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誓不为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虽然只是一条裙子,却可看见春日桃花妍丽,微风过处,恍惚一场桃花雨。
魏嬷嬷正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同简妍说道:“......这套衣裙是夫人一早就吩咐了留仙阁里做的,要给姑娘及笄当日穿的。夫人当时特意的交代了,说要用最好的料子,最好的刺绣师傅,所以这套衣裙做了近三个月,今日才刚送了过来。”
又拿了一只黑漆螺钿锦盒出来,里面是一套金摺丝桃花:“这也是夫人吩咐里京城里最好的珍宝斋里做的一套头面,也是要姑娘及笄那日给姑娘戴的。”
简妍颤着双手接过了那只锦盒过来,随手拿了一支金摺丝桃花簪子出来。
赤金的簪子,簪头是几朵簇簇拥拥挨在一起的桃花。花蕊之中皆是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粉色珍珠,瞧着就晓得价值不菲的。
她止不住的就想起聂青娘那时候笑着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的妍儿生的是这般的柔美娇艳,等你及笄那日,娘会请了这京城里所有的高门世家女眷前来观礼。让她们都羡慕嫉妒我生了一个这样好的女儿。”
再过得几日便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了,聂青娘给她订做的衣裙和首饰都送了过来,可是她自己却是不在了。
简妍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这支金摺丝桃花珍珠簪子,垂下了头,低声的呜咽着。
魏嬷嬷见得她哭,她眼中便也忍不住的落了泪下来。
“夫人她,她死的惨啊,”魏嬷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哭的越发的伤心了起来,“谁晓得夫人竟然是会做出这样惨烈的事出来啊。”
魏嬷嬷自打那日亲眼见着聂青娘毫无气息的躺在床上之后,她整个人都受了惊吓刺激,又加上毕竟是年岁大了,所以这些日子倒是一直病着,躺在床上起不来,不过前两日才刚好了些,能驻着拐杖在庭院里走几步了。
可是但凡想起聂青娘来,她依然还是会伤心落泪。
简妍见得她哭,一时也就越发的伤心了起来。
但她随后还是止住了哭,唇角微扯,努力的挤了个笑容出来,又伸手拉了魏嬷嬷的手,安慰着她。
“魏嬷嬷,您可别哭了。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现下母亲去了,于我和信儿而言,您就是我们的亲人。所以您可得好好的保重您的身子,我和信儿往后还都少不得要您教导提点呢。”
魏嬷嬷晓得她这是在宽她的心,想笑,可到底还是笑不出来,也只能是紧紧的拉了简妍的手,一面落泪,一面不住的点头。
“老奴省得,老奴省得。这往后啊,只要姑娘和世子爷不嫌弃老奴,老奴就会一直在姑娘和世子爷身边服侍着。”
*
徐仲宣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的功夫,皇上要重新起用李翼的旨意便到了郑国公府。又因着战事紧急,责令他即日就启程前往边境。
出发的前一日,李翼让人唤了简妍和李信过去。
自聂青娘出事之后,简妍便让人收拾了辛夷馆旁侧的一处院子出来,姐弟两个比邻而住,一则是可以热闹一些,二则也是可以方便照顾他。
李信的性子原就怯弱,话不多的,自聂青娘走后,话就越发的少了,倒经常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简妍见了,心中自然是着急的。
李翼遣了人过来唤她和李信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用晚膳。简妍想了想,到底还是带着李信一块儿去了前院。
她心中晓得,不管最后战事如何,但李翼既然去了前线,他是不会回来的。
他回不来的。徐仲宣既然答应了她,那他就一定能做到。
而且......
她握了握荷包里装着的那两块生金子。
这两块生金子,原本就是她为李翼留下来的。夫妻是要共患难的,聂青娘是吞金而亡,这其中少不了李翼的绝情,所以当时她看到这两块生金子的时候她就留了下来。
这两块生金子,她是为李翼而留。
简妍想到这里,越发的握紧了腰间挂着的荷包。
李翼现下住在前院,因着徐仲宣和那位大夫打过招呼的缘故,所以他便一直‘病’着。
不过这两日他的‘病’倒是慢慢的好了。
要上战场的人,那总归是需要一个好身子的。
可即便是他的病好了,他的整个人却是瞧着较以往老了十岁不止。
屋子的顶槅上点着一盏绣球宫灯,四处也点了蜡烛,照的屋中明晃晃的一片。
李翼正坐在明间里的圈椅里。
简妍和李信上前行了礼,各自唤了一声父亲,而后便垂手站在了一旁,两个人都只低着头,便也没有什么话说。
李翼便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晓得这一双儿女是和他生分了。
虽说以往他和他们之间的父子、父女情也不深,可是随着聂青娘的死,那点微薄的父子和父女情都没有了。
他开口,温和的让着他们两个坐。
简妍和李信也不说话,只是各自的在右手边的第一张和第二张圈椅里坐了。
仍然还是低了头,并没有看李翼,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李翼不错眼的望着他们。
这原是他的一双嫡子嫡女啊,可是现下却是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叹得一口气,慢慢的开了口,说着:“你们姐弟两个心中怨恨我也是应当的。是我,唉,都怪我识人不清。”
那日简妍将桐香院里的一众丫鬟仆妇审问之后,让四月记录下了婉姨娘这些年里的罪行,随后便遣了听枫将那叠纸都拿了过来给李翼看。
她倒要让李翼知道知道,他心中那个性子柔婉和顺的婉姨娘原来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而李翼看了这些之后,果然是立时大怒的。
他当即就让人去杖毙了婉姨娘。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纵然是他现下杖毙了婉姨娘,可是聂青娘也回不来了,他的一双嫡子嫡女也终究是与他离了心。
可原本,若是当年简妍没有失落,聂青娘便不会缠绵病榻这么些年,简妍也不会受这样多的苦,随后李信也不会因着婉姨娘的算计而变成一个性子怯弱的人。
原本他们一家四口该是和和乐乐的,可是现下,他和聂青娘阴阳相隔,简妍和李信却是再也不会对他这个父亲亲近了。
这些年他到底都是做了些什么?而现下,一切都是他自食恶果啊。
李翼瞬间只觉得心痛欲裂,眼圈都有些发热了。
但他还是努力的忍住了。只是待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止不住的有着哽咽之声。
“这些日子我总是会梦见你们娘,梦里她还是以前那个温婉爱笑,稍微说的几句便会满面娇羞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他的哽咽声越发的大了,压根就说不下去。只好暂时的不说话,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又听得他的声音在说着:“信儿,这些日子我也总是想起你小时候。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一团,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倒就晓得把自己的拳头往嘴巴里塞了。小时候其实你也是个很淘气的孩子,很是活泼,若不是后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现下你压根就不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性子。可恨我竟然还一直听信了婉姨娘的话,每次见着你的时候还那样的呵斥你。信儿,你心中,是不是很怪爹爹?”
李信垂着头没有答话。
但他的眼圈是红的,鼻子是发酸的。搁在腿上的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谁不希望有一个喜爱自己的爹爹呢?更何况李翼在他的心中还是那样的高大威猛。他小时候最崇拜的便是自己的父亲,还想着等他大了,他也要和父亲一样,跨骏马,上战场,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在沙场上驰骋,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人。可是后来他受了那样的惊吓,大病了一场,随后整个人的性子变得怯弱了,总是会害怕有人会害他,但是那时候李翼非但是没有安慰过他,反倒是每次见着他的时候总是会训斥他一副葳葳蕤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但有好几次,他也是见得李翼同长兄那样和蔼可亲的说着话,那样的夸赞着长兄,语气神情中是毫不掩饰的喜爱。甚或有几次还当着长兄的面骂他,我李翼一世英名,怎偏生就生了你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儿子?你怎么就不能有你大哥一半的好?
而现下娘又死了,还是自尽死的。说起来虽然是李念宜和婉姨娘的主谋,但到底李翼在其间也是推波助澜了的。
李信握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这些年来,他习惯了同人说话的说话的时候都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眼睛的。特别是对着李翼的时候。
父亲对他一直都是那样严词厉色......
但是片刻之后,李信终究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抬起了头来,一脸平静的望着李翼的双眼。
“父亲,”他的声音虽然有些发颤,但目光终究还是坚定的,“我是恨你的。这些年,若不是你偏信婉姨娘,当年姐姐就不会失落,母亲不会一直生病,我不会如现下这样,母亲也不会死。可是现下,你看看,我和母亲,还有姐姐都成了个什么样子?纵然现下你心生悔恨,也下令杖毙了婉姨娘,可那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所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父子情呢?情尽于此罢。”
说到这里,他又垂头,自嘲的笑了一笑:“不过也是我自作多情了,父亲你对我,只怕是心中从来也是没有什么父子情的。”
说到这里,他便不再无视李翼面上的震惊之色,起身自顾自的走出了屋子。
他是不想再同李翼在一起多待一刻的。
李翼的目光望着他虽然清瘦,但依然挺得笔直的脊背,只觉得心窝子里如有一把刀在不停的搅动着一般。
他的儿子,竟是这样的恨他。
但李信恨他是对的,原本这一切就都是他的错。
他忍了泪,望向还坐在那里没有动的简妍。
但他张了张口,最后却不晓得到底该和简妍说些什么。
这是他唯一的嫡女,当然若是他没有听信婉姨娘的话,而是听了聂青娘的话,挨家挨户的在隆兴府那里找寻,也许就能将她找了回来,那样她也就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可是就算是知道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在李念宜和婉姨娘说想让她代替文安县主远嫁去西北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反对,还同意了。
青娘说的对,明明是可以有挽回的余地,他为什么不挽回?
只要,只要他当时同意了徐仲宣的提亲,那便不会有现下的这一切。
他对不起他的这个女儿。
“妍儿,”他最后还是哽咽着开了口,低声的问着,“你,你恨不恨爹爹?”
简妍抬眼望着他,没有做声。
现下的李翼哪里还有她初见时的高大威猛?这两个月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面上更是憔悴了不少,两鬓花白,瞧着竟是老了十来岁。更别说他现下眼圈发红,想要落泪却又极力忍着的样子了,看着实在是有几分可怜。
可是再可怜又能怎么样呢?做错了事,末了说的几句好话,样子可怜些,便能将以前的错事都一笔勾销吗?
简妍一直握着荷包的手松了开来。
她伸手将这只荷包解了下来,然后起身站起,将这只荷包放到了李翼手侧的花梨木八仙桌上。
随后她不发一语的转身就离开了屋子,出去找寻李信。
她也是没有什么话要同他说的。
而李翼先时还不晓得这荷包里放的是什么。不过等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拿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之时,他禁不住的就开始老泪纵横。
躺在他手心的豁然就是两块生金子啊。
青娘那时候是吞金身亡的,而现下妍儿给了他这两块生金子,其中的含义是再明显不过了。
李翼禁不住的就合起了掌心,紧紧的握着这两块生金子,满面泪痕。但随后他又状似癫狂的开始大笑。
次日他便领兵出征。三个月之后传来消息,瓦刺兵败,而三军主帅李翼身亡。
皇帝闻言大为感动,立时便下旨赐了李翼忠勇的谥号。同时其子李信承袭郑国公的爵位,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其女李念妍由乐安乡君晋封乐安县君。
其后军中曾有士兵流言,那日主帅李翼身先士卒之时,身上并无刀剑之伤。且其后瓦刺已经战败,正是打扫战场之时,但随后原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李翼却是整个人都在马背上晃动着,终究是一头栽了下来,再也不省人事,就这么撒手去了。
当简妍听到这样的流言之时,她正拢手站在雅安居的院门前看着满地金黄的银杏叶。
她在想的是,一切就这样吧。
只不过若是人真的有来生,还是期盼聂青娘不会再遇到李翼。
随后她抬头,望向头顶湛蓝的天空。
十月的金秋,天空高远,万里无云。有风自郊外的山麓吹来,卷起地上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银杏叶,就那么打着旋的,一路远去。





誓不为妾 第144章 新年除夕
今年京城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冷。不过秋末初冬之际,京城便下了第一场雪。
而这第一场雪下了两日之后,一直病重着的皇帝终于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年中之时太后薨,年底之时皇帝崩,一时连今年的这第一场初雪瞧着都显得凄冷了不少。
举国哀丧的同时,梁王继位,是为下一任的帝君。
正所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梁王继位,势必会大举提拔自己的亲信之人,同时也会大举压制反对自己的人。
而徐仲宣作为曾经在梁王府侍讲之人,这些年中又在暗中坚定不移的支持着梁王,所以梁王一即位,次日便将他迁为礼部尚书,同时拜建极殿大学士,是为内阁次辅。
至于宁王,皇子相争,输的那一方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刚过完新年,皇帝便一道旨令下来,先是将宁王贬为庐陵王,驱逐去京城,去往封地,同时遣人密切监视。随后未上一年,便说庐陵王有谋逆之心,赐了一杯毒酒下去。至于其家眷,有随庐陵王一道自尽的,也有流放龙门卫,终身被圈禁的。
但这些于简妍而言,她都是不在乎的了。
新年新岁,但郑国公府里却只有她和李信两人,未免就有些冷清。
于是她便让齐晖接了白薇和周林入府,又吩咐人买了许多的花灯和炮仗回来,又让厨房里烧了许多的菜式。至掌灯时分,她便让人将国公府里所有的大门和二门都关了,大家无论主仆,全都齐聚花厅,打算热热闹闹的过一个新年。
李信这些日子虽然性子越发的沉稳了起来,但终究还是个少年。这会子猛然的看到了花厅里外,以及院落各处悬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面上依然还是露出了很纯真的笑容出来。
自从聂青娘出事之后,简妍已经是放了一批奴仆出去。而李翼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后,她便又放了一批奴仆出去,所以现下这偌大的国公府,所有内院的丫鬟仆妇凑起来也就不到三桌而已。至于其他的小厮侍卫,则是另外摆了酒席在前院里让他们来享用。
花厅里的三桌酒席,每一桌上都放着一只铜火锅。里面炭火正旺,汤水咕嘟咕嘟的响着,有袅袅的热气蒸腾而上。同时屋角各处都拢了一只大大的火盆,于是就算现下是隆冬腊月,可这屋子里也是温暖如春的。
简妍一早就放了话出去,说是今日不论什么主仆上下的,大家尽情吃喝。菜管够,酒也管够,便是真的喝醉了,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任何人会来责怪的。
当先起哄的就是辛夷馆里的一干丫鬟仆妇了。
她们日日跟随在简妍的身边,晓得她是说话算数的。且平日里她私下对着她们的时候原就是没有什么架子的,所以她们便立时拿着酒杯毫不顾忌的吃喝了起来,而且还一个个排着队的来灌简妍,只把四月和白薇吓也吓死了。
但简妍却是来者不拒。
过年嘛,原本就应当是热热闹闹的。且她已是安排了齐晖领着侍卫在各处上夜的,便是她们都喝醉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更何况她觉得自己的酒量也并不差,便是真的喝了这一坛子水酒下去也不会真的烂醉如泥。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因着她约莫喝了一坛子水酒下去之后,只觉得看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了。直至她落入了一个尚且还带着屋外寒气的怀抱时,整个人便越发的不清醒了起来,眼前的重影都变成了三重影,四重影。
但就算是如此,她还是知道抱着她的人定然会是徐仲宣。
因着鼻中淡淡的伽南木香,还有那令她无比安心的感觉。
于是她便伸了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这人的前襟,努力的踮了脚,凑在那人的双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嫣然一笑。
带着酒味的亲吻,让徐仲宣一刹那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心动。
她喝醉了之后,便是这般随意的亲吻他人的吗?若此时抱着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但这时就听得简妍带着笑意的声音软软的响了起来。
“徐仲宣,”她侧着头,望着他笑的明媚,“你怎么来了?”
她竟然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可看她醉的这幅模样,分明是谁都认不出的了。方才她不是赶着李信叫白薇,赶着白薇叫李信的么?但现下她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
徐仲宣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高兴。一时他唇角上扬,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一旁的齐桑见了,只有无奈扶额的份。
任凭是谁,顶着这样冷的北风,马不停蹄的从通州赶到了京城来都不大会舒服的。
先时他们还在通州祭祖呢,只是祭完祖,徐仲宣便没有停留,也不管外面天都黑成这样了,怎么说都要赶来京城。
他就是为了能赶过来跟简妍过一个除夕。可是方才赶了过来时,齐晖开了门,领着他们到了这花厅,徐仲宣却是站在花厅的院子里没有进去。
齐桑心中纳闷,便忍不住的问了一句,结果徐仲宣说是,简妍好不容易这么高兴,自己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的好。
齐桑闻言,差点吐了血。
花厅里面温暖如春,可这院子里却是朔风如刀啊。
到最后他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挨了多少刀,只知道整个人都快要冻成一截冰凌子的时候,终于是看到白薇和四月开了花厅了门,扶着简妍出来了。
原来简妍喝醉了,只管坐在那里,拿着酒杯抵着额头在那傻笑。白薇和四月一见这不是个事啊,便想着要扶了她回辛夷馆去歇着,但刚一出门,就见着徐仲宣正站在庭院中的一株梅花树下。
他着了墨绿的圆领锦袍,外面罩了玄色的丝绒鹤氅,身材颀长如翠竹。
枝头红色的梅花正开的簇簇拥拥的,暗香袭人。
见着白薇和四月扶了简妍出来,他忙两步抢上了前来,伸了手出去就要接。
白薇和四月对徐仲宣素来便是信任的,所以当下见得他伸了手来接,她们两个人便都放开了手来。
徐仲宣将简妍抱了个满怀。
她素日澄澈的一双秋水眸现下却是染上了一层醉意,越发的朦胧勾人了起来。两颊更是酡红,晕着一层霞光一般,娇艳万状。
但就算是醉成了这副模样,她依然是晓得他的,且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徐仲宣只觉得对着这样的简妍,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都要融化开来了一般。
简妍现下醉的走不动道了,只晓得揪着徐仲宣锦袍的前襟傻笑。不时的又会娇娇嫩嫩的唤一声徐仲宣。
徐仲宣越发的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化的跟一汪水似的,最后他索性不再拥着她前行,反而是打横抱了她起来。
白薇和四月在前面领着路,齐桑则是和齐晖一起留在了原地,照看着国公府的各处。
总不能大家真的都吃喝玩乐去了,这国公府里还是得有人在各处看视着的。
简妍住的辛夷馆在花园子的深处。一路上倒都是悬挂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点缀在枝头廊下,远远望去,千点明珠一般。
简妍缩在徐仲宣的怀中,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人就清醒了几分过来。
“徐仲宣。”
这次她唤他的时候不若方才的那般迷蒙,反倒是口齿清晰了起来。
徐仲宣闻言,便低了头,望着她的双眼,随后又用鼻尖去轻轻的蹭了蹭她的鼻尖,轻笑了一声,问着:“酒醒了?”
简妍不答,却是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惊喜的叫着:“徐仲宣,快看,下雪了呢。”
早晨起来天就一直阴沉着,随后整吹了一日的朔风,到得现下总算是下起了雪来。
漫天细碎的雪花,柳絮飞舞一般,落在了她的脸颊和鼻尖上,但不过顷刻的功夫,立时就化为了冰凉的一滴水珠。
简妍嘻嘻而笑,伸了手去接雪花,然后又恶作剧似的将一双冰凉的手往徐仲宣的脖颈里面塞。
徐仲宣待要躲,但又被简妍恶狠狠的威胁着:“你敢躲?”
他无法,也就只得任由着简妍这样一直玩闹着。
很快的辛夷馆便到了,只是简妍却是不愿意进屋,只闹着就要在院子里看雪花。
对着一个酒醉的人,和她讲什么道理都是行不通的。于是徐仲宣便也只得随着她,只是让白薇取了一领斗篷来给她披好,又将兜帽也给她戴上了,以防她冷。
雪青色的斗篷,边沿处皆是一圈白色毛茸茸的风毛。兜帽的边沿也是同样一圈白色毛茸茸的风毛,倒将她一张脸给遮了一半起来一般,越发的显得她脸小了。
1...9596979899...10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