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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沈云下马来,守在项元身边,不多久,却见蒙格独自下车,双手捧着从琴儿手腕上褪下的玉镯,这玉镯本是一对,琴儿要她把另一只留给姐姐。
蒙格什么都没说,面对这样的离别,他是狠心的那一个人,他说什么,大公主都不会接受。
蒙格与沈云对看一眼,蒙格回到马车上,不久,队伍便重新出发。
“琴儿,琴儿……”项元要追着凤辇而去,被沈云用力拉到了路边,她哭得涕泪滂沱,恳求沈云再让她去见一见妹妹,沈云按住她的肩膀,冷静地说,“琴儿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眼泪,你不明白吗?”
元元伤心欲绝:“父皇为什么要把妹妹嫁去那么远,为什么要送她去晋国那种地方,沈云,把我妹妹带回来,我求你……”
沈云抱住她,紧紧箍着她颤抖的身体:“我会把琴儿平安送到晋国,元元,下一次,我带着你一起去迎接晋国的皇后。回宫去,你答应过妹妹,要守护母后的。”
“我不要妹妹走,沈云,我舍不得妹妹……”元元的哭声渐渐弱了,伏在沈云的胸前,被他保护在怀里,队伍缓缓从身边走过,谁也不会停下来。
再回头,凤辇已然走远,项元恍然醒过神,催着沈云道:“快去,快去,你一定要把琴儿平安送到那里。”
沈云颔首答应,直接用衣袖擦去元元面上的泪水,笑道:“不要哭了,脸都哭花了。”
元元抽噎了几下,轻声道:“你也要小心,自己保重。”
沈云拉着她的手,搀扶她坐上马鞍,叮嘱追随而来的侍卫好生保护公主,对元元说:“不要急着等我回来,我会等琴儿安顿好再走的,别到处乱跑,别碰着磕着,别让我担心。”
项元不语,沈云却在马屁股上一抽,骏马朝着城门奔去,只听见他在身后高喊:“坐稳了。”
元元知道,妹妹要远嫁了,她拦不住,她留不住。
看着她稳稳离去,沈云翻身上马,很快就追上了凤辇,蒙格探出脑袋,与他颔首致意,沈云稍稍看了眼坐在里侧的琴儿,便放心地往前头去了。
马车里,琴儿靠在丈夫怀中,已是哭得没了力气,蒙格不忍她伤心,琴儿若是决定留在大齐不随他去晋国,为了琴儿,他愿意让队伍调转回头。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出口,琴儿义无反顾地跟她走,他该给妻子的,是光辉显耀的未来。
扬起的尘土落回大地,送亲队伍已然走远,浩浩荡荡向晋国而去。元元被侍卫们送回皇城,清雅早就等在皇城门下,一见公主回来,就把她搂在了怀里。
“清雅,母后哭了吗?”元元揉搓着脸,不想之后被母亲看见泪痕。
“皇上在身边呢。”清雅亦是双眼通红,“娘娘让奴婢等您,接到您回来,就带您去别院,要您安慰外祖母。”
元元点头答应,又不放心:“皇祖母可好?”
清雅觉得,二公主才离去不久,大公主就和从前不同了。也是啊,从前有那么懂事体贴的妹妹在,事事处处都能细致周到,她当然可以恣意尽欢,但如今妹妹远嫁,她势必要承担起妹妹的责任。
得知云裳婶婶陪着祖母,元元这才放心,便径直往别院来陪伴外祖母。白夫人毕竟没有亲手带大孩子,难过一阵便好了,反是她窝在外祖母怀里,弱弱得说:“哭得我头都疼了,让沈云看见我那个样子,真是丢死人。”
白夫人摸着她的脸蛋儿,心疼地说:“沈云那孩子太可靠,也只有他能看见你哭成这样子。”
元元软软地说:“不想理他。”
白夫人却道:“你说了半天的沈云了,还不想理他?”
元元呜咽了一声,没说话。
不久宫里来人,说皇上临时起意,即刻就要带皇后去平山休养,十日后归来,宫里的事,就托付给大公主了。
元元撅着嘴:“怎么就把我留下了?”
与此同时,晋国的皇城里,大臣计算着日子,对忽格纳道:“皇上,顺利的话,七殿下今日就该动身返回晋国了。”
忽格纳冷冷一笑:“我让你们去打诺桑部落的事,可准备好了?”
大臣忙道:“准备好了。”
忽格纳道:“这就发兵吧,不必争胜负,等蒙格归来,正好派他去支援。”





中宫 465 大齐来的公主
大臣领命,即要离去,忽格纳又将他们喊下,说道:“迎亲的队伍,再加五百人,不惜金银,一定要盛大隆重,绝不可失我晋国国威。”
说罢,便大步走下宝座,刚离开大殿,便见内宫宫人急急奔来,跪在地下说:“启禀皇上,黎妃娘娘有身孕了。”
忽格纳眉头一挑,便调转方向,往那黎妃宫里去。
妃子黎氏年方二十,是忽格纳近来新宠。晋国讲究嫡子嫡孙,妃嫔妾室等同玩物,然而皇后年近四十已然色衰,在这男子为天的世界里,色衰的皇后若无子,几乎等同被弃。但河皇后娘家势力显赫,忽格纳也轻易不能动,再者夫妻也无太大矛盾,年轻时也曾互相扶持,中年丧子更该互舔伤口。
可没有子嗣继承皇位,忽格纳倍感不安,年轻的弟弟们是他的眼中钉,而同胞的二弟这一次丧子,他面上悲伤安抚,内心实则窃喜,如此又少了一份威胁。
忽格纳自觉四十岁仍有精力孕育子嗣,丧子后振作精神频频临幸皇后,久而不果,皇后却越发面黄肌瘦,他见了心烦,便开始养了新宠,封妃册嫔,后宫又兴旺起来。
这消息同时传到河皇后宫中,河氏怔怔地说:“这一天到底是来了。”一时泪眼婆娑,不敢想象自己被废弃后的凄惨。
亲信安抚她:“娘娘,黎妃未必能生皇子,若是公主,也不过是将来远嫁的命。”
河氏摇头:“若一定是皇子呢?”她捂着心口道,“妃嫔的皇子是庶出,若要嫡出很简单,我走,她来。”
此时,皇帝身边的宫人到来,毕恭毕敬地传忽格纳的话,道是皇上今夜要来中宫过夜,请皇后准备侍寝。
河氏浑身紧绷,微微打着颤,皇帝为求子,无数次在床笫间折腾她,早已没了年轻时的旖旎浪漫,那样急迫凶狠,几乎要刺穿她的身体,云雨之于她,是惩罚,只有肉体的痛苦,再没有甜蜜可言。
“娘娘?”
“那就……再试试吧。”河氏绝望地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衣襟。
夜色深浓,中宫一片寂静,隐约能听见皇后压抑的呻yin,瘦弱的身体被折腾得大汗淋漓,河皇后几乎背过气去,瘫软在床榻再无力气。
却听见背后冷冷地说:“黎妃产子之前,你若不能有身孕,就怪不得朕无情。黎妃若产皇子,朕要册封她为皇后,朕不会亏待你,降为妃子偏居侧宫,依旧会有荣华富贵。朕不能没有皇子继承皇位,你应该明白。”
“是……臣妾明白。”河氏说罢,紧紧咬着唇。
“在那之前,自然还有很多事要你做,项晔的女儿就要到了,别忘了你答应朕的事。”忽格纳阴冷的一笑,才尽兴的人,竟又有欲望缠绕,一手抓在皇后的皮肉上,用力地蹂lin着,“听说那小公主貌若天仙,朕也想一睹芳容。”
河氏忍耐身上的痛楚,她似乎明白了忽格纳的意思。在晋国,兄长若强幸弟妻,是家事,律法管束不得,只要家中族长认为无过,弟与弟妻只能忍辱,甚至若有不当,弟妻会被指不守妇道。在这个国家,任何事任何错,都可以强加在女人身上。
河氏凄凉地一笑,心中暗暗想:天定帝一世英名威武,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的女儿。
千里之外,走了四五天后,琴儿已经远离京城。在丈夫的呵护陪伴下,离别的愁绪渐渐淡了,更多是对未来的期待.唯一不变的是送亲队伍依旧隆重繁华,每到一处都有地方百姓夹道欢送,琴儿大大方方地在马车上与百姓们挥手,这是蒙格在晋国从未见过的景象。
沈云对蒙格说:“琴儿虽深居宫中,但自小打理宫闱事务,每年节省下的开支,都用于赈济穷苦百姓,在民间声望极高。你也看到了,倘若琴儿在晋国受委屈,怕是不止我大齐铁骑要来抢回公主,百姓们也要拿起镰刀锄头,来为他们的公主出头。”
蒙格却骄傲地笑:“总觉得,我像是娶了一个国家。”
那一日,车马停在驿站,地方官员精心接待,因当地山水极美,琴儿动了心思想带蒙格去看一眼,沈云和项沣都答应了,由着他们只带三五个随从,去自在地玩了半天。
尽兴归来,正要去歇息,只见蒙格的老师程达紧张地来找他说话,丈夫说完归来,琴儿便问:“程先生找你何事?”
蒙格坦率地说:“他提醒我忘了一件事,皇后曾托我为她求药。”他见琴儿好奇,忙道,“是我的皇嫂,晋国的皇后。”
“这我自然知道。”项琴道,“求的什么药,这会儿我们还在大齐,若是这里寻不到,便派人回京中去找,快马加鞭送来也是赶得上的。
蒙格苦笑:“不知皇嫂从哪里听来,说大齐皇室有求子灵药,要我此番来迎亲时,务必为她带回去。”
琴儿道:“原来如此,你们皇室里的事,我知一二,也能体会皇嫂的心情。”
蒙格叹道:“可我去哪儿找这东西,在京城为了婚事忙碌,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琴儿想了想,挽起他的手笑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总要去拜会你的皇嫂,我去送给她就是了。求子的灵药嘛,我们大齐多得是。”
蒙格望着她明亮的眼眸,像是明白了,颔首道:“交给你,我便放心了。”
琴儿笑得温柔,拿出丝帕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蒙格却捏过她的手,拿过丝帕为她擦拭,那边沈云和项沣忽然走进来,便撞见这情景。
项沣轻轻一叹:“蒙格若不回晋国,琴儿该多幸福。”
沈云却道:“能疼爱呵护她的人不难找,可蒙格只有一个。”
项沣看他道:“待你回去,是不是也该把婚事办了。”
沈云摇头:“还早。”
门前,琴儿见哥哥们来了,不免羞赧,便留下蒙格与他们说话,匆匆进屋子去。
而因唯恐侍奉不慎,地方官的夫人小姐们,取代了侍女奴仆亲自来侍奉公主,自然是熨帖周到毫无不是。
这家的小姐十一二岁,正是精灵古怪时,跟在母亲身后打下手,时不时偷眼看公主,琴儿看在眼里,就让她上前,把自己一朵宫花赏给了她。
夫人忙命女儿叩首谢恩,可是那姑娘却忽闪着眼睛,问道:“公主,您为什么嫁去晋国,我听私塾先生说,女子在晋国都不读书,读书就会被认作有逆反之心,是要遭毒打的。”
夫人见女儿口无遮拦,慌张地将她掩在身后,连声道:“小女年幼,言行无状,求公主宽恕。”
这话琴儿并非第一次听说,在等待蒙格来迎娶的的这几个月里,她阅览了无数晋国历史相关的书籍,母后更为她请来曾出使过晋国的大臣讲解那里的风土人情,并言明不得为了顾忌公主的感受而美化修饰,是骨是血,要知道那里最原本的面貌。
“不碍事,夫人既是为她请私塾先生,便是让她念书识字。”琴儿大度从容地笑着,“知道他国的落后野蛮,才能避免我们耽于安乐,不思进取。”
话虽如此,她们退下后,琴儿还是陷入了沉思,那一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地对于女子的作践,如何能一朝一夕就改变。然而她最担心的的,不是男人的强势,担心那里的女子,早已不懂得反抗和争取。
蒙格归来,见她愁眉不展,还以为是思乡之愁,关心了几句,才知她已经在为晋国忧虑。心下感怀之余,亦道:“推翻皇权,或许只论生死,可要改变人的思想,不知该从何下手。”
琴儿却反过来安抚她:“多一个人醒悟,就少一个人受欺,我们要有信心。”
蒙格颔首,深情款款地望着琴儿,琴儿被盯得脸红了,赧然问:“怎么不说话了?”
蒙格却忽然吻上来,在她唇上表白自己的爱意,末了将气喘吁吁的人搂在怀里说:“突然,就想亲你了。”
琴儿轻声呜咽:“原来,你一点都不老实。”
蒙格怎么会是老实人呢,一个有勇气敢逃离国家,敢去他国借兵实现自己的皇权理想,这岂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事琴儿心里很明白。
如此一路行,一路歇,览尽大齐瑰丽江山,盛夏初初,终究是到了边境,项沣送到这里,就该和妹妹道别了。
比不得在京城时的伤心难过,琴儿平静地拜别兄长,在关下鞠一把泥土用丝帕包裹装入匣子中,最后望一眼故土山河,便看到躲在远处张望的百姓,这里的百姓远离帝都,一生都未必能见到皇室之人。
琴儿稍稍走上前,和他们挥了挥手,那里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反叫她心生不忍,只能匆匆离去。
队伍进入梁国国境,梁国皇帝一路大开方便之门,没有了夹道欢送的百姓,行进比在大齐要快上许多,这边公主离境的消息刚刚送到京城,琴儿那里都快到达晋梁交界之处了。
此刻晋国都城,富丽堂皇的七皇子府里,侍女仆人依序罗列,哈那嬷嬷点着名册,念到妙光的名字,看到站在人后瘦弱的姑娘,不知从哪里钻来的,一身脏兮兮的尘土,哈那嬷嬷便道:“这样叫公主见了可还了得,你们听好了,便是柴房马厩里当差的,也要干净体面。那可是从大齐来的公主,她们走的路是用玉石铺的,碗筷都是金子做的,你们可不要丢殿下的脸。”




中宫 466 最后的希望
浑身脏兮兮的妙光被命令去洗漱干净,她离开时哈那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向下人们讲述大齐公主有多么尊贵。回到后院用冷水洗头洗脸,纵然晋国气候温暖,女孩子体质娇弱,她很怀念过去在家中躺在躺椅上,母亲温柔地用热水为她洗发时的幸福。
下人们散了,哈那嬷嬷发了点心赏给众人,也有妙光的份,有好心的姑娘给她带了来,笑道:“听说公主会带很多大齐的东西来晋国,送亲的队伍好几里地都走不完,等着公主来,我们就能尝尝大齐的东西是什么味儿了。”
幼年衣食无忧,妙光对于食物并不渴求,现在虽然日日粗茶淡饭,可比爹娘在狱中强百倍,她吃得起苦。可是,大齐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国度,女子在那里会被视若珍宝,可以念书可以为自己做主,她做梦都想去那个世界看看,可是那么金贵的公主,竟然跑来晋国这野蛮的地方。
“我不饿,给你吃。”妙光把点心送给了好心带来给她的姑娘,笑道,“公主赏的,回头我也送给你。”
那姑娘很欢喜,但低头看妙光的手,叹道:“你刚来时,十根手指头像玉做的,这才几个月,就变得这么粗糙。妙光,你是和那一拨人一起来的,你的出身不该是做粗活的,哈那嬷嬷为什么把你送来这里,你得罪嬷嬷了吗?”
妙光摇头:“没有,但在哪里都一样,在这里挺好的。”
姑娘问:“你爹娘在哪里,他们做什么的,你有兄弟姐妹吗?”
妙光摇摇头:“你慢慢吃,我去劈柴了。”
斧子很重,木柴更重,她第一天劈完柴,手上磨出血泡,第二天双臂无法抬起,可是日复一日,纤柔的胳膊长出了坚实的肌肉,她已经能轻而易举地举起沉重的斧头。她想用这斧头,去大殿上砍了皇帝的脑袋,可是她连这皇子府大门都出不去。
干脆利落,又劈开了一大块木头,阳光照射进来,她抬头擦去面上晶莹的汗水,明媚的阳光是希望,而她最后的希望,就是这位来自大齐的公主。
放下斧子,妙光合十祝祷,虽然遭遇诸多不幸后,她已经不再相信神佛,可仍旧期盼神佛能保佑那位公主,那位来自大齐拥有自由而高贵的灵魂的公主。
且说大齐送亲队伍途径梁国,畅通无阻地来到边境,即将要进入晋国国境,琴儿下马车,站在交界之处,看向那一片土地。
许是正遇上天气不好,许是她心里有了偏见,眼中所见,那是个仿佛被黑云笼罩的世界,隐隐约约能看见迎亲队伍的旌旗迎风招展,可站在旗帜底下的人,像木头像石像,都是死的。
沈云到这里,随行的将士就不能再跟随,梁国开了方便之门,晋国对此始终不松口。往来文书里,忽格纳答应了天定帝所有的条件,唯独不允许公主带兵嫁入晋国。而这的确已经破坏了联姻的意义,大齐的军队若驻入晋国,是对他国国格最大的侮辱,项晔最终没有强求。
此刻,将士们随从们,都留在原地保护公主,沈云带了十来个随侍,将与晋国使臣并蒙格一起进入晋国。他要审查一番晋国迎亲的队伍,若有不妥若有不敬之处,会立刻带着公主返回大齐。
“琴儿,我很快回来,你等我。”蒙格走时来道别,虽然只是分开几个时辰,他也颇舍不得。
“我等你。”琴儿从容地一笑,又看向沈云,“云哥哥,就拜托你了。”
沈云微微一笑,转身与蒙格策马而去。
而晋国迎亲队伍,在忽格纳又加了五百人之后,达到了一千五百人的规模,婚车彩旗奢华精致,可见是花了无数人力财力。但晋国虽野蛮,可并不贫穷,此番与梁国之争,若非大齐出手相助,梁国是没有胜算的。
蒙格对沈云说,嫁来晋国和亲的公主郡主那么多,从没有过这样的架势,他的母亲从赞西国来时,带着嫁妆和随侍,他已故的父皇只派了十个人相迎,从宫门进去后,母亲还是自己徒步走到皇帝面前。
蒙格说:“那些国家的公主郡主受到委屈和亏待,却没有一个国家派人来保护她们,某种意义而言,与晋国也没什么差别。但话说回来,我的那些姑母姐妹们,虽然不得不与亲人分离嫁去远方,可遇上女子待遇比晋国好的地方,反而是福气。”
沈云默默地听着,将迎亲队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虽非十分满意,可也没必要刻意刁难,算是默认了这架势,便要和蒙格返回去迎接琴儿。
谁知晋国的礼官却追上来,拦下七殿下说:“您等候在这里就好,当然该是您的妻子走到您面前。”
沈云冷冷地看着那礼官,年轻人气魄如山,笑问:“是吗?”
礼官愣了愣,再要开口,被跟随蒙格的使臣拦下,鬼鬼祟祟不知在边上说什么,那人到底是作罢了。
使臣倒是客气,对蒙格说:“殿下,吉时到了,请您将公主迎入我晋国。”
蒙格看着沈云,他并不觉得尴尬,沈云若不满,他就会站在沈云这一边,礼官的态度就是忽格纳的态度,为了琴儿的情意,为了岳父的信任,他绝不会轻易妥协。
“既然如此。”沈云收起了怒气,与他颔首,“我们走吧。”
蒙格便下令:“出发。”
迎亲队伍缓缓而来,蒙格越过国境,与沈云一起将琴儿的凤辇接入晋国,地上铺陈了红毯,他亲手搀扶琴儿走下凤辇,第一脚踩在这面土地上,琴儿感觉到她仿佛是热的。
婚车来到面前,富丽堂皇的马车堪比父皇给她送嫁的凤辇,而她的凤辇也将成为代步的车架,日后行走在晋国境内,她换上晋国迎亲的婚车后,凤辇会跟随其后一同去到都城。
晋国的一千五百人,加上大齐庞大的送亲队伍缓缓行进,再过十几天,她就要到达都城了。
消息沿着梁国一路奔回大齐京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帝后跟前,如此项晔也一并知道了,忽格纳用怎样的规模迎接自己的女儿。
去平山休养归来后,珉儿的心情平复了很多,而每一次得到消息,心里踏实不过半刻,就开始期待下一次消息的到来,有时候甚至觉得,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她去到祖母身边,老夫人悠悠笑道:“那时候我在元州也是如此,这嫁女儿的心,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元元在边上嘀咕:“才一千五百人的队伍,真寒酸。”
珉儿叹息:“要知道在那个国家,能有尊严活下去的女人,可能连五百人都没有。”
元元想了想,说道:“母后,琴儿走前对我说,将来要提醒父皇和润儿,不要以为晋国野蛮,不要以为其他小国贫穷,就觉得我们有多了不起。她说别忘了外祖母曾经的遭遇,别忘了母后当初是怎么嫁给父皇的,在我们大齐,终究也是男人为天,只不过因为我们贵为公主,才感受不到。”
老夫人连连称赞:“琴儿那孩子,真真了不起。”
珉儿则搂过女儿说:“千万别叫父皇听见,他知道错,他早就知道错了,原谅他好不好?”
元元笑道:“母后,父皇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愧对您,所以才怕您?”
珉儿轻轻拍她脑袋:“没规矩,胡说什么。”
项元却若有所思,将来也该叫沈云落个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才是。可猛然发现自己有这个心思,她禁不住脸红了,生怕被母后看出来,便匆匆跑了。
老夫人看着屋外明朗的阳光,笑道:“我要好好活下去,我想看着琴儿成为晋国的皇后。”
历经千山万水,这一日,大部队终于到达都城。晋国毕竟也是强国,都城城门壮阔威武,一样有护城河与吊桥,吊桥早早就被放下,扎满了彩绸红花,城内五彩缤纷张灯结彩,忽格纳算是用心了。
一位他国公主被如此盛大隆重地迎娶到晋国,这是晋国子民从未见过的景象,百姓们纷纷涌上街道,尽可能地围观这场盛事,连不被允许随意出门的女人们,都央求着家里的丈夫儿子带她们出来。
沈云与蒙格策马当前,护送婚车缓缓穿过城门,城内鼓乐骤响百姓欢呼沸腾,琴儿好奇地看向窗外,忽听得后面一阵骚乱,连婚车都被迫停了下来,车子震动,她险些从座椅上跌落。
“公主小心。”随侍们纷纷聚拢,沈云和蒙格也回到了婚车边,神情严肃地看着后面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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