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黛玉回过神来,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稍许,才轻声问道:“可是,别人会轻视侮蔑于你……”
贾蔷呵呵笑道:“林姑姑,我是要做实事的人,而我要做之事,最好低调进行。俗点说,就是闷声发大财!那些整日里咋咋呼呼蹦来跳去的名士们倒是高调,不让人轻视,可他们除了耍嘴皮混点名声出来然后骗吃骗喝欺负女人外,还能做什么?我不同,我要低调做实事。所以,不需要这虚名。且以诗词为心,是为了陶冶情操,使人品格高尚的,却不是为了去扬名骗人的。”
黛玉若有所思的抬起眼帘,露出一双如若星辰般清明的瞳眸,看着贾蔷问道:“可你果真作不出来,大家便都要瞧不起你,那你又如何能行事?”
贾蔷好笑道:“谁能做到这一步,竟惹得天下人都瞧不起?”
黛玉明眸眨了眨,看着某人道:“你不就是吗?”
“……”
看来,这小娘皮的毒舌本性是改不了了,贾蔷面色一滞,没好气的看了黛玉一眼,黛玉掩帕于腮边,取笑道:“你看我做甚么?分明是你同我说过,都中士林厌恶唾弃你如……如狗屎,哈哈!”
“……”
贾蔷面无表情道:“那些人在我眼里,还不如狗屎呢,所以我不在乎!”
“呸!厚脸皮!”
黛玉都听不下去了,没好气道:“你和他们比?他们是那……你也是?”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林姑姑,你的修身还是不到家。难道没听说过,道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在我看来,这个道,不止是大道的道,也是人生道路的道。我坚定我选择的人生道路就是我想要的,那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
难道有成千上万的外人反对,我就畏惧不前了?不会的,只要我需要他认同我的人,能够认同我,就足够了。
就好比有些人,表面上知交遍天下,可落难之时,连一个出头的也无。
而有的人,平生知己只有一二,可就算天下人都唾弃他,只要那一二个知己站在他身边,他就敢正面迎对天下骂名,视若清风拂面,坚定的走他们认定的道路而不屈服!
林姑姑,这,才是我处世之道!”
黛玉静静望着他,轻声道:“就像,你推崇太上皇那样?”
贾蔷闻言却是一滞,竟干笑了声,犹豫了下,方小声道:“此事原不该说与任何人听,只是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不能骗你……那日,我原不知隔壁有人,但是铁头和柱子两个憨货在窗边抱怨天下百姓苦难,越说越不像,还将太上皇牵扯进来,说了好些坏话。我虽不知道隔壁有人,可也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才赶紧将太上皇大夸特夸一番,原只是为了补祸罢……”
见黛玉听的瞠目结舌,目光古怪的看着他,贾蔷声音愈发小了,道:“林姑姑可千万莫说出去,不然我要有祸事的。”
黛玉连连点头,仿佛听闻天机一般,徐徐呼出口气,看着贾蔷面色担忧的小声道:“你那番话在都中惹出天大的麻烦,连要入阁的宰相都遭贬黜出京了,生出那样多的事来,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缘故……若是让人知道了你只是为了哄人,可怎么了得?我原不该问你的……”
贾蔷笑了笑,看了眼不远处勾着脖颈往这边偷瞄,似想听清楚他和黛玉之言的紫鹃,而后对黛玉道:“那番话,至少有一半还是真诚的。而且,我也的确认为,实干方能兴邦,不能一味的沽名钓誉。至于你问了我……这又值当什么?林姑姑和姑祖丈帮我良多,天下人都会害我,你们也不会。当然,此事最好还是不传六耳。”
饶是黛玉灵秀天成,可涉及到外面那么复杂混乱的事,她也有些跟不上了,心念只要不告诉第三人,只当没听过就是。
念及此,眼下便不再自寻烦恼,而问正事道:“那这些诗词小令儿,你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贾蔷闻言扬了扬下巴,笑道:“凭他们也配听林姑姑写的诗词?你瞧好吧,我自有法子,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偏你能!”
黛玉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以长辈的语气斥了句后,一扭身留下一句“随你怎样好了”,就转身去了里间。
只是她心中并未如表面上那样平静,反而有一股湍流在激荡澎湃!
原来,想要活出真我本性来,需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风言风语。
她此刻心里大为动摇,因为想起这些年在贾府的生活,就因为顾忌旁人的指点和嚼舌,她夜里独自流下的泪也有一瓮了。
心情也总是大受影响,身子骨也熬的狠了……
如今看来,倒是她做差了,还不如贾蔷洒脱大气。
只是,她也能做到这一步吗?
怎感觉有些……厚面皮呢……
……
忠林堂。
站在堂上,贾蔷心底无奈。
本想直接去瘦西湖上赴宴,尽管这个东道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能结识两个地头蛇,譬如徐家徐臻那种。
毕竟他初来乍到,做事总是要用到人,若果真能结交两个可用之人,那也不错。
因此贾蔷心中虽不耐社交,却还是愿意前往。
只是没想到,刚出盐院大门,就被王管家亲自追了出来,言道林如海唤他前去。
贾蔷本以为果真是林如海有何大事,急着要见他,不想却见到了他极不想见的老头儿,韩半山。
仕宦一生的韩彬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情愿,冷笑一声道:“若非看在你是如海弟子的份上,你便是想为老夫办事都不够资格!在都中种下那般大祸来,犹不自知,莫非你就全靠着你姑祖丈给你去挡刀子?如海老弟历十数载,受过多少磨难,呕心沥血积攒的那点清誉,你想都用来给你补祸不成?”
贾蔷闻言,面色微变,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目光直视韩彬,沉声道:“半山公何须说这些?我贾蔷年纪虽幼,但行事素来问心无愧。当日在醉仙楼教训长随要敬忠君父,若此为过,我认了。于太上皇圣驾前,我陈述己意,毫无图谋名利之心。不想清流士林却以为我谄媚无风骨,但我绝不认此污名!
我虽为愚顽之辈,然心中自有傲骨。试问,哪个利欲熏心的佞幸无耻小人,甘愿自断仕途之路,以证清白?那日,骂名还未起,我便在太上皇御前表明了态度。若如此也算佞幸,谁还能比我清白?
便是半山公你,就没说过几句颂圣之言?
更不用提那些清流官员,他们跪拜上官、阿谀奉承的模样,想来半山公也绝不会陌生!
媚上而欺下,相比于他们,我贾蔷当得起傲骨铮铮四个字!
至于种祸……
呵,若这片朗朗乾坤,连一位敬忠君父之人都容不下,那他们只管来寻仇报复便是!
我贾蔷,宁肯站着死,也绝不低头去领那卑鄙的诬陷之名!
最后,小子斗胆敢问半山公一句,既然朝野上骂声一片,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满腹乾坤正气,以为太上皇是奢靡无道之君,那景初年间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就算不来个文死谏,至少也该像我一般,退出那昏暗的朝堂,独善其身以证清白吧?
那时都做不到,这会儿站在岸边冷嘲热讽,又算什么?”
“放肆!”
等贾蔷一股脑发泄完怒郁之意后,林如海呵斥一声,道:“若都如你这般任性,这天下黎庶又当何去何从?半山公二十八载仕宦在外,遍历大燕苦寒州省,每回离任,百姓如失父母,万民伞都不知收了多少把,也是你这黄口孺子能褒贬的?半山公指点你两句,是你天大的造化。等闲王孙公子,求到门下想得其指点而不得,偏你不知好歹!”
贾蔷闻言,对林如海微微躬身一礼,道:“先生,弟子岂能不知半山公二十载清廉公正,养天下之望,若得其看重,日后可登青云之梯?只是,弟子狂妄,实以为道不同,难相为谋。若果真忍耐下来,投靠半山公名下,反倒成了包藏祸心的小人。”
林如海闻言皱眉,想说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教训。
然而就见韩彬老农一般的脸上,稀疏的眉头皱起,看着贾蔷道:“你这少年郎,还真让老夫刮目相看……也是,太上皇何等人物,能入他眼的,又怎会是平凡之辈?只是,你想做个遗世独立之人,却未免太可笑了些。如海已经收你当做弟子,为你遮风挡雨,你现在再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岂不迟了?这会儿我做的事,除了于朝廷社稷有好处外,对你姑祖丈同样有利。怎么,只想沾光,不想出点力气?”
贾蔷没想到这老头这般老辣,根本不理他说什么,甚至都不知怎么就看透他的心性,因此抓住“林如海庇佑他”这张牌猛打,让他无可奈何,只能道:“半山公,你到底想让小子去做什么,能否直言?”
韩彬哼哼冷笑了声,道:“早如此便是,一肚子牢骚话!”
一旁林如海呵呵笑道:“蔷哥儿啊,半山公在天下最艰难之地,为官近三十载。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若连你都对付不了,如何能负今日之望?”
贾蔷默然不语,心中却道:
古往今来并非无此等人物,只是,又有哪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罢了,不和这老官儿一般见识。但他要是提出什么非分要求,以他作刀,却是多想了……
林如海的恩义,他自有他的法子去偿还,却不会因此受这倔老头的驱使。
……
ps:上一章林妹妹的配音已经出了,感觉好似黛玉重生了一般,没听的可以去听听,顺便点个赞!
红楼春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掌控
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瘦西湖湖面瘦长,蜿蜒曲折,垂柳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
傍晚时分,可见临水红霞,碧玉交流,美不胜收。
只是,夜晚来此的男人,少有将注意力放在美景上的。
游弋在湖面上一艘艘装饰华美的画舫楼船,才吸尽人的目光……
小巧些的画舫,多停泊在偏远些的地方。
而二层乃至三层的高大花船,则停在名景之中。
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一掷千金的巨贾,有轻摇折扇的青衿书生,有衣着官服的官员,还有一些体格彪炳的江湖人士。
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然而大家的目的却是一致的。
这是一个对女子绝谈不上友好的年代,偏偏,这些自诩“英雄”的人,却终究过不了这个美人关。
“贾公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都言贾公子仪表不俗,盖压扬州府。原本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出众!在下齐筠,这是陈澄陈子安,李霄李文烈,彭秀彭元宗。今日,特为贾公子设宴接风洗尘……对了,在下表字德昂。我等与贾公子一见如故,可以表字相称。”
当被一艘小船接到瘦西湖正中最大也最奢华的一座三层楼船上后,贾蔷就见一白衣年轻人引着七八人迎上前来,拱手问候道。
这番言谈介绍,算得上是热情周到了。
本来嘛,如他们这般出身的富家子弟,受家庭熏陶,在接人待物上,极少会出现差池。
言语周到,让人如沐春风,似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这种能为,其实贾珍、贾琏、贾蓉乃至贾宝玉他们,都有。
只是谁若真当一回事了,那就天真了……
而互相之间以“表字”相称,则能很快的拉近距离。
贾蔷先回一礼,道了句客气和谢意后,丹凤眼微眯,环视了圈,在此人身后边角处看到了一人,他眉尖轻扬,笑骂道:“徐臻,你小子巴巴的喊我来吃东道,怎么,你徐家守着扬州府的银库,却连喝通花酒的银子都舍不得出,临到头换人来请这个东道?”
徐臻闻言,忙上前懒洋洋笑道:“哎哟,蔷二爷,这不误会了不是?有冯家那起子蠢货的前车之鉴,我徐臻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行下这等事哪。此事真不赖我,是齐大哥他们认为我素来行事不着调,担不起扬州府年轻人的表率,若是行事有了差池……冯家、董家已经蠢过一回,我若再搞砸一回,扬州府年轻一辈的脸就被我们给丢尽了!所以,齐大哥他们才亲自出面,来宴请蔷二爷你哪。在扬州府年轻一辈里,齐大哥他们四个才是正经的年轻俊杰,我和子明他们,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担待不起啊!”
贾蔷呵呵一笑,愈发觉得这徐臻是个妙人,笑道:“巧了,在京城,我也是被骂做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徐臻闻言心里大为受用,嘿嘿一笑,却似顾及齐筠等人的颜面,没再开口。
好在在齐筠四人脸色就要黑到底时,贾蔷还是拱手谢道:“如我这般之人,能劳四位看重,愧不敢当。”
齐筠看不出贾蔷说的是真是假,略带无奈的笑了笑,摆手道:“今日为宴请贾公子,特意包下了瘦西湖上第一画舫明月楼。在三楼上,可一览瘦西湖美景,临窗饮着西洋冰葡萄酒,与明月姑娘吟诗合词,共赏曾照古人风流之明月,畅谈千秋之风雅。此情此景,又何似在人间?”
短短几言,勾勒出一副奢靡享乐快活似仙的情境。
齐筠在说着时,目光就一直留意着贾蔷的神色。
对于贾蔷的相貌,连俊秀如齐筠者,也暗自嫉妒不已。
不过,原本以为,在京城圈的满身土腥味的勋贵子弟,听到他直白的描述后,会流露出向往之色,毕竟扬州千古分流之地,是绝大多数贪慕风雅的权贵子弟无法拒绝之处。
见识一番后,回京城后吹牛皮都有谈资。
却没想到,贾蔷的神情居然始终无动于衷。
就听贾蔷呵呵笑道:“这位……德昂兄?呵呵,德昂兄怕是不知,在下乃武勋出身,若非如此,梅园里也打不开一片局面以自保。先前之所以答应徐臻这小子的东道,也是因为看他吊儿郎当混不吝的德性,倒和我有几分相像。若是知道德昂兄这样的读书种子请东道,我多半就不来了。却不是拿乔端身份,只实在是谈不到一起去。譬如你很想让我写诗作词,谈慕风雅,可我倒想先和你比划比划拳脚功夫,再赛赛跑马射箭。毕竟,古之君子也要习六艺的。”
“这……”
听闻此言,齐筠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想他堂堂齐家长房长孙,铁打的扬州府流水的八大盐商,可八大盐商更换了几茬了,唯有齐家数十年来始终不动如山。
太上皇六次南巡,齐家都参与其中,出银子出园子,齐家得到的御笔都不止一副。
这样的身家背景,让齐筠打小生长在极为奢华斯文的环境中。
何曾有人敢同他提议,动动拳脚?
可贾蔷就是说了,还让人并不觉得突兀挑衅,毕竟他的形象便是如此……
只是这么突然之下,齐筠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应对了。
然而贾蔷根本没给他多余思量的功夫,又呵呵一笑道:“顽笑之言,德昂兄莫当真。我等武勋将门子弟,便是这般直爽,非有不尊敬之心。我看不如这般好了,今晚我就和徐臻他们一起吃酒说笑,德昂兄你们四个读书人,在一起吟诗作对。都是年轻人,不必太拘于礼数,自在些最好。若不然,趁早还是散了。强过一晚上大家都忸怩不受用。”
确实爽快,可到底粗鄙了些,齐筠等人心里无语,倒是徐臻眼中闪过一抹异彩,看向贾蔷的目光也不再那样漫不经心吊儿郎当了。
能这样坦荡的利用“劣势”,反而光明正大的占据上风,主导场面,还不将人得罪死了……
这手段高明啊!
齐筠一伙人绝不算庸类,可突然面对一个不讲规矩的,偏地位又让人忌惮,就如同面对一个带刺的刺猬,实无处着手了。
齐筠无奈道:“原想与贾兄弟效仿古人,共享瘦西湖上千年雅事。不想……对了,还未请教贾兄弟表字?”
贾蔷笑了笑,见诸人眼神都有些放光的聚焦在他身上,心里明白,这些人多半是听说了都中之事,但未必相信,此刻正好求证。
对于太上皇亲赐表字一事,既然他要承担此中风险,乃至凶险,就不可能再故意撇清能带给他的一些好处,否则,岂不是成了沙雕?
因而,他淡淡笑道:“在下,表字良臣。”
此言一出,堂上难掩哗然之势。
齐筠四个年长些的年轻俊杰们,眼中的嫉妒已经是遮掩不住了。
传言居然是真的,贾蔷果真得了太上皇钦赐表字!!
这么一个连诗词文墨都不通的半大少年,竟有这等造化……
真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好酸!!
不过就在这时,楼船甲板上居然走来了两个“女官”!
这两个“女官”,身上穿着仿大燕官员的袍服,连补子都一如官员袍服上的飞禽补子。
只是颜色不同罢了,两个“女官”身上穿着的,是粉色官服,身前补子居然为五品官的白鹤补。
二人相貌标致,面上的微笑得体,见众客居然不是做福见礼,而是如同男子般抱拳道:“诸位老爷、相公,贡院已经布置妥当,试卷也已经分发下去,主考官正位,还请诸位老爷、相公入院考试。”
齐筠等人正思量怎么回话,却见贾蔷上前两步,双手环抱于胸前,打量起两个“女官”来,啧啧笑道:“早闻南省风气开放,最会享乐,你们还真会顽……丰乐楼的花解语号称天下第一名妓,也没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补子服你们都敢穿。里面那位明月姑娘,该不是连龙袍凤冠都敢上身吧?若如此,今日之宴,我可不敢进了。”
说罢又转过头来看向扬州府的一众年轻人,乐呵呵道:“你们扬州府也太会顽了,却不知此事若被朝堂上那些老官儿们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那些人若是知道,他们身上的官服被一群姑娘穿着侍奉你们,我估计你们麻烦就大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骤变,这才想起贾蔷原是来自官场等级森严的神京都中。
齐筠忙解释道:“良臣兄,这只是逢场作戏,譬如戏台上一般,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
言下之意,这里的青楼姑娘,和戏台上的戏子无二。
只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一句名言:
戏子如何,表子如何……
两个身着“五品官服”的年轻姑娘自然不会想不到,面上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不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对她们来说,这本是命……
贾蔷看在眼里,笑了笑,道:“好吧,想来他们也没功夫把心思放在这里。那就进去吧,来扬州一回,总要领略领略江南春色。”
众人大笑,齐筠笑罢思量稍许,道:“也罢,既然良臣老弟是武勋出身,今日就不考诗词了……”
不是他不想杀杀贾蔷的威风,年轻人哪有不年轻气盛的?
贾蔷这样一个过江龙杀到扬州府,一出面就打掉了梅家和冯家,若说扬州府本地望族这些年轻人心里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贾蔷的确强,盐院衙门也的确实力雄厚,可盐商八大家背后,哪家没供奉一家相府或是王府?
就是每年直接给九华宫内太上皇进贡的,都不止一家两家……
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罪,他们并不很在意贾蔷这些背景。
在不结仇的前提下,适度暗中打压一番,难道贾蔷背后的大佬还会出来护犊子?
扬州府也不是没来过权贵子弟,景初年间,太上皇六次南巡,随驾的权贵子弟如过江之鲫海了去了。
可在这瘦西湖上吃个暗亏的,不在少数,也没见能怎样。
只是……
眼前这位实在不同,多少年听都没听说过,有人用贾蔷这种方法,会面扬州名门。
可贾蔷连梅家家主梅珣都能一言不合就玩锁喉,冯家二子能被当场打的吐血……
齐筠却不想遭受这等待遇,先前没见面时还想以手段计谋来困住这头下山乳虎,可见了面后才发现,想的美好,未必做的到……
不过齐筠刚应下,自花楼内走出一二十七八岁的老鸨,这个年纪的妓子,通常来说便是“妈妈桑”的级别了。
老鸨笑道:“明月姑娘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说既然贵人是武勋出身,不善词令,今日便撤了雅考。只是,不拘是谁,也不拘怎样,总要有一篇雅作方能入内,今日便算罢了。”
贾蔷闻言,眉尖轻挑,却无开口之意。
齐筠等人也不欲在这等粗浅的场合出些没嚼头的风头,好在有徐臻出面,依旧是懒散不羁的德性,笑道:“既然诸位大贤谦逊,就由我来抛这块敲门砖好了!大家且听好: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压扁沈东阳!”
众人:“……”
贾蔷笑骂道:“混帐东西,真当大爷我和你一样粗鄙不堪么?”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要更改之意,与齐筠谦让两回后,呵呵笑着当先进了明月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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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一百七十章 人才难得
明月楼三楼。
前世春日无聊时贾蔷也曾幻想过,回到古代在青楼上醉卧美人膝。
三飞、四飞、七八飞,周身都是玉人香的憧憬,让他只想想就心花怒放。
可今日亲身降临此境,看到三楼内候着的十来个扬州绝色花魁后,他简直大失所望。
放眼望去,一片太平……
也是,在这个主流社会以玲珑鸽乳为绝对审美的世道里,若是聚集一群丰挺妹,人家多半以为这里不是画舫,而是乳母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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