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云裳。”沈哲在门前喊了一声。
“相公,你回来了?”云裳眼眉红肿,一见沈哲,眼泪又掉下来,她慌忙擦去泪水,“我不想哭的,你别误会我。”
沈哲上前道:“这里太热了,回京城会好些,对孩子也好。”
云裳摇头:“那么远的路,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我怕。”
“可我不能送你。”
“我知道。”
沈哲怜惜地说:“到了京城,有姑姑有皇后,还有你的堂姐,她们都会照顾你的。”
云裳点头:“我都知道,你看,我都不缠着你,我已经打算走了。”
也许云裳纠缠一番,沈哲会觉得更好受些,她这么懂事,完全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她知道里头的轻重。
“我和皇上好好的,当真什么事都没有,可为了让皇上收拢降服更多的人心,我不得不吃这些苦,也连累你和孩子。”沈哲说道,“我答应你,会尽快回京,往后永远也不和你分开。”
云裳委屈地看着丈夫,她多不想走,哪怕羌水关的日子再如何辛苦,有相爱的人在身边,也能甘之如饴。
她说:“那你,可别趁我不在的时候,看上这里的姑娘。”
沈哲哭笑不得:“也好也好,你还能胡闹,我就安心了。”
云裳却认真地说:“我当真的,不是和你开玩笑,沈哲你若是敢看上别的姑娘,别怪我翻脸。”
娇妻磨拳霍霍,却毫无攻击力,反而叫人爱怜不已,沈哲如今看到云裳的目光,和最初完全不一样了,就连她第一晚就扑向自己动手动脚,如今想来也成了可爱的回忆。
沈哲在她面上亲了亲:“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等我回家。”
云裳伏在他胸前:“你放心,我回去会好好帮着皇后对付那个梁国公主的,你放心。”
沈哲恼道:“说了多少遍,皇后的事和我不相干。”
“别口是心非了。”
“江云裳,你再说一遍试试?”
两人正要闹腾,门外有人道:“将军,京城来信。”
中宫 209 聪慧
沈哲出门去接了信,再回来时,儿子醒了,正扒在云裳的胸前吃奶,妻子白花花的胸脯露了一大半,他干咳了一声。
云裳睨他一眼:“你先吃了,才有他吃不是吗,你这是尴尬还是害羞啊?”
沈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本是故意干咳,这下连声咳了好几下,若非来羌水关晒得黑了些,原本白面温润的人,必定涨成一张大红脸。
“说正经的。”沈哲上前道,“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讲,皇后姑姑都说不得,你堂姐更说不得,记下了?”
“那要是皇后娘娘对我说呢?”
“皇后不会提的。”
云裳故意呵呵一笑:“那可不,皇后娘娘多了不起。”
沈哲温和地说:“不闹,千万记下,不然事情就要坏在我们手里了。”
“我记着了,你就是不放心我。”她低头看看儿子,再抬头看沈哲,也不知沈哲的目光是落在儿子身上,还是自己的一团春色,她心里一咯噔,想到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相公想她的时候怎么办?
“今晚可哪儿都别去了,我明天就走了。”云裳腾出一只手,在沈哲身上摩挲着。
沈哲则道:“你到了京城,就给孩子用奶娘,不然人家会笑话你的,难道你在宫里也……”
云裳轻声问:“会想我吗,想我了怎么办?”
沈哲捉了她那不老实的手,嗔笑:“我娶你之前,不都是自己过来的,什么想不想的,你且记着我的话,在京城照顾好自己,自己好了才能照顾儿子不是?我也会记着你的话,不看别的女人,早日回京陪你。”
这话,又勾出云裳的眼泪,她靠在沈哲肩上说:“这里苦是苦,可有你在呀,你要常常给我写信,像皇后娘娘和她的祖母一样,让皇上给我们安排专门的信差,每天都八百里加急送。”
沈哲笑道:“信差多慢,用信鸽,只是信鸽容易被人半路拦截,我们只能说些不要紧的事,但比信差快多了,你到京城后就等着,我会让信鸽飞到将军府里去。”
云裳连连点头,又想起方才,便问:“京城来信,又是皇上的吗?”
沈哲淡淡的:“我不说的,你就别问了。”
事实上,方才的信并不是从京城来的,而是秦庄寄到京城后,辗转再寄来羌水关,为的是掩人耳目,不叫皇帝知道他们表兄弟之间有书信往来。
自从沈哲开始失势,秦庄就一直试图把他拉拢过去,但秦庄也十分小心,书信往来许久了,除了问候沈哲与家人,商谈一些治军之道,从没有正面提起那些事。他要担心是不是皇帝和沈哲设圈套,好让他暴露野心,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秦庄不会轻易冒险。
而此时,代表兄长到京城贺喜贵妃的秦文月,也该离京了,她在京城孤零零的无人往来,唯一见过的人竟然是秋振宇,她一直等待贵妃的消息,但首饰匣送出数日,贵妃那儿没有任何反应,从宫里传出的消息,也仅仅是说贵妃大度好相处,是极温柔的人。
昔日的秦文月,也有过一段日子这样的名声,只是旧人们都知道她打小儿就心眼多,难以真正服人,却不知这位贵妃,能把这好名声坚持多久。
而就在她准备离京的前一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次表现得很冷漠的太后突然召见秦文月进宫,她原以为不过是太后要为她践行,竟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正式下旨,将秦文月册封为郡主,送嫁于赞西国君,自然是过去做妃嫔,赞西国君早已有了继室取代梁贵妃的姐姐,而秦文月不过是个藩王的妹妹,并非正牌的公主,这样的待遇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
皇帝说:“梁国皇帝将贵妃送于朕时,赞西人不乐意,说皇后的妹妹自然该去赞西国继承皇后的位置,三人笑谈之间,便说让朕挑以为美丽聪明的女孩子嫁到赞西去。朕左思右想,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皇族里的郡主或是嫁了或是还小,那么巧你来了,你放心,朕已经给你的哥哥送去旨意,大概这两天也该到了。”
秦文月僵硬地站在殿中央,皇帝之外,太后、皇后,还有新贵妃,还有病体初愈的淑妃,还有林昭仪、孙修容等等等等,乌泱泱地坐满了一屋子,她刚才进门时,生生被吓了一跳。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决定的事,还有得改吗?
她这次来京城,比不得上一回那么吃得开,连林昭仪孙修容都嘀咕的传言,她竟然什么都没听见,秋振宇那一边则显然是故意不说的,要是叫她提前知道了,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孩子,你有什么要求,或是心愿只管告诉我和皇上,你哥哥若是离不开纪州,你就直接从这里嫁了,他若是来送嫁,你们兄妹还能见一面。不然回去纪州,再绕道西平府太辛苦了。”太后慢悠悠地说着,想着自己被这小丫头算计利用,想着可能是因为她才挑唆得慧仪发狂伤了皇后和孩子,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信封佛祖的太后不该有恶毒的念头,可听闻赞西国君对待女人十分粗暴,那便是恶人只有恶人磨。
秦文月孤立无援,不会有人帮她说半句话,她的手藏在袖子里,快把自己的骨头都捏碎了,到底是伏地领旨,叩谢圣恩。
梁若君安静地坐在一旁,全然置身事外,只是用与其他妃嫔没什么差别的目光来看待秦文月,好像从没收过她的镯子,没见过那封藏在暗格里的信。所幸秦文月也不至于当众对她怎么样,彼此都是聪明人。
太后道:“待你哥哥回信,若是家里的人不来了,我就在宫里为你摆宴送亲,你先回家里去,这些日子会有嬷嬷宫女来教你一些事,也会有鸿胪寺的官员来告诉你赞西国的风俗习惯,你去了那里,要入乡随俗。”
不料林昭仪好事,笑道:“说起来,贵妃娘娘虽刚来我大齐没几天,可言行举止俨然是我大齐人,是不是梁国的风俗与我们很相近?”
见自己被点名,梁贵妃也是落落大方:“都是汉家一脉传承,除了服制上有些差别,梁国的文化与大齐几乎没什么差别。”
林昭仪连连点头:“可惜文月要辛苦了,赞西国到底曾是游牧民族,听说那里的男人,成天在马背上跑。”她有看向梁若君,“贵妃娘娘的姐姐,是赞西国已故的皇后吧?年纪轻轻就走了,难道说赞西国君对待女人粗暴的传言是真的?”
项晔轻哼了一声,林昭仪唬得立刻闭嘴。
“皇姐故去多年。”梁若君却平静地娓娓而谈,“其实皇姐身体本就不好,虽然外头传言种种,但我们都很明白,是皇姐身体不好才英年早逝,皇姐的家信里时常提到,赞西国君与她恩爱有加。赞西国建立都城皇朝后,崇尚儒学佛教,百年来早已摆脱了过去游牧的文化生活,与我大齐和梁国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林昭仪尴尬地说:“贵妃娘娘,果然是公主,见多识广。”
梁若君却好像才发现自己多嘴了,双颊泛红十分怜人可爱,轻轻道一声:“哪里。”便没收敛了光芒没再开口。
可是她这番话,却解了皇帝的尴尬。林昭仪莽撞地提起赞西国君粗暴,她是幸灾乐祸想吓唬秦文月,可却给皇帝添了麻烦,敢情皇帝明知道那里水深火热,还把功臣的妹妹推进火坑。现在有了梁若君的解释,且以她是赞西国已故皇后的妹妹的身份来说,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连太后都察觉出,贵妃很聪明,审时度势,不多嘴也不怯弱,该说的绝不会缩在后头,不该她废话的,就本本分分。而在淑妃等人眼里看来,梁若君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么温柔可亲,相处起来没有压力,不像面对皇后,总是叫人憋着一口气,特别压抑。
不久后,太后就命宫人送秦文月回去。她待嫁之人,既然皇帝已经应许了赞西国,就不能出任何差池,日夜派人守护秦文月,说是怕她受伤害,实则是要看着她别叫她跑了。
长寿宫里众人散去时,珉儿行动不便自然是单独先走,项晔作势要与她同行,珉儿却递过目光,稍稍朝贵妃那里送,而后不动声色地被众人拥簇着离去。
项晔便定下心,很自然地走到贵妃面前,随口说:“走吧。”
这架势,显得他与贵妃有多默契似的,梁若君显然是愣了愣,才跟了上来,其他妃嫔不敢在这个时候强出头,自然淑妃没动,她们也不敢动。
走出长寿宫好远,也没见什么人出来,梁若君默默地跟在皇帝身后,项晔突然停下来,她也立刻稳稳地站定。
“方才那番话,为朕解了尴尬,多谢你了。”皇帝道。
“臣妾莽撞,还望皇上见谅。”
“你说得很好,莽撞的是林氏,年纪比你大,却不懂事。”项晔轻轻叹,“至于你屋子里的事,皇后即将分娩,朕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虽不对你言明委屈,但想你的聪慧,能体谅朕。”
梁若君茫然地望着皇帝:“皇上是说?”
中宫 210 真真假假
项晔当然不能明说,方才那番话也同样暧昧,他既要给梁若君希望,又不能真正许诺什么,每一句话都要拿捏好分寸,不能白白浪费了这颗棋子。
对于无辜的梁若君而言,这样做很残忍,可是没法子,他的父亲把她送来的一刻,就先盯上了大齐,梁若君不是项晔的牺牲品,她是为梁国而牺牲。
“你明白便是了。”皇帝说的依旧是这没有明确指向的话语,淡淡一笑,“方才的事,朕会记在心里,多亏你了。”
梁若君说不上来高兴或不高兴,而此刻淑妃已和其他妃嫔出来了,众人见皇帝与贵妃在树下说话,林昭仪嘀咕:“皇上也知道要避着皇后娘娘,对我们当然就无所谓了。”
淑妃瞥她一眼:“你自己差点闯祸知道吗,你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若非贵妃娘娘打圆场,你叫皇上怎么下得来台?”
可林昭仪还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被孙氏拉着只管叫她闭嘴,等那边皇帝与贵妃散了,她们才走上前。
梁若君见众人来,大方地等了一等,与淑妃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各自回宫,大热的天,一进门得了阴凉,都懒得再动弹了。
海珠捧来凉茶,喜滋滋地说:“瞧瞧,这宫里的庸脂俗粉,哪个能和您比呢,单个儿瞧您皇上或许看不出什么来,往人里头一放,您就显山露水了。”
梁若君冷静地喝了凉茶,没说什么话,须臾自己去翻了秦文月送的手镯,依旧取出那封信,在香炉里熏得焦黑渐渐烧成灰烬,一字一句都不留下了。
“是呀,秦小姐要走了,往后留着也没用。”海珠怕公主弄脏手,还殷勤地递上了帕子。
梁若君却道:“我想我和她还会再见面的,她该说的在信里说得够详细了,她也未必指望我今天能站出去替她说话,而我若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也等同实现她的愿望,她会明白的。”
秦文月到底告诉了公主什么,具体的事,海珠并不知道,也不敢细问,只是见公主胸有成竹,自己也跟着乐。且说她这些日子在玉明宫里颐指气使,实在痛快极了,想想过去在梁国皇廷,她不过是个唯唯诺诺的宫女,时不时还要跟着被皇后折腾的公主罚跪挨打,果然来了大齐好,而她一瞬之间就膨胀了野心,让若公主将来能站到更高处,她就更了不得了。
梁若君见海珠眼中精光闪闪,心里就不安,从前也没觉得海珠是这样的人,感慨橘生淮南,却不知这大齐的水土是好是歹,梁若君一时也分不清。
送往纪州的信函,一来一回,且费了半月有余,秦文月被困在那座小宅子里,虽有帝王家送来的金银玉器堆满屋子,都是她将带去赞西的嫁妆,可是命运突然走上了这条路,秦文月日日夜夜睡不着,奈何插翅难飞,她若想做困兽之斗,之后的送亲喜宴,便是最后的机会。
六月初,纪州王府送来消息,说是纪州今年夏天一反常态,酷热大旱,秦庄要为百姓挖渠引水,忙得不亦乐乎,实在丢不下受苦的百姓,也不能让北方的毛子趁虚而入,便恳请皇帝代为妥善小妹的婚事,也在纪州遥拜皇帝,感激赐婚之恩。
秦文月失望之极,不知哥哥是丢下她不管了,还是想等她去赞西后另做打算。
六月中旬,盯着炎炎烈日,秦文月打扮精致,被宫人们送入皇城参加自己的“喜宴”,皇帝钦点了送亲使臣,秦文月虽非皇家公主,也是赫赫扬扬安排了隆重的送亲队伍,会将她一路送往赞西。
秦文月此刻已盘起了高髻,为她的细长眼眉更添风韵,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留下了,宴席中,目光时不时落在那娴静婉约的梁贵妃身上,这位公主看起来并没什么了不得,她真的行吗?
“皇上,陈太医说,我恐怕会早产。”台上敲锣打鼓,坐在皇帝身边的珉儿忽然说出这句话。
项晔唬得面色一震,只当是天大的事:“为什么?”
珉儿却道:“皇上只管看戏,我们假装说闲话,随口说说。”
项晔问:“何必此刻说,我们回上阳殿慢慢说。”
珉儿道:“这会儿我们都冷静呐,在上阳殿慢慢说,就不能冷静了。”
项晔饮了酒,放下酒杯便努力让自己看来很平静:“你说。”
“陈太医说我已经随时可以生了,虽说有一定的危险,但臣妾和孩子都很好,不会出事,也差不了那几天。”珉儿缓缓道,“显然那聪明的人,选择了以退为进,她绝不会轻易先走出一步的,皇上和我必须给她制造机会,不然一直等下去,拖到何时?”
项晔压着情绪道:“你的身体要紧,不必牵扯到这件事上来。”
珉儿却笑,像是见着台上的表演高兴,手里拿了一粒葡萄,清雅忙上来帮着剥皮,她也不避开清雅,就对项晔说:“秦文月出嫁后,皇上总该谢谢梁贵妃吧,就在您去玉明宫的那晚,我把孩子生下来。”
“岂是说生就能生的,你不要胡来。”
“陈太医很有把握,相反的,您总不能等我要生了,再去找贵妃,不是太假了吗?”
“不可以……”
“那就算了。”
项晔一怔,珉儿说了那么多,却没有强求,他不得不转过脸来看她,珉儿脸上有淡淡的怒意,说不出是为什么,沉吟半晌方问:“为什么着急?”
珉儿看似淡淡,话语却沉重:“她太完美了,我心里不踏实,不是信不过皇上,只是不想把危险的人长久地留在您身边,就权当是我小心眼。皇上看不惯的话,自然有这一位让您赏心悦目。”
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就是在一旁的清雅,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真假了,但她记得娘娘说过,皇上太疼惜她,他们俩除了闹着玩,根本没法儿翻脸,皇帝在外头,怕是装也装不出来,又怎么教人信服呢。
珉儿慢慢地吃了清雅递上的葡萄,依旧平静的看戏,可是她身边的人,脸上有些藏不住了。而这些藏不住的情绪,很好地落在了在座所有人的眼里,珉儿咽下葡萄,也松了口气。
诡异的气氛,在宴会上蔓延开,众人好奇帝后之间发生了什么,让皇帝的脸这么难看。而即便没有这一出,也没什么人在乎秦文月,她被远远地隔开,被人团团围住,就是她想鱼死网破地做些什么,也束手无策。
宴会散去,太后一句“一路珍重”,一切都结束了。
而皇帝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太后一走,他立刻就带着珉儿回上阳殿,又舍不得走太急伤着她的身体和孩子,大军对阵刀剑逼在眼前都不皱眉的英雄,被一句早产吓得魂魄都要散了。
珉儿喊来陈太医,果然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做的,陈太医说:“娘娘这几日出现消渴之症,虽不严重,但难保会恶化,娘娘腹中的胎儿已长全了日子,虽说催产有危险,总好过消渴症日益严重,母子俱损。”
项晔眉头紧蹙:“朕听不懂,朕只知道,绝不能伤了皇后,真不威胁你,因为你必须做到。”
不想陈太医就说:“那就请皇上照娘娘的安排,允许臣为娘娘催产。”
项晔一愣,珉儿在旁笑:“怎么样?皇上应吗?”
陈太医被屏退,项晔抓着珉儿的手说:“真的不会有事吗?”
珉儿摇头:“我怕的,所以皇上要尽快回来我身边。”
皇帝的心跳得他浮躁不已,竟微微红了眼睛道:“为什么会有消渴症,你不是一向很好?”
“孕妇好像是会这里痛那里痛的,我已经算好的了。”珉儿想伸手揉一揉皇帝的脸颊,可挺着肚子把彼此隔开了,她失笑,“不是也好,孩子生出来,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项晔无法安心:“朕不乐意你做这么大的牺牲。”
珉儿恼道:“傻不傻呀,是我的身体出了状况,才顺便利用了这个机会,皇上要是实在不忍心的,那就不要做那件事。只简简单单让陈太医为我催产,到时候你都守在我身边。若不然,等我的消渴之症越发厉害,再着急吗?陈太医说是因为腹中胎儿,才引起这种症状,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项晔犹豫了大半夜,珉儿也不催他,最后他大半夜又把陈太医折腾来仔仔细细地问,才总算松口了。
而第二天,秦文月就走了,送亲的队伍虽然浩浩荡荡,可却没什么人去为她祝贺与道别,冷冷清清地离了京城,一路往西边去,尚不知她这一去,会不会在赞西国掀起什么风波。
宫里,在秦文月离京后第二天,傍晚时,周怀亲自到玉明宫告知皇帝夜里要过来。
海珠惊喜万分,带着宫女们上上下下地打扫收拾,梁若君心里惴惴不安,坐在镜台前,一时不知该梳什么发髻戴什么簪子,一转眼,天就黑了。
中宫 211 娘娘要生了
上阳殿中,水榭台上摆了躺椅,躺椅外从屋顶上罩了一层透风的轻纱,珉儿坐在里头能看见湖光山色能吹着风,但不怕被蚊虫叮咬,这是皇帝的心思。
两年来,上阳殿几经修整,已无惧大风大雨,长桥上那绊脚的一段也抹平了,因珉儿懒得在乎,而皇帝每每想起来,转身又总为了别的事把它忘了,那曾经差点断裂的一块一直突兀地存在着。直到发现珉儿有了身孕,皇帝几乎立刻命人修整,就怕将来绊着大腹便便的人。
怀孕的日子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漫长得仿佛隔了几个春秋,珉儿更差点永远失去她爱的人,到如今,终于要分娩了。
清雅从内殿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碗汤药:“娘娘,陈太医请您把这碗药喝下去。”
纱帐被挑起,昏暗的光线里,那深浓的汤汁令人心颤,喝下这碗药,她腹中的孩子就将提前来到人世,自然也伴随着母子俱损的危险。若是有的选择,珉儿也不愿这么做,可她临近分娩,忽然罹患消渴之症,为了不让病情发展下去,必须尽快把孩子生下来。
“皇上去玉明宫了吗?”珉儿接过药碗,心跳得很快。
她知道之后发生的事,一定会让贵妃痛苦,这必然算是她主动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梁若君太聪明太完美,珉儿要项晔听自己的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刺激引诱梁若君尽早曝露她所求的目的,另一半,珉儿是怕梁若君当真天然如此,怕她的笑容总有一天会感染项晔。
是,她该看好的是皇帝,该看住自己的男人,可梁若君的的确确是闯进来的那一个,人不是都会本能地先驱逐侵入的那一个吗?珉儿亦没有免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重复了当年赵氏所做的一切,赵氏若是纯粹的恶,珉儿至少也是无情的。
清雅则应道:“好像已经动身了。”
珉儿点头,抬手就将苦涩的汤药灌了下去,一股暖流顺着肠胃往下腹钻,腹中的孩子似乎很讨厌这东西,立刻就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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