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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中宫 419 你先生个孩子
“嫂嫂一贯爱用的香粉,如今怎么不用了?”夏春雨看着皇子妃,笑意深深,“是身体不好,闻不得那味儿了吗?我初初怀孕那阵子也是如此,闻见什么都恶心,这会儿才好了。”
这些话,字字如针一般刺入心里,秋景柔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旁人若看穿,只当是二皇子的子嗣,必定上赶着来恭喜祝贺,可夏春雨看穿,她就会想,那是不是何忠的骨肉。
孩子若是项沣的,秋景柔也不必遮遮掩掩,这样想尽办法不愿让别人知道,只有一种可能,即便夏春雨不聪明,她的眼睛也毒。
至于夏氏最初记住皇子妃身上的气息,只是为了将来有机会遇见何忠时,查探一下那香气会不会留在那个人身上,但夏春雨毕竟是三皇子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去见一个外臣家里的护院,但没想到却在这种事上派上用场。皇子妃突然抹去了几乎可以用来识别她的存在的香气,又那么虚弱敏感,才经历过那一阵的夏春雨再明白不过是为什么。
更何况,这本是可以得到整个皇室祝福和赏赐的好事,秋景柔却遮遮掩掩以病弱推脱,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春雨开门见山地问:“嫂嫂是有身孕了吗?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难道嫂嫂你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不曾与殿下共赴云雨,腹中胎儿的生父另有他人?”
所有的事都被说中,秋景柔反而没什么可怕了,奈何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本想开口反驳,却经不住一阵恶心,竟不可控制地干呕起来,再加上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柔弱的人一时瘫软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夏春雨连声道:“是了是了,恭喜嫂嫂,恭喜二殿下。”
皇子妃目光冰冷:“你想怎么样?”
夏氏一手扶着肚子,做出吃惊的模样:“嫂嫂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是在恭喜您?”
秋景柔愤而起身,想要冲到大腹便便的女人面前,可脚下无力头上晕眩,没几步就退了回去跌坐在椅子上,反惹得夏春雨嗤笑:“嫂嫂要小心,刚开始最大意不得,您这么重地坐下去可了不得。”
“不用你费心,我答应你的事将来一定会做到,你也不要得寸进尺。”秋景柔恨道,“把我逼急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夏春雨却挺着肚子站起来,主动走到秋景柔面前,得意地说:“你不该恨我,该感激我才对,我不仅仅能成全你的将来,也能成全你的现在。嫂嫂,你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找机会与殿下共赴云雨,一个月后再说自己有身孕,差一个月看不出来,大不了快生的时候自己弄出点什么事假装早产,一切就瞒得过去了。”
这话才听得秋景柔心里颤颤的,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打掉她和何忠的孩子,本就有此打算,可她不知道有了身孕再与项沣同房,会不会伤了孩子。
果然夏氏道:“我发现自己有身孕前几天,还和三殿下在一起呢,当然这事儿也不好说,总之嫂嫂自己小心些,别让殿下太激烈就是。”
本是满心激怒的秋景柔听呆了,虽然夏氏很可恶,却真的给她带来了希望,如果自己小心些,说不定就能瞒天过海。现在何忠不见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念想,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可已经这样了不是吗,为什么不允许她好好地活下去。
反是眼前这个人,秋景柔知道,从此一辈子都会被她要挟,说什么成全自己的将来,她若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就绝不能让孩子和自己受一样的委屈,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夏春雨扶着独自,目色阴狠,对秋景柔道:“我必然助嫂嫂度过这一关,过些日子我另有一个计划,到时候我们慢慢说。”
秋景柔辛苦地捂着心口,她现在身不由己,也只能任人摆布了。
夏氏说完这些话,便退了出来,因心中太过得意,离开时没忍住朝秋景柔的屋子嗤笑了一下,满眼的鄙夷蔑视,满身的骄傲轻狂,恰好被奉祖母之命为哥哥送东西来的项元看在眼里。而夏春雨转身惊见大公主,一时偃旗息鼓,元元与她没什么往来,也知道三哥痴狂,虽然方才那模样令人反感,她也只是敷衍几句就分开了。
待得见到秋景柔,见她强打精神也掩盖不住虚弱憔悴,项元有些心疼又觉得无奈,不禁问:“景宣知不知道你身体不好?”
秋景柔忙道:“他胳膊上的伤不见好,又要忙殿下和朝廷的事,我不过是中暑,自己小心养几天就没事了,公主若是体谅我,只管对太后和皇后娘娘说我是好好的,求你了。”
见嫂嫂可怜,项元心软了,但这份心软离开皇子府就淡了,这一年来她做了太多自以为是的事,结果是给身边的人带去麻烦和伤害,好在现在醒悟还来得及,她有睿智英明的父母,有皇叔和沈云。
归来皇宫,瞒过了皇祖母,却别院探望太祖母时,项元将自己看见的都告诉了母亲。珉儿对秋老夫人笑道:“这丫头近来学乖了,有什么事都来找我商量,反而叫我担心她是不是在计划着别的什么事。”
项元伏在太祖母膝头,软软地说:“原来我做什么都不好,母后就是看不惯我,只喜欢琴儿。”
秋老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对珉儿嗔道:“孩子可比你强多了,而你呢,不过是仗着皇上心里有你,不然好些没道理的事,你能做得?”
珉儿笑而不语,项元问太祖母这是什么意思,秋老夫人笑道:“来日有一个什么都为你想的驸马,你就明白了。”
说着话,闻见点心的香气,项元猜母亲和太祖母必然有话说,便借口去看外祖母做点心,自己跑开了。珉儿嗔着让她好好走路别乱跑,一面对老夫人说:“奶奶,她长大了,我真是好欣慰,她心里一定还有很多痛苦,挺过去就好了。”
秋老夫人却道:“二皇子府里那些事,你预备如何处置?真的不管吗,若有一天出了大事,皇上知道你是故意袖手旁观,会不会寒心?”
珉儿摇头,不为所动:“我若管,是除去秋景柔还是夏春雨,世人只会认定我歹毒容不得淑贵妃之子,这对润儿和洹儿将来没有好处。我不是菩萨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求事事周全,那样太辛苦也太痛苦,只要我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我就满足了。至于皇上,其实他的心思更简单,不知旁人如何看待,我一直明白江山面前我居次位,我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秋老夫人叹道:“听说大臣之中有人容不得你,珉儿你要多多小心。”
这一日夜里,因事不宜迟,再拖下去恐露出马脚,秋景柔精心打扮用心计划,盼着能和丈夫共赴云雨。回想那日项沣冲动地把自己按在床上,这些日子的冷淡,恐怕也是担心上次吓着自己而有所收敛,只要自己主动一些,一定没问题。
可惜事与愿违,今日不知朝中有什么大事,二皇子忙到很晚归来,心情也不好,好不容易把他盼到床上,秋景柔才开口,项沣就烦躁地翻过身说:“我累了。”那之后连着几天,不是嫌热就是说困,无论秋景柔如何打扮如何温柔,都不如二皇子的眼,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皇子妃全忍了。
终于等到一天,项沣心情极好地回家来,饭桌上提起朝廷的事,哪怕妻子听不懂,他也神采飞扬。秋景柔心中欢喜,温柔地陪伴在一边,二皇子也在此刻才意识到妻子的精心打扮,他眯着眼睛看了须臾,按下她为自己斟酒的手,说道:“你坐下,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是。”秋景柔微笑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讨人喜欢。可她万万没想到,丈夫竟然会提起之前让她观察夏春雨怀孕的模样的原因,提起他盛怒之下处置了两位侍妾,并驱散其他女人的事。
项沣神情沉重:“我找大夫和太医都看过了,自然他们会守口如瓶,只是我可以瞒得住天下人,但瞒不住你,何况我还要你帮我一起来掩盖这件事。景柔,我恐怕不能生育,你看我们成亲大半年,我身边曾有过那么多女人,我精力旺盛你是知道的,可结果呢,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有动静。民间的大夫和太医都说,这种事很难讲,或许将来某一天就好了,或许一辈子就这样,可我想做皇帝,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失去竞争的机会,所以我要你帮我。”
秋景柔惊呆了,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眼中一片死寂晦暗,而项沣还自顾自地说:“过些日子你便假装怀孕,待得分娩之日,我会找来婴儿,往后你就当亲生子一般抚养,便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委屈你,我们还是夫妻,将来老天若赐福我好了,我们就能有亲生骨肉了。”
“那……殿下现在不想试一试吗?”秋景柔的手颤抖着,去抓着项沣的手,好在这件事足够震惊,足够掩饰她内心的惶恐,“也许现在就能好了呢,殿下,你、你不要怕我辛苦,只要能为殿下生儿育女,我愿意一直陪您尝试下去。怪不得、怪不得这些日子你都不碰我,我还以为是自己惹你生气了……”
项沣苦笑摇头:“现在没一点心思,难道一次次去证明自己无能?你先‘生’一个孩子下来,等父皇等天下人都看到我们的儿子了,从那时候再开始尝试吧。”




中宫 420 绝望
仿佛世界坍塌了一般,所有的事逆着自己的计划来,秋景柔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堂堂皇子,结结巴巴地问:“殿、殿下……混淆皇室血脉是大罪,您不怕?万、万一被皇上发现,被别人发现,您的前程就毁了。”
项沣冷然一笑:“谁会发现,父皇眼里只有中宫,只有他和皇后的孩子,我要孩子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有继承的权利,我怎么会随便混淆血脉?倘若将来我当真无福有子嗣,我也会想各种办法,最后让浩儿的孩子,让项氏子孙来继承我的皇位,但再那之前,我不能输给任何人,我要先成为皇帝。”
嫁给他半年多,虽不是相爱相亲,也从不明白彼此心里想什么,可毕竟每天生活在一起,至少过去的二皇子从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做皇帝的欲望,更不要说现在口口声声地挂在嘴上,想来淑贵妃会为此欣喜若狂。
项沣的突然改变,难道就是因为发现他不能生育?怪不得把侍妾都遣散了,那么多女人都不能生,别人就会知道是二皇子不能,而剩下自己一人,不能生就只会是她的错。可是,她怀孕了呀。
“先‘生’个孩子,这样哪怕将来我们不能有,旁人也不会说得太难听,父皇子嗣也不算多。”项沣淡定地说,“眼下担心的不是他们如何继承,而是我如何继承,我总是堂堂正正的皇室血脉,我是父皇的长子。”
秋景柔低下头,仿佛不敢再看丈夫的脸,这件事唯一的好处,是让她可以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恐惧,不论如何,她都要把孩子生下来,可现在一点法子也没有。
“景柔,我对不起你,可我不会亏待你。”项沣握住了妻子的手,“你是我的妻子,我们该风雨同舟,将来江山天下自然也是你我共享,景柔,答应我。”
“殿下所愿,我必然全力以赴。”秋景柔嗫嚅着,颤颤地抬起可怜无辜的目光,哀求着,“殿下,我、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您要我突然装怀孕,我很没有底气。不是非逼着您尝试,哪怕,哪怕让下人知道我们好着呢,后面的一切才看起来自然是不是?殿下……”
秋景柔一面说着,竟扑了上来,双手扯开丈夫的衣襟,不由分说在他结实的胸膛前亲吻摩挲,一声声嘤咛恳求,希望项沣能给她一次机会。
“既然你这么想……”项沣内心燃起一股火,夹杂着怨恨和自卑,猛地将秋景柔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床榻去。
秋景柔等到了她想要的机会,虽然之后要让认定自己不能生育的丈夫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还很艰难,可连一次机会都没有的话,当真就毫无希望了,虽然和项沣的云雨总是让她感到痛苦,为了孩子她忍下了。
而项沣则是放下心头一桩事,只要妻子肯配合,他完全可以瞒过所有人,可以继续争夺他想要的一切,继承父亲的皇位,成为大齐的帝王,不能生孩子又怎么样?
云雨间的酣畅,让他找回了男人的骄傲,那之后竟是放下心结连着两天与妻子翻云覆雨,每一次都竭尽全力渴望能有一个孩子,而这本是秋景柔想要的。
只是皇子妃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她什么都不懂,没有长辈呵护没有太医叮嘱,不过是凭着想象,凭着夏春雨一句话,就做了如此冒险的尝试,甚至她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有了身孕。但本能的保护,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与丈夫行房事,偏偏项沣被重新勾起了兴致和欲望,让她难以应付。
这一日晨起,秋景柔感觉小腹隐隐作痛,心中十分害怕,可她不能在皇子府请大夫,再三权衡,便借口去哥哥家中探望他,好有机会请哥哥身边的大夫替她查看,到了这一步,哥哥必须帮她。
可是早晨的隐隐作痛,在车马颠簸到达哥哥家中不久,就变成了难以忍受的剧痛,秋景宣才见到妹妹,妹妹就扑在他身上,一手捂着小腹,额头上的汗水如豆子般滚落下来,吃力而痛苦地说着:“哥,我……我……”
从她的裙摆下,流淌出猩红的血,秋景宣看得触目惊心。偏偏此刻项元也来到家中,本是如往常一般大大方方地闯进来,一眼就看到皇嫂倒在秋景宣怀里,一眼就看到了地上刺目惊心的鲜血。
“景宣,嫂嫂她怎么了?”项元被吓着了,惊声道,“来人,找大夫,宣太医。”
“不能宣太医,不能……”秋景柔几乎用了所有力气喊出这句话,那之后便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不知沉睡了多久,睁开双眼时,最先看到了项元的脸,秋景柔心中一惊清醒过来,吃力地道了声:“公主。”
“嫂嫂你醒了?我去请大夫来看看你。”看着脸色苍白的秋景柔,项元既同情又无奈,此时秋景宣和大夫也来了,她便起身道,“景宣,嫂嫂刚好醒了,让大夫再看看吧。”
那人与秋景宣对视一眼,便上前道:“娘娘无大碍,静养即可,月事时身体虚弱,这么热的天晕厥也是有的,之后尽量少出门,不要在太阳底下暴晒。”
大夫缓缓说着,最后无意识地叹了口气,但立刻明白公主在这里他要小心谨慎,再交代了几句话便退下了。
项元见秋景宣神情凝重,见秋景柔满面泫然欲泣的伤感,她隐约觉得这兄妹俩有什么事,便借口去为嫂嫂准备汤药,主动退下了。
她并不打算偷听兄妹俩说什么,一出门就走得远远的,可是想着皇嫂晕厥前的情形,忘不掉那刺目的血,心中猛然一个激灵,母亲怀着洹儿时,清雅常说怕见红,孕妇怕见红?纵然是不谙世事的大姑娘,也似乎明白皇嫂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
“难道?”项元停下脚步,远远回望秋景宣的卧房,可她不明白,嫂嫂若是真有身孕,有什么可隐瞒的?
这边厢,秋景柔泪水涟涟,已经第三次问哥哥:“我的孩子还在不在,哥哥,我是不是怀孕了,我是不是小产了?”
秋景宣痛心疾首地望着妹妹,毫无疑问,害得妹妹走到这一步的人,是他。从一开始把她送去淑贵妃身边,所有的错就注定了
“孩子没有了,没有了好。”秋景宣像冷血无情的死神,“生下来他也是个孽种,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若有一天被发现亲生父亲另有其人,被杀了也罢,你就不怕孩子因为你而生不如死活着受罪?景柔,就当是一场梦吧,我对公主说你是月事,之后你也这么告诉二殿下。”
“哥?”秋景柔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着哥哥的手,泪水奔涌而下,撕心裂肺地哭着,“你骗我,我的孩子呢,你骗我……”
项元没有听到兄妹俩的对话,也没有听见嫂嫂的哭声,总觉得自己今天不合适留在这个家里,莫名地感觉心情沉重,不等汤药准备好,也不再去见一面秋景宣就借故离开了。
嫂嫂是否怀孕也是她胡乱猜的,甚至连求证的心也没有,看到别人辛苦挣扎地活着,而自己却终日无所事事,她也不知道谁能理解她对此的无奈,必定在所有人眼里,都不过是自己的矫情做作、无病呻吟。
入宫时,遇见沈云,只是身边另有大臣在,项元笑了笑便远远走开,没想到沈云却从身后追了过来,亲口叮嘱:“这几天太阳最毒,你出门要小心,这么走在太阳底下怎么行?好歹让宫女撑把伞。”
项元心里沉重,摇了摇头勉强作笑:“我没事。”
沈云看她的眼睛,似蒙了一层乌云,便问:“不开心?你怎么了,是从秋景宣家中回来?”
项元没心思回答他这些话,看到沈云额头上的汗水,便拿出自己的丝帕,踮起脚来为他擦汗,然后一把塞在他手里说:“你自己擦擦,一会儿太阳晒干了,白花花的多难看,你从小就爱出汗。”
“元元?”
“我没事,回头再和你说,我现在想去见母后。”项元微微一笑,转身时沈云听见她轻声念了句,“谁也不容易。”
手里捏着丝帕,带着淡淡的香气,这样亲昵随和的举动,本该令沈云高兴,可他却更希望元元能高兴。只等元元的身影消失,沈云才转身离开,而一出宫就找来亲信吩咐:“去看看秋府出了什么事。”
秋景柔没有在哥哥家中逗留太久,很快就被送回皇子府,对府里的人也称是月事里中暑,二皇子还在朝房里,得到消息不过是派下人回来叮嘱一声小心,就没再关心。
屋子里静悄悄,又是一觉醒来,已经在皇子府熟悉的卧房里。
秋景柔眼神怔怔的,对侍女的话也不理不睬,她梦见了何忠,可让她绝望的是,这么久日子没见着,竟然连他的模样都变得模糊,连在梦里真切地看一眼都成了奢侈。
有侍女捧着食盒进来,轻声道:“娘娘,三皇子府里送来的点心,您要尝尝吗?”
秋景柔的目光倏然一亮,透出阵阵杀气,唬得那丫鬟哆嗦着后退了几步,可皇子妃却吩咐:“放下吧。”




中宫 421 多管闲事
丫鬟们怕皇子妃下不了床够不着,搬了张凳子摆在床边,将三皇子府送来的食盒搁在上头,见秋景柔淡淡的不愿搭理人,她们便识趣地退下了。
食盒里的点心玲珑精致,捏成各色花朵小动物,哄孩子最合适,可是她小时候在成家,只能眼巴巴看着其他孩子拿走最漂亮最可爱的,剩下几块没人要,他们兄妹也要看大人眼色才能拿,后来哥哥离家了,她一个人更是不敢去要任何东西。
可是在成家,没有人对她期待什么,日子倒也简单,虽过得不如意虽然总免不了看人脸色,但饿不着也冻不着,没有人算计她,也不必去算计别人,比起现在,原来曾经以为辛苦的日子并不苦。
秋景柔把手伸向了点心,也没看清自己拿的是什么,却好像捏了什么人的心脏,纤瘦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那圆润饱满的糕点被捏碎,细腻的内馅从指缝里挤出来,样子十分可怕。
是她太傻了,幻想什么爱情,幻想什么家人和亲情,她本是背负使命而来,本该一心一意助二皇子夺得天下,如果一直那样简单,也就不会痛苦。何忠是一场梦,孩子更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秋景柔绝望地闭上双眼,她只有两条路,为了摆脱一切而结束生命,若要活着,就不该再被任何人欺负。她伸手抚摸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热泪从面颊滑落:“他不能生更好,便是能生,我也绝不会为他生儿育女。”
深宫里,纵是酷热暑天,涵元殿内也是一片清凉,珉儿正拍哄洹儿入睡,转身见女儿静静地站在门前,她温柔一笑:“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秋景宣去逛逛晚市。”
“他们家出了点事,我就回来了。”项元走上前,看了看在母亲怀里酣睡的小娃娃,本想伸手抱一抱,可一想到刚才可能发生在皇嫂身上的事,她犹豫了。
“想抱抱弟弟吗?”珉儿笑问。
项元却摇了摇头:“我重手重脚,怕弄醒他,现在还是母后和琴儿来抱,等他长大了,我再带着他玩儿。”
此时清雅从门前来,像是有事禀告,珉儿猜想该是秋景宣家里的事,而女儿是刚刚才经历的人,必然比传话更可靠。她便将孩子交给清雅,带着元元在窗前坐下,好生道:“秋景宣家里出了什么事?看你心事重重,既然现在他已经不在你心里,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坦荡荡地告诉母后?”
项元凝重地点头:“母后,嫂嫂她好像小产了,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可秋景宣的大夫却说她只是月事。”
珉儿轻轻一叹,没想到孩子没保住,她这里还打算着将来该如何安置那个孩子,变故却来得这么快,不知是那孩子没福还是秋景柔没福气。
“母后。”项元很小声,迷茫地看着母亲。
珉儿温柔地应着:“想说什么?”
“从来没有您和父皇不知道的事,秋景宣家里的事也好,二哥家里的事也好,其实你们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元元满目愁绪:“嫂嫂的孩子没有了,父皇会心疼未出世的孙儿吗,我们已经不能和二哥像从前那样好了,已经完全对立了是吗?母后,秋景柔不值得同情,二哥没有子嗣,三哥变得庸庸碌碌,才是最好的是吗?的确,我也想润儿继承父皇的皇位,可哥哥终究是哥哥,看着他们变成这样,我心里过不去。”
自己生的女儿,一样的教养长大,姐妹俩天差地别的个性,琴儿看似温柔细腻,可她从来不会去考虑这些事,反是这丫头大大咧咧风风火火,心思却比谁都敏感脆弱。若不在帝王家,兄弟姐妹相亲相爱,元元这样为自己的家人担心才是人之常情,可惜她是公主,身在帝王家。
“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明白,还要问我吗?”珉儿微笑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但也不会如你想象得那么复杂,说到底都是别人的事,和你真的有关系吗?你不能总是因为帮不了或管不了别人的事,就把自己陷入烦恼里,父皇和母后让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是希望你能开心,如果遇见不开心的事,那就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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