿,还要压他去县城见县太爷夺他功名。
一时间,郑丰收也被吓住了,忙问大嫂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李氏慌慌张张又哭哭啼啼的,郑丰收听了半天都没有很听明白,最后又和从学堂匆匆赶回来的郑丰年一起,总算是把堂屋的门给撞开了。
“所以,你都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匆匆的跑回村去找我爹了?”云萝盘腿坐在驴车上,对郑丰收的表现很是无语。
郑丰收坐在最前面赶着驴车,闻言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随之就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论咋样,文杰都是我和你爹的亲侄子,出了事总不能不管。我那也是没了主意,这不是想着多个人就多一份力嘛!”
“你这是要去跟他们打架呢?”
“这我可不敢!”郑丰收又吓得缩了下脖子,嘀嘀咕咕的说道,“那领头的少年一看就不是从普通人家出来的,再说,旁边还有个金公子呢,瞧着那两人倒是亲近得很,都是白白嫩嫩的公子哥,恐怕只是擦破点油皮,都有的我们好受。”





农门贵女有点冷 第125章 只管大声说出来
云萝到镇上的时候,还没进大门呢,就先感受到了里面的剑拔弩张。
“呦,你刚才偷偷摸摸的溜出去,就找了这么两个帮手来?”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姿态极其嚣张的一个少年首先看到了大门外的三人,目光从云萝和郑丰谷的身上一转,尤其在云萝的身上多停留了好一会儿,顿时嗤笑了一声,“还以为能找来多厉害的帮手呢,一个小丫头?”
少年的姿态不羁,样貌却甚是清秀,年纪约有十四五岁应该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粗哑,连吐字都不是很清晰,粗拉拉的宛若公鸭叫,可现在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心思去嘲笑他。
不过,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金公子却忽然伸出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他本就站得不是很稳当,又事先没个准备,顿时被撞得身体摇晃,踩在凳子上的那只脚也打了个滑,差点就劈叉着下去了。
慌忙稳住身体,他按捺着飞快跳动的小心脏,回头怒瞪罪魁祸首,“金多多,你干啥呢?”
金来嘴角抽了下,也没理会这个有些嘴贱的好友,只是转身迎上了走进来的郑丰谷和云萝,“二叔,小萝,你们怎么也来了?”自从云萝瘦了下来,金公子就不再喊她胖丫头了。
金公子也长高长大了许多,但形象样貌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金光闪闪的像个善财童……不,现在怎么也应该叫善财少年了。
看到熟人,忧心紧张了一路的郑丰谷也没那么紧张了,看了眼他身后的那群少年,意外的又看到两张熟面孔,一人是栓子那个叫屠嘉荣的同窗好友,听说栓子当年就是蹭了他家的先生开蒙读书,还有一人他不晓得叫啥名,但也曾在那日书院门口过来与栓子说话时见过。
郑丰谷又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了,家里的倒灶事情竟被未来女婿的好友看了去!
他不安的搓了搓手,紧张说道:“我来的路上听得糊里糊涂的,不晓得文杰咋得罪了人,如果真是他做了错事,我先在这儿替他跟你们赔个不是,有啥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公鸭嗓少年在金来的身后叫嚣:“你谁呀?谁给你的这么大脸面来替郑文杰赔罪?”
金来回头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着郑丰谷,有些为难的说道:“二叔,先不论这事我能不能说得上话,实在是郑文杰做事太不讲究了,若可以,你最好也莫要插手。”
公鸭嗓少年又在后面喊上了,“啥不讲究?分明是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郑丰谷更紧张了,这个时候他也没觉得对方是在辱骂郑文杰,而是下意识的想到——这么严重?
“这这这……文杰他到底做了啥事?”
金来摸了摸鼻子,往日的圆滑这个时候都有些不好使了,拉着郑丰谷就走到了边上。
公鸭嗓少年翻了个白眼,“躲个屁!你只管大声的说出来!”反正在这里的,大概也就只有刚到的三个人不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来嘴角一抽,真想转身去敲他的脑壳。
但听他这么一说,也当真放开了声音,指着公鸭嗓少年跟郑丰谷说道:“我这位好友名叫余焱,是余家三房的长子,他有一个姐姐正待字闺中,这几年,郑文杰其实一直都在挖空心思的想跟余家姐姐亲近,什么偶遇啊,写情书啊,乞巧节送礼啊啥的,花样层出不穷,哪怕余家姐姐从没搭理过他。”
郑丰谷的脸色不禁有些古怪。
本朝的民风开放,少年郎思慕姑娘然后主动追求的事情并不十分新鲜,但对老实人来说,郑文杰的这些行为虽不能说出格,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而金来的话说到这里,就稍微停顿似斟酌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重阳那天,余家姐姐和我们一起去爬山登高,在望湖山上相遇也约了二三好友登高的郑文杰,因为平时在书院里就不是一块儿玩耍的,两方人相互争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余家姐姐在之后游湖的时候忽然掉进了水里,还正巧被郑文杰给救了。”
郑丰谷茫然的看着金公子,有些想不明白。这文杰救了余家的小姐不是做了好事吗?怎么反倒打上门来了?
郑丰收也在旁边插话说道:“我家文杰这也算是救了余家小姐一命吧?那话本子上不都说了,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我郑家虽穷了些,但文杰好歹是个秀才,也不算辱没了他家吧?”
这话落入耳中,余焱当即撸着袖子就要冲过来,“无耻的下流胚子也配觊觎我姐姐?”
刚稍微平静些的屋里顿时又起了几分骚动,有人拉住了撸着袖子又想要打人的余焱,有人就喊着话说道:“什么救命之恩?当时余小姐的身边除了一个她的贴身丫鬟之外,就只有不知从哪儿忽然钻出来的郑文杰!余小姐又不是傻的,是她自己失足落水,还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她会没点数?”
“就是!以为众目睽睽的把余小姐从水里救了上来,又没人看到他背后的小动作就真当是他救了余小姐一命?郑文杰从好几年前就开始时常纠缠余小姐,余小姐不搭理他,他还以为是人家小姐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呢!”
金来也说道:“考个功名不容易,名声对读书人来说尤其重要,算起来大家也都是同门师兄弟,余三叔和三婶虽心里不痛快,但也不欲多追究郑文杰的行为,却没想到镇上忽然到处都传遍了余家四小姐落水被新晋的秀才郑文杰所救,两家正在议亲的流言。”
余焱朝着被两个余家小厮压在地上的郑文杰“呸”了一声,“你以前就经常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的纠缠我姐姐,我家都没跟你多计较,你就真当我余家是好欺负的了?背后下手、欺世盗名,还敢放出这种流言来污我姐姐的名声!”
屠嘉荣横移着小步子慢慢的挪到了郑丰谷这边,“唰”一声打开折扇挡住下半张脸,两只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轻声说道:“余家四小姐原本确实是正在议亲,但不是跟郑文杰,是谷阳县的一户大地主,听说都快要交换庚帖了。可惜这流言忽然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那户人家听说之后就改了主意,将要成的婚事也吹了。”
郑丰谷不由得红了脸膛,万万没想到一向斯文有礼的大侄子竟然会做出这样……这样无耻的事,难怪先前被问起亲事的时候,李氏会那样支吾。
是他变了,还是一直以来的斯文模样都是装的?
耳边,也不知哪个人在跟人嘀咕:“你说,郑文杰这是贪图余四小姐的美色,还是贪图余家的家财?”
郑丰谷更是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既觉得此人的这话说得未免过了些,又羞于替郑文杰分辨,可事关亲侄儿,他也不能真撒手不管,心里迅速的思量了一番,就拱手赔着小心,说:“此事若是真的,那确实是文杰不该,要打要骂我都没话说,只是,将事情告到县太爷那儿,是不是也太严重了?”
郑文杰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考个秀才不容易,那不是他一个人、甚至是大房一家的事,其中还有他们这些叔婶的许多心血。尤其是老爷子,他几乎是把原本投注给长子的希望全都转移到了这个长孙的身上,如果突然因为这些事情被夺了功名,郑丰谷真不知道该咋回去跟老父亲说。
余焱冷笑道:“坏我姐姐的名声,毁我姐姐的婚事,郑文杰做出这样无耻的事只需要被骂几句打一顿就能过去了?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
如果郑家有财有势,能轻松的压过余家,大概余家也只能自己咽下了这一口气。
可郑文杰不过是个农家子,有个当教书先生的秀才爹和他自己的一个秀才功名,两家比起来也只有余家压制郑家的份,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对余家的四小姐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
余焱只要想到亲姐姐遭遇的这一场无妄之灾就觉得心里头火烧火燎的,脸色也是既愤怒又阴沉,“别以为我余家只是个寻常商户,就能由着人踩到头上来!不过是刚得了个秀才功名,真以为有多稀罕?”
郑文杰现在也是真的有些怕了,在他原本的计算中,他以为余家哪怕只为四小姐的名声着想,也不会把事情闹大,顶多就是心里不喜,或者动手打他一顿,到最后必然会把四小姐许配给他。
毕竟当日他将余四小姐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在场看到的人可不少,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人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加上那些四起的流言,他又有了秀才的功名,也不算辱没余家,余四小姐若不嫁给他,还能嫁谁?
而若能娶到余四小姐,被打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他没想到余家不仅没这个打算,还要把他告上县衙,把事情往大了闹,丝毫不顾四小姐会因此名声受损。
这怎么可能呢?
身体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惶恐,他不由得瞳孔激颤,神情惶恐的四处游离着目光,最后落到郑丰谷的身上,颤巍巍的有着浓浓的哀求之色,“二……二叔。”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求到这个他以前从不放在眼里的二叔头上。
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郑家中心,也一直是他骄傲资本的秀才爹却毫无用处,这些公子小爷根本就不会给一个老秀才、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太大脸面。
郑丰谷看着大侄子这模样也不由得面露不忍之色,只能继续赔小心,“文杰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不论你们是想打还是想骂,或者想要别的补偿都可以商量,却能不能请贵府宽恕一二,不要将他上告到县衙里去?”
余焱冷笑,“补偿?我余家缺你们的那点东西?需要拿姑娘的名声来换取!”
又有人说:“这件事若是轻轻的放过了,余家的脸面何在?况且,郑文杰做了这样的事却没有得到足够的教训,谁知道他回头会不会还惦记着不该惦记的,又或者去祸害别的好姑娘?”
郑丰谷的脸皮子一阵阵的烧灼,而一向爱热闹瞎起哄,似乎哪里都少不了他的郑丰收面对着这一屋子的小爷,也不禁心慌气短,闷声不敢吭。就连身为当事人亲爹的郑丰年也缩在一边,一副斯文被辱的怒气盈眉,又不时看着郑文杰唉声叹气。
云萝冷眼看着这兄弟两没出息的样子,尤其是都快要缩到墙角去了的郑丰年,不禁微蹙着眉头有些生气。
怎么,敢情郑文杰是她爹的儿子呐?
郑丰谷还在苦苦思索着该怎么赔小心,老实人总是连替熊孩子求情都想不出好词来,他甚至还想到了如果是自家闺女被人这么算计坏名声,他怕是也要生气得跟人拼命。
如此一想,求情的话就更羞于说出口了。
云萝心疼自己的爹,眼见此就走前了一步,说道:“我家只求能保住郑文杰的功名,别的都可以任由你家处置,你要如何才能答应?”
余焱高高的俯视了她一眼,“呵,小丫头……”
金来忽然转身把他拉到了一边,“余五,这事我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个屁!金多多你这个叛徒,到底站在哪一边的?别是看人家小丫头长得好看就……唔唔唔!”
金来一把捂住了越说越不正经的余焱,要不是看在好歹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情分上,他还真想看看这张破嘴能给他招来啥样的灾祸。
“闭嘴吧你!”他压着声音在余焱耳边说道,“这郑家二房跟我家还有些交情,既然他们都开口了我总不能不理会,况且也不是多过分的请求,是吧?”
余焱被捂着嘴,眼睛里简直是要喷火,愤怒的冲他“唔唔唔”了几声。
金来的目光游离,又咳了一声,捂嘴的手却依然死死的用着劲,几乎是贴着余焱的耳朵轻声说道:“其实你也清楚,郑文杰虽做事龌龊,但他推人下湖的事我们也没有真凭实据。他现在是慌了没主意,但真等告到县太爷那儿去,说不定他就回过神来还反咬你家一口,未必真能夺了他的功名。到时候你们白忙活一场,他顶多也就是名声难听些,而不管成不成,余四姐姐的名声却要比现在更糟糕。不如卖我个面子,就且放郑文杰一马,之后你是要打要骂还是要怎么折腾他,我保证再没二话。”
余焱听他的这一番话,倒是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但依然双眼冒火的盯着他,甩了甩头示意他撒手!
“金多多,你真是好样的,本是带你来多个帮手,没想到你竟半途转了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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