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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改变不了什么,也管不住任何人,没有人会恨你,也不会有人感激你。”话语虽狠,可珉儿心平气和地说,“既然秋景宣已经不是你心里那个人,他也好,你二哥三哥也罢,你置身事外就不会再有任何烦恼,非要掺和进去,连带着我和你父皇都要为你操心。你一定要等到有一天,有人对你说,你很烦人只会添乱只会多管闲事你才安心吗?”
这句话重重地捶在心上,项元呆呆地看着母亲。
“可我们都是爱你的人,就连秋景宣也是,谁也不忍心说出这句话,然后继续无奈地把你一起算进来,多添一份麻烦。”珉儿心头一松,这些话,终究是说出口了。
“母后……那我该怎么做,我怕我管不住自己这么办?我好像就喜欢去掺和这些不该我管的事。”项元坦率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
珉儿嗔笑道:“既然和秋景宣断得干干净净了,就再也别去想他,不必去见他,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因爱生恨,他若生歹念做坏事,自然有人收拾他,生或死从此都和你无关,既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那就先从这一步做起。”
项元看着母亲,自己也莫名地松了口气:“是,我再也不去见他,不去维持那段关系,不用再装了。”
孩子身上的气息忽然明朗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这样快的转变,让珉儿也经常糊涂这孩子是真懂了还是没懂,她问着:“这又是要去哪儿?”
项元急匆匆地说:“去告诉沈云,他天天都在为我担心。”
珉儿愣了愣,女儿却已经如小鹿似的跑了,从窗前看出去,那轻盈的步伐身姿,几乎不敢想象她刚才的沉重,珉儿摇头,失笑:“就是个小孩子。”但提起孩子二字,旋即脸色一变,找来清雅道,“我想知道二皇子府里所有的事。”
且说项元来追沈云,自然沈云早已离宫,她便一路追到王府,吓得沈云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神情紧张地跑出来,可元元却一脸灿烂地站在她面前。
“我答应母后,再也不去见秋景宣了,母后说我是多管闲事,其实你心里也这么想,只不过你不敢说我对不对。”
沈云一头雾水,可项元却高兴地说:“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她更拍拍沈云的肩膀,“放心吧。”
“你们俩玩儿什么呢?”江云裳站在身后,怜爱地看着一双孩子,朝元元招招手,“你们说什么悄悄话,不能叫婶婶知道。”
项元冲沈云笑了笑,便跑去婶母身边,沈云这才醒过神来,不论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她再也不去见秋景宣总不是坏事,哪怕她心里还有什么割舍不下,至少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大公子。”此时门前下人赶来,对沈云道,“王爷传话来,命您速速进宫。”
沈云不禁皱眉,他才回来不久,什么事又要急招他回去,但不敢耽误,命人传话给母亲和元元,立刻往宫里去了。
清明阁里,皇帝坐在桌前,看着一份密密匝匝的名册,沈哲从容地站在一旁,半晌项晔叹了口气,合上名册道:“就这么办吧,虽说伤筋动骨得厉害,可留下他们对将来不利。”
说话的功夫,沈云已经到了,接到的差事竟是暗杀一些勾结反对皇后的大臣,难以想象之后京中风声鹤唳的恐慌,可沈云还是沉着地应下了。
皇帝看着冷静的沈云,对沈哲叹道:“你若多生几个儿子,朕还能多几个臂膀,偏偏这样的事,自己的儿子不能交代。”他轻松地一笑,问沈云,“元元现在在王府?她这一天天到处乱跑,也是叫人凡心的。”
不想沈云道:“她是来对侄儿说,她想通了,从此和秋景宣再无瓜葛。”
皇帝不以为意:“小孩子心性,想一出是一出。”想了想笑问,“娶了她,将来就是一辈子头疼的麻烦,你打算一辈子为她操心?”
少年面色微微泛红,杀人不会搅乱他的心神,这句话却让他心的飘乎乎,但父亲和伯父都是他敬重如山的人,岂敢轻浮,郑重地说:“心甘情愿。”
皇帝大笑,沈哲责备儿子轻狂,打发他退下。
沈云刚走开,周怀便躬身进门,方才皇后召见他去涵元殿,交代了几件了不得的事,周怀一脸凝重地转述给皇帝听,自然也只有沈哲,是可以不用规避的人。
“那个孩子不是沣儿的?”皇帝眉宇间氤氲着怒气,可他当年的事,不比儿子强多少,甚至还把人家的骨肉养大了,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能父传子。
沈哲安抚道:“这件事交给娘娘吧,如何处置秋景柔,娘娘会有办法。”
项晔在桌上重重捶了一拳头:“倘若最初选妃也由珉儿做主,她一定会为沣儿选贤妻,而不是……”
兄弟俩看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这话说来没意思,毕竟当初没有反对的人是皇帝,他本可以左右一切。事到如今,怪不得任何人。
皇帝冷然:“把这件事,传到行宫去。”





中宫 422 她可好?
“您是指哪件事?”沈哲问道,“若是秋景柔小产之事,外人并不知道,我想皇后也会顾全沣儿的体面,最好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淑贵妃,她必然早已派人盯着京城里的一切,无须您担心。”
“她的眼线,无非是秋景宣几人,秋景宣必然要瞒着自己妹妹的丑事,可朕想让她知道,她为自己的儿子选了怎样的一个女人。”项晔眉宇间有怒意,“这一辈子朕对不起她,她却逼着朕,连儿子也对不起。”
沈哲平静地说:“重要的是沣儿将来的人生,淑贵妃是否痛苦后悔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哥哥又何必与她耿耿于怀,让她在行宫安度余生便是了。国家朝政面前,本就无人情可言。”
项晔略沉吟,终是一笑:“朕听你的。”
落日西沉,天色渐晚,秋景柔再一次从昏睡中醒来,刚好门前有人进来,听着动静,是二皇子回府了。
秋景柔的心咚咚直跳,她小产的事,能瞒过去吗?
可是她高估了丈夫对自己的在乎,项沣跑来看了两眼,就不甚耐烦地说:“你的身体怎么养来养去都这样,赶紧好起来,不然别人看着你病怏怏的,我交代你的事怎么做?”
秋景柔松了口气,丈夫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但心头松下的一瞬,又被另一件事揪起来,夏春雨那个女人不能不防,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会用其他办法来威胁自己。而哥哥说了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见到何忠,现在连孩子都没了,她若是还想活下去,就只能依靠丈夫依靠哥哥,怎么能受夏春雨的摆布去害他们。
她死不足惜,丈夫有帝王家保护也不必她操心,可是哥哥……虽然是哥哥把她带来这个世界,但她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丈夫丢下几句话就走了,屋子里空荡荡,暑热的天也透着凄凉,可秋景柔却打起精神来,唤来下人道:“我饿了,你们做吃的送来。”
那之后几天,因京城中有官员被离奇刺杀,皇帝指派二皇子调查,项沣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更无心来在乎妻子,秋景柔得以顺利度过这次危险,但既然只是月事里中暑,她不可能坐月子似的养在家里,四五天后便奉召进宫,太后知道她身体不好,一直想见见她。
进宫时,遇见同去长寿宫的公主们,项琴不知真相,可怜嫂嫂气色依旧不好,项元则亲历那些事,再见嫂嫂心里不是滋味。而她自从那天后,再没去过秋府,再没见过秋景宣,果然姑嫂一见面,秋景柔便问:“听说公主这几日没出门,我哥哥他一定该想你了。”
项元笑道:“天气太热,皇祖母怕我们中暑,每日只许在她身边避暑乘凉,不许出宫。天气凉快就好了,我想景宣能体谅我,见了面我自然会向他解释。”
公主落落大方,眼神纯净透彻,秋景柔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来,那之后见了太后,无非是嘘寒问暖,不过太后私底下却忍不住对皇后道:“这孩子孱弱得很,沣儿的子嗣我很担忧,他原先那些侍妾又是怎么了?虽说是你的侄女,可瞧着这秋景柔没有你的魄力,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像你。”
珉儿笑问:“母后这是夸我呢,还是说我没给孩子们做出好榜样。”
太后哈哈一笑:“等润儿有了媳妇,你一定和我一样操心。”说着又想起一事,问珉儿,“那秋景宣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元元怎么不出门了。”
珉儿故作不知,笑道:“她就是个孩子,谁知道她成天在先什么。”
这日秋景柔回府,带着太后赏赐的各色补药,在门前遇见她哥哥,秋景宣受伤的手臂仍挂在脖子上,失去了往日的潇洒英姿,又因连日奔波神情疲倦,兄妹俩一见面,哥哥却问:“她可好?”




中宫 423 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会满足你
秋景柔颔首:“公主一切安好,我提起哥哥,她道是被太后阻拦不得出门,说你一定会体谅她,待她能自由出门时,会自己来向你解释。”
“太后?”秋景宣默默念了一声,“她可还说了别的吗?”
妹妹却摇头:“仅此而已,哥哥还想听什么?”望见兄长失落的身影,秋景柔问道,“哥哥,你和公主吵架了?”
秋景柔一笑:“和公主吵架?怎么会,便是有心也无力,她可是……公主。”
兄长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提起项元时的目光变了,秋景柔心中有所猜想,但不愿去戳哥哥的痛处。她们兄妹什么命,哪有资格攀龙附凤,也难怪她和项沣注定不幸福,哥哥若强行和公主婚配,也许一辈子就毁了。
“你保重身体,殿下最近为了京中发生的命案愁眉不展,别惹他生气。”秋景宣叹息了一声,怜爱地看着妹妹,“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秋景柔却凄凉地笑着:“哥哥放心,我很快会有孩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这话叫秋景宣听来,无疑是妹妹痴傻了,哪里知道二皇子另有算计,但秋景柔迟早也会告诉他为什么,眼下八字还没一撇,等她“怀”上了再说不迟。
“哥哥保重。”与兄长道别,秋景柔扶着侍女的手进门去,皇子府门外顿时冷清下来,秋景宣孑然一身,毒辣的太阳将他的身影刻在地上,然而没有光明时,连身影都会离他而去。
秋景宣知道,根本不是太后阻拦元元才身不由己,他很明白,他们结束了。他不会等得到元元的亲口解释,从此形同陌路,不,根本不会再遇上。她贵为公主,本就生活在自己无法攀登的云端。即便同在京城,即便只是隔着一道墙,只要元元不愿意,他们永远也无法相见了。
下人牵着马车上前,请秋景宣回复,刚要踏上马车,只见二皇子的急报飞驰而来,他心中一紧,难道又有人被暗杀?果然,他不过是稍稍停留的片刻,门里就有人飞奔出来,见他为离开,大喜:“秋大人,殿下要见您。”
这一阵子,京城里不太平,接二连三有官员被暗杀,从凶手留下的痕迹来看,似江湖里行侠仗义人士,杀的都是贪官狗官。虽然细细剥开他们的背后,论一个贪字足以问斩,也有人手中经历过命案迫害了无辜受冤之人,但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大关联,唯一能联系起来的,是他们其中不乏反对皇后的势力。
“这些都不难查,可百姓不会知道,他们只会为了坏人被杀而欢呼雀跃,但是朝廷里的人略动动脑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项沣面色铁青,难以想象中宫的手腕,他是被那个女人抚养长大的,涵元殿在他的心里,一直温暖如春,一直是像天堂般的地方,而皇后……即便到这一刻,他也不愿去憎恶她。
“会是皇后做的吗,这些日子那些势力越来越嚣张,她一定是感受到压力。”项沣缓缓地说着,“以她的手腕和魄力,办这件事不难,皇叔对她也是言听计从,过去那些暧昧的事,勾得皇叔一辈子也放不开不是吗?”
秋景宣顿首:“是,目前看来皇后嫌疑最大,皇上把这件案子交给您来查,不知期待的是什么结果,您若真的查到皇后头上,皇上会如何看待?”
项沣一拳砸在桌上:“父皇的确给我出了个难题。”
秋景宣再道:“若是皇上所为,殿下……”
二皇子目色彷徨,带着惊恐慌张,瞪着秋景宣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父皇故意刁难我,故意的?”
“一切尚未明了,都是臣的猜测。”秋景宣却冷静地说,“但若结果是这二者其一,殿下如何选择就会影响您的将来。皇上自然动不得,但皇后呢?”
项沣憋着一口气,半晌才道:“我若为帝,母妃如何容她,或早或晚都要翻脸,她一定也早就想到了。自然到那时候,我会尽可能保全她的体面周全,母妃虽恨,可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
秋景宣垂首不语,皇后的心血没有白费,甚至为她自己的儿子铺下了锦绣前程,欲为帝王者,谈什么养育之恩,谈什么血脉亲情。
“景宣,你的手怎么样了,还没有好吗?”二皇子突然关心起了秋景宣的伤。
“多谢殿下,臣的伤口已经痊愈,只是大夫叮嘱再养几日。”秋景宣揣摩着二皇子的意思,说道,“殿下是否希望臣夜探各府,查一查刺客的踪迹。”
项沣道:“是有此意,但你的伤不能大意,且等等吧。”
秋景宣坦率地说:“静养许久,功夫大不如前,飞檐走壁一时半刻做不到从前那般不着痕迹,只怕弄巧成拙反惹出祸端,请殿下恕罪。”
项沣一叹:“不碍事,另有人能去办这件事,我宁愿你养好了伤,之后长长久久地跟着我。”一面说着,将下人唤来,命他们取补养气血的药材赠与秋景宣,一面道,“你毕竟是景柔的哥哥,我也不愿她为你担心。”
“多谢殿下。”那之后项沣又交代了几件事,再次离开皇子府,太阳已经转了方向,将皇城照得金碧辉煌,他心里的人就在那光芒里,可是太刺眼太灼热,他一旦靠近,就会被融化得无影无踪。旧年通往元州的路上,一场梦开始,现在梦醒了,他是注定孤单漂泊的人。
秋景宣拆下了手中的纱布,手臂已经不那么疼了,可似乎也是因为不再如从前那么灵活,才感觉不到疼痛,他试着握紧拳头,有心无力的感觉让人心生挫败,他曾经那么期待伤口愈合的时候,和元元一起分享喜悦,哪怕恢复的过程漫长艰难,有她在身边支持安慰,任何困难都能面对。
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凄凉苦涩地一笑,再次回望巍峨的皇城,跳上马车,抛下一切扬长而去。
那之后的日子,越来越多的官员遭暗杀,整座京城人心惶惶,皇帝不断施压要查出凶手,可二皇子始终一筹莫展,大臣们人人自危,上朝下朝的路上都雇佣了许多武林高手保护,可这样招摇又怕是承认自己心里有鬼,实在叫许多人进退两难。
但随着莫名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彼此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明显,珉儿就算居于深宫,坐在涵元殿里也能感受到来自朝廷大臣们的敌意,已经有谣言开始在京城和皇宫流传,道是皇后雇凶杀人排除异己。
就连两位公主都听得这样的话,她们自然不在乎那些“该死”的人,却在乎母亲的心情和安慰。
时近夏末,这一日元元等在沈云进宫的路上,总算把人等到了,这个家伙最近很少进内宫,虽然据说每天都上朝去见父皇,可项元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乍见元元等在路口,沈云情不自禁就露出笑容,这些日子他手中染了太多人血,即便不是人人都死于他手,可每一件事事前计划事后周全,都是在和人命打交道,渐渐地自己都觉得快魔怔了,忽然见到元元灿烂明朗的笑容,像是涤荡了他内心的阴霾。
“你啊,又晒黑了。”项元一见面就嫌弃,“难道是为了晒黑一些,夜里好把自己藏起来?”
沈云心里一颤,忙将目光扫向四周,但是再一想,元元必然是无心之说,她怎么会想到是自己在制造事端,便轻松地一笑:“黑了我也好看,你是怕我变丑了?”
“你变丑了我才高兴。”嗔罢这句,项元便变了神情,正经地问,“我和琴儿都很担心母后,就连皇祖母都在和王嬷嬷念叨这件事,沈云你告诉我,外面的人都在怀疑母后雇凶杀人吗?”
“你问过伯母了吗?问过伯父没有?”沈云问。
“我不敢,琴儿也不让我问。”项元摇头,“而且父皇和母后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他们但凡皱皱眉头,我们也好张口。”
沈云笑:“那你想知道什么,知道了又如何,只要伯母不在意,你管那么多?”
项元垂首,不服气地咕哝:“都嫌我多管闲事,可我不好奇这样那样的事,日子真的很闷,再说我只是关心母后,我又没打算要干什么……”
可面前的人突然凑过来,几乎贴着她的面颊,在她耳边轻语:“那些人罗列他们犯下的罪恶,足够秋后问斩,然而走律法牵动太大,你知道,伯父一向铁腕,雷厉风行。”
项元睁大眼睛,心里似乎明白了,沈云则温和地笑:“满意了吗,安心了吗?”
“告诉我不要紧?”
“怎么不要紧?可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会满足你。”
元元心中一暖,但面上是傲气十足,挥挥手撵他走:“赶紧去朝堂吧,别又说是我耽误你。”
沈云则叮嘱:“早些回涵元殿,虽是夏末,日头依旧毒,别中了暑。”
两人散去,元元不自觉地在脸上挂着笑容,转身见远处众人拥簇一人缓缓而来,她眯眼看着,身边的宫女则提醒道:“公主您忘了,今日太后请二皇子妃和夏春雨进宫一道用膳,这来的是夏春雨吧。”
项元便道:“我不喜欢她,还是别打交道为妙。”




中宫 424 什么都不在乎了
元元这边带人离去,自然夏春雨一行也早就望见她,眼尖的宫女告诉夏氏前面走远的人是大公主,夏春雨笑笑不语。
实则心里却在打鼓,那日在二皇子府中,她冲皇子妃屋子里冷笑的模样,像是被公主撞见了,但凡公主在皇后或太后面前说一嘴,她可就没好果子吃了,虽然过去好些天了没见什么动静,可她心里还是不安得很。
“皇子妃娘娘到了吗?”夏春雨问身边的人,“我可不敢比娘娘先到,怕失了分寸。”
宫女们却笑道:“您如今怀着皇孙,谁也不会和您计较分寸,您只管大大方方地去,太后等着见您呢。”
夏春雨也不过是嘴上客气,她很明白孩子生出来之前,谁都会捧着自己,怕就怕孩子一落地,所有人都变脸,她一个宫女出身的,如何与皇权抗衡?最后悔是把那“何”字玉佩交给了皇后,早早就在皇后面前暴露了自己,虽然皇后待她和之前一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已经容不得皇后了。
一路思虑重重,到达长寿宫后没坐多久,秋景柔也到了,太后对待正牌孙媳妇态度果然不同,但眼下夏春雨没心思计较这些,她略听闻前阵子说什么皇子妃月事里中暑,此刻见她气色虽非极好,但比之前要强好些,难不成腹中胎儿已经没了?满心盘算着如何才能有机会和秋景柔单独说话,可那个人必定会处处躲着自己,还是等离宫再想法子的好。
可夏春雨却不知,从前是她处处算计皇子妃,现如今是秋景柔不愿再忍耐,今日轮不到她来算计,绝望的人早已无所畏惧。
用膳时,公主皇子们都到了,二皇子为了朝政忙得不可开交,把弟弟也拖了去,兄弟俩便来不得。珉儿要敦促皇帝按时吃饭,今日不来作陪,项润跟着两位姐姐,带着弟弟来了。太后怀里抱着小孙子,身边坐了一圈孙子孙女,孙媳妇肚子里还怀着,这般子孙满堂的热闹,一直是她人生里的乐事。
巧的是才动筷子不久,云裳就带着小女儿来,太后更是高兴,嗔她是有口福的人,说说笑笑好不欢喜。
只是座中有孕妇,禁不起聒噪热闹,夏春雨自信皮实健康,可耐不住心事重,时不时露出几分不安的情绪,又遇上腹中孩子一起来凑热闹在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很快就被太后发现,关切地问:“春雨,你这是怎么了?”
夏春雨忙道:“没事,太后娘娘,是孩子在踢我。”
太后伸手来摸摸她的肚子,眯眼笑道:“真是个有劲儿的小家伙,难为你瘦瘦弱弱的怀着孩子辛苦。”
夏春雨乖顺地笑着,刚要开口,却听秋景柔主动说:“咱们说说笑笑的,妹妹该觉得吵了,屋子里人多也闷,太后,我陪妹妹去外头散步透透气,您看可好?”
“走得动吗?肚子大了,可别乱跑。”太后说。
“是想出去走走……只是、只是不敢劳动皇子妃娘娘陪伴。”夏春雨客气着,目光瞟向秋景柔,那边淡定自若,只是微微笑着。
虽然觉得秋景柔主动找自己很不寻常,但夏春雨急着有话对她说,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肯错过,已经自己站起来,扶着肚子道:“太后娘娘放心,我去去就回。”
元元在边上冷眼看着,她还记得那日夏春雨站在二嫂院中那轻蔑倨傲的模样,她不知道妯娌之间有什么纠葛,也不愿多管闲事,见一旁小晴儿热情地想跟着一起去,便拿了点心将她拦下,笑着说:“尝尝这个,御膳房新做的点心,夏天吃又凉又爽口。”
妯娌二人离去,云裳见元元这样疼爱自己的女儿,便与太后笑道:“我前些日子对沈哲说,盼着将来云儿有个能疼他妹妹的媳妇,就算他妹妹将来在婆家受委屈,回娘家还有嫂嫂疼,不至于回了娘家还要看嫂子脸色。他说我没事胡思乱想,还说娶媳妇不是来给沈家做牛做马,说我自己年轻时只想着怎么让他心里有我,如今要做婆婆了,却只管要求儿媳妇如何如何,我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太后嗔道:“在孩子们面前说什么胡话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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