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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蒙格严肃地说:“皇兄若是下令,我就不得违抗,我当初逃走,了无牵挂便是客死他乡也不足惜,可是现在我有了你,我不能再逃跑,我必须打胜仗回来。”
琴儿怔然:“你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蒙格摇头道:“我怎么会放心,所以眼下即便皇兄还什么都没说,我也要开始为此做准备,我绝不能把你单独留在这里。”
琴儿笑问:“难道你要带着我去打仗?”
蒙格垂下眼帘:“或许这是最无奈的办法,我晋国与诺桑部落一向和平,好端端地突然打仗,让我想起了我和父皇的约定。”
“和父皇的约定?”琴儿问。
蒙格道:“还不能告诉你,一切会自然而然发生,等我成为了晋国的君主,你自然就会明白。当然,皇兄那点心思,不能和父皇的宏愿相比。”
琴儿嗔笑:“竟然和女婿有秘密约定,你和父皇这是要把我当外人不成?知道了知道了,我听你的。”
蒙格的心情好了几分,拥着琴儿道,“皇兄肯定是想把我们分开,然后想尽办法伤害你,我绝不能妥协。”
“这两天进出皇城,你的哥哥和嫂嫂,让我十分困惑。”琴儿轻声道,“我说了你会不开心吗?毕竟他们是你的家人。”
“现在你才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而他们早就不是了。”蒙格道。
“晋国不弱,并非我自大,虽比不过大齐,可在诸国中也算强大。”琴儿困惑地看着丈夫道,“我的父皇也曾被人称为暴君,可他的凶暴能保护国家能保护子民,能让国家兴旺,能让人心服口服。可是你的皇兄简直像个率性的小孩子,这样愚蠢的人到底怎么会成为君王的?就因为他是嫡长子?你的皇嫂也十分懦弱,毫无中宫气魄,是不是因为即便是皇后,只要是女人,就提不得尊贵二字?”
蒙格颔首:“就算嫡皇子是傻子,也只能由他来做皇帝,自然会有权力在背后操控一切,但若不是傻子,像皇兄这样的,就会成为你看见的这个样子。晋国眼下的强,不过是暴政之下的假象,这个国家被乌云笼罩,风一吹散去后,就什么都没了。”
琴儿第一眼看到晋国国土,就感觉阴云笼罩,没想到她的想法和丈夫一样,他们果然心有灵犀,心下一喜,安心道:“就让你去驱散阴云,让阳光照进来。蒙格,我愿意跟你去打仗,可是我也想你知道,就算把我留在这里,我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倒不如你速速前去,速战速决,早些回来。”
蒙格眉头紧蹙:“不妥不妥,我们再且商议。”
虽然蒙格十分不安,琴儿自己内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她心里已经认定自己留下,让蒙格单独前往晋国和诺桑部落的战场,要比带上她一起跟着去打仗强。
毕竟,蒙格要做将来晋国的君主,而在这个百姓的骨血里也浸透着女子轻贱的观念的国家,奢望一下子改变所有人的观念很难很难,与其让百姓们先入为主地反感自己是个太过傲慢的女人,反感蒙格是个过分惧内没出息的男人,不如先在民间竖起好的口碑,潜移默化地让他们接受彼此的恩爱,若不然,这对蒙格将来成为帝王收服民心有害而无益。
左右眼下一切尚未发生,所有人都盯着婚礼大典,但琴儿和蒙格在大齐举行过一次婚礼,并且已经同房成为夫妻,对于这一场婚礼,除了民俗礼仪上的新鲜外,琴儿淡淡的,蒙格也淡淡的,婚礼这天,固然热闹非凡,固然隆重盛大,他们俩不过是照着礼节一板一眼地做下来。
而这几天,河皇后又再见过琴儿几次,每次都支支吾吾,最后的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希望婚礼大典上,琴儿能和蒙格一起,向皇帝行叩拜之礼,不论如何,她是晋国的王妃了,在晋国,任何人都要跪拜皇帝。
琴儿答应了,这让皇后喜出望外,再三问琴儿是否当真,琴儿笑着命译者告诉皇后,她一定会照皇后的意思来做。
然而项晔早就下旨,不许女儿在晋国跪拜任何人,除非是皇族德高望重的长辈,但晋国因庶出皇子毫无地位,也就不存在世代世袭的荣华富贵,皇族旁系十分薄弱,自然就没什么长辈需要参拜。
一边是父皇的旨意,一边是河皇后的恳求,琴儿在大婚的最后,即将赴大殿向忽格纳行礼时,突然昏过去了。
婚礼一时大乱,新娘被送回了王府,宫里派来御医,可天定帝给女儿预备了十人的太医队伍,根本不需要晋国的人插手,最后传到宫里的消息说,因为天太热,新娘中暑了。
忽格纳心里有猜忌,只管气哼哼地不说话,二王爷虽生气,倒也说:“相比之下,我晋国的确炎热,那小公主细皮嫩肉身娇肉贵的,一大早起来几个时辰,撑不住这么多礼节,也是有的。”
皇后在一旁噤若寒蝉,但她心里很明白,虽然项琴到底还是不乐意向皇帝屈膝,可她也没有给自己出难题。
项琴若不跪,皇帝或要迁怒她,可她现在半路不来了,到底跪不跪谁也说不清楚,皇帝纵然发火,也不会把责任都怪在她头上。
夜宴时,蒙格独自前来,规规矩矩毕恭毕敬,和从前一样。座下还有大齐的使臣,忽格纳也不得发作,只能悻悻然咬牙切齿地等着,等大齐的人滚远了,再慢慢来收拾他们。
王府里,琴儿靠在躺椅上,听得夏虫鸣叫,手里羽扇轻摇,悠哉悠哉。侍女来报,都已按照她的命令改口:“王妃娘娘,大公子来了。”
琴儿起身来,便见沈云大步流星地来,她笑道:“云哥哥怎么不去喝我的喜酒?”
沈云嗔笑道:“你差我办的事不办好,我可是寝食难安,如今有了结果,特特来禀告王妃娘娘。”
琴儿嫣然:“云哥哥欺负我,小心我写信告诉姐姐,让她收拾你。”
沈云道:“那个姑娘我给你查明白了,到底不是自家地盘,颇费了些时日。”





中宫 470 坐怀不乱
“云哥哥一副邀功的喜色,看来那姑娘的确是有来历的?”琴儿手中羽扇半遮笑靥,悠悠道,“云哥哥,我可没有东西好赏你的。”
沈云嗔笑:“你呀,深藏不露的古灵精怪,不像你姐姐,傻乎乎。”
便是徐徐道来,那姑娘名叫妙光,父亲是晋国史官,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另有兄长和妹妹。河皇后曾中意妙光,暗中派人到府里定过亲,可惜皇子不长命,新娘未嫁皇子就死了。然而之后不久,妙光的父亲就遭罪,如今兄长充军,父母入狱,小妹在宫里做苦役,这一切早在蒙格逃入大齐前就发生了,估摸着她悲惨的遭遇和蒙格项琴无关。
琴儿啧啧赞叹:“河皇后暗中定亲这样隐秘的事,云哥哥也能查到?”
沈云笑道:“伯父称帝不久后,在我们还没出生时,他就培养了大批细作深入各国,自然别国也有细作在我们大齐,能不能探听到什么,就各凭本事了。”
“原来如此,那晋国的细作在我大齐被发现过吗?”项琴问道。
“他们派去大齐的细作都是我们的人,你说呢?”沈云好生骄傲,继续道,“推测皇后的族人突然陷害妙光一家,可能是看中她的美貌,希望纳入后宫对抗几位得宠的新妃,但现在她却被塞入王府来到你们身边,其目的不言而喻。琴儿,你要提醒蒙格小心,不要被美色所迷惑。”
琴儿梳理着羽扇上的白羽毛,颔首道:“我明白了,云哥哥,多谢你。”
沈云道:“不过我也多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能察觉到那姑娘与众不同,若真有什么事,你自然会小心。”
琴儿摇头:“能让我察觉到,难道不是那个姑娘的本事?晋国女子不能念书写字,可她却能听懂汉语,果然出身书香门第,看来书一定念得不少,会是个聪明人。”
沈云道:“他的父亲没有纳妾,与妻子十分恩爱,也是宠爱女儿,未必世俗偷偷教她念书写字,河皇后就是知道她念过书有学问,才想许配给自己的儿子。”
琴儿略略思量,便道:“看来蒙格这位嫂嫂,可见是知道读书识字的好处,或许可以尝试感化。”
沈云想了想,道:“除了蒙格,任何人都不能十足信任,云儿,若当蒙格也不值得你信任时,我们就来接你回家。”
这话就有些凄凉了,可沈云说得郑重其事,他是认真的。
“云哥哥,我不希望有那一天,我更希望自己以晋国皇后的身份,来为你和姐姐主婚。”云儿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对沈云道,“云哥哥,让姐姐好生保护镯子,我和她一定心有灵犀。”
大齐深宫,华灯初上,涵元殿里冷冷清清。从前总能听见姐妹嬉笑,如今二公主出嫁,大公主没人可欺负了,五皇子虽然玲珑可爱,终究还小。四殿下每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只读圣贤书,做姐姐的也不好去叨扰他。
皇后一贯是娴静的性情,光是下棋看书就能打发冗长的辰光,可怜大公主每日在宫里转来转去,现下连大公子都不在京城,实在把她闷坏了。
这会儿刚刚出浴,听闻晋国送信来,她披着纱衣就跑来正殿,着急地问母亲:“琴儿来信了?”
珉儿嗔道:“瞧瞧你什么样子。”命清雅把闺女穿戴整齐,她却大大咧咧坐来母亲身边,“反正马上要睡了,还穿什么衣裳。”
“你呀。”
“琴儿的信呢?”
“她没有来信,是使臣的折子。”珉儿递给她看,“不过报平安的,这几日忙着婚礼,你妹妹怕是没得空闲,而且初到王府,她还要治理新家,等她闲了一定会写信,你别着急。”
项元嗔道:“还说要天天给我写信呢。”
清雅来给公主穿上外衣,慈爱地笑着:“日日不得闲写信,可见日子过得充实,若是每日苦闷无聊,只能靠写信打发日子,您舍得呀?”
“那倒是。”项元还是把使臣枯燥的一大半是请安叩首的折子看了两遍,“她平安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清雅道:“娘娘,今日该是公主在晋国举行婚礼的日子吧,奴婢突然很想看看,公主穿晋国的服色是什么样儿的。”
说话功夫,皇帝从清明阁过来了,夏日将至,忙着各地防涝防旱,项晔甚是疲倦,元元不敢吵着父皇休息,父女俩说了几句话,她便退下了。
皇帝靠在躺椅上轻轻瞧着额头,珉儿道:“头疼?”
项晔嗯了一声:“给朕揉揉。”
珉儿轻轻为他舒缓疲倦,不久便见皇帝浮躁的气息安顿下来,这才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折子你看了?”
“看了,说是孩子一切平安。”
“刚又送来一道信。”项晔的怒气又冲上来,“忽格纳那个畜生,竟将朕给琴儿的凤辇给烧了,混蛋!”
珉儿记起了初遇时的皇帝,喜怒形于色,好久不见他这个样子了,竟有几分亲切,珉儿安抚道:“只要人没事,一辆马车而已,你猜女儿会不会生气?”
项晔捏着珉儿的手道:“要不是女婿要做皇帝,要不是琴儿要做晋国的皇后,朕真想一把火烧了那畜生的皇宫。”
“别气了,你气坏了,还不是女儿忧心?”珉儿笑道,“大不了将来,你给孩子钱,让他们重新建造皇宫。”
项晔却道:“晋国又不穷,指望朕做什么。”
珉儿嗔道:“原来岳父这么小气。”
项晔叹了叹,后悔已经来不及:“那会儿你和元元千万个舍不得,朕还觉得自己心肠硬,这下真的去了,朕反而不如你们了。”
他生气地说:“忽格纳好好的去打诺桑部落,那个部落与世无争,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朕还想将来禅位后,带着你去周游呢。他必定是没事找事,也不敢惹别的国家,找个小部落惹麻烦,然后想法把蒙格调走,留琴儿独自在都城,好欺负朕的女儿是不是?这样龌龊之人,不如派些高手,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珉儿劝道:“你摘了忽格纳的脑袋,直接捧女婿做皇帝不难,难在那个国家人人被驯化,蒙格既是庶出身上又有异族血脉,他这样的身份要民心要文武百官臣服很难。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条路,还是要他自己走。”
项晔长长一叹:“朕知道,朕就是火大得很。”
珉儿嗔道:“小孩子脾气,倒不如派些高手,暗中潜入晋国,好保护女儿。”
项晔却淡定地说:“跟去的人,十个里八个是会功夫的,明着暗着也休想伤害我的女儿。”
珉儿伸手抚摸他的胸膛,温柔地笑着:“那不就结了,别火气这么大,伤身体。”
项晔张开手说:“让朕抱抱你。”
珉儿嘴上嗔着,还是窝进了皇帝的胸怀,而丈夫看不到她的脸,愁绪便浮上来,心中默默念着:琴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会儿功夫,晋国皇城里热闹非凡,因是与大齐联姻,其他各国也来了好多使臣祝贺,这晚宴迟迟不见散,夜越深,宴会上的气氛就越糜烂,很快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娘们,就被皇帝默认着,送到了男人们的身边。明着是斟酒夹菜地伺候,实则被动手动脚抚摸玩弄,舞娘们也只能忍着。
皇帝则命后宫几位年轻的妃子前来作陪,见蒙格孤零零坐着,大笑着道:“还不快选两个漂亮的宫女,去给朕的弟弟倒酒。”
大齐的使臣除了沈云外,都在列,他们在大齐从未见过这般糜烂yin荡的景象,一个个都板着脸,算计着能不能早些退席。可这会儿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宫女被送到蒙格身边,而那些宫女像是很明白,若不满足皇帝的意思纠缠蒙格,她们就会很倒霉,一个个露出藕臂酥-胸,尽量哄蒙格开心。
蒙格自然是坐怀不乱,可他也没有反抗,像是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神情淡淡的。
几位大齐官员看得面面相觑,互相轻声问:“要不要禀告公主?”
王府里,沈云已经离去,项琴站在窗下,微风徐来,散去几分闷热,手里不再拿着羽扇,一手抚摸手腕上的玉镯,思量着如何才能接近妙光,又不让宫里的人怀疑。
此时哈那嬷嬷来了,恭敬地问琴儿:“娘娘,您找奴婢有什么吩咐。”
琴儿问道:“在晋国,婢女若做错了事,都怎么罚?”
哈那嬷嬷愣了愣,心想这仙女一般的人,怎么问起那些凶残的事,垂首怯然道:“无疑是打骂,用棍子鞭子打,或是别的法子虐待全凭主人喜好,生死都是主人家的,就是活活打死了,也没人能管。”
琴儿皱眉:“在晋国可以用私刑,甚至杀人?”
哈那嬷嬷苦笑:“奴隶和牲口是一样的,不是人,是物件。”
纵然大齐也是等级分明的国家,可律法明文规定,主人不可对下人滥用私刑,事实上在赵国就有这样的规矩,外祖母那样的遭遇,不过是赵氏仗着自己是皇亲,如今想来,合该赵国走向末路。
“娘娘,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怕我的人不懂事,想提前警告她们。”琴儿淡淡一笑,但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中宫 471 责罚
哈那嬷嬷应着,想了想,又道:“娘娘,您早些歇着吧,王爷怕是要过了子夜才会回来,宫里的宴会总是很晚才会结束,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
琴儿笑道:“不碍事,我也不过是闲着,就等一等吧。”
哈那嬷嬷答应下,躬身退出屋子,心里却盘算着,宫里宴会到后半时,皇帝大多会命舞娘供宾客取乐,今日必然也免不了,不知王爷会怎么应对,公主若是知道丈夫在宫里和舞娘搂搂抱抱,一定会生气吧。
“哎。”哈那嬷嬷叹息,想必大齐绝不会有这种事,但晋国上一代皇帝并不如此,偏偏这个忽格纳是个好色之徒,而公主这般美貌……
嬷嬷合十向天祝祷,但愿郡主在天之灵,能保佑这一对孩子。
而正如哈那嬷嬷所言,琴儿等到将近午夜也不见丈夫归来,嬷嬷又来解释过一回,既然是晋国的风俗,她当然不会在意,更何况今日本是他们大婚的喜宴。
但随行而来的礼官却提早退出了皇宫,他们合计后,还是来觐见公主了。
屋子里架起屏风,琴儿看着屏风后的身影问:“这么晚了,见我何事?”
几位礼官谨慎地将晚宴上所见的一切如实禀告给公主,他们并不是来说蒙格坏话的,这本是他们的职责。
自己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才刚新婚的新娘如何能忍受,她冷冷地问:“你们最后退出时,王爷在做什么?”
礼官干咳了一声:“忽格纳……命宫女斟酒,喂给王爷吃,王爷……吃了。”
琴儿的手瞬间握成拳头,而她也被自己这气势吓着了,她这翻江倒海的怒气和醋意,在从前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真是太新鲜了。
想到这些,又不免觉得有趣,也知道蒙格不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夫妻之间解决吧。
便吩咐:“我知道了,退下吧。”
午夜钟敲响很久后,门外终于有动静,说七王爷回来了,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琴儿派人去问,前头却说王爷沐浴更衣去了,要等洗漱干净了才进来。
琴儿心里的不悦散了一大半,更有心作弄蒙格,命人将宫灯蜡烛悉数灭了,自己躺在榻上假寐。
蒙格终于进来内院,见卧房里外黑洞洞,以为琴儿真的睡了,刚才进门时听说大齐几位官员来过,想必是告了状,他心里有些忐忑。幸好今日沈云没跟着去,不然沈云会怎么看待自己,指不定皇帝还给沈云塞几个美人。
屋子里静悄悄,蒙格轻手轻脚走到床塌边,隐约可见纱帐里躺着的琴儿,他伸手刚刚要挑起帐子,听见说:“这么晚?”
“琴儿,回来了。”
“她们才给我驱了蚊虫放下帐子,你一挑,蚊虫又该飞进来了。”琴儿说。
“我……”蒙格不知如何是好,憋了半天说,“我进来后,再驱一次蚊虫可好?”
“那就要把我折腾醒了,我现在正困了。”琴儿说着,翻身过去,“王爷另找住处去睡吧,宅子里好些空屋子呢。”
“琴儿。”蒙格好窘,已经感觉到,妻子生气了。
“再说了,我这儿的侍女都笨,不会斟酒不会哄人,更不知道要喂主子喝酒,怕伺候不好你。”琴儿说着,摆摆手道,“出去吧,我要睡了。”
蒙格却挑开帐子坐进来,琴儿翻身起来,往里头坐了些,带着怒气问道:“你怎么回事,我可没允许你进来。”
“琴儿,你生气了?他们是不是都告诉你了。我保证,我都没看过那些宫女什么模样,我就像个木头似的坐在那儿。”蒙格着急地解释着,“咱们不是说好了,先示弱,所以这样的场合,我不能违抗皇兄。”
“你摸手了吗?”
“没有,我碰都没碰她们。”
“可你喝她们喂的酒了。”
“我的嘴只碰了酒杯。”
屋子里黑漆漆的,看不清彼此的脸,可光听声音就能想象蒙格有多着急,琴儿心里好笑,嘴上嗔道:“这会儿对付我这么聪明,在宴会上怎么这么笨,就算不反抗,也能想法儿脱身,你看我晕得多及时。”
蒙格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见琴儿没反抗,总算松了口气:“你晕过去时,明知道是假的,我也吓死了。”
琴儿笑道:“那也好,别人看着就更真了。”接着却重重拍打了蒙格的手,骄傲地说,“下回再不许了,我会生气会吃醋,我不允许任何女人在你身边,咱们也说好了的,你若……”
她声音轻了几分:“说好的,你若登基,六宫无妃,这一生只许有我一个人。”
蒙格道:“我答应你的,绝不反悔。你没生气,我就放心了,下次我也一定跟你学想法子脱身,再不参与这奢靡之事。但今日听得几句风声,我可能逃不开去诺桑部落的事。”
琴儿拉着他躺下,给他轻轻摇扇子,温柔而从容地说:“那就去吧,好好把这件事做个了结,你一个人去,你放心,绝不会有人伤我。忽格纳不傻,梁国眼下巴不得我父皇连同他们一起端了晋国呢,忽格纳若伤我,他就死无葬身之地,真正危险的不是现在,而是若有一日他被逼入绝境无所顾忌时,我们才要小心。眼下,他顶多做些无谓小事来膈应我膈应我的父皇,这般宵小猥琐,哪里像一国之君。”
“你说的有道理。”蒙格道,“现在提防他伤害你,不如提防他要杀我,我死是晋国的事,父皇没理由为此起兵,杀我比伤你划得来。”
琴儿伏在他胸前道:“所以,你千万小心。”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很快天亮了,为了两国联姻,蒙格还要去应对一些事,自然琴儿依旧称病,躲过这一阵热闹。
而今天,琴儿要去会会那个叫妙光的姑娘,云哥哥说,在这里谁也不能完全信任,她知道,可她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异国他乡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成为朋友。
午后是最炎热的时候,一路从国境走到这里,加上休息了几天,琴儿其实已经习惯了晋国的气候,她天生玉骨冰肌,本就不怕热,再加上性子沉静,若是姐姐来了这里,一定没几天就待不住了。
琴儿给母后和姐姐写了家书,命人送回大齐后,便带着哈那嬷嬷在园子里转悠,一面跟着她和译者学说晋国的话。
走着走着,就往后院来,嬷嬷劝说后院脏乱,不敢玷污了王妃,琴儿却笑:“别惊动他们干活,我看一眼就走。这是我的家,即便往后不来了,我也该知道是什么样的。”
这一边,妙光正和其他人一起劈柴,旁人见午后酷热,都躲在阴凉地里偷懒,但她只想着快些把活干完,夜里能早些休息,并没有和她们聊。
但这里只有妙光在厨房见过公主,他们好奇时,总要问妙光,妙光不得不应答着,再三说公主像仙女一样美丽。可却有人逗她:“妙光,你也长得很漂亮呢,公主比你漂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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