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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能不怕么?
若只他一人还好说,可这是牵扯到抄家灭族的大事。
而姜家老鬼活一日,就能将京城十二团营攥成一团,并能迅速调动天下兵马来勤王,所以没有一丝造反成功的可能。
而姜铎死了,京营必成一团散沙。
其余人也没那么大的威望,能迅速调集天下兵马勤王。
有山东这四万大军,再加上丰台大营四万大军在牛继宗手里,贾蔷又手握绣衣卫、兵马司,里应外合之下,十万雄兵,至少有三成把握,破了京城!
贾蔷却看着谢鲸轻声笑道:“谢叔,咱们不造反,没必要,还不到那一日。但也不必害怕,因为天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不然,又何须我这个太上皇良臣作刀杀人?为何推行新政如此艰难?
如今他瘫了,自忖已无力再对付那些人,就想掉过头来杀我以平民愤,安天下人心,以固皇权……
呵。
可我并不慌张,也不愤怒暴躁,只会平和的让他知道,杀我的难度,和引发的后果,绝不会比对付那些人容易半点。
毕竟,若是我和我的家人都死了,大燕又何必长存?
到那时,他也就知道怎么做了。
所以,只要挺过这一关,便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不必害怕。”
听闻此言,谢鲸心里终于有底了,微微松了口气后,问贾蔷道:“国公爷以为,那位准备何时办咱们?”
贾蔷笑了笑,屈指叩着身边几面,道:“无论如何,也会熬过今年,毕竟还要进行大量的布局针对于我。不过便是提前了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谢鲸点头道:“此事咱知道了,国公爷若有差遣,只管传令就是。另外,咱有一子一孙没着落,只七八岁,还望国公爷能收留在身边,多多教诲。”
“好。”
……
入夜,过子时后。
贾蔷让谢鲸在船舱内歇息,他则同岳之象回到甲板。
岳之象看着贾蔷,轻声问道:“国公爷,就如此信他?”
贾蔷看着漫天星河,淡淡道:“的确信他,但若他愿意将这些话传进京,也不算坏事。”
岳之象闻言,眼睛一亮,道:“国公爷是想借谢鲸的口,让宫里那位知道我们的底线?只是……谢鲸会出卖国公爷?!”
贾蔷摇头道:“我从不考验人心,只以最坏的角度去思量。况且,谢鲸不告密,柳芳未必不说。柳芳不告密,胡深未必不说。若说那十家里没有天家的人,我自己都不相信。”
岳之象闻言,神情渐渐凛然,看着贾蔷道:“所以,国公爷其实是有意告诉京里的,这是阳谋啊。”
贾蔷笑了笑,道:“不是眼下,对谢鲸我还是有八成把握的,他不会作反叛之人。往后每隔两个月,我会见一人,将这些想法告诉他。总之至年末回京前,教宫里知道这些就是。”
岳之象闻言沉吟稍许,问贾蔷道:“国公爷此次南下,怕是要大开杀戒罢?”
不彰显实力,又怎能让京里忌惮?
贾蔷扶着栏杆,俯视着滔滔大河,颔首轻声道:“动一些人,杀一批人。一边杀人,一边为社稷出力。顺带着,打通出海之路。在安南、暹罗之地,建一片立足之基。
也是时运,天象大旱,咱们不缺人手。”
岳之象敬佩的看着贾蔷,从古至今,如贾蔷这类倚靠皇威起家的权臣,就没一个能得善终的。
而贾蔷能走出这样一条道路来,可见其才赋之惊艳了得!
但是……
“若是如此,朝廷仍不准备放过国公爷,反而忌惮愈深,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那,国公爷仍旧只准备平和对抗?”
岳之象刨根问底的追问道,不是他多事,只是贾蔷的决策,将决定他这个运河段大档头,到底做甚么样的准备。
贾蔷也明白,所以给他透了个底:“平和?果真给脸不要脸,哪怕舍得一身剐,也要将皇帝拉下马!
到时,必于大明宫皇庭前问他一言……”
“何言?”
“陛下,何故造反?”
……





红楼春 第九百五十一章 宠妾灭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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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
贾家楼船在兰陵码头靠岸,贾蔷引着闫三娘下了船,在诸侍卫的护从下,去了后船。
谢鲸也趁机悄然离去,无人知晓……
贾蔷带闫三娘上了楼船三楼时,就察觉出气氛不对,很是压抑。
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看,连黛玉俏脸上眉头都微微蹙起,唯有尹子瑜,面色平静,只是看到贾蔷时,眼睛中微微泛起几抹羞意……
闫三娘脸色有些发白,以为这是贾家内眷们对她的鄙夷和厌弃。
贾蔷却知道并不会是这样的事,他看向凤姐儿,凤姐儿悄悄拿眼往堂中间一瞥,贾蔷这才看到,姜英脚下跪着一形容略显粗糙的丫头,此刻丫头的脸上,却是高高肿起,愈发显得粗丑了些。
而姜英,一张脸白的吓人,眼中却是不加遮掩的怒火。
贾蔷看了一圈后,直接问黛玉道:“怎么回事?”
黛玉未言,贾母就怒声道:“你来的正好!你是族长,瞧瞧可有这样的道理没有,奴几辈的也敢骂起主子来了!”
贾蔷闻言,看了看地面上的丫鬟,这时黛玉走近前来,同闫三娘笑道:“这就是千里救父纵横四海的三娘姐姐罢?”
闫三娘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紧张的俏脸通红,结巴道:“是……是……啊不是不是……”
黛玉看了她一眼,然后纳罕的看向贾蔷。
就听闫三娘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我不是姐姐……给太太请安。”
说罢,就跪下要磕头。
见她如此,黛玉就看出了她的心性,没好气的白了贾蔷一眼后,笑着与一旁紫鹃指了指,道:“快扶起来。”
紫鹃眼中目光隐隐有些复杂,却不敢多说甚么,赶紧上前搀扶。
一时扶不动……
无辜的抬头看向贾蔷、黛玉。
贾蔷哈哈笑道:“三娘武艺超群,在海上与倭国、葡里亚等海匪厮杀搏命,你能扶得起她来才怪了。”
好歹磕完头后,闫三娘红着脸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见人。
当下世道,女孩子气力大绝不是甚么优点。
弱柳扶风,娇喘微微,那才是正经的美人。
贾蔷同黛玉并后面些的尹子瑜道:“将来咱们家是要出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到时候,阖家性命都要倚重三娘。她父亲是世之英雄,于大海之上和倭奴还有西洋番鬼们搏斗,若无四海王,大燕海疆早已不宁。前些时候四海王被叛徒出卖,倭国和葡里亚两国船队联合叛逆,袭杀了四海王船队。三娘带着重伤的父亲,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来,护着母亲和两个幼弟逃进大燕。千里进京,寻我相助。又见我姿色不凡,青睐于我……”
“呸!!”
一群女孩子正震惊感动的无以名状,结果听到了这……
一双双嫌弃的目光瞪来,贾蔷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面色收敛了些,道:“总之,三娘是个好姑娘,她既然愿意进贾家门儿里来,往后就是一家人。我会善待于她,也希望她能在咱们家里,生活的幸福快乐。”
黛玉上前握住了闫三娘的手,见她听着贾蔷的赞美和诺言后,抿着嘴,眼中流下泪来,温声笑道:“好姐姐快莫哭了,随我来见过老太太,还有子瑜姐姐。”
闫三娘上前与贾母磕头,贾母虽然打心底里也不大喜欢这个肤色有些深的丫头,但既然贾蔷喜欢,而且还有大用,她也不会面上苛难,让鸳鸯取来一份头面,送与了她。
黛玉笑道:“我和子瑜姐姐的那份,等回前面船上时再给你。”
闫三娘又与尹子瑜见礼,尹子瑜微笑颔首。
贾母却等不及了,问贾蔷道:“蔷哥儿,你说,这贱婢如何发落?”
湘云有些气不平道:“老太太,是宝哥哥房里的碧痕先骂的二嫂子……”
“云儿住口!”
贾母大怒道:“我也是白疼了你一场,宝玉被气的起不得床来,你倒向着别人说话?碧痕那蹄子纵然有错,也是宝玉的跟前人,岂有轻易动手的道理?”
贾蔷揉了揉眉心,道:“你老先歇歇,待我问清楚缘由后再说。我问谁,谁开口。没问的,不许插嘴。”
又对闫三娘道:“跟太太到旁边坐去,瞧我审审案。”
闫三娘应下后,紧紧跟在黛玉身边,唯恐走错一步。
贾蔷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后,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粗壮丫头,道:“别怕,贾家是讲道理的地方。听方才的话,倒是碧痕先骂的人。你把事情讲清楚就是,不是大事。”
贾母在上面坐不住了,不过没等她开口,黛玉就冲她小声笑道:“老太太且先听她说。”
贾母话被怼在嗓子眼儿,差点气个半死,不过到底在人前给黛玉这个体面,闷起独自生气。
那丫鬟一直在流泪,听闻贾蔷之言后,哽咽道:“国公爷,是……是碧痕骂我们姑娘……”
“听听,听听!都嫁到贾家来了,还是一口一个我们姑娘,这个小女昌妇眼里可有宝玉?”
贾母闻言又震怒骂道。
贾蔷皱眉道:“你老差不多行了,心疼宝玉归心疼宝玉,吹毛求疵有甚么意思?紫鹃那蹄子平日里还不是叫林妹妹姑娘?多大点事。和一个丫头计较甚么?”
贾母一滞后,埋怨道:“好好好,今儿我倒想瞧瞧你如何审案!”
贾蔷回过头来,道:“继续说。”
丫鬟哭着给贾蔷磕了头后,继续道:“碧痕只说二奶奶配不上宝二爷,说我们姑娘哪里算得上公府嫡小姐,连她这个荣府的丫鬟都比不上。还说我们姑娘连香也不熏,身上都是臭烘烘的,宝二爷见着了都作呕,还说这是宝二爷亲口说的……”
听闻这番言论,贾蔷眉尖轻轻一挑,而黛玉身旁的闫三娘差点想寻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也不熏香,身上常年的海水咸味,岂非同样连贾家的丫鬟都不如?
贾蔷轻声道:“所以,你也骂了宝玉?”
丫鬟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两耳光,哭道:“是奴婢嘴贱,不关我们姑娘的事……”
“欸!”
贾蔷见之皱眉道:“你虽有过错,可也是碧痕招惹在先,何故打自己?再说,此事和三婶婶也没干系。”
丫鬟闻言,满脸懊悔,道:“碧痕骂的太狠,我推了她一把,二爷和姑娘回来后,碧痕又阴阳怪气的骂我们姑娘。我气不过,就又打了她。宝二爷要人来打我,我们姑娘不许,他就要亲自动手,被我们姑娘推开了。宝二爷倒下后就起不来了……姑娘只轻轻推了他……”
贾蔷这才恍然,难怪先前贾母分明还是对姜英不错,今儿怎么如此动怒。
他沉吟稍许后,对鸳鸯道:“你去告诉二老爷,让他探望探望宝玉,若是宝玉能起来,就叫他过来。另外,将碧痕也带来。”
鸳鸯闻言登时作难起来,贾蔷也不强求,转头对紫鹃道:“将这些话告诉林之孝家的,让她去寻二老爷。”
上面贾母气的发抖,道:“都动上手了,你还护着她?”
贾蔷啧了声,道:“动甚么手啊?三婶婶是赵国公的亲孙女儿,打小练得一身武艺,她要动手,宝玉早死那了。挡了一下而已,值当气成这样?他这不是在气三婶婶,是气不能和姊妹们一道顽闹了。”
贾母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薛姨妈、凤姐儿等都不敢劝,黛玉笑着起身道:“老太太,你不是常劝我们,这世上哪有不拌嘴不打架的夫妻?清官难断家务事,二哥哥如今都成亲了,房里的事就由得他自己去办罢。再说,这些日子瞧下来,老太太还不知道这个二嫂子比那个二嫂子强?”
凤姐儿躺着都躺枪,高声抱屈道:“了不得了,可有没有青天大老爷呀?”
黛玉开了口,薛姨妈也笑着劝道:“老太太且放宽心,这宝玉家的我瞧着也不是轻狂的,一点也没有公府贵女的娇气,稳稳当当的,前儿遇险时,还能站出来想着守护一大家子,很不错呢。”
贾母仍有恼火,道:“凭她再怎样,我都不会这般生气。可岂有和自家爷们儿动手的道理?如今我还在,她就敢动手,将来我死了,宝玉还不被欺负死?”
黛玉笑道:“再没这个道理,人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也有我们在。”
正说话间,就见贾政带着宝玉上来。
时至今日,这个世界和贾蔷记忆中的红楼世界,早已大相径庭。
唯一未变的,就是宝玉畏惧其老子,如老鼠畏猫。
此刻哪里还有气的起不来的模样?
“不知国公寻我父子来,出了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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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以国礼问贾蔷道。
贾蔷看了眼鹌鹑似的宝玉,笑了笑,道:“没甚大事,就是过来见个面,稍许到前面码头就回去了。宝玉,听说你身子不大受用,可好些了?”
宝玉心里海松了口气,连连摇头道:“并不相干,没甚事。”
贾蔷点了点头,道:“没甚事就好。二老爷若忙,就先去罢。”
贾政:“……”
虽然对贾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心有不满,不过也未多说甚么,转身离去。
等贾政离去后,贾蔷又看向后面面色苍白,眼中掩不住恐惧的碧痕。
“来人,将这个贱婢掌嘴三十,丢下船去!”
贾蔷突然发作,唬了众人一跳,碧痕更是瘫软在地上,口口声声喊着:“宝二爷救命!”
可是宝玉见贾蔷如此动怒,哪里敢多言?
再者也怕闹将起来,将贾政给惊扰回来,因此低头不敢言。
“我错了,国公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犯口舌,乱尊卑了!”
眼见宝玉不出头,碧痕心凉之余,挣扎着爬起身来,朝贾蔷拼命磕头求饶。
两个嬷嬷已经走到她身边,要拖她下去。
黛玉上前轻轻拉扯了下贾蔷的胳膊,她这样的性子,如何能见着出条人命?
贾蔷拍了拍她的手后,同碧痕冷笑道:“我就说,家里面怎会有那么多糊涂人?原来你都明白,这是在犯口舌乱尊卑。你是瞧见了宝玉和三婶婶不睦,所以在中间故意挑拨生事。
你也是想瞎了心了,就算宝玉和三婶婶有甚么差池,也轮不到你这贱婢上位。人都有私心,你向往好的生活也可以理解。但是,用下作的手段搞阴谋诡计害人,那你就是在找死!
在贾家,绝无宠妾灭妻的可能!
带下去!”
……




红楼春 第九百五十二章 荆朝云之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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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西苑。
中海子龙船上。
帝后不可能久居帐篷中,隆安帝又因养心殿的阴影,不肯待在其余宫殿内,就只有搬迁至西苑湖上。
龙舟就如一座小型宫殿般,游弋在中海子之上。
尹后一身素淡的春衣,面上非但不施粉黛,甚至暗中还以处理过的姜汁抹面,这让她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
一场地龙翻身,砸断了隆安帝的腰椎,让他瘫痪在床,便溺失禁……
这样的晴天霹雳,虽然没有让他彻底萎靡不振,却也让这位英明天子,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本就生性苛刻的隆安帝,如今愈发严苛不近人情。
其实也能理解……
任谁命运如此坎坷,一心为了社稷黎庶,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都不会心平气和。
而隆安帝能渐渐恢复理智,冷静下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连韩彬、林如海等从前的天子近臣,如今都愈发感觉到压力,天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帝王。
尹后也愈发谨小慎微,处处做的滴水不漏。
即便是代天子持朱笔御批,也完全按照天子之意来落笔,不多一字,不减一字,更不多说多问。
朱批罢,就服侍隆安帝用药用膳,之后还要诵经祈祷。
数日下来皆如此,慢慢恢复成了取得隆安帝信任的第一人……
“娘娘。”
一满头白发但精气神看着很好的老人乘小舟渡上龙舟后,进殿内先与尹后见礼道。
尹后笑道:“荆相来了,里面请,皇上等着了。”
荆朝云躬身谢过后,又道:“娘娘也要保重凤体才是。”
尹后含笑应下,引着荆朝云往内行去,至龙榻边站定。
整个内殿,都被浓郁的熏香充斥着。
荆朝云当然知道这是为甚么,或许眼前的天子愈发严厉不近人情,便是为了维持帝王之威。
只是,又怎么可能维持的住?
眼下外面已经谣言四起,道天子得位不正,弑父囚母,获罪于天,才终得今日之祸。
这种传言,极有信众。
不然,为何单单天子罹受此难?
听说地龙翻身前宁国公贾蔷已经进宫预警,结果被天子错过,这难道不是天意?
帝王的根基,都因此动摇。
尽管林如海下辣手,很是处置了一批传谣之人。
可越是如此,士林清流私下里传的越狠。
市井百姓间更是如此。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怎么可能禁绝的了?
只不过这些事,都在瞒着天子罢。
荆朝云近来成为天子边的红人,起复为保和殿大学士,位份甚至还在林如海之上,与韩彬平齐。
当然,荆朝云至今未分管任何朝事,只在隆安帝身边听用。
但便是如此,对新党而言,也如鲠在喉,胆战心惊。
任谁都看得出,朝廷的风向,要变了……
“皇上,新任钦天监监丞张道子汇聚十八位精通风水相术的风水师,堪舆皇城风水后,发现皇城风水较国朝鼎定之初,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荆朝云见礼罢说道。
隆安帝目光森然,转过头遥望东侧皇城方向,眼中唯有厌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方缓缓问道:“何等变化?”
荆朝云道:“自景初十九年,因皇城失火,焚烧了三大殿,工部建言,砌高墙以缓风势,故而皇城内城墙普遍加高。另外,皇宫里院院相套,再加上溪沟水流过于平缓,几乎成了死水,时日一久,便成了困顿紫薇之势。张道子甚至说……”
“说甚么?”
荆朝云叹息一声道:“张道子说,先帝之所以突然驾崩,便与此煞相干。”
隆安帝眸光波动了稍许后,问道:“如何化解此煞?”
荆朝云道:“九重深宫,若大兴土木改动,非十载不能建其功……”
“嗯?”
隆安帝声音如同冰渣子一样,沉声道:“十载?莫非要等朕也暴毙归天后,才能化解的了?”
荆朝云忙道:“皇上放心,张道子另有良策可化解。”
隆安帝沉声问道:“甚么良策?”
荆朝云道:“张道子带领诸风水先生堪舆京城各处,于西郊之处,发现风水盛地!彼处有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如玉泉山、万寿山、北海等,自流泉遍地皆是,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有生生不息聚龙养脉之势!若是能在那里兴修一座园子,作为皇上避喧听政之处,对皇上将养龙体,有极大的好处!”
隆安帝闻言,却沉默下来,一旁尹后高兴道:“若果真如此,那这园子要修,一定要修!”
又看向隆安帝道:“臣妾知道皇上知道国事艰难,心疼银子,想多留些给百姓买粮食。可臣妾这回要任性一回,便是将家俬都变卖了,砸锅卖铁也要给皇上修!”
隆安帝看了眼尹后,目光柔和稍许,却也是一闪而逝,问荆朝云道:“要多少银子?”
荆朝云道:“老臣当时就叫来工部侍郎,并请来内务府营造司的掌仪司,仔细算了番,按张道子他们的规置,约数三百万两上下。”
听闻此言,隆安帝嘴角抽了抽,尹后也哑口无言。
几十万两她还能想想法子,三百万两……
砸锅卖铁都不够。
却听荆朝云笑着道:“皇上、娘娘莫忧,这笔银子,臣以为不必动用国库。臣知道,皇上爱民如子,绝不会为了园子耽搁百姓的生计。可这笔银子,皇上自己就有!”
隆安帝看着荆朝云,漠然不语。
荆朝云历三朝相二帝,几番起落的人,此刻看着隆安帝的目光,也不禁心底发寒。
他忙道:“臣绝非妄言,皇上,您莫非忘了皇家钱庄?”
隆安帝闻言皱了皱眉头,一旁尹后轻声道:“荆相,天家对皇家钱庄并无插手之权。不是不能,天子为天下至尊,若想办,甚么事办不得?但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乱了分寸,不可轻为。”
荆朝云笑道:“娘娘贤明如此,当真为天下之幸。不过,老臣从来最重规矩,又怎会去破坏规矩?”
尹后闻言笑道:“那荆相所言之意是……荆相,皇上龙体乏了,快要歇息了,你有话就直言。本朝不是景初朝,皇上也不是先帝,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皇上圣心独运,也不需要臣子循循善诱。”
这话让荆朝云眼角跳了跳,再看向隆安帝,忙跪地道:“是老臣昏聩了,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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