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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繁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镜八荒
“玉尔,你觉得呢?”心中怀着一丝不甘心的段因瑞想了许久,最终却是朝着温邺衍望去。
“他自然是支持老道的啊!”宁道长根本不给温邺衍说话的机会,直接笑眯眯地对着段因瑞说道:“更何况,他小子明日就离开了,也不能再帮什么,三公子就不用再问他意见了,就听老道的便是了。”
温邺衍一脸无奈地朝着宁道长看了眼,目光在舒沄的脸上扫了一圈,看着她此刻的脸上全然没有了刚刚浮现过的娇羞之色,而是肃穆不已的目光,心中隐隐一动,然后淡漠地说道:“就遂师傅您的意思好了!”
段因瑞吐了一口气,轻点了一下头,想了想后又说道:“只是,七日之后,要是没有效果,那便不要再试了。”
“好!”舒沄算了算,倒是干脆地点头说道,“今日开始服第一付药,时间便从明日开始算!”
段因瑞侧目朝着舒沄看了眼,有些好笑这位素医还会如此的奸诈,只是多一天少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关系,于是段因瑞还是点了头,算是同意了舒沄的要求。
“那三公子在此休息片刻,我这边去抓了药给制药。”舒沄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地带上了笑容来,对着段因瑞说完就站起身来,朝着宁道长的福身行了一礼,真挚地道了一声谢后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温邺衍眉心紧锁,看着舒沄里去的背影,忍不住对着宁道长抱怨道:“师傅,这就是您选的人?”
“怎么?没和你道谢你就不高兴了?”宁道长倒是一脸的笑容,看着温邺衍说道:“你小子刚刚说话的语气可不好,伤到人家小姑娘了,还不许人家耍耍小性子不成?”
温邺衍一脸不悦地看着宁道长,冷哼着说道:“那铜钱只有十枚.......师傅你可不要忘记了。”
“只要她愿意,其他的事情,为师不管!”宁道长却是光棍无比地耸了耸肩,说了一句后便看向了软榻上的段因瑞,瞧着他好奇地盯着自己和温邺衍,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说道:“三公子耐心让舒姑娘诊治,老道可是给你算过了的,只要过了这一劫,将来可就诸事平泰,富贵荣华了。”
“谢道长吉言!”段因瑞穆目露感激,抬手朝着宁道长拱了拱。
宁道长满意地笑笑,又朝着温邺衍数落了几句,这才离开,回自己的屋去睡大觉了。
一直等到宁道长的身影消失,段因瑞整个人便瞬间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躺在软榻上看着头顶的房梁雕花,喃喃地低语道:“玉尔,你师傅说我命中有此一劫,只要过了就好了!可是,我却觉得我已经过不了了........你说,要是我真走了,那怎么办啊?”
“师傅说了,你不会死的。”温邺衍抖了一下眉头,看着软榻上的段因瑞说道:“师傅一直在将军府住着,不就是因为你爹求了他来保你吗?我来之前,师傅就送信说,为你算到了生机,特意留下来等着的.......现在生机有了,就看你自己要不要争一争了?”
“生机?!”段因瑞听到这里,整个人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温邺衍好几半响后突然才反应过来般地问道,“玉尔,道长说的生机,不会是那个素医吧?”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席间有她?”温邺衍的目光夹着一丝复杂,看着段因瑞那惊讶不已的目光,想了想后这才又道:“师傅在你们将军府住了这么久,你看他与谁交往过?我可是听说了,那萧家小王爷也在你们将军府里求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我师傅他人的.......可是那个素医却是能被邀请来作客,你觉得她不是你的生机,谁是?”
段因瑞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咳嗽两声,然后赶紧问道:“那个素医的本事真的很大?”
“我可不知道!”温邺衍一脸的淡漠,“当初师傅答应过段将军,如果不能救你,那便住到你过世为止。可是我来之前收到师傅的书信,说是十日后也会离开了。”
“说不一定,是我十日后就已经死掉了呢?”段因瑞闻言,顿时自嘲般地笑了起来。
温邺衍白了他一眼:“随你自己怎么想!总之还有十日,你先试试好了........”
“玉尔,你笑话我?”段因瑞闻言顿时忍不住白了温邺衍一眼,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神色,只能求饶般地说道:“算了,算了!当我说错了,这样总行了吧?”
温邺衍嗯了一声,坐在软榻边上,目光流转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沄倒是一出门便遇上了才去给她取回来了银针和酒坛子的慧园管事,于是毫不犹豫地叫住了他问道:“我要给三公子抓药,应该去哪里?”
“抓药?!”慧园管事闻言,赶紧把手里的酒坛子递给了一旁的小厮,又把银针递给了舒沄后,这才赶紧说道:“舒姑娘要抓什么药?我们将军府里有药房的,小人可以直接带了姑娘去取的。”
“真的?那现在我们就过去吧!”舒沄顿时大喜,叫上慧园管事便朝着药房的方向而去,留下那个抱着酒坛子的小厮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医路繁花 第九十八章
将军府的药房并没有在慧园,而是在冬眠一处最好的院子里,据慧园管事的介绍,这是因为要常年晒药的原因。
舒沄点了点头,倒是有些好奇这将军府内为什么什么东西都有。
感觉似乎只要在这将军府内,什么东西都可以备好,完全不需要去虞城内买卖了。
药方是一大片的院子,包括了一片宽阔无比的药圃,里面种着一些容易存活又好打理的常用药材,里面有专门的素医、药师们打理,倒是管理的井井有条。
“舒姑娘要是把我们三公子的病给治好了,也可以留在我们将军府内,喜欢的话,还可以住在这药圃后面的院子里。”慧园管事一脸笑意地对着舒沄说着,倒是十分的热情:“咱们将军府里,最尊贵的客院除了这慧园以外就属这药圃后的院子了,舒姑娘要是开口,我想将军肯定是会让您住下的。”
舒沄闻言却是赶紧摇了摇头,笑了笑,她还等着要尽快地离开这里了,哪里还愿意住下来?
慧园管事有些失望地笑了笑,引着舒沄进了药房,等着舒沄把药方写下,让人去把药材配齐了之后,这才带着她又往回走,很快便又回到了慧园。
“厨房在哪里?我去熬药!”舒沄踏进慧园便对着慧园管事问了一句。
“姑娘要亲自去熬药?”慧园管事一愣,赶紧说道:“姑娘是不放心吗?”
“啊?不是的!管事你多虑了!”舒沄顿时反应过来,赶紧笑着说道:“反正我现在都没事,趁着熬药的时候再斟酌斟酌一下三公子的病情也好!”
慧园管事迟疑了一下,这才连道了几声是,带着舒沄朝着厨房的方向过去,然后让丫鬟帮着和舒沄一起熬起药来,自己则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与舒沄告罪了一声便去寻段因瑞等人了。
看着那药罐里的热气氤氲升起,勾勒出无数的形状来,舒沄却是发起了呆,脑子里一会儿是段因瑞的病情,一会儿却是温邺衍那双流转着无数光芒的眼睛和他冷漠的神情.......
“舒姑娘,可以起药了吗?”丫鬟看着药罐子,兢兢业业地等着舒沄说的时间到了之后,小心地问了一句。
舒沄回过神来,朝着药罐子里的药汤看了眼,这才点头说道:“可以了,拿碗来把药汤都给倒出来,再加上三碗,继续熬一次,”
丫鬟赶紧点头,奉若珍宝一般地伺候着那个药罐,照着舒沄的吩咐把药汤又给熬上之后,这才又问道:“舒姑娘,这药汤现在要给三公子送过去吗?”
“等这一罐熬出来之后,把两次的药汤混合后,再给他送过去吧!”舒沄想了想,对着丫鬟说道,“一日三剂,两日后,我来给三公子复诊,顺便告诉三公子,两日后,我要给他扎针,让他准备好!”
“扎针?!”丫鬟楞了一下,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担忧来。
“嗯!你就让三公子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了,剩下的,我到时候与他说!”舒沄从药罐前站起身来,想了想后又道:“酒坛子已经送过来了,你让管事把它收好,两日后,我给三公子扎针的时候要用的!”
“是!”丫鬟赶紧点头,一脸的喜悦地朝着舒沄行了行礼,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这可是露脸的好时机啊!
舒沄嗯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一直等着第二次的药汤熬好,看着那个丫鬟把两次的药汤混合好,倒出一大碗来给段因瑞送去之后,这才出了厨房,寻了一个小厮带着准备去与宁道长告辞回去。
只是寻了一圈,宁道长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舒沄皱了皱眉头,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温邺衍告辞。
盯着段因瑞把药汤给喝干净,在软榻上安静地睡着了的温邺衍这才走出了屋子,见到了正款款而来的舒沄。
温邺衍微微皱了一下那好看的眉头,冷清地站在廊檐下看着舒沄,如同一卷天人画像一般,在天光的照耀下,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舒沄只朝着温邺衍看了一眼便赶紧垂下了眼,远远地朝着他福了下身子,把来意给说了。
“两日后?”温邺衍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舒沄那半垂着的脑袋,有些不高兴:“那也便是说,这两日你就不管了?”
舒沄皱了一下眉心:“三公子哪里有丫鬟按时送药,服药,两日的时间先把身子温养一下,我再给他下针、配药治疗,不然以他的身子,怎么承受的了?”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把握了?”
“没有!只是试试!”舒沄却是直接摇头,也没有要去再看温邺衍的意思,老实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这方子是否下的对,一边治,一边改便是了!只要三公子配合.......”
“那要是最后也......无效呢?”温邺衍的哽了一下。
“那只能说明我医术不精!”舒沄语气沉重地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试试的。”
温邺衍看着眼前这完全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娇小女子,一直抿着的嘴角却是不自觉地扬了扬,然后说道:“那你可要记着.......三郎与我自小一同长大,情分也最深厚!如若你不能治好他,将来你要用那串铜钱的时候,也就不要怪我记恨你做的这些无用的尝试了。”
舒沄半垂着脑袋,眉心蹙了起来,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貌如天人一般的男子,耍起性子来也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的!治不好就要迁怒,这算什么事情啊?
舒沄隐隐有些恼怒和郁闷,心中更多的却是不服气。
“听明白了就离开吧,两日后,记得来给三郎看诊。”温邺衍淡漠地对着舒沄说了一句,看着她那微微鼓起的侧脸转过去,神情间带着一股子傲气不服,跟在了慧园小厮的身后冷着脸离去,这才不由喃喃地说道:“只希望你真是那个生机........也希望你不是........”
廊檐下,清风自起,吹起了那一袭月白的衣角,撩动着温邺衍的发梢在半空中缓缓飘舞,如一卷清雅的画卷......




医路繁花 第九十九章
第二日,舒沄便听到了温邺衍离开虞城的消息,自然知道了宁道长也会在九日之后离开。
慧园的管事笑眯眯地站在了舒沄住着的那个院子里,看着她哀求般地说道:“舒姑娘,您看就再给道长蒸两坛子乘风醉吧!道长也要离开我们虞城了,好的就这么一口,您好歹也给他留个念想不是?”
舒沄奇怪地看着慧园的管事,却是有些迷糊:“还有九日,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明日便要准备去给三公子医治,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蒸酒?要是宁道长馋了,我把方子和法子都交给管事你,你带人给宁道长蒸酒不就行了吗?”
“不,不,不!那可不行啊!道长说了,舒姑娘蒸出来的酒才是那个味道,别人蒸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慧园管事赶紧摇头,对着舒沄肯定无比地说道。
舒沄一脸狐疑地看着慧园管事,想了想这才说道:“那就等宁道长要离开的时候,我再把酒给他蒸好送过去!”
“可是......可是,舒姑娘,道长这几日还要喝啊!”慧园管事有些着急地说道。
“那就再过几日好了,我好歹也要先把三公子的事情处理了再说啊!”舒沄皱起了眉头来,看着慧园管事认真地说道,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干嘛非要现在就开始蒸酒啊?
慧园管事张了张嘴,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这才吐了一口气,然后一脸豁出去的样子,对着舒沄说道:“舒姑娘,都是我们疏忽了!您昨日送到慧园来的那坛子酒水,我们和道长都以为是您孝敬他老人家的,所以直接便给道长送了过去.......之后厨房的丫鬟才说,那酒是您要给三公子治病用的......所以,所以现在酒没了,道长才说,让我们来寻您,让您再制点明日好用.......”
舒沄瞪眼,顿时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慧园管事,一脸的无语:“原来是这样......好吧,那我再蒸一点!”
慧园管事闻言顿时大喜,赶紧抹了一把额头上泛出的冷汗来,开心地笑着对舒沄说道:“多谢舒姑娘,多谢舒姑娘了!”
舒沄摆摆手,一脸的郁闷。
“舒姑娘,既然您这又要开始蒸酒,那不知道,是不是也能顺便再多制两坛?”慧园管事搓了搓手,一脸谄媚地看着舒沄说道:“道长昨日太过于高兴了,今日温公子离去之后,道长又不小心多喝了一点,这会儿酒葫芦里已经没酒了......”
舒沄无语地朝着慧园管事看了眼,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瞧着他欢喜地冲着自己行了一礼,告辞走人了。
卜儿和小梨都欢喜不已地站在一旁,期待地等着舒沄发话让她们帮忙蒸酒。
只是,这一次舒沄却是直接吩咐道:“你们去把张妈妈和齐妈妈叫过来。”
卜儿和小梨楞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应了一声去叫来了人,然后在听到舒沄让张妈和齐妈帮忙蒸酒,而不是让她们两人帮忙时,卜儿和小梨顿时大叫了起来:“姑娘,张妈妈和齐妈妈的年纪都大了,这些精细的事情,还是让婢女来做吧!”
张妈和齐妈闻言,顿时眉心一皱,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又突然停住了。
舒沄闻言却是淡漠地朝着卜儿和小梨看了眼,摇头说道:“不用了,这种体力活,还是张妈妈她们做着轻松些,你们两人就看院子是就够了。”
说完,舒沄也不等卜儿和小梨再辩驳什么,带着张妈和齐妈便直接朝着厨房的方向过去。
小梨见状,顿时便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地嚎道:“姑娘不喜欢我了,姑娘不喜欢我了.......”
卜儿却是有了心理准备,朝着一旁哭喊的小梨斜了眼,然后冷漠地说道:“行了,不要再装了,人都走远了!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既然姑娘要这样对我们,那我们可就要想办法了......”
“想办法?”小梨的哭声渐小,一脸狐疑地看向卜儿。
卜儿却是冷笑了一声,朝着小梨白了眼,然后问道:“要不要联手?还是你自己做?”
小梨顿时转了下眼珠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卜儿姐姐,你怎么能丢下我!?”
卜儿翻着白眼,一脸瞧不起小梨的倨傲模样,然后才淡淡地说道:“走吧,我们先去厨房那边候着,但是等那酒出来之后,我们一定要抢到这守酒的活计,千万不能让张妈和齐妈给得了.....知道吗?”
小梨眨了眨眼,一脸的迷茫,却是极为肯定地点头说道:“怎么做,我都听卜儿姐姐你的。”
“嗯!”卜儿淡淡地嗯了一声,满意地朝着小梨看了眼,两人这便结伴向着厨房过去,一直等到舒沄他们结束之后,这便软磨硬泡地真从舒沄的手下拿到了这守着酒坛子的活计,一直等到舒沄上床就寝之后,卜儿这才拉着小梨一起,揣着几个酒壶偷偷地钻进了放酒的屋子。
两人一共偷走了六七壶酒,小心地藏在了自己的床下,紧张地等着天亮,然后平静地回到了舒沄的身边做事,一直等着她带着张妈两人搬着酒坛子交给了慧园的小厮,并且跟着慧园管事离开之后,卜儿与小梨这才揣着酒壶离开了院子,去寻了文步成几人.......
没了温邺衍这样天人般的身影,慧园内似乎突然冷清空旷了不少,舒沄有些心情复杂地走到了当初段因瑞躺着的那间屋子外,很意外地便瞧见了宁道长的身影。
“老道来看看三公子!”宁道长笑眯眯地对着舒沄说道,“正巧也看看舒姑娘要怎么给三公子扎针!”
舒沄楞了一下,随即便感激地朝着宁道长福了福身,道:“多谢道长!”
宁道长目光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舒沄,脸上堆满了满意的笑容,摆手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无妨无妨,舒姑娘不介意便是了!”
“不介意的!是我考虑不周,差点便忘了!”舒沄赶紧答了一句,这才跟在了宁道长的身后进了屋子,见到了依旧在软榻上躺着,似乎两天都没有动过的段因瑞。
扎银针,怎么也不可能是穿着衣服的不是?更不要说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景了!舒沄没有考虑到这些,但是宁道长却是为了她的声誉特意跑来守着,舒沄要说不感动,那真是不可能的!




医路繁花 第一百章
段因瑞病恹恹的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条团簇繁花的锦缎棉被,整个人的脸色奄白,看起来仿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舒沄先是询问了一下丫鬟们关于段因瑞喝药的情况和他这两日是否有什么反常的情况后,这才伸出手来,猪呢比给他号脉。
只是手还未搭上去,宁道长便笑嘻嘻地压住了舒沄的手,对着她说道:“舒姑娘稍后,老道先给你暖暖手。”
舒沄楞了一瞬,便看着宁道长提气微扬了扬下巴,然后把手心覆盖到了她的掌间,一股暖流瞬间弥漫开来,晕开在了她的手上,如同暖春一般。
“舒姑娘,开始吧!”宁道长把手挪开,笑眯眯地示意舒沄开始,这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舒沄眨了眨眼,赶紧伸出手搭在了段因瑞的腕间,立刻便感觉到那冰冷的触感在手指间散开,赶紧定了定神,仔细地辨识了起来。
“药汤三公子还是需要继续喝,我今日给三公子扎针纾解一下,如果效果好的话,我们今后几日便都这样试试。”舒沄一边对着段因瑞说着,一边打开了自己那装着银针的木匣子,吩咐了跟来的张妈把酒给备好,挨个挨个地浸泡之后,这才对着身旁的丫鬟说道:“麻烦把三公子的衣物解开!”
丫鬟一听这话,顿时脸便红透,目光躲闪地在段因瑞和舒沄之间来回扫动,却是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还愣着做什么呢?难道还要老道我来动手不成?”宁道长朝着那几个丫鬟问了一句,看着她们赶紧福身,手忙脚乱地冲向段因瑞后,这才笑着对舒沄问道:“这银针要是扎下去,肯定会很痛吧?”
“一般人应该并不会这样觉得.......”舒沄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只是三公子如今这状态,要说不痛的话,那可就是真的有大问题了。”
“嗯,能痛就好!能痛就好!”宁道长也是一脸的赞同,对着舒沄说道:“总归就这么几日的时间,忍忍就过了!要是有好转,那可就是好事了。”
舒沄一脸期望地点了点头,看着丫鬟们忙手忙脚地一边抬起段因瑞的身子,一边红着脸给他脱衣服,倒是转开了脸,有些奇怪地对着张妈问道:“这些丫鬟们,平时没有伺候过三公子?”
“三公子自病了之后,便都是安排的小厮服侍,这些丫头们又没有在三公子的院子里服侍过,自然更没有机会如此靠近三公子的........”张妈低声对着舒沄说道,看着她点头了解后便老实地站在了一旁。
丫鬟们忙的满头是汗,终于把段因瑞的上身给脱了个干净,用那条锦被给盖着,红着脸站在了一旁,小心翼翼地看向舒沄和宁道长的方向。
舒沄也不多言,捻起那被烈酒泡过的银针,照着段因瑞的合谷穴便快速地扎下,然后慢慢地捻入,感觉到段因瑞的身子瞬间绷直,喘了一口粗气后,舒沄这才低声说道:“如果难受,三公子可以出声缓一缓.......”
段因瑞没有吭声,紧闭着眼睛,连看也不多看舒沄一眼。
阳溪、温溜、下廉、手三里、曲池、肩髎、肩井........
宁道长看着舒沄额头上的汗水满满汇集,段因瑞身上的银针也越来越多,忍不住喝了一口气手中酒葫芦里的酒,然后对着身旁的丫鬟们吩咐道:“给舒姑娘擦擦汗啊!你们怎么伺候的?”
几个丫鬟闻言,这才仿若被从梦中惊醒一般,赶紧收回一直落在段因瑞身上的震惊目光,慌乱地去端来了热水,又拧好了长巾,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舒沄的身边,等着她的一针落下后,慌忙为她擦了擦汗。
扎针的时间远远要比众人想象的耗费的更长。
一直等到午时左右,舒沄这才大松了一口气,看着全身都被扎满银针,如同刺猬一般的段因瑞,对着一旁一直陪着的宁道长说道:“半个时辰后,再取针。”
“如此甚好!”宁道长立刻点了点头,目光在段因瑞的身上扫了眼,然后才对着舒沄说道:“走吧,舒姑娘,我们先去用膳.......”
舒沄朝着门外看了眼,这才恍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丫鬟们吩咐道:“取针之前,不用给三公子吃东西。给他备点热粥,取针之后,再给他吃。”
“是!”几个丫鬟赶紧点头,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送走了舒沄和宁道长后便紧张地站在了软榻附近,守着段因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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