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而沈晴则好奇地问:“元元姐姐就是我未来的嫂嫂,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云裳使劲儿冲女儿眨眼睛,再看边上项元,姑娘家脸蛋儿都红了,云裳轻轻推太后,示意她来看,太后眯眼笑着,轻声道:“你别胡说八道,他们如今不是正好着呢?”
项元不愿长辈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顺手给弟弟布菜,叮嘱他:“吃了回去念书吧,我知道你坐不住了。”谁知弟弟却说:“婶婶,您说些别的吧,不然姐姐连饭都不给我吃了。”
“你……”项元气得不行,一屋子人却乐了,云裳来搂着孩子道,“不生气,是婶婶不好,婶婶不该说这些,可婶婶不是拿你开玩笑,是真心的。”
项元软软地嘟哝几声没作答,但一样的话现在听来,心里不再那么反感,从前听一个字就会毛躁,现在不会了,难道是因为她眼中的沈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沈云?
这一边,秋景柔扶着夏春雨,走着走着便离了长寿宫,自然是因为她们有话要说,不能让长寿宫的人听见,宫人们见有皇子妃陪伴在侧,也就不阻拦。
偌大的皇城,离了有烟火气息的几座宫殿,哪里都冷清,寂静无人的宫宇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显得有几分瘆人,而她们俩,都有可能在将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
“我还在安乐宫当差时,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从前这皇城里可热闹了,皇后娘娘初入宫的那天,在太液池边站了满满当当的妃子,想来皇上也曾风流。当然皇后娘娘更了不起,她竟然让这座皇城空了。”夏春雨感慨着,看向秋景柔,“娘娘,将来您做皇后,能容得殿下三宫六院吗?不过您也厉害,殿下那些侍妾,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秋景柔不理会,只道:“太液池边凉爽,我们去那里走走。”
夏春雨不紧不慢地走着,笑道:“照我们的约定,将来在这里做主的人该是我,三殿下性情温弱,最怕麻烦,我若不想他有三宫六院并非难事。皇后娘娘真是给大齐的女人开了个好头,往后历代皇后都能效仿她,效仿祖宗总没有错。”
秋景柔依旧不言语,太液池就在前方,阳光下波光粼粼,一闪一闪刺入她的眼睛。
“我腹中若是皇孙,兴许就是大齐第三代皇帝。”夏春雨笑着,“都说太后是最有福气的女人,可不是嘛,但愿我也是。”
秋景柔唯一一次开口,是吩咐宫人退下,地位上她原比夏春雨尊贵许多,宫人们不敢不从,便由着二位走去太液池边,她们也纷纷躲到树底下去乘凉。
太液池宽阔浩渺,湖面上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终究已是夏末。
“你看那里,我听老嬷嬷们说,原先是宏伟的宫殿,结果被一把火烧了。”夏春雨道,“当时皇上失踪了很久,可一场火却把人找了回来,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娘娘葬身火海时,她却坐着船出现了。而那场火,把我们的婆婆撵出了皇宫,每次想起老嬷嬷们的这些话,都不敢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情形,皇后娘娘的确是了不起的人。”
秋景柔神情定定的,似乎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夏春雨却道:“嫂嫂,淑贵妃输了,我们可不能输,咱们该替自己的丈夫,为他们的亲娘讨回公道你说是不是?”
“讨回公道?”
夏春雨眉头紧蹙:“近来京中死了不少官员,我听三殿下的意思,他们不仅仅是因为积民怨犯众怒才被暗杀,他们很多人都是反对皇后娘娘的,认为皇后要做第二个武则天。如今一个个死的不明不白,无疑就是皇后先动手了,那么她为了她的儿子,早晚也会对二殿下三殿下动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吧。”
可纵然这些话,也没能触动皇子妃,她木木地说:“我的孩子没了,你说行房不会有事,结果我把孩子害死了。”
夏春雨这才想起这一茬,忙问:“孩子真的没了?我看你的气色不一样了,心里正犯嘀咕。可是……我也跟你说了,要小心啊。”
秋景柔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像是早已脱离尘世:“孩子没有了,何忠也不会再回来,我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话听得人心慌,夏春雨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几步,可秋景柔猛地扑上来,抓着她的胳膊,提起膝盖重重地顶在她肚子上。
剧痛袭来,夏春雨惊叫呼救,可不等她挣扎逃脱,秋景柔竟带着她一起跳入太液池,水花四溅,华丽的裙衫还浮在水面上,两个人的身体早已沉下去,在水里夏春雨还有意识挣扎,可秋景柔死死地拽着她,要带着她一起沉入水底。
远处,听得惊呼声的宫人赶来,远远看到湖面上飘起的裙衫,吓得魂飞魄散。而另一个方向,被姐姐催促吃了饭就回去念书的项润刚好经过,他是听见呼叫才转头来看,没有看见秋景柔踢夏氏的肚子,但真真切切看到了她拖着夏氏一起跳入太液池。
中宫 425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跟着项润的小太监慌张地问:“殿下,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项润却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那小太监呆住,眼珠子一转,忙道:“殿下,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项润年纪虽小,气势不弱,冷声道:“对别人也要说一样的话,别人若欺负你,我当然容不得,可你若自己惹麻烦,我不会救你。”
“是是是,奴才记下了。”那小太监连声答应,又问,“殿下,那我们过去吗?”
项润转身走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太监一路跟着走,时不时好奇地转身看,看到湖面上浮起血色,直吓得心惊肉跳。
这边的人跳湖的跳湖,找太医的找太医,一阵慌乱后,总算把人捞起来了,捞起来的时候皇子妃还紧紧抓着夏春雨的手,皇子妃只是溺水昏厥,夏春雨身下一片鲜红,也是昏迷不醒。
消息迅速传来长寿宫,王嬷嬷怕太后经不起,便先来找云裳商议,她们在门前说话,元元和琴儿在看乳娘给弟弟换尿布,她不经意转身,见王嬷嬷和婶婶面色紧张,婶婶转身来时与她对视,便招招手,示意元元过去。
听闻嫂嫂和夏春雨跌入太液池,夏春雨可能胎儿不保,元元心的揪起来,可脑袋里却有个奇怪的念头,觉得发生这样的事并不奇怪,夏春雨在二哥家中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很显然她和秋景柔有矛盾,只是……孩子是可怜的。
照着云裳的嘱咐,她留下继续陪太后说话,元元则去帮着料理这件事,等一切妥善有了结果,孩子是生是死,直接给太后一个准话,好免去老人家不安等待消息的煎熬。
秋景柔和夏春雨都被安置到了就近的殿阁,项元赶来时母亲也到了,只听太医说:“娘娘,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珉儿叹息:“都醒了吗?”
太医道:“皇子妃已经苏醒,夏氏迷迷糊糊,嘴里一直发着声,听着像是在喊疼。”
珉儿颔首:“尽全力,皇上和太后面前,我会替你们解释。”
几位太医谢恩,又去忙碌,珉儿问清雅:“传话了吗?”话音才落,门前一阵风似的闯进来三皇子,项浩满头大汗冲到珉儿面前,不知是跑了多远的路,喘息粗重地问着,“母后,春雨呢,母后,春雨怎么样了……”
珉儿沉重地说:“正在救治,浩儿,太医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你心里要有准备。”
项浩眼神空洞,显然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但他旋即就问:“春雨呢,母后,春雨她会不会死?”
元元见母亲为难,便上前道:“三哥,太医正在救治,我们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你别着急。”
项浩痛苦地说:“我怎么能不着急?太医在哪儿,太医……”他失魂落魄地乱闯,企图找到自己的女人,元元追上去要阻拦,被母亲拦下了。
“让你三哥去吧。”珉儿平静地说,“是福是祸,都是他自己选的。”
看着兄长那么痛苦,元元心软了,不想再去计较她在二哥家中的无礼倨傲,至少这个人活着,她的哥哥会感到幸福。怪不得谁都认为秋景宣和自己不合适时,父皇和母后却放手让她自己去选择,而她曾经真的幸福过。
一盆盆血水从屋子里送出来,难以想象夏春雨流了多少血,三皇子被人阻拦着才不能闯进去,可他已经脸色苍白,好像在和夏春雨一同流血。此时二皇子才赶来,虽然也是神情严肃,但显然比不得弟弟紧张,毕竟秋景柔只是落水,夏春雨却是随时可能一尸两命。
“母后。”项沣来向珉儿行礼,听得弟弟在边上与宫人们纠缠不休,觉得他好没出息。
“由着他吧。”珉儿劝道,“眼下景柔和夏春雨的性命要紧,别的事就不要计较了,你弟弟是情深意重的人,怎能叫他不伤心。”
“是,儿臣听母后的。”项沣答应了,但是看向弟弟,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又或者是因为从前并没有真正在乎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从前不在乎,现在觉得麻烦,母亲说她当初费尽心机才为自己添一个弟弟,何必呢。
心里正烦躁时,太医来禀告,说是皇子妃醒了。夏春雨那边看着不好,众人也帮不上忙,珉儿便带着元元与项沣先来看望秋景柔,床上虚弱的人微微睁着眼睛,正在回应太医的问话。
项沣总算露出对妻子的关心,上前问道:“景柔,看得见我吗,知道我是谁吗,哪里难受告诉我?”
珉儿站在一旁看,秋景柔好好地回答了这些话,可当项沣问她发生了什么时,她就没力气说了。珉儿向清雅递眼色,清雅便上前劝:“殿下,娘娘醒来便是好事,有什么话回头再问。”
项沣点头称是,起身来对珉儿说:“母后,景柔没事了,请您放心。”
话音才落,只听得三皇子痛呼一声“春雨”,之后便是断断续续地哭喊,像是要宫人放他进去。
众人赶出来,项浩正与人纠缠,太医慌张地来告诉皇后,夏春雨已经咽气,孩子也胎死腹中,转眼之间,好好的人就没了。
“春雨,春雨……”项浩痛苦地挣扎着,可是屋子里的情形太可怕,连太医身上都是血,若是叫他看见那样惨的情形,将来如何是好。若是能救回来,让他看见也罢,现在人都没了。
“沣儿,把弟弟带走。”珉儿对二皇子吩咐道,“别骂他也别训他,你带他走就是了。”
项沣一脸铁青地应下,上前拽过弟弟,项浩奋力反抗惹怒了兄长,项沣不愿他继续丢脸,也不想他情绪激动伤了身体,一掌劈在后颈,直接就把人打昏了。
吵闹的人被带走,殿阁里顿时安静下来,宫人们太医们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珉儿平静地吩咐:“把皇子妃送回皇子府,为夏春雨收殓后再送回去,不要让殿下看见孩子,孩子尽快下葬。”
元元道:“母后,婶婶说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去告诉皇祖母,您去长寿宫吧,这里我来看着。”
珉儿欣慰地说:“那就交给你了。不过你在门外呆着就好,不要去看夏春雨,记下了?”
众人拥簇皇后去长寿宫,太后那儿必然少不得难过一阵,好在珉儿知道太后本就容不得夏春雨,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客气些,太后甚至曾要求自己留子杀母,出了这样的事,大概也只会为孩子可惜。
这血淋淋的生死,在帝王家竟只是一句话。
项元听从了母亲的话,始终没进门去看一眼夏春雨,等她被抬出来时已经收拾干净,白布蒙着身体,被人抬着从眼前走过。
“公主,您不怕吗?”跟着项元的宫女胆小,见着人死了心里发憷。
“我不知道。”项元茫然地摇头,“可我觉得她可怜,偏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宫里经历了一场风波,失去了一个皇孙,可是宫人们却没有人说得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赶去时两人都已经落水,当时只顾着救人。太医则告诉帝后,单单落水夏春雨不至于流那么多血,她最终是死于失血过多,而流血的原因恐怕是落水前腹部受到重创。
那天在宫里流传最多的话,是两位被捞起来时,皇子妃紧紧抓着夏春雨的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有人说是皇子妃拉着夏春雨跳水,也有人说是夏春雨落水时皇子妃为了救她一并被带下去。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还活着的皇子妃能说清。
皇帝来探望太后,见母亲并没有太过伤心,稍稍松了口气,离开时与珉儿并肩同行,看着夕阳落下,叹道:“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哪一天也不能太平,可是朕宁愿去打仗杀敌,也不愿为了这些事烦心。”
珉儿温和地说:“这些事就让我来烦心,皇上等结果就好。”
项晔望着她:“浩儿的前程怕是毁了,可朕实在不甘心,他打算就为了一个女人一蹶不振吗?”
珉儿道:“皇上耐心一些,他还小,好好引导怎么会毁了,原本也没打算这么早就让他成家不是吗?”
他们说着话,慢慢走回了涵元殿,皇帝身心疲倦需要静一静,珉儿自然陪在他身边,项润来向父皇母后请安,被宫人们拦下了。
他默默地回自己的寝殿,抬眼见姐姐们从门外归来,互相说着什么话,项润上前来问:“夏春雨死了吗?二嫂呢,她怎么样了?”
元元道:“夏春雨死了,二嫂静养两天就好,大人的事你别管,回去吧。”
项润没说什么,听话的离开了,可是回到屋子里,跟着他的小太监忍不住道:“殿下,您也看见了是吗?”
项润睨他一眼:“我说的话,你没记住?”
小太监害怕地说:“可是……”
没错,他们都看见了,是皇子妃推着夏春雨落水,是她杀了夏春雨和孩子。
“殿下?”
“我自有主意,你千万闭紧嘴巴。”项润冷声道,“多嘴出什么事,我救不了你。”
中宫 426 想要放开手
“是不是连对皇后娘娘也不能说?”小太监试探着,也许他觉得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皇后,又何必在中宫面前装傻。
“母后那里,我自己会解释,你封好你的嘴巴。”项润拿起,命小太监退下,好让自己专心。
公主的寝殿里,宫女们早已张罗下洗浴之物,项元忙了半天一身汗且不说,只看到那一碰碰血水从屋子里端出来,即便没有沾染丁点,也觉得自己浑身沉甸甸的,不及回宫就吩咐宫人准备。这会儿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不禁有几分浴后虚弱,摇着扇子靠在窗台下乘凉,回忆中午发生的事,回忆眼中所见的一切,想起被抬走的秋景柔,才想起了她的哥哥。
秋景宣?项元深深一叹,也好也好,如今不会再下意识地立刻只想着他。
“他不需要人担心。”项元苦笑,
“谁不需要担心?”妹妹进来,放下切好的香瓜,拿银签子递给姐姐,“瓜是婶婶今日带进宫,说是纪州送来的,父皇出身纪州,咱们也是纪州人。”
项元笑道:“我不要随父皇,凭什么非要随父皇,我要随母后做元州人。”
琴儿道:“母后可是出生在京城,后来才去的元州,再说,难道姐姐要做秋家人?那秋景宣……”妹妹无心说出口,但说出口就后悔了,姐姐好些日子不提那个人,也不再去见他,他们怕是不可能再有转机。琴儿忙坐到身边来,乖巧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姐姐我不是故意这么说。”
项元嗔怪地拧了拧妹妹的脸蛋,见她把银签子递来,随口便道:“用银签子插进去,这瓜就变味,你不信试试看,用银签子吃,再用手拿来吃。”
琴儿将信将疑,但事过之后,不知是心里上觉得不一样,还是真的不一样,的确是用手拿的好吃,又试了一次,便问:“姐姐怎么知道的?”
“秋景宣告诉我的。”项元大大方方地说,“他说再不济用竹签也好些,往后咱们都换竹签吧。”
琴儿去洗了手回来重新坐下,摇头道:“宫里自然要金银玉器才是,不能失了体面,东西好不好吃倒是其次。再说这瓜本是用刀切的,真要还原本来,难道一开始就徒手劈开吗?”她看了看姐姐,再三考虑后谨慎地说,“既然姐姐不忌讳提起秋景宣,那我就说了,姐姐觉得今天这事儿和嫂嫂到底有没有关系,万一有什么事,秋景宣也会被连累吧。”
项元用银签子意兴阑珊地拨动着切得方方正正大小均匀的香瓜,颔首道:“他们是兄妹,嫂嫂若有事,他必然有牵连,若要怪,就怪他最初为什么要把亲妹妹送给淑贵妃。”
琴儿担心:“姐姐,二哥怎么办,三哥怎么办?”
元元丢下银签子,对妹妹道:“不管咱们将来嫁了什么人,或是一辈子不嫁人,都要让父皇母后省心。为了秋景宣我已经愧疚死了,怪不得润儿那次说我和三哥,堂堂帝王家的皇子公主,净折腾儿女情长,没一点出息。”
此时清雅过来,道是皇上想见女儿们,二人到了父亲跟前,问的不过是如何善后,夸她们能干,怕她们被吓着,有一双乖巧贴心的女儿在身边,皇帝的心情好多了。而项沣则派人来向父亲禀告,说是明日就能带秋景柔来给帝后一个交代。
皇子府中,秋景柔躺在床上装睡,她知道自己醒来就会被盘问太液池边的事,现在是想活不能好好活,想死也死不了,就等着见一见哥哥,再决定之后该怎么办。唯一让她高兴的是,夏春雨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来要挟她,何忠安全了。
偏偏今日,秋景宣去追查京中命案离了京城,此刻才得知消息赶到皇子府,得知哥哥来了,秋景柔才“醒来”,项沣便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秋景柔却道:“殿下,我想和我哥哥单独说会儿话。”
项沣眉头紧蹙,本要责备妻子,可见秋景宣在边上默默不语,到底忍下了。走时交代秋景宣:“我在书房等你,有什么事立刻来告诉我。”
二皇子离去,秋景宣便坐到了床边,妹妹面色苍白气息虚弱,让他十分心疼,而秋景柔见哥哥不在把手臂挂在脖子上,担心地问:“你的手已经好了吗,大夫怎么说?”
秋景宣道:“我没事。反是你,怎么会掉进太液池?景柔,你是不是……”
妹妹却示意哥哥小心隔墙有耳,待哥哥去查探后,才很小声地,带着笑容说:“夏春雨发现了我与何忠的事,我不想一辈子被她要挟,本打算同归于尽,可连老天都向着我。她死了,我还活着。”
秋景宣心内震撼,看着妹妹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子妃却是轻松地笑着:“哥哥,我解脱了,哥哥,我也做了件有魄力的事对不对?你放心,谁也没看见,只要我死不承认,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就算被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一死,可我保住了何忠。”
“景柔,你?”
“哥哥,何忠还好吗,他在哪里?”秋景柔眼里没有别人,伸手抓着哥哥的衣袂问,“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可他好不好,只告诉我好不好成吗?”
秋景宣沉重地点头:“他很好,但是再也不要提起来,景柔,你要自己保重。”
妹妹却心满意足地笑着:“哥哥放心,我了无牵挂了。”
秋景宣摸到妹妹的手,瘦得好像干柴枯枝,明明是在帝王家,为何被折磨成这样,偏偏并没有人敢亏待她,纵然锦衣玉食,也都没法儿让她过得好。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让妹妹来这里,今生可还有机会弥补?
“这件事,我不会对殿下讲,他明天就要带我去宫里解释。”秋景柔说道,“如果骗得过去,就什么事都没了,若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哥哥你也别来管我,千万千万保重自己。”
秋景宣握着妹妹的手:“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不知为什么,妹妹的笑容却让他越来越没底气说这句话。
昼夜如梭,转眼已是第二天,早晨朝会一散,项沣便回家来接妻子,本以为秋景柔会病怏怏不愿进宫,可她早早就打扮整齐,穿了衬托气色的枚红色上衫,白裙为底,艳而不俗,发髻整整齐齐盘在头顶,凤簪珠钗一件不少。
“身体可还好?”面对妻子的诚意,项沣没了脾气,亲手搀扶她上马车,秋景柔则愧疚地说,“昨日昏昏沉沉,实在不想说话,殿下,你不要怪我。同样的话要反复说好多遍,我心里害怕,你也不要怪我。”
项沣想了想,只问:“你为什么拉着夏春雨的手,是想救她?”
秋景柔点头,奇怪地问:“当然是要救她,不然呢,殿下难道认为是我要杀她?”
同样的话,秋景柔在帝后和太后面前说了一遍,道是大腹便便的夏春雨好奇太液池里的锦鲤,说是曾经宫人们传说太液池的锦鲤有灵性,认得皇后娘娘。她们站在湖边,夏氏非要探出身子去看,就这么掉进水里了。当时什么也没想,就想抓着夏春雨救人,没想到被一起拖进湖水里,后来的事她不记得了,为什么会一直抓着夏春雨的手她也不知道。
夏春雨死了,没有宫人看见当时的情形,秋景柔的话信或不信,只看帝后与太后如何判断,可若是不信,没有证据也不能把秋景柔怎么样,很显然为了息事宁人,谁都会选择相信皇子妃的话。
太后叹息着:“你这孩子身体也不好,磕磕绊绊这么多的事,叫人担心得很。别再想这些事了,更不要自责,回去好生休养。”
秋景柔谢恩,抬起头时恰与皇后对视,皇后眼中的笑意那么温柔,可她的心却颤抖得厉害。她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一瞬,仅仅是一瞬,她抬起头的刹那间看到的皇后的目光,分明像是看穿了自己。
可是她看错了,皇后当时并没有看着她,珉儿是越过秋景柔,看着站在姐姐身边的项润。在珉儿看来,儿子今天的神情很古怪,那么机敏的他,竟然没察觉自己看了他好长时间,是什么样的心事叫他如此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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