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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你哥哥在西平府可好?什么时候回来?”珉儿随口问着,而西部通路的工程十分顺利,早在夏日里,皇帝已经将那里改名为西平府。
玲珑说道:“哥哥来信是说一切顺利,夫君他也说朝廷开脱西平府的工程比先前预期的更好,具体的事儿妾身就不知道了,听家里人的口气,哥哥如今是施展了拳脚,做着他喜欢的事情,也要多谢皇后娘娘的提拔。”
珉儿不以为意,随手翻阅着宋渊为她准备的书,竟然有一半都是兵书,她笑道:“真是你哥哥叫你准备的?”
玲珑道:“妾身也疑惑过,可白纸黑字的写着,都是哥哥的笔迹,我们只能照着办了。”
珉儿笑道:“只怕我看不下来,不过有皇上在,倒也不碍,再没有人比皇上更懂兵法了。”
她抬起头看着玲珑,问道:“日后有时间,常来坐坐。”
不想宋玲珑却摇头:“哥哥早就叮嘱,不要和娘娘走得太近。”
珉儿微微蹙眉,玲珑正经地说:“走得太近,就该惹人注意了,没得给娘娘添麻烦,我们家也不能为娘娘做什么,这些书是最容易的事。也许将来哥哥真能成为一名武将,当他手握兵权时,意义就大不一样,不论如何我们宋家,是一定会效忠娘娘的。”
玲珑是自幼读书的女孩儿,见识必然不少,去年她是被吓着了,不然好好的人儿,就该是这样的谈吐气度。珉儿颔首道:“你和你哥哥的心意,我收下了。”
那之后半天,珉儿整理了宋渊送来的书籍,分门别类,给自己定下了看书的计划,皇帝夜里归来时,见书桌上的书又堆得高了些,故意说:“你看看这里乱的,朕想摆几本折子都腾不出地方来。”
珉儿不屑地说:“再摆一张桌子就是了。”
项晔嗔笑:“你看书看得多了,顶嘴的本事也见长。”他随手翻着,漫不经心地说,“宋渊真是不忌讳,他本是有妻儿的人,他家夫人就不担心自己的男人,一心一意想着皇后?”
“皇上?”珉儿虎着脸,“您若不喜欢,直说就是了。”
项晔忙笑:“朕是开玩笑的,你有这么小气吗?”他道,“你也不想想,朕为什么那么提拔宋渊,难道仅仅因为他崇敬你?提拔一个文官带兵,朕承受多大的压力。”
珉儿把书理起来,没当一回事,却听皇帝说:“你背后什么都没有,朕要给你培植足以支撑你的势力才好,而这天下,唯有兵权才是王道。”
珉儿一怔,感受到了内心的震动。





中宫 164 退出权力的中心
“皇上要给我兵权?”珉儿难以想象,项晔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从来没有哪一个皇帝,会把兵权实实在在地交在后宫女人的手上,历朝历代的后宫女人,若有沾染兵权的,无不是帝王已经不在,或是与帝王反目成仇。
项晔丢下了宋渊送来的书,走向珉儿道:“除了朕,你一无所有,现下所谓的靠山宰相府,也很快就会成为逼向你的利剑,朕要做万全的打算。做皇帝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刻也不得放松,若有一日朕遭遇不测,沈哲一人之力无法力挽狂澜,必须有更多更强大的势力来支持你。若不然你处于弱势,会活得很辛苦。”
珉儿神情庄重,不是撒娇更不是玩笑:“皇上为什么要遭遇不测,皇上说过一辈子都会守护我。”
项晔含笑摇头:“许诺的话若能实现,是你我的福气,但实现不了呢,人要活得现实一些。居安思危方能长久,你心里有个底就好,不必真的为此难过,万一的万一有那么一天,不要慌乱,去寻找可以支撑你的势力,为朕守护这个家,也是守护你自己。”
珉儿背过了身去,怕自己看着皇帝那沉重地却又带着笑容的脸,会难过地落泪,虽说是居安思危,可言语间描述的事太现实了。而皇权崩塌,也常常是一瞬之间,虽说项晔走到京城花了七年,可在他提剑踏入宣政殿的那一刻前,赵氏皇朝的人也一定幻想着他们可以扭转乾坤,真正的消亡,就是血染宣政殿的那一刻。
“珉儿,朕吓着你了?”项晔从后腰保住了她,玩笑着,“原来你也有怕的事,朕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难道我有怕的事,往后皇上天天吓唬我?”珉儿摇头道,“我不想有那一天,我看这些书,又不是为了要治理天下,我宁愿不看了。”
项晔笑道:“要不借给朕,这里头有几本书,朕也没瞧过。看样子该走一趟宋府,宋渊家里一定藏了很多好书。”
珉儿朝桌上看了一眼:“不借的,要看就坐在这里看。”
项晔在她脖子里呼了口热气:“可是在这里只想看你,哪里看得进书?”
珉儿转身来,呢喃着“反正不借”,但又将心定下来,勇敢地说:“在一起就好好的,真有一天要皇上独自面对,或是我独自面对时,我们也要都勇敢地继续活下去,皇上怕自己遭遇不测,我何尝不担心自己呢,这就说好了。”
项晔点头,捧起珉儿的脸颊就吻上来:“说好了,那就再也不要提起了,朕相信永远也不会发生。”
“嗯。”珉儿的心情总算好些了,纤纤玉指划过皇帝的衣襟,细声低语,“今天看到弟弟就要做父亲了,皇上心里是高兴,还是羡慕?太后看我的神情都变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着急,请皇上也别着急,随缘就是了。”
项晔抱起她来,不屑地笑着:“朕有了你,还有什么可羡慕的,该是他们羡慕朕。至于孩子,朕不强求,若是能让你身强体健,咱们一辈子不要孩子都成。”
清雅奉茶来,见皇帝抱着娘娘往里头去,忙就退下了,虽然听得半句说什么不要孩子都成,可他们日日夜夜地分不开,孩子必定早晚会来的。她端着茶退下来,见周怀在外头,便说:“喝茶吗?”
周怀嗔笑:“胡闹什么,这是皇上喝的茶。”
清雅道:“那也是泼了浪费的,你不喝就算了。”
周怀叹了一声:“谁在乎一口茶呢。”
清雅听见他这语气,便问:“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不是一切都好好的?”
周怀摇头:“你在内宫没察觉,我天天在宣政殿清明阁之间行走,看得多听得多,沈将军手里的权力正被皇上一点点削弱,今天那么高兴的喜事,皇上把沈将军带去清明阁,却是让他拨出二十万大军,将由皇上重新编制。”
清雅捧着手里的茶,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在侧,才敢继续问:“这是什么意思,这一下,沈将军手下还剩多少人?”
周怀道:“原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你最好也别告诉娘娘,只是你我的性命是沈将军救下的,这辈子也要惦记着报答他,我才忧心忡忡。将军若是交出二十万大军,手中的兵权几乎所剩无几,也不知道皇上会把这二十万人编制在哪里。如今天下太平,又不打仗,我这样的人,怎么猜得透。”
清雅冷静地想了想,问周怀:“你没在皇上面前多嘴吧?”
周怀摇头:“我敢?”
清雅道:“这不是你我该干涉的事,皇上若要对娘娘说,自然也会亲口说。周怀,往后哪怕对我,也要闭紧嘴巴了,伴君如伴虎,皇上若发现你心里那么在乎沈将军,你的下场可想而知。不是我挑拨你和皇上之间的关系,你若忠心,皇上必然以诚相待,可你若不忠心……”
周怀忧愁地看着清雅:“我不是不忠,我愿意为皇上刀山火海地去,可是沈将军怎么办?”
清雅摇头道:“二十几年的兄弟,他们之间一定有默契,我们各自做好分内的事,就是对将军最大的帮助。”
周怀颔首:“我听你的,我也只能这么想,只是心里太难受了。你且等着看,之前的事没什么动静,可这二十万大军一动,朝廷就该热闹了。”
夜色渐深,将军府里的灯火渐渐熄灭,沈哲从书房回到卧房,云裳已经睡着了,秋寒已至,她却像是夏天怕热一般,只把被子缠在腰里,腿脚都露在外头,十足像个孩子。听说贵族人家的千金小姐们,从小连睡相都会被严格教导,可是沈哲他更喜欢云裳这样天然质朴,原原本本的人。其实云裳和珉儿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她们又是完全独立的,沈哲并不能把云裳看做是珉儿的替代。
“相公……”就在沈哲为她拉扯被子时,云裳醒了,慵懒地笑着,“朝务处理完了吗?什么时辰了?”
“就快子时了。”沈哲给她盖好被子,说道,“听说肚子大了,会行动不便,你到时候睡觉也这样子吗?”
“你不在我才这样,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是老老实实的?”云裳拉着丈夫往身边躺下,埋怨道,“又是什么事,怎么这么晚才忙完。”
沈哲躺了下来,神情凝重地说:“有很重要的事,原本我可以潇洒地应对,可是现在你有身孕了。”
云裳一下子清醒了,更坐了起来,看着丈夫问:“是我拖后腿了吗?”
沈哲连连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是我舍不下你。”
这话听着心里甜,可眼下不是甜的时候,说到底还是为了皇帝是吗,皇帝又要把她的丈夫怎么样?
“云裳,我要离开京城,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能跟我走吗?”沈哲问道。
“能,怎么不能,你看我一点也不难受。”云裳抓着沈哲的胳膊,“天涯海角我都要跟你走的。”
沈哲摸摸她的脸颊,舒心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明后几天,你在家等我消息,不论要去哪里,我都带你走。”
云裳伏在他胸前,坚定地说:“就算你有一天什么也不是了,连自己也养不活了,就是带着你回我娘家去蹭口饭吃,我也会挡在你身前,不让我爹娘他们看不起你的。”
沈哲哭笑不得,一时沉重的心情也散了,笑道:“我还不至于这么落魄吧,你呀……”但是笑着笑着,脸上的神情就沉重了,一贯温和的人,眼中露出锐利的光芒。
明天,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难以预估。但当年十五岁的少年义无反顾地跟着哥哥走上这条路,往后的路,再多的坎坷荆棘,也会追随他走下去。只要那个人,还相信他。
安宁的一夜度过,翌日天未亮,朝臣们都纷纷走在了上朝的路上,静谧的街道上车轮滚滚,马蹄阵阵,一切井然有序,谁又想到,今天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旧朝势力,和大齐将来的国运,皇帝要正式切下第一刀了。
珉儿送皇帝上朝前,亲手为他戴上了冠冕,退后几步看了又看,心满意足地说:“英武非凡,祝皇上今日一切顺利。”
项晔笑而不语,盎然阔步地走了。
珉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之后又休息了片刻,再起身梳头上妆,发髻还未盘起时,就从宣政殿里传出惊人的消息。沈将军自愿交出手中兵权,要离开京城,前往羌水关带兵驻军。
沈哲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温和的他,手里握着大齐最重的兵权,但如今,他要把一切都交出来,退出权力的中心。
珉儿神情凝重,手里的梳子也放下了,清雅站在一旁道:“娘娘,奴婢昨夜听周怀说的时候,还是二十万大军,怎么一夜过去,变成全部了?”
“那么去羌水关,是皇上的意思?”珉儿眉头紧蹙,昨夜皇帝那么高兴,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中宫 165 英雄惜英雄
清雅只是摇头,她不知道羌水关的事,也不敢多嘴,生怕皇后怀疑她和周怀有异心,还把对周怀说的那番话也告诉了珉儿,说他们虽然心系沈将军,但一定会忠于帝后,死而后已。
“没这么严重,皇上也不会多心,只是沈哲这一走,皇上等于是失去了臂膀,即便已经重新培植了新的势力,年轻的官员们羽翼未丰。”珉儿轻轻一叹,“这一下,是不是太着急了,就连宋渊也带兵远在西平府,京城里若有什么事,一个在羌水关,一个在西平府,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清雅为皇后将青丝盘起,提醒道:“只怕太后那里,是一道关。”
珉儿道:“是啊,沈哲这一走,云裳又该怎么办?”
待得日上三竿,宣政殿的朝会散了,皇帝是否允许沈哲离开,尚无定论,不论他们兄弟之间是否为此达成默契,一下子在朝堂上就决定这么大的事,看起来也太不自然了。而有了这样一段缓冲的时间,各方各派的势力都要争取时间,以便在这件事上为各自谋得最大的利益。
长寿宫中,太后亦想最后为侄儿争取些什么,可是面对皇帝的沉默,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珉儿缓缓到来时,太后像见了救星,拉着儿媳妇说:“珉儿,你劝劝皇上,不要放沈哲去羌水关,那里南蛮出没山穷水恶,我往后日日夜夜都不能安心了。”
珉儿看了皇帝一眼,昨晚他什么都没说,显然是心中早已做下决定,不需要对任何人商量,而连自己也不说,想必是不愿多一件让她心烦的事,走便是走了,还能怎么样。
“母后,这是沈哲自己的决定,儿臣想,皇上一定也很为难,皇上若不放弟弟走,往后日日相见也尴尬。”珉儿道,“男儿志在四方,沈哲或许是不愿在京城安逸享乐,才想要为皇上去镇守边关。”
太后痛心疾首:“我沈家,就这一脉香火了。”
项晔却开口说道:“哲儿会带着云裳一起去羌水关,他们的孩子也会在那里出生。”
太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对儿子道:“晔儿你坦白说,这些日子来,我听谣传你在削弱哲儿手中的权力,可我见你们兄弟和睦,一直不相信。你说,是不是真的,并不是哲儿主动要去羌水关,是你逼的,是你把他逼的不愿在京城留下去了是不是?”
项晔冷漠地看着母亲:“没有这样的事,您不要胡思乱想。”
太后却怒道:“你是我生的儿子,你心里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我从很早就开始担心,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你连七岁的孩子都能痛下杀手,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弟弟手软?我知道,做皇帝要冷酷无情,难道真的……连一点点情意都不讲了吗?”
项晔一脸沉默,珉儿在旁垂手侍立,殿内只能感受到太后的愤怒,她含泪道:“好啊,哲儿要去羌水关,带上我,风餐露宿我陪着他。我要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你们项家,我已经高攀不上了,我只要护着我沈家的儿孙。”
太后愤怒地起身来,指着林嬷嬷道:“替我收拾东西,我这就跟着哲儿走。”
项晔严肃地说:“母后,后宫不得干政,您不要搀和在这件事里。”
“后宫……我现在都成了你们的后宫了?”太后怒极,一口气没接上,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重重地跌回了坐榻上。
珉儿敢上前搀扶,问着:“母后您怎么了?”
还记得去年在琴州,太后得知皇帝要把自己送给沈哲,气得“昏过去”,在自己搀扶的一刻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没事,但这一次,太后是真的气倒了,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还有止不住的眼泪。
之后太医也来了,但太后为了能挽回局面,当然即便没事都会装出有事,一时半会儿难分真假,而皇帝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做,不可能在这里陪伴,这种时候,只能把一切都交给珉儿了。
开春以后,宫里风调雨顺,平平淡淡的日子过久了嫌腻歪,突然来一场大风大雨,才知道平静的美好。不过珉儿并不那么想,相比波澜不惊的平淡,她更喜欢看风雨过后的晴天彩虹。
“母后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之后朕会安排沈哲和云裳来见她。而你陪在身边,不要随便答应她什么,回头做不到她反而怨你。”项晔要走了,在长寿宫门外对珉儿说,“事情总会过去,朕将来也会对你解释,眼下说来话长。”
珉儿颔首:“皇上放心,我会照顾好母后。”
项晔点了点头,走开几步,又折回来问珉儿:“你会不会和母后一样看待朕的冷酷?”
珉儿摇头,伸手为皇帝扶正衣襟:“我和皇上本是一样的人,英雄惜英雄。”
项晔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在珉儿额头轻轻一弹:“你算哪门子英雄?”
再离去,皇帝的背影看起来轻松多了,珉儿知道皇帝当年没有杀七岁的建光帝,他从来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又怎么会为了天下大义,连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他们之间一定另有默契。即便真的到了决裂的那一步,皇帝也会手下留情。
而珉儿退回太后身边没多久,大腹便便的淑妃就被拥簇而来,毫无疑问,沈哲的离去,对她而言也是一大打击,眼下还没能把这一股势力笼络在手,难道摸也没摸一下就要失去吗?
淑妃既然和太后站在同一边,珉儿就被对立了,太后挽着淑妃的手道:“你那妹妹要跟着爬山涉水,去羌水关那不毛之地生儿育女,她那么柔弱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珉儿默默地退了出去,接过宫女送来的汤药,为太后将药渣滤尽,并不去理会太后的诉苦,而太后见珉儿不理她,也就把淑妃的手松开了。
她知道淑妃改变不了什么,这世上从来就没几个人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秋珉儿算是特例,可她的心却全都在皇帝身上。
淑妃忧心忡忡地问太后:“真的不能把云裳留下吗,好歹留下云裳,沈哲还能想着回来,把家都搬走了,他……”
太后眉心紧蹙,捂着心口道:“我操碎了心,他们也不会理会的。”
珉儿在门外听着,命宫女把汤药送进去,没来由的,想起了在护国寺时,宋渊对她说的话。皇帝以绝对的武力和权威治理天下,是不长久的,皇帝必然自己也早有觉悟,所以他才要开始改变。
丈夫脚下的每一步路都不知会通往何处,而她该做的,是陪在他身边勇往直前。
不久后,淑妃出来了,再两个月就要生产的人,肚子里好像塞了两个枕头那么大,没有经验的珉儿觉得一定会行动不便,但淑妃看起来还挺好的,只是此刻气色不好,为了她堂妹的事担心。
“身体还好吧?”珉儿问。
“是,多谢娘娘关心。”淑妃垂着眼帘,忽然抬起头看着皇后,可到底少了几分气魄,欲言又止。
珉儿则看透她的心思,自然此刻事情摆在眼前,淑妃想什么本就容易猜,她神情严肃地说:“沈哲和云裳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太后这儿唠叨几句,且听一听便罢,不要煽风点火,不要乱出主意,最好是这些天别再来长寿宫,你在安乐宫安胎就好。”
淑妃心里一闷,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下了,不过她也该习惯了,皇后不是一贯如此吗,她的行事风格,其实和皇帝一模一样。
好在沣儿还小,腹中的胎儿也才将要出生,如何影响储君之位,且要等十来年后,这十来年,皇帝和沈哲之间的问题,也足够弄明白了。让若沈哲真的不被皇帝所容,她也无能为力,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该去寻求更多的帮助。
“是。”淑妃忍气吞声地答应下,扶着尔珍的手走了。
三日后,皇帝正式下旨,接受了沈哲的请求,但并没有接收他手下全部兵马,抽调二十万重新编制,剩余的全部由沈哲带往羌水关,要在两年内,在南蛮割让给大齐的土地上,建立新的边城。
太后为此伤心欲绝,舍不下侄儿去边疆受苦,磨了许久,最终也只求得让沈哲在京城度过中秋后,再离开京城。而中秋就在眼前,这一次淑妃待产不得张罗,偏偏太后要为侄儿举行盛大的宴会践行,林昭仪和孙修容不敢接,珉儿只能亲自张罗,而她善于用人,不如淑妃那般喜欢亲力亲为,不同的行事风格下,也照样办起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宰相府族人受邀列席,赵氏随秋振宇进宫时,秋振宇叮嘱她:“这一次,务必要从王婕妤身上打探出线索,大皇子是不是孽种,要有个定论才好。”
赵氏犹豫:“只怕皇后派人盯着我。”
秋振宇却冷笑:“盯着你又如何,她会想到这种事吗,而你不觉得,王氏也很有本事?”




中宫 166 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氏带着狐疑地目光看着她的丈夫,毫无疑问,若有什么事,这个男人一定会最先抛弃自己,也许光复了赵国后,他的确会兑现许诺,可有没有自己去分享他的荣耀,对他而言本身没有差别。
“您的女儿,可比您想得要厉害得多了,我怎么觉得老爷,像是乱了方寸?”赵氏冷静地说,“皇帝削弱沈哲的兵权,对您的影响这么大?”
此时已有其他人,见到宰相驾临,上前来行礼问候,秋振宇应付了几句,带着妻子走开后才低声呵斥:“这是什么地方,你说的什么话?”
赵氏道:“老爷想要的答案,我一定给您想法子找,可我另有一个主意,毕竟若是我亲自去接近王婕妤,一定会让皇后起疑。她做事雷厉风行,若是发现可疑之处,一定会迅速出手,根本不给您考虑的机会。”
秋振宇冷下脸来:“你有什么主意。”
赵氏早已有算计,她不想白白牺牲自己,让自己去做皇后的靶子,不是怕了那小贱种,可她是皇后,真要发狠弄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赵氏还想好好活下去,笑着看她们去死。
中秋宴在安泰殿内,王公大臣们悉数到齐后,大腹便便的淑妃也被人拥簇而来,人人都向其道喜问候,淑妃也是红光满面。但目光落在沈哲夫妇面上,到底是失落了,堂妹一直躲着自己不肯见,想劝她几句也说不上,此刻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对新生活十分向往的模样。
淑妃落座不久,内侍高呼,帝后与太后驾临,太后的气色并不好,勉强用华服金簪支撑着体面,皇帝与皇后则是言笑如常并无异样。
而太后早已对外言明,今日中秋宴,是为侄儿沈哲践行。她从不干预皇帝的朝政,亦无力干涉,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反目,哪怕维持表面的和睦,也总还有个盼头,至少也要让世人看来,皇帝和沈哲之间仍然有兄弟情,但太后能做的事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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