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潇湘碧影
杨安琴道:“叶家的宅子你真个要回来了?”
庭芳点头:“这回不是借住,我连地契都讨了。待二叔回家,把五妹妹他们挪回去住。”
陈氏道:“要不我怎么说昌哥儿贴心呢,撞见我们,不独阻了我们行礼,还同我嘱咐道,若是五妹妹她们几个醒了,不拘打发去园子里耍,或是出去逛,不用讲虚礼,只别吵你睡觉。”
庭芳笑道:“太医说一句叫我静养,他恨不能我天天睡。上回刘达与平儿来瞧我,他也不叫我,自家接待了,等我醒来时他们都回去了。”
杨安琴道:“那是他疼你呢。”
庭芳笑的甜甜的:“对呀,师兄最疼我了。”
杨安琴摇头道:“你们两个啊,一个叫着四妹妹不肯改口,一个当了娘了还管他叫师兄。我看你们就这么叫一辈子去。还有,去了南昌一趟,称呼都变南边儿的了,清哥儿竟是叫你.妈妈。我就奇了,他管你叫妈妈,管他乳.母叫什么呢?”
庭芳道:“韩妈妈呀。”
庭芳咬完手里的糕,赞了胡妈妈一句,又喝了碗粥才道:“我大表哥还好?”
杨安琴道:“原跟着我们一同来的,听我们仪宾如是这般说了一回,他便说等你好些了再见吧,他是男客,你还得换衣裳不自在,他就不来讨嫌了。”
庭芳道:“这才是知礼的哥儿呢!”不似昭宁帝那熊货,说蹦进来就蹦进来了!也不知道谁是古人!
杨安琴又道:“姥姥也怪想你的,就是怕你日日见客累着,故改日再来。”
庭芳笑道:“自家人才如此贴心,外头要见我的不知凡几,都叫师兄拦了。”
杨安琴拍手笑道:“可见还是我伶俐,跟着你.娘混了进来,不然今日定被他扔出门去。”
庭芳心里默默道,很有可能!又笑问:“我家恭弟呢?也不给老大我来请安,他皮痒痒?”
杨安琴顿了顿,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罢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他昨天夜里一进城,就闹着要去瞧七妹妹……”
庭芳垂下眼,半晌才道:“你们不曾告诉他么?”
杨安琴苦笑:“你大姐姐可是只同我们说丢了,既还没找回来,我都不敢露口风。山东老家里头人口众多,索性一并瞒了。昨夜你姥姥才告诉了出来,我们都唬了一跳。陈恭就……”杨安琴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是知道陈恭喜欢庭芜的,陈氏都松口了,只说若庭芜自家点头,就许了这门亲。昨夜惊闻丧报,杨安琴以为陈恭要哭闹,哪知他一个字也不说,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一夜都不曾出来。比哭闹还让她悬心。休说心中有意,便是寻常的青梅竹马,猛的一个去了,哪个不是心痛难忍?
庭芳想起庭芜,心依然揪痛。庭芜若活着,她是不会轻易许给陈恭的,可是陈恭亦是她弟弟,受此打击,她自然跟着难过,低声道:“舅母且回家看着他吧,我不留你了。”
杨安琴道:“你舅舅把我撵了出来,说是让他独自安静几日。”
陈氏昨夜就哭了一场,此刻倒是冷静些,她与庭芜感情有限,更担心怀着孩子的庭芳,便道:“都是命,谁也挣不过。如今我只盼着你们姐妹三个个好好的,就别无他求了。”
过去的总归过去了,只余心中怀念。在光怪陆离的古代,唯有惜取眼前人。庭芳捡了个点心,喂到陈氏嘴里。她不单会好好活着,还要风光到极致,连同死去的亲人的那一份!
京城居大不易,陈家在京的宅子才两进,庭芳说话间就吩咐人去给陈氏搬行李,省的在陈家挤的动弹不得。杨安琴叹道:“在京里置办宅子,光有钱都不行。什么品级占多大的地界儿都是有规矩的。如今我们老太爷入了阁,也不知能不能淘换个好点的宅子。不然连个家学都开不起来。”
汤氏笑道:“还是国公门第好。”
杨安琴笑道:“幸而昌哥儿是国公,替圣上省了一笔,不然哪有郡主不赐府邸的?”
庭芳道:“我这郡主又不值钱,也没说郡主只能住京城的。”
陈氏道:“既宅子拿回来了,不若再去信与康先生,且看他得不得闲来咱们家教书。我瞧着庭松几个且还要人传授呢。谦哥儿倒是有亲爹教着,不妨了。”
庭芳道:“大舅舅不打算出仕了么?”
杨安琴道:“我们说了不算,且看陛下吧。横竖老太爷入了阁,有的是人愿意捧上一捧。”
汤氏笑对杨安琴道:“嫂子说话就是直。”
杨安琴道:“在自己家里,绕什么弯子?”
说话间,春逸引着夏波光进来。夏波光在门口还端庄劲儿十足,进了屋便飞扑向陈氏。陈氏笑呵呵的接住,搂到了怀里。夏波光伸手就推庭芳:“姑娘让让,且叫我同太太亲香亲香。”
庭芳真个儿就让开了。
杨安琴点了点庭芳的额头:“同你混的全一个样儿。”
夏波光狠狠亲了陈氏两下,才跳下炕来正儿八经的见礼。与几位太太磕了头,陈氏同汤氏介绍道:“这是我们家夏姑娘,原先伺候老爷的,现在王妃跟前答应。”
汤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闺女!
杨安琴笑问:“王妃身子骨好些了?”
夏波光笑道:“回舅太太的话,王妃好多了。打发我来与太太请安,还说明日邀上一席,请太太并姐妹们吃酒。”
庭芳道:“那你且把五妹妹几个带去王府吧,仪宾不许我出门儿,我便不去了。”
夏波光捂嘴笑道:“总算有人制的住你了。”又对杨安琴福了福道,“王妃说,郡主坐着胎不方便,就在国公府里办宴,想请舅太太出山操持一回。也不请旁人,单自家人乐乐。如此既吃了团圆饭,郡主也不至于累着。”
杨安琴道:“只郡主不嫌我烦,我即刻就收拾起明日的小宴来!可要请戏班子?”
陈氏道:“别请了吧,我们母女几个好些年没见,一处吃酒说话才便宜。”
夏波光道:“都依太太的。”
杨安琴又问:“镇国公府的要请么?要的话我现就去下帖子。”
庭芳道:“先请二姐姐夫妻,改日再请他们府里的人。我还没见过二姐夫呢。”
杨安琴点头道:“也好。依我说索性办两日,头一日就你们娘几个叙叙旧,也不消那大席面,就似往常在家小聚一般,一人前头一个小几,说话吃茶。郡主累了,就只管睡。后日却是休沐,再正经摆个席面,请一回亲朋故旧。劳仪宾出来待待客,郡主只出来同众诰命吃杯茶就好了。”
庭芳摆手道:“我才不请客,待我好些,再寻个由头吧。家里头一回摆大宴,只怕陛下要来凑热闹,我就得在席上坐一天。不然也太张狂了些。”
汤氏拍马道:“郡主当真简在帝心。”
庭芳但笑不语,朝廷入不敷出,昭宁帝想改革,不好直说可不得先把架子搭起来,叫文臣心里有个准备,省的冲动之下光记得吵了。
几个人叙了一回旧,陈氏几个没什么好说的,内宅过日子,无非那些琐碎。庭芳则是事儿太多,她精神头不好,索性懒的说,便都只说好。不多时,摆了中饭来,娘几个也不去外头,团团在炕上坐了。春逸抱出个大迎枕来放在庭芳后头,省的她费力。杨安琴赞了句:“好贴心的丫头。”
夏波光笑嘻嘻的道:“我挑的人,再不错的。”一面说,一面替陈氏摆着碗筷。
陈氏拉着夏波光道:“没有外人,你不用同我立规矩,一块儿坐着吃吧。”早在夏波光跟了庭瑶时,陈氏就知她立志不再改嫁。年轻节妇总叫人敬几分,再则感激她对庭瑶事事上心,便不欲当主奴待,有心与她几分体面。
夏波光道:“好太太,我挂念您呢。如今我都在王府里,不似以往日日在您跟前。,且叫我伺候一回,过过干瘾。”
陈氏哭笑不得:“这还有瘾头!”
饭毕,庭芳吃了药总要小睡一会儿。汤氏便要告辞,她今日不过来混个脸熟,可不能讨主人嫌。庭芳跟汤氏没打过交道,也不耐烦待客,使人收拾了几盒子礼物送人回去。杨安琴心里到底挂着陈恭,也要家去,便对陈氏道:“一路舟车劳顿,你昨夜又不曾好睡,不若同女儿一处歇着。待你醒来,保管你的行李丫头,都齐齐整整的送过来。”
陈氏半辈子磕磕绊绊,若非庭芳一直哄着她做那神仙操,只怕早撑不住了。身子骨不算特别康健,也就懒的来回折腾。几年来她睡眠有些不好,暂不想睡。打发庭芳睡下,先送两个嫂嫂到二门,带着胡妈妈几个,拐个弯去园子里逗外孙去了。
庭芳长的极像叶阁老,唯有鼻梁有些魏姨娘的影子。小八也极会长,像爹比像娘多。故庭芳与小八两个不消细瞧便知是姐弟。陈氏逗弄着徐清,心里又想起早逝的小八。再瞧徐清被养的胖嘟嘟的,更喜欢了,揉着爱不释手,更坚定了住在定国公府的决心。她是个传统妇人,死了丈夫,或依赖儿子、或依赖兄长,不大好意思住女儿家。实京里陈家屋子太小,才厚颜来定国公府暂住,心里还是想着收拾出叶家大房的小宅,看什么时候搬过去。此刻逗着外孙,脸皮也不想要了。若是能亲手带徐清,住哪里都甘愿。
徐家是没有当家主母这个岗位的,徐景昌自不消说,庭芳也正儿八经有朝廷官职,过一阵还得去皇宫上工。家里的鸡零狗碎全由春逸代打点,豆子回来不过添了个帮手,许多要做决定的事都无人管。现人口少下人少无所谓,将来必不凑手。如今陈氏来了,外头有人求见,春逸便报到了陈氏跟前:“回太太,二姨奶奶带着二姨老爷来瞧郡主,您看要引他们进来么?”
陈氏问:“你们郡主醒了不曾?”
春逸答道:“快醒了,二姨奶奶的时间倒是掐的好。”
陈氏便道:“且引到外间稍坐,待她妹妹梳洗好,咱们到屋里说话。”
孕妇嗜睡乃常事,庭芳又吃着药,一日不知睡几回。但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她清醒的时间慢慢变多。今日比昨日醒的早些,才起来就听见庭兰来了,笑道:“还想明日请她,她今日先来了。”
庭芳哪里知道,京城想见她的人多了,不独为了女太傅,还因徐景昌是天子近臣。门房帖子收的手软,徐景昌一刀切的不许人搅了庭芳。能进门的除了昭宁帝,也只有庭瑶处的人了。昨日才见了庭琇,今日又见了陈家太太,镇国公府闻风而动,急忙忙的打发了杨怡科带着礼物上门。省的等众人反应过来,庭芳应接不暇,把他给忘了。
果然仗着姐妹的名分,门房不敢怠慢,陈氏一松口,她们就进得门来。庭芳还在梳洗,要见杨怡科,太随便了不好。庭兰先见到的便是庭琇姐弟几个。姐妹相见,都想起闺中时光,登时就红了眼眶。待庭芳梳洗毕,几个人都往正院去。庭芳早端坐在上首,杨怡科携着庭兰拜见后,才序了座次说话。
庭芳看向杨怡科,撇嘴,下盘虚浮,□□质就能跟邱蔚然有的一拼,就脸还凑活能看。再看庭兰,哪里还有个少妇的模样?看着倒像有三十来岁,眼角的愁容都盖不住。
杨怡科也在悄悄打量庭芳,做着家常打扮,头带珠冠,身着大红福增贵子撒花锦缎的袍子,脸上薄施脂粉,有些瘦,却是容貌非凡!不由呆了下。
庭兰长相不能说差了,但多年过的不顺心,自是憔悴,远不如耀眼的庭芳。见丈夫看妹妹呆住,又羞又恼,却止低眉顺眼,当着娘家人都不敢作声。
庭芳被男人看的多了,压根无动于衷。长的好看就是给人看的么,有什么稀奇。但看着庭兰时不时观察着丈夫神态的小动作,差点连孕吐反应都被刺激出来。这死不争气的!原还想问一句,若是不顺心,尽管和离,再找个贴心的。此刻竟是全部用问了,这没出息的怂样儿,还是同杨怡科混着吧。当真绝配!
几个人坐着,不过说些家长里短。不多时徐景昌回来,陈氏忙把上首的位置让了一个出来,庭琇几个静悄悄的重新排位置。庭芳看的阵阵儿肝疼,郡主的封爵在此时真是太操蛋了。
徐景昌扶住陈氏,引她坐回原位,自家在下首坐了。全厅的人都木了一下,庭芳还坐在上首呢!
徐景昌浑不在意,笑道:“岳母来了,她精神头都好些。往日这个点儿,可是又睡了。”
陈氏道:“可不能一直睡,到时候生产没有力气才吃亏。”
徐景昌道:“可不是,我镇日里不着家,岳母恰可以管管她,我可是很管不住。”
陈氏笑着应了,心里登时想抽杨怡科一顿。不提庭芳的郡主,徐景昌本身便是国公,张嘴就是表示自己怕老婆,在娘家人跟前给庭芳做足了面子——世间女婿遇着岳母,就没有几个不打这般花胡哨的。昔日叶俊文见了她娘家人,还得装模作样一番呢。杨怡科倒好,怔怔的不知动弹。她好歹一品诰命,你不说巴结,好赖说两句漂亮话吧?亲戚间不就是你让让我让让,才显的亲香么?
庭芳不精于人情,但她精于人性。杨怡科是不能放着不管的,她与庭瑶都混成这样了,岂能不为庭兰做脸?待要管那废物,心中又不甘愿。便笑道:“论起来,我们国公与二姐夫还是表兄弟呢,我同二姐姐也算妯娌了。”
陈氏心里不大高兴,庭琇又是未出阁的少女,捧哏的人都没有一个。庭芳心好塞,只得自说自话:“既是兄弟,不若切磋切磋武艺做耍,二姐夫以为何?”
不计其庶 第411章 汪汪汪
杨怡科登时脸色煞白。徐景昌有多强,他不知道,可自己有几斤几两,就不用自欺欺人了。徐景昌一步步走近,杨怡科吓的腿肚子直抖。先前看不上庭兰,盖因其娘家败落,觉得自己亏了。次后昭宁帝势力崛起,他想补偿已来不及。这么几年来,镇国公府送给秦王妃的年礼,她都是不收的。昭宁帝登基后,秦王妃分府,众多人抬着礼品去贺,独独拒了镇国公家。明眼人都知道秦王妃在恼镇国公府慢待她妹子,哪里敢说一个不好?秦王妃越是不肯收礼,镇国公府就越慌。
待到徐景昌出任中军左都督,镇国公更是不好了。本朝与明朝略有不同,五军都督府中的中军便俗称的禁军,顺带还管了锦衣卫与銮仪卫,实乃武将最高官职。而镇国公兼任的恰恰是正二品的都督佥事,不管是县官还是现管,徐景昌都是他的顶头上司。肝疼劲儿还没消,庭芳被明旨封为太傅。这回不独镇国公府,全京城都不好了!
一家两口子,一个文官之首,一个武官之首。再看爵位,一个郡主,一个民爵领头的。文臣武将心里都不知憋了多少句国骂,恨不能把昭宁帝钉在任人唯亲的昏君的耻辱架上!残酷的是,这两口子全t.m.d有私兵,惹不起!他们俩都惹不起了,他们俩拥立的昭宁帝更惹不起。故有许多人试图先削弱徐景昌的兵权,毕竟五军都督府可掌兵但不可调兵,而兵部则可调兵不可掌兵,互相钳制。原先朝堂有平衡,现也能努力掰回正道。只那是文官的想法,武将遇上徐景昌,就剩下不服憋着了。
镇国公府上下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当初下手快,抢了个香饽饽。结果香饽饽不香了,便丢开了手,随她去了。哪知枯木逢春,丫的又香了起来。京里有意的人家把叶家上下扒拉,就剩一个五姑娘未婚,正上窜下跳的想同叶太傅搭个话儿呢。也有门第差些的,知道太傅的妹妹是指望不上的,不如把她亲姐姐从镇国公府抢了出来供着,不就能跟定国公搭上线了嘛!武将本就没有文臣那多讲究,不过半个来月,挤兑的镇国公府苦不堪言。
可是再苦,镇国公府也不可能放手的。镇国公落徐景昌手里呢,叫那起子小人奸计得逞,他还要不要混了?只得一面先把庭兰供着,一面死死盯着定国公府。横竖国公扎堆儿住,就一个街区,盯的不费事儿。瞅准了庭芳待客的空档,把杨怡科与庭兰扔出来走亲戚。
如此情况下,杨怡科再是不愿挨打,也不能反抗。乖乖的被徐景昌拎出门去,就在院子里一顿暴打,不独不敢躲避,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出。徐景昌都掌管锦衣卫了,镇国公家的黑历史一摞摞的,庭兰到底有多怂心知肚明。他也不想打死打残了杨怡科,不过教训一二,使之收敛。也是庭兰太怂,按理逼的老婆上吊的男人,被岳家打断腿都是轻的。徐景昌只好手上留了力道,看起来鼻青脸肿,内里都不曾伤着。
打完拎回厅内,庭兰忙迎上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杨怡科恨不得当场打死蠢老婆,还得扯出个笑脸来:“哈哈哈,妹.夫不愧是军中大将,身手不凡,比我强多了。若得闲了,还请妹.夫多多指教几回。”
庭芳挑眉,杨怡科还有点眼力价儿嘛!那就好,脑子清楚便好谈了,省的一月使人送三回东西,烦!
庭琇看看左右,鼓起勇气打着圆场道:“二姐姐还是那等胆小!”
庭芳笑道:“可不是!她打小儿就那样。”
杨怡科忍痛道:“她哪里是胆小,就是心软了些。”
徐景昌见杨怡科上道,更懒的在那对夫妻上花时间,便道:“不早了,四妹妹回屋歇一会子,就预备吃晚饭了。”
这跟下了逐客令没什么区别,杨怡科被亲爹抽了好几个月,总算有了长进,忙拉着庭兰朝徐景昌拱手行礼:“如此,便不好打搅仪宾郡主,且告辞。”
陈氏再是不喜庭兰软弱,到底养了一场,道:“明日王妃过来吃酒,二姐儿同来做耍。”顿了顿,又道,“姑爷家去瞧瞧大夫,明日方便就一同过来,不方便也不打紧。”
杨怡科应了声是,身上疼痛难忍,带着庭兰跑了。
回到家中,镇国公看着儿子鼻青脸肿,大大松了口气,拍着杨怡科的肩膀道:“你昔日叫媳妇儿受了委屈,娘家要出头是常理。还拿你当亲戚才肯出头,不然今日就要把二.奶奶扣下了。”庭兰再蠢,也是个彩头,丢出去也能引了两条鱼上钩。混朝堂的,谁嫌人脉少!
杨怡科听了父亲的点评,也是放松下来。他自幼娇惯,弄不明白朝堂上不言自明的规矩。父亲叫他任打任骂,他便任打任骂。看样子是过关了。心里实不喜欢庭兰,却又享受族人的奉承。既然不得休妻,也只得忍了。自回房上药不提。
次日一早,杨怡科脸上的肿痛没消,镇国公夫人就赶到了儿子的院里,催促道:“今日郡主宴请,咱们离的近,去晚了不好。”
杨怡科郁闷的使丫头伺候他梳洗,又懒洋洋的对庭兰道:“你今儿穿鲜亮些,把凤簪带上。”
镇国公夫人索性做主,替庭兰打扮起来。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庭兰本就生的不差,仔细收拾了,一样是金碧辉煌。镇国公夫人相当不放心儿媳,要知道宴饮可不是去吃饭,而是去拉关系的。就庭兰的素质,若非血缘,一世都踩不进左都督家的大门。而杨怡科也就是耳提面命叫他听话,他勉强能听罢了,席上生风下辈子也别想。镇国公夫人恨的牙痒痒,早知儿子这么不顶用,就要庶子娶了庭兰了,那个还会讨巧些!
忧心忡忡的把两个不省事的孩子送出门,镇国公夫人重重的叹口气,为什么别人家的儿媳妇就那般能干,她家的就能折腾的她想死!糟心!
杨怡科夫妻两个到了定国公府,里头迎出来的是成国公世子邱蔚然。杨怡科怔了怔,邱蔚然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低声道:“我娘把我死皮赖脸的撵过来,看能不能同你做连襟。”
杨怡科:“……”
邱蔚然肝疼的道:“这帮娘们真是太不了解定国公夫人了……”
杨怡科:“……”
邱蔚然又道:“我才进去见了她,她说里头都是女眷说私房,你呆着不自在,叫我领着你去吃酒。”
杨怡科终于忍不住道:“去哪里吃酒?”不会是陷阱吧?弄几个妓.女什么的,灌醉了他,好叫他百口莫辩?不是杨怡科被害妄想,实在是这段时间被爹妈恐吓太多了。
邱蔚然道:“定国公夫人病着,不能见风,她们就在里头。咱们两个去园子里头吃去。”说毕,压低声音道,“也别同叶家几个书呆.子一处,没得影响食欲。”
邱蔚然的母亲杨氏恰是杨怡科的姑母,表兄弟两个自幼熟识一丘之貉,凑在一处倒也自在。杨怡科顺了点气,把庭兰送去里头,就同邱蔚然吃酒去了。
庭兰进到屋内,庭瑶正坐在炕上,依偎着陈氏说话。徐清在一旁滚来滚去,可爱极了。庭兰见礼毕,忍不住坐在徐清边上,想借点子运气,自己也怀个男胎来。
庭芳与庭兰话不投机半句多,只问:“邱世子同二姐夫做一处了?”
庭兰点头:“说是去园子里吃酒。”
陈氏便问:“邱世子娶亲了没有?”
庭芳道:“还没呢。他不肯娶亲,家里很管不住他。他父亲倒是求了师兄几回,要他管上一管。师兄忙的脚打后脑勺,哪里得空管他?我也懒的管。”
庭瑶笑道:“勋贵人家里头,只有我们四妹.夫独树一帜,与哪个都不同。”
庭芳笑道:“我看着倒是先皇后娘娘养出的孩子,各有千秋。看赵总兵就知一二。小胖子在京中无人管,虽不在外头鬼混,许多事都差着些火候,这会子只怕在大同被他爹打的嗷嗷叫呢。”
陈氏道:“所以我们五姑娘的婚事,还得从文官家里挑。”
庭琇立刻就羞红了脸。
陈氏笑道:“五姑娘你别只顾着害羞,我如今算活明白了,女人家还是大大方方的好。”
庭芳却是很不欲庭琇此刻说亲,庭琇自家不愿是一桩,朝廷现暗潮涌动是另一桩。虽然年纪有些偏大,但急哄哄的结婚,万一那家子被掐残了,改嫁更艰难。庭琇害羞归害羞,心里还算明白,可不能似庭兰那般随便许了人。
娘几个说了一会子闲话,庭瑶就问:“你什么时候进宫教皇子读书呢?”
庭芳道:“过几日就去,他们自有蒙师,我下半晌才去瞧瞧。”
陈氏担忧的道:“宫里累的很,你能受的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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