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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柳嫂,”简妍想了想,慢慢的开口问着她,“对婉姨娘的事,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奴婢没有什么要说的。”纵然是整个人被这毒辣日头晒的都有点发晕了,可柳嫂的脊背还是挺的笔直。
若不是知晓这柳嫂与婉姨娘这些年来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做了那样多的坏事出来,简妍简直都要佩服这柳嫂一片忠心护主的气节了。
但可惜,现下的她是铁石心肠,早就不晓得心生恻隐是什么意思了。
她对别人心生恻隐了,当初她娘和她弟弟被冷落这么些年,她娘被逼自尽的时候谁又曾对他们心生恻隐过?
所以简妍闻言,便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对着听枫使了个眼色。
听枫会意,对着站在院门处的那个仆妇招了招手。
于是很快的,几名仆妇便拥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和一个少年过来了。
这两人见着跪在庭院中的柳嫂,齐齐的奔了上前来唤了一声娘。
柳嫂一看到他们两个,面上就变了颜色。
这年轻的妇人和这少年却是她的女儿和她的儿子。
女儿已经出嫁,嫁的是郑国公府田庄上的一个管事。儿子却是生的孱弱,做不得重活,不过胡乱的在这郑国公府里找了个清闲的差事应个名罢了。
人都是有弱点的。柳嫂为着怕自己供出了婉姨娘所做的那些事之后,她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因着许多事她也是参与了其中的。可是现下见着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
她转头望向简妍,目光微闪。
简妍这是要用她的女儿和儿子来胁迫她啊。
简妍倒是不惧她的目光。
她只是闲闲的把玩着腰带上挂着的一枚比目鱼玉佩,然后慢慢的对柳嫂说着:“我知道你的儿子身子孱弱,做不得重活。但我也晓得他却是个自小就喜爱读书的,且肚子里也有学问。只是再有学问又能如何呢?他是个奴籍,没法参加科举的。”
柳嫂的目光暗了暗。
她的这个儿子生下来就喜爱读书的。幼时又是做的李敬身边的书童,日日跟着李敬上学堂。那李敬是个浮躁的性子,读不进书,她儿子却是在一旁一边伺候着李敬一边听着先生讲课。他又聪明,一点就透的,后来李敬的功课倒有许多都是他来代做。讲课的先生一开始还不晓得,倒只夸李敬学的好,后来晓得是她的儿子代做之后,便摇头叹息,说可惜是个奴才,不能参加科举的,不然倒是可以考取了功名光宗耀祖。
她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考取了功名光耀门楣的,所以这些年中她也就越发的用心帮婉姨娘做事了,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求了婉姨娘的恩典,能让她儿子脱了奴籍,然后就可以去参加科举了。只是婉姨娘毕竟也只是个姨娘而已,这些事上面她也是做不得主的......
想到这些,柳嫂的目光就越发的暗了下去。
这时就听得简妍的声音在说着:“我可以现下就让你的儿子和你的女儿都脱了奴籍,从此往后,他们的子孙后代便都再也不是奴才了。”
柳嫂心中大吃一惊,由不得的就抬头望着简妍。
简妍一脸正色,徐徐的说着:“我是个对事不对人的性子。你女儿和你儿子我已是遣人查探过了,他们两个都是赤纯的人,并没有做过一星半点的坏事,所以我自然是不会对他们如何。还会给他们脱了奴籍,让他们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柳嫂,你的事我也是知道不少,你这些年里是帮着婉姨娘为虎作伥,做了不少伤害我娘和我弟弟的事,所以你就该有你应得的惩罚,这个你却是逃脱不掉的。”
柳嫂原只以为着简妍拉了她的女儿和儿子出来是要胁迫她,当着她的面来责打他们的,可没想到最后她竟然会主动的提了出来要给她女儿和她儿子脱了奴籍。
但凡只要她的儿子脱了奴籍,那就是能参加科举了的呀。若是儿子能考取了功名,那她的子孙后代也会是当官的,就再也不用给别人为奴做婢,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啊。
柳嫂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与这个相比,婉姨娘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受到些惩罚又算得什么呢?所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柳嫂伏下了身子,对着简妍磕了个头:“奴婢一定将所有知道的事都说给姑娘您听。”
而柳嫂接下来说出来的那些事,确实是让简妍震惊到了。
她是没有想到,自己当年出生之时不幸被失落的事,婉姨娘竟是参与其中了的。
依着柳嫂的说法,当年端王的残部堵了宁远伯府家眷前去京城的路,王府侍卫虽然众多,但又怎敌得过那些在战场上嗜过血的人?很快的便溃不成军,唯有护着聂青娘等人望着官道上跑罢了。其时聂青娘已经是早产生下了自己来,交由乳娘抱了。乱军丛中,乳娘抱着自己一路狂奔,已是眼见得要上了马车的。
只是那辆马车上坐着的人却不是聂青娘,而是婉姨娘。
婉姨娘见着乳娘爬上了车来,一刹那竟是直接提脚就将乳娘踹了下去,随后又吩咐着赶车的车夫快赶了车走。至于那个车夫后来也是死于了乱箭之中,所以这事除却婉姨娘和柳嫂竟是没有一个人晓得的。
再有李信,一开始李信的性子也不是如现下这般怯弱的。只是婉姨娘一早就打了要除掉李信的心思,所以李信小的那会她便买通了服侍李信身旁的丫鬟仆妇,大晚上的扮鬼吓他。又夏天捉了剧毒的蛇放到他的屋里去,李信受此惊吓,大病了两个月,虽然没死,但性子却是变得怯弱了。亏得后来聂青娘将李信移入了雅安居里居住,不然李信迟早要遭了婉姨娘的毒手。
还有槿姨娘、珍姨娘,她们两个人起先也是曾经怀过孩子的,但是皆被婉姨娘想法儿的让她们两个流产了。就是怕她们两个会生了男孩儿下来,威胁到李敬的地位。
这几件事可是比什么克扣月例,低价高报之类的震撼多了。
随后柳嫂也按了手印,而简妍则是当着她的面,发还了她一双儿女的卖身契。
柳嫂和她的一双儿女磕头谢了恩。简妍让人送了柳嫂的一双儿女出去,至于柳嫂,这些年她的双手可不干净,该领的罚照样还是得领的。
随后简妍便拿了那一叠记着婉姨娘罪行的纸,撩帘子进了里间。
婉姨娘正被反剪了双手坐在炕上,为防着她乱喊乱叫,口中也被塞了布巾,旁边还有两个仆妇在守着她。
她坐在这里,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也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所以她现下已是晓得自己这些年做过的事都已是被简妍一五一十的知道了。
而她知道了,国公爷肯定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敬尚且还在牢狱中,李念宜只怕是再也不能回国公府,李念兰现下还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样,至于自己......
婉姨娘闭了闭双眼,心中只悲凉的在想着,完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筹划经营,临了却是什么都完了。
她由不得的就在心中开始怨恨简妍。
若不是她的出现,现下聂青娘死了,李信只是一只小鹌鹑般,随意的捏一捏就死了,那样李敬就会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是要承袭这整个郑国公府的。若是来日宁王继了位,李念宜做了贵妃娘娘,她生的儿子是庶长子,说不定就有可能会被立为太子的。到时有一个做郑国公的亲兄长,一个做贵妃娘娘的亲姐姐,李念兰自然是能嫁一个高门大户的,而她自己更是能无比荣耀。
可是现下这些全都没了。简妍竟然是一早就开始暗中谋划,然后就这样将他们娘儿几个全都逐个的给整垮了。
但简妍对上婉姨娘怨毒的目光,她却是心中更为的森冷。
当年若非婉姨娘的那一脚,自己和聂青娘皆是不会受这么多年的苦,也不用母女分离这么多年。
而她竟然还敢那样暗中的算计李信。若非李信命大,现下他都已经是一具枯骨了。
他们母女、母子三人原本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在一起,没有这十几年来的苦痛,可是就是因着这婉姨娘,现下落得了个聂青娘自尽,他们母女、母子永远天人相隔的场面。
简妍目光阴冷的盯着婉姨娘,忽然就将手中的纸放到了炕桌上,然后大声的吩咐了一声:“拿鞭子来。”
她原本还是想拿了这叠纸,好好的和婉姨娘说一说她这些年来的罪状,可是在看到婉姨娘的这张脸时,简妍却是觉得什么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要说呢?说了她就会认真的忏悔吗?即便是她认真的忏悔了又有用吗?换得来聂青娘和李信,还有自己这么些年来受的罪吗?
索性是直接拿鞭子抽算了。
这次简妍并没有假手他人。
生牛皮芯子做成的马鞭儿,坚硬挺直,纵然是外面裹了一层柔软的熟狗皮,可抽在身上的时候依然还是剧痛无比。
更何况现下简妍又是在盛怒之中,每一鞭子抽了下去,真正是鞭鞭见血痕。
婉姨娘吃痛,想挣扎,双手却被反剪在身后。想尖叫,但口中却被一团布给牢牢的堵塞住了。最后她也就唯有蜷缩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来翻滚去。
简妍依然紧紧的咬着牙,一鞭鞭的抽在她身上。
她从来不晓得自己会有这样暴虐的一面。这些日子以来她都不敢想自己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惯会用各种法儿去折磨别人的人。
她其实都有些害怕自己了,可是她依然还是一鞭鞭的抽在婉姨娘的身上。到得后来,她一双眼都是赤红的,整个人形似癫狂了一般。
白薇和四月哭着上前夺下了她手里的鞭子,双双的跪在她的面前,哭道:“姑娘,您不能因着这些下、贱的人毁了您自己啊。”
这些日子简妍的变化她们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她们是跟随了简妍这么多年的,晓得她虽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可也从来不是如现下这般暴虐的人啊。
简妍被她们两个哭的心中有些茫然。待得她回过神来之后,看着青砖地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而躺在地上的婉姨娘则是满身都是血肉模糊的鞭痕。且她面上青白,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难不成她竟然就这样直接将婉姨娘给抽死了?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便宜了她了,简妍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可是接下来她又开始觉得茫然了。
双手忍不住的开始发颤,她漫无目的的往门外走着。
“我要见徐仲宣,”她口中喃喃的说着,“我要去见徐仲宣。”
这当会她实在是想埋首在徐仲宣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伽南木香,然后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誓不为妾 第142章 亲切会面
徐仲宣今日休沐,却并没有回通州,只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着事。
近日皇帝的身子越发的不好的,瞧着竟是有些日薄西山的感觉,不晓得哪一日就会突然的驾崩了。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没有开口说立储君的事。为着这,现下朝中的大臣也是私下揣测个不住。
而说起来虽然目前而言梁王是大势所趋,宁王日渐式微,但这种事总归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所以是丝毫松懈不得的。所有的人都紧绷了自己的那根弦,不敢大意,于是就算是休沐的日子,他也是待在京里,只怕随时会有什么事发生。
而且简妍,他望着书案右上首放着的那只香樟木锦盒,心中默默的想着,也不晓得她现下如何了。虽然他已是将郑国公李翼身旁伺候的人全都大换血似的换成了他的人,以此来架空郑国公,方便简妍在后院里行事,也安排了齐晖和白薇进了郑国公府在简妍身边,可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总是怕她会出什么事。
他忽然就很有冲动想要去见一见简妍。
他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性子,于是当下他便起身站了起来,阔步的就走出了书房的门。
他正要吩咐着齐桑去备马,只是还未开口唤齐桑,就见他已是急急忙忙的从院门外奔了进来。
“公子,”仲夏的天,实在是热的紧。纵然齐桑是一路沿着长廊奔过来的,并没有晒到一丁点的日头,可他额头上还是满头汗珠。
但现下已经是顾不得热不热的事了,他只是垂手站在徐仲宣的面前,抬起头通报着:“乐安乡君过来了。”
徐仲宣吃了一惊。
简妍过来了?她如何会在现下过来他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饶是他一贯镇定,可是这当会他心中还是有些发慌。
他忙急步下了台阶就要去前面迎她,但只不过才刚下了台阶,就见简妍已经过来了。
他的小姑娘,身着浅紫色的银条纱上襦,白色的挑线裙子,面上迷茫凄惶,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发飘的感觉。
“妍儿,”徐仲宣低低的唤了她一声,极快的迎了上前去,伸臂扶住了她,问着,“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简妍没有回答。她只是顺势就将头靠在了他的怀中,同样低低的唤着他:“徐仲宣。”
徐仲宣伸了右臂牢牢的揽住了他,同时对着齐桑和跟随在简妍身后一块儿过来的四月、白薇和齐晖挥了挥手。
他们四人便十分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简妍这时却是觉得整个身子里的力气一下子都被人抽走了一般,真的是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徐仲宣见状,索性是弯腰打横抱起了她,然后大步的走入了书房中。
书房的月洞窗下是放了一张凉榻的,上面铺了龙须草的凉席。
徐仲宣小心翼翼的将简妍放在了榻上,只是还没等他直起身来,就察觉到自己的衣带被拉住了,同时简妍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徐仲宣,不要走。”
徐仲宣原本是想去打了水来给她擦擦脸的,但是现下见得简妍这般说,他便没有去,反而是坐在了凉榻上,柔声的问着她:“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对我说一说。”
简妍依然是没有回答。
她只是从凉榻上爬了起来,跪坐在徐仲宣的面前,眼圈红红的望着他,鼻子一抽一抽的:“徐仲宣,我想哭。”
徐仲宣先是一怔。
哪有人眼巴巴的瞧着别人就是提这个要求的。
但是他见着简妍现下的这副模样,也晓得她不是开玩笑的。
她这段时日心中想必是很难受的吧?可是她又必须要撑着。
她要照顾安抚李信,还有聂青娘自尽的心结一直郁结在她心里。她想要为聂青娘报仇,所以一直在策划着怎么样才能让婉姨娘李念宜她们受到她们应有的惩罚。
但她只是他的小姑娘啊,原本是不应当承受这么多的苦痛的。
徐仲宣想到这里,便只觉得胸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憋闷钝痛的紧。
他伸手轻轻的将简妍揽在了怀里,声音轻柔:“哭吧。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他虽然清瘦,怀抱也并不见得有多宽广,可是趴在他的怀中,依然能让简妍觉得安稳。
仿似是一直颠簸流浪的小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避风港一般,所有的大起大落,劫后余生的焦急不安,彷徨迷茫,这一刻终于是可以痛痛快快的释放出来了。
简妍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自聂青娘死之后她就一直硬撑着,并没有,也不敢让自己落一滴眼泪出来。她怕她但凡哭了,胸中那一直支撑着她要复仇的所有不甘和仇恨也会随之宣泄而出,然后她整个人就会垮下去。可是现下,趴在徐仲宣的怀中,闻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迦南木香,她觉得她就算是这样垮下去了也没有关系。
还有徐仲宣在。他一直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哭的肆无忌惮。
而徐仲宣并没有垂头望她。
他不敢去垂头望她现下伤心痛哭的模样。
他甚是自责。都是他无能之故,所以才让简妍背负了这许多原本不该她承受的苦痛。
她原本只该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过着日子才是。
徐仲宣眸光微暗,双臂越发的抱紧了简妍。
月洞窗上的斑竹帘子已是被卷了上去,可以看到墙角的一丛玉簪花。偶有微风吹过,洁白细长的玉簪花轻轻的摇晃着,清香袭人。
简妍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哭了多久,反正徐仲宣一直都没有出声打断过她。
他就一直这样抱着她,任由她这样的哭着。
最后简妍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渐渐的止住了哭声,伸了手,绕着他革带上挂着的香囊。
墨绿色的香囊,上面绣的是兰花双、飞蝶,是那时候她给他做的那一只。
里面约莫是放了薄荷一类的东西,闻着香味清清爽爽的。
徐仲宣听得她的哭声停了,便低了头来望着她。
小姑娘眼圈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又是满面泪痕,两边鬓发方才在他的怀中滚的也有些乱了。
简妍就算是没有照镜子,那也晓得现下她的这副模样定然是难看的紧。
于是她便转了头,将整个脸都埋到了他的怀里去,闷闷的说着:“不许看。”
徐仲宣轻笑,伸手勾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随后又伸手轻轻的拭去了她面上的泪痕。
指腹下的脸如月下聚雪一般的白,水豆腐一般的滑,刚刚哭过的一双眼更是分外的澄澈,一汪清水一般,灵动明亮。
明明是看着这样纤细柔弱的一副身子,怎么倒是有这样多的眼泪水呢。
徐仲宣摇头苦笑,又伸臂将她圈入了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他的头上,柔声的问着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现下是不是可以对我说一说了?”
简妍闻言一滞。
其实她觉得自己今日闹的这一出也有点矫情了。可是先前她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内心里就是有一种想杀人的暴虐。
说实话,她有点被自己吓到了。
在徐仲宣的面前她是觉得不需要向他隐藏任何事的,于是她便说着:“我也不晓得。怎么说呢,就是忽然觉得很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一般,我不认识这样的自己,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可是我娘的仇我又必须得报,我不能退缩。”
顿了顿,她又说着:“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可能是最近我太累了,所以想哭一场罢了。现下哭了出来,我觉得好多了。”
所以没做完的那些事,还是要接着做的。
但徐仲宣听了,心中却唯有心疼。
早先他就对简妍提过,婉姨娘李翼等人,让他来解决就好,她只需好好儿的就比什么都好,可是简妍拒绝了。
她当时神情坚定,红着眼圈说的是,我娘的仇,得我这个做女儿的来报。当时他无法,也就只有应了。
但是仇恨这个东西原本就是双刃剑。
报复了别人,何尝不会伤害到自己?徐仲宣并不想简妍背负这些。
这样的事,他来做就好了。
于是徐仲宣想了想,便小心的斟酌了一番措辞,慢慢的说着:“妍儿,郑国公府里的事你暂且都放下罢。往后那些由着我来做就好。”
“不用,”简妍摇了摇头,“我差不多都解决掉了,接下来就只有李翼了。”
徐仲宣默然了片刻,而后又道:“近来瓦刺作乱,朝中急需大将出征,皇上有意起用李翼。我想过了,让他领兵出战瓦刺,立下战功,再马革裹尸,皇上心中必然是会大受感动的。便是来日梁王继位,有李翼的这份功劳在,他也不会对郑国公府如何。我这个法子,你觉得如何?”
简妍没有做声。但她也晓得,这是最好的法子。
其实她也晓得,纵然是她再痛恨李翼,那又能对李翼如何呢?
杀人是要偿命的,她不可能真的拿了把刀子去一刀捅死了李翼。就这样让他一直病了下去,然后终止于就这样死了?可到底还是会有人起疑心的。倒不如如徐仲宣所说,让李翼上战场,以他的军功来为李信的安稳未来铺路。
她总归是要为李信的将来想一想的。
简妍前前后后的想了片刻之后,也就唯有咬牙点头同意了。
徐仲宣心中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起身拿了书案上放着的那只锦盒,打了开来,里面放着的是一支碧玉玉簪花的簪子。
这碧玉的成色很好,碧汪汪的如一汪绿水一般,簪头雕刻的那朵玉簪花含苞待放,纤细柔美。
徐仲宣解释着:“过得两日便是你十五岁的生辰,原是该给你行笄礼的,可是现下你母亲去了,郑国公府里也没有个主事的人,你又是在热丧期里,这笄礼只怕是没法行的。我想了想,便只买了这支碧玉玉兰花簪子给你。至于其他的,妍儿,往后我再补给你。”
简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哽咽着:“不用了。徐仲宣,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多么庆幸,无论何时,何样的境况之下,都有他陪在自己身边。
徐仲宣伸手反握住了她的手,同时抬了另外的一只手,将这支碧玉玉兰花的簪子簪到了她的发髻上,随后又将她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然后他垂下眼,在她乌黑柔软的发间轻轻的落下了一吻,心里想着,这些事得赶紧的解决掉才行。他是不想看到简妍这般一直伤心下去的。




誓不为妾 第143章 李翼结局
简妍正坐在临窗木炕上,垂头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一套衣裙。
牙白色的对襟上襦,袖口粉色折枝桃花刺绣。浅蓝色的下裙,腰间开始一瓣瓣的粉色桃花花瓣刺绣,至中间时是一朵朵的粉色桃花刺绣,至裙摆时则是一枝枝的粉色桃花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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