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出什么事了?”琴儿问,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了焦灼气息。
蒙格凝重地说:“琴儿,父皇赐给你的凤辇起火了,正在吊桥的那一边燃烧,侍卫们正在努力扑救。”
琴儿眉头紧蹙,心悬在嗓子眼,好好的凤辇无人乘坐,为什么会突然起火,后面的队伍里有晋国的人在,他们一定知道答案。
“我想下车看一看。”琴儿道。
“这……”蒙格稍稍犹豫,但很快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们回到了晋国,可琴儿是大齐的皇女。
他亲自上前,搀扶妻子下地,这里没有铺红毯,她却毫不介意礼服被尘土污染,挽着丈夫的手,一步步走到城门下,火势正在被扑灭,亲眼看见她坐了一个多月的凤辇,被烧成了空架子。
“琴儿,对不起……”
“将残余的一切,送回皇子府。”琴儿平静地说,“父皇给我带了工匠,他们会替我重新修一驾马车。”
中宫 467 公主驾到
见琴儿如此说,蒙格安心了,只不过安的是琴儿的心,而不是皇兄和这个国家。
凤辇无缘无故烧起来,显然是皇帝派人给新娘一个下马威,然而他们太低估琴儿的内心,太低估大齐的公主,一把火只能点燃她的信心和魄力,根本吓不着她。
“照公主吩咐的去做。”蒙格道。
琴儿看着他,笑语嫣然,温柔大方地说:“你已经被封了亲王,我是你的妻子,在娘家我才是公主,在晋国我是你的王妃。”
蒙格欣然含笑,便又吩咐众人:“听见了吗,照王妃说的去做,把残留的车架送去王府。”一面与琴儿笑道,“咱们的家,也该改叫王府了。”
琴儿笑道:“那就带我回家吧。”
蒙格倒是一怔:“回家?我们现在该去宫里拜见我的皇兄,我知道你未必愿意,但礼节上,我们委屈一些,也好过叫他们捉了短处。”
琴儿却笑:“那里,不就是我们往后的家?”
看到妻子眼中闪烁的光芒,蒙格算是明白了,周遭无数人围观着,他们也不好太亲热,但也忍不住轻轻嗔怪:“你啊,又逗我了。”
纵然如此,七王爷与大齐公主眉来眼去掩不住的爱意,还是叫人看得清清楚楚,大齐公主像天仙一般美丽,面对熊熊大火淡定从容,那份气度姿态,宛若天上下凡的女神。而七王爷,对妻子几乎是言听计从,这在女人眼里无比向往的气度,却被晋国的男人所不屑,男人怎么能听女人的话,真是反了天。
婚车缓缓驶过都城的街巷,晋国皇城就在眼前,虽也有巍峨气派的大门,可在琴儿眼里,不过是大齐各地行宫的规模,自然她不会轻率地露在脸上,而她现在,该是个听不懂晋国语言的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好好地“跟”在丈夫的身后。
蒙格握着琴儿的手,温和地说:“我们进去吧。”
他们携手走过陌生的宫道,一步步走向大殿,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已在殿内等候,忽格纳高高坐在龙椅上,看着殿门外一对人缓缓走来。
一路走来的宫道上没有铺红毯,大殿上也只有冷冰冰的地砖。蒙格带着她的妻子踏入大殿的一瞬,阳光刚刚好转到大殿正门的方向,从背后照射下来的光芒,在琴儿的身上晕出耀眼的光圈,长裙徐徐曳地而过,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玉阶下。
河皇后站在皇帝下手,这大殿上可没有她坐的位置,听说大齐的皇后时常与皇帝并肩同坐,那是怎样的景象?
身为女人,河皇后远比男子更敏感于一个女人身上的光芒,这个堪堪十六岁的小姑娘,究竟是如何长大的,为何她能稳当地撑起这华丽的凤冠礼服,为何她娇小的身体里,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蒙格向皇帝行礼,可琴儿只是略略欠身,虽然表现得恭敬得体,事实上谁看着都能感觉到态度的倨傲。
忽格纳愠怒不已,礼官却上前告诉他,这是项晔的意思。忽格纳只是蒙格的兄长而非父辈长辈,在大齐平辈之间无须叩拜,他便早有旨意,女儿在晋国无须叩拜任何人。
忽格纳眼眸通红,阴毒的目光投在这小美人的身上,她的确气度非凡的确美若天仙,那骄傲的眼睛能叫人看得内心暴躁。可她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娃娃,还是个孩子呢,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可怕的。
忽格纳转眼看向一旁的皇后,皇后即刻会意,上前与琴儿道:“好妹妹,我在内宫摆了酒宴,这就随我去吧。”
琴儿懵懂地看着她,用晋国的语言说了问候的话,然后就一脸茫然,只待蒙格上前解释后,对皇后用汉语说:“我要随王爷回王府去了,今日不能享宴,还请娘娘包含。”
忽格纳怒道:“她不会我晋国的语言吗?明知道要嫁来晋国,也不学一学?”
蒙格忙解释:“皇兄,公主眼下只会简单的问候,她正在努力学习,来了晋国学起来更容易,她一定很快就能学会。”
琴儿淡定地站在那里,反正她是什么都“听不懂”的,而她和蒙格说话,一贯都是用的汉语。
河皇后好生尴尬,带不走项琴,皇帝一定会迁怒她,可是这个小公主,真是太骄傲,不是言语不通才觉得难以沟通,根本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蒙格也只能做出无奈的神情,禀告皇帝,行过礼公主就要回家休息,长途跋涉她已经十分辛苦,不想参加任何皇室宴会。且在晋国的婚礼原就约定到达都城三日后才举行,并没有什么场合,非得她出席。
大殿上的人们互相窃窃私语,毫无疑问,蒙格完全被公主牵着鼻子走,从没有哪一个皇室男子,会让自家女人如此放肆,蒙格真是丢尽了晋国的脸面。
在众人嘲讽不屑的啧啧声中,在众人惊叹于项琴美貌的目光里,他们携手离开了皇宫,而尚未完全远离时,就听得忽格纳的怒斥,仅仅是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也唬得边上的宫人战战兢兢,忽格纳的确是这座皇城里至高无上的存在。
离开皇城时,琴儿对蒙格道:“你可知道,我父皇刚登基那几年,被世人称为暴君,宫里的人见到他害怕,不见到他也害怕,光是听声音,就会瑟瑟发抖。”
蒙格饶有兴趣地说:“父皇的传说我听过,他是战场上的天神。”
琴儿却笑道:“偏偏有人不怕他,我的母后,自从父皇娶了母后,令人恐惧的暴君就被冠上了惧内的名声,可他还沾沾自喜为此骄傲得不得了。”
蒙格目色暧昧地望着她:“你也盼我成为惧内的丈夫。”
琴儿骄傲地扬起眼眉:“我有千军万马,你怕不怕?”
难以想象,刚刚从那么尴尬的地方出来,刚刚领略了晋国皇室的无礼,琴儿就已经能和他说说笑笑,蒙格每一天都会在妻子身上感受到惊喜,每一天都好像初见时一见倾心,他握着琴儿的手说:“我不怕,可他们怕。”
沈云没有跟去大殿,而是先到了王府,将里里外外连同奴仆婢女都看了一遍,哈那嬷嬷原以为大齐送亲的使臣会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大人,没想到来了这样英俊非凡的少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交给一个孩子,大齐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可年纪虽小,沈云的气度魄力胜过哈那嬷嬷在宫里见过的那些个皇室子弟,她殷勤地跟随沈云在宅子里逛了一圈,毕恭毕敬地用蹩脚的汉语问着:“大人,您可满意。”
沈云通晓大齐周遭好几个邻国的语言,也早就知道蒙格有一个来自赞西的嬷嬷跟在身边,便用赞西的话语回答她,嬷嬷只听得热泪盈眶,几乎要拜倒在地。
沈云却温和地搀扶着她:“还望嬷嬷将来,能好好照顾我公主殿下。”
而此刻,蒙格和琴儿回来了,嬷嬷带着所有婢女仆人到门前拜迎,蒙格告诉琴儿,哈那嬷嬷是在母亲过世后,照顾他长大的人。
琴儿亲自搀扶起嬷嬷,她还不能说晋国的语言,但赞西的太后在当年三国大战后,就成了母后的故交,太后还曾亲自到大齐游历,琴儿会说赞西人的话,又把嬷嬷惊到了。
蒙格则对琴儿说:“你累了,先去休息。”
后院里,有人急急匆匆来到柴房,命令妙光几人:“赶紧送柴去厨房,公主要洗浴了,要烧很多很多热水。”
边上的丫头问:“公主已经到了,怎么没喊我们去迎接。”
那人气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脏兮兮的怎么好去见公主。”一面骂骂咧咧,要他们赶紧把柴火送去厨房。
妙光赶紧捆上木柴,她这瘦弱的身板,竟然已经能扛起几十斤重的柴火,立刻赶去厨房,好让他们生火煮水。
就在刚才,哈那嬷嬷带着大齐的送亲使臣来过后院,可她们被勒令跪伏在角落里不能抬头,只听见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样沉稳而有气魄,妙光没来由的,就会对大齐的人有好感。可惜那人是用赞西话和嬷嬷交流,妙光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匆匆来到厨房,厨房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本该去了卧房休息的公主,竟然和王爷一起来参观府里的一切,刚刚好走到厨房来,唬得所有人到门外去迎接。便是如此,来送柴火的妙光,见到了传说中的公主。
她穿着鲜红的礼服,金灿灿的凤凰绣在裙子上,层层叠叠却不累赘,举手投足间仙气飘飘,她只在画中见过中原女子的裙衫,也曾幻想有一天能穿在身上。
“晋国的厨房是这样的?柴火在哪里烧?”琴儿说的是汉语,其他下人都听不懂,只有妙光听得懂,她下意识地抬头,差点就想回答,可立刻就意识到她不能这样,慌忙再次低下了头。
琴儿的余光瞥见这一幕,转身多看了眼这个满身灰尘的姑娘。
中宫 468 四面楚歌
“琴儿,我带你去园子里看一看。”蒙格挽起妻子的手,眼含笑意地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王爷说的是汉语,当下大部分婢女都听不懂,她们自然也不会对蒙格的话有什么反应,唯独那个满身灰尘的姑娘,神情与旁人不同,她似乎是懂的。
“琴儿?”蒙格见她出神,轻声问,“怎么了?”
琴儿甜甜一笑:“没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蒙格便带着琴儿往园子里去,这花园里的山石并不巍峨高耸,却胜在有水,虽不能比太液池浩渺宽阔,也已占了王府大小的一半,站在园子里看,视野开阔,令人心胸舒畅。
蒙格在回晋国的途中,就派人先送来消息,让哈那嬷嬷在这湖水里养鱼,晋国没有大齐那样色彩斑斓的锦鲤,可嬷嬷也是用心了,养了鱼,还养了一对高价从市场上买来的天鹅,尽可能的打理得有声有色。
蒙格说:“虽简陋了些,待日后慢慢再添补,你闲时可以来这里喂鱼,我知道你喜欢。”
项琴很高兴,当即就要人拿鱼食来,蒙格却道:“你累了,该歇一歇,家里也逛得差不多,有什么事等歇息好了再做。”
“我听你的。”项琴莞尔一笑,两人便手牵着手,往主院卧房去。
妙光从厨房回到后院,旁人围上来问刚才是不是在厨房遇见大齐公主,好奇地问:“公主是不是很漂亮?”
“像天仙一样。”妙光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众人议论纷纷,都盼着能到前头去看一眼,可是哈那嬷嬷管得紧,她们这些粗使的婢女,是不能见王爷和王妃的。
且说琴儿回房休息,侍奉她洗漱的除了哈那嬷嬷外,都是大齐跟来的侍从,不知不觉的,那些从宫里派来的宫女们,都被请了出去,哈那嬷嬷眼里只有天仙一样的公主,哪里顾得上这种事,等她忙停顿了出来,才有人来问:“嬷嬷,瞧着这情形,公主是要把咱们的人都撤了。”
嬷嬷愣了愣,可她本就觉得忽格纳送来的人不可靠,但她做不了主,只能接受。眼下公主若有这个心思,又有权力这么做,那是再好不过,便说:“当然听公主的安排,我能说什么?”
屋子里,蒙格和琴儿说了些话后,就要去忙他的事,来时路上就说好了,蒙格回晋国后就会很忙碌,琴儿自小看着父皇日理万机,当然明白他们肩上担负的责任,而且他们接下去要走的路,不比父皇当年从纪州闯到京城简单。
“我想见沈云,让他来见我一见便好。”琴儿说罢,就让蒙格去忙,她悠哉悠哉地看着侍女们,将自己带来的各种东西把屋子布置起来。
不久,沈云便到了,他年轻俊美,风度翩翩,项元常嫌他黑,可这样的肤色在晋国,却是女子眼中的健壮和美。一路走来吸引无数婢女的目光,更令她们惊讶的是,公主竟然可以大大方方在房中见丈夫以外的男人。
沈云当然不会走近内室,在卧房的外厅等候,便见琴儿翩翩而来,他笑道:“怎么还不歇着,找我什么事?”
“云哥哥,我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琴儿请他坐下,一一说道,“我想把晋国皇帝送来的宫女全部送回宫里去,不然我们带来的人,没地儿住了。”
沈云颔首:“这不难。”
琴儿又道:“可全部送走,又不大好,把那些粗使的都留下吧。”
沈云笑:“怎么学得你姐姐似的,不一次把话说完。”
琴儿笑悠悠:“云哥哥,你想我姐姐了?”
沈云嗔道:“快吩咐我,等我走了好好歇一歇,你比离京那会儿都瘦了些。”
琴儿道:“回去可别对父皇母后说,我过些天就养回来。”一面就道,“再有,我知道晋国的女子不能念书不能识字,更不要说学什么其他国家的语言,可是这王府里,似乎有个小丫头懂汉语。”
“你怎么知道?你跟那婢女说话了?”沈云问。
“我自己猜的,那结果如何,就要云哥哥你去替我打听了。”项琴笑道,“你回大齐之前,一定替我办成这件事。”
“是哪个婢女?”
“你找一个身上脏兮兮,模样却很漂亮,眼睛特别亮的,那就是她了。”琴儿道。
沈云嗔道:“这样就能找到?找错了怎么办?”
琴儿笑:“一定能找到,找错了也不怕,我认得。”
晋国深宫里,原本为了招待项琴而准备的宴席冷冷清清,妃嫔们零星来了几个,宗亲里的女眷得知公主不来,也都怯怯地散了。因为她们都知道,皇帝一定会发怒,谁敢在这个时候,杵在忽格纳的面前。
唯有皇后躲不过,忽格纳闯进殿来,见这情景,一把掀翻了几张矮桌,吓得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皇后也是一脸菜色。
“你怎么不留下她,就由着她这么走了,你是皇后,晋国所有的女人都统归你管,你管不住她,就是你的失职。”忽格纳气恼地说,“你生不出儿子,现在又管不住一个弟媳妇,你还是趁早离了中宫,不要做这个皇后了。”
河皇后跪地请罪:“请皇上息怒,臣妾一定想法子,制服那个公主。”
忽格纳恨道:“三日后的婚礼上,一定要她向我跪地磕头,再像今日这般倨傲,朕便拿你是问。”
皇帝撂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便走了。
看着满地狼藉,河皇后绝望不已,虽只初次见面,可她认定了自己不可能掌控项琴。不知皇帝怎么想的,难道天定帝会那么简单地就把女儿嫁到这样的国家,难道那骄傲的公主会为了爱情就来这里?既然他们一定另有目的,她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摆布。
“娘娘。”亲信的宫女搀扶她起来,出主意道,“不论如何,先把七王爷请来,探探他的口风。”
河皇后叹道:“只能先这样了,往蒙格能劝服她。”
然而第二天一早,王府就传来足以令皇帝生气的消息,沈云要求撤掉王府里粗使奴婢之外的所有宫女,而他本是代表天定帝前来视察蒙格府中所有的事,按照两国联姻的婚书上所写,类似这样的要求,忽格纳必须无条件答应。
这样一来,忽格纳的眼线几乎全断了,河皇后被吓得肝胆俱裂,幸好想起一事,战战兢兢对忽格纳说:“妙光被派去了柴房,正是粗使的丫鬟,她还能继续留在王府。”
忽格纳恨道:“大婚之后,大齐那些人走干净了,朕就会把蒙格调离都城,到时候,你可要把那小贱人,替朕收拾得服服帖帖。”
河皇后本以为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项琴,今日下午传了蒙格进宫,谁知来的却不是蒙格而是大齐公主,消息传来时,河皇后慌慌张张到镜子前左看右看,问自己的婢女:“妥当吗?”
琴儿第一次看到晋国的内宫,第一次看到皇后的中宫,这殿阁楼宇哪里有天家气派,母后的涵元殿,是让人站在门外就会心生崇敬的所在,父皇说过,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敬仰他们的皇后。
河皇后也丝毫没有中宫的气度,也许因为这是在晋国。
“蒙格与我道,娘娘命他到大齐寻求子之药。”项琴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他一个男人哪里懂这些事,万不得已便告诉了我。”
她带着通晓晋国和大齐语言的侍从,等她一句句把这些话译给河皇后听。
之后命侍女呈上药丸,却道:“娘娘,求子之药,只是民间传说,那种事信不得。这是乌鸡白凤丸,调经理气滋补身体,坚持吃上几个月,便能让您容光焕发气色红润,身体好了,自然就能得子。”
河皇后听译者说完,面上好不尴尬,和自己的亲信面面相觑,避开了项琴的目光道:“那孩子真是,怎么把这样的事,告诉了公主。”
琴儿含笑看着她,听随从译成汉语,便笑道:“我和蒙格是夫妻,夫妻同心,自然没有不可说的事。”
河皇后听得这句话,笑得好勉强。
这一来一往的,隔着两国语言,明明面对面坐着,却像是隔着千万里,河皇后见宫女将药丸打开给她看,自言自语道:“吃了这个,就能生孩子?”
琴儿佯装没听见,举目看宫里的陈设,之后便道:“听说有一位皇妃怀孕了,拜见了您之后,我也想去拜见那位娘娘。”
河皇后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急躁地对译者道:“告诉你家公主,晋国的妃嫔妾室,不是大齐那样尊贵的存在,她不必前去。”
可话音才落,门外有客到,那才有了身孕的黎妃,听说公主到了内宫,伙同其他妃嫔,一起想来看看这位天上来的仙女。
琴儿一脸茫然地看着河皇后,假装不懂侍女禀告的话。
不多久,走进来美丽年轻的女子,穿着漂亮的裙衫,被众人拥簇在中间的那一位,必然就是所谓的黎妃了。
琴儿记事起,父皇便是六宫无妃,她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可皇亲宗室里三妻四妾多得是,听的故事不少,女人之间的斗争她是明白的。
中年丧子的河皇后,如今真是四面楚歌。
中宫 469 难道你要带着我去打仗?
从皇宫归来,见那些忽格纳送来的宫女,正整车整车的被送出王府,琴儿站在门前问哈那嬷嬷:“她们会回皇宫吗?”
哈那嬷嬷眼神一闪,像是不忍心告诉公主残忍的话语,笑道:“公主不必担心,她们自有去处。”
琴儿猜想结果不会太好,可她从小听着父皇母后的故事长大,父皇踏血进入皇城,母后散尽六宫不顾那些妃嫔是否可怜,想要成就大事业,想要站上顶端,心慈手软是大忌。只盼有一天,能有权力让这些姑娘重新过上安逸的日子,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琴儿用赞西话对嬷嬷说:“往后家里上下的就由你来打点,我的人也由你安排,语言不通偶尔若有不服管的,只管告诉我,王爷的家,可就交给您了。“
哈那嬷嬷连声表白忠心,一路说着话到了卧房,待琴儿洗漱更衣后,嬷嬷端上茶水问道:“公主,您会学晋国的话吗?”
琴儿道:“当然要学的,之前在大齐每日为了准备婚事忙碌,我实在没时间学,勉强只会几句问候,如今捉襟见肘的,怪不方便。”
嬷嬷便道:“公主,您还是学着的好,不然有谁说您的坏话,您也听不明白。”
然而今日,偏偏有一阵译者没跟在身边,那几位年轻的妃子之间小声的话就被她听见了,倒也不是说自己的坏话,而是在说,皇后会不会拉拢她和黎妃斗。
琴儿千里迢迢嫁来这里,不是来看女人们宫斗的,可是那深宫里的女人,的确又是最值得利用的。河皇后断然不可能再有身孕,她想保住后位和家族的荣耀,任何一个能生下皇子的妃嫔都是她的敌人,她想找帮手,就只能从宫外找。
桌上铺着信纸,这是她到达晋国后的第一封家书,提起笔来,万千思绪万千话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蒙格回来了,一进家门就来见琴儿,两人一对上眼,就是情意深深,不过是短暂分离了半天,就十分想念,恨不得每天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在写信吗?”蒙格道,“那我不打扰你,你慢慢写。”
琴儿摇头:“不知写什么好,正好静一静。你吃过饭了吗,累不累。”
蒙格道是不饿,反而关心地问:“皇后她们,有没有为难你,别人有没有欺负你。”
“谁敢啊?”琴儿嫣然,用帕子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我听哈那嬷嬷说,之后两个月是最热的两个月,太阳毒辣得能在地上煎饼吃,那时候你在外头跑,要小心。”
蒙格则有些严肃地说:“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下去。“
琴儿谨慎地问:“怎么了?”
眼下晋国一面准备办喜事和大齐联姻,一面在南边和诺桑部落交战,战况并不乐观,难分胜负。按照一贯的传统,皇室子弟必须有人去前线,庶出的皇子们更是义不容辞。上一次蒙格就被派去和梁国对阵,他逃了,这一次,朝中已有声音传出,希望他将功赎罪,婚后即刻赶赴晋国与诺桑部落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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