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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生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泊烟
“奴婢也不知道。”素云取了毯子来,盖在若澄的腿上,“不过奴婢从前听娘娘说,那平国公夫人接连生了三个儿子,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但没能如愿。大概是上回看到姑娘,心生喜爱吧。”
若澄以前常被宸妃唤做小团子,先皇也跟着这么叫,她大概知道自己长得挺讨喜的。但那平国公夫人年纪可不小了,再想生女儿恐怕没什么希望。若澄懂得一点这其中的门道,像这些世家大族,总要通过儿女的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平国公府虽然有三位嫡子,但没有嫡女,便不能觊觎宫里的那位皇长子殿下了。
皇长子朱正熙一直都被视作储君。皇后膝下没有儿子,其余的皇子与他相比,母家的身份都不够看。
忽然,碧云在外面惊呼了声,便戛然而止。若澄和素云对看一眼,觉得奇怪。素云问道:“碧云,怎么了?”
外面无人回答,安静得很诡异。
这在王府里,总不可能入了贼吧?素云示意若澄在屋里等着,自己则迟疑地走到门边。待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大吃一惊,立刻跪在了地上。而她跪下的瞬间,若澄刚好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若澄愣了一瞬,很快地跳下暖炕,站到旁边行礼,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好。他怎么突然来了?
朱翊深进来以前,在四周看了一遍。他住在王府,却很少去留园以外的地方。留园的规格比较高,坐北朝南,主屋有内室,净房,东西次间,外头还有跨院,东西厢房和倒座房。而修建王府时,东院本就是个死角,终年光照不足。
“其它人都出去。”朱翊深吩咐道。
素云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李怀恩已经退到她身边,迅速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便只能跟着出去了。
朱翊深看到屋中的摆设的确简单,连套像样的桌椅都没有。他下意识地往暖炕走了两步,看到炕上还落着一条毯子,转而走到杌子上坐下来。见沈若澄还呆若木鸡地站在老远的地方,便说道:“过来,我有话问你。”
若澄缓慢地挪动脚步,不是太愿意靠近他。他身上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脑中乱成一团,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恃宠生娇 62.第六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 请改日来看。 若澄被她吓到, 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走马灯。因为里面的蜡烛点燃了包扎用的纸, 整盏灯都燃烧起来, 蹿起火光。这回连素云也有些生气了,上前护着若澄道:“我家姑娘还是个孩子, 这位姑娘既然不想要, 刚才又何必强抢?就算是天潢贵胄,也要讲道理。”
“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来教训我?”那姑娘柳眉一扬, “来人啊, 替我好好教训一下她们!”
立刻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上前, 一个个面露凶相。碧云心想, 幸好今日出来带了府兵, 便回头给那四个人使了眼色。反正是对方动手在先,事情闹大了,错也不在她们三个。
双方正要对上的时候, 人群之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方玉珠,那只是个孩子, 你非要这么不依不饶么?”
方玉珠循着声音看去,微微皱眉。她们怎么也来了?
若澄看到又有一大一小两个姑娘过来,大的那个牵着小的。年纪稍长的姑娘相貌十分清秀, 衣着虽然只是普通的样式, 但周身透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若兰花般素雅高洁。年纪小的那个,看起来跟若澄差不多大,身上赤红的袄裙用金丝绣着鲤鱼和莲叶纹,容貌更为精致出众,宛如红艳艳的海棠,只不过眉梢眼角间也透着股淡淡的高傲。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沈如锦。她对若澄眨了下眼睛,显然是带人过来救场了。若澄猜想这两位姑娘的出身必定十分不凡。
方玉珠看见这俩人,气势消下去一半。若是这京城里头,别的世家贵女出头,方玉珠都不会怕。偏偏是苏家的两个嫡出的姑娘,她有点招惹不起。她姨母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妃,人家的姑母可是皇后。而且苏濂是当朝首辅,苏家跟徐家一样,自开国就十分显赫,不是他们这种忽然兴旺起来的家族能比的。
“今日算你们运气好,我们走。”方玉珠冷哼一声,带着她的人走了。
沈如锦走到若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道:“你没事吧?她叫方玉珠,不过是仗着昭妃娘娘的势,到处欺人。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把若澄拉到那两个姑娘面前说道:“若澄,这两位是苏家的千金,苏奉英和苏见微。”
竟然是苏家的千金?若澄连忙行礼:“方才多谢两位解围。”苏奉英点头一礼,苏见微则扭头看着卖花灯的摊子,没在意若澄。
“我跟奉英都在女学上课,今日约好了来逛灯会。我以为你在王府不方便出来,若知道你也来,就喊上你一块儿了。”沈如锦笑着说道,言谈间好像已经跟若澄十分热络。其实她们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
苏奉英听到沈如锦说王府,立刻想到了唯一一位在京中的晋王朱翊深。朱翊深是祖父的学生,与她年纪相仿,小时候见过几次,天人之姿,只是不苟言笑。她记得有次她去祖父的书房送茶水,看到晋王在和祖父下棋。祖父是棋艺高手,据说鲜有对手,晋王却能跟他斗几个来回。
寻常人若是跟高手过招,或是急躁,或是溃不成军,晋王却神色自若,宠辱不惊。祖父也毫不吝惜对这个学生的赞美,说他跟沈赟都是难得一见的妙人。
那个时候的晋王,出入紫禁城必是前呼后拥,高高在上。晋王府门前终日车马不休,父亲还曾有意将她许配给晋王,只是未来得及提起此事,先皇驾崩,时移世易。
苏奉英也有许多年没见过晋王了。不过想来当初年幼之时就有那等心性,就算从高处摔下来,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而这位住在王府的小姑娘,想必就是沈赟之女了。自小无父无母,身世也怪可怜的。
“那边有个茶楼,既然遇到了,我们一起去喝盏茶吧。”沈如锦提议道。
苏奉英无可无不可,倒是苏见微扯了扯姐姐的手,小声说道:“姐姐,我想回家。”
苏奉英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咱们一会儿就回去了。姐姐给微儿买灯玩。”
苏见微这才高兴了。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沈如锦,这个人八面玲珑,见人总是笑盈盈的,反而看不透。但沈如锦也的确有本事,能够凭自己的才能进苏家的女学,甚至能得到祖父的赞赏,这点苏见微就办不到。
等一群姑娘都离开以后,巷子里有一辆马车驶出来。马车上坐着朱正熙和朱翊深,他们从紫禁城出来,本来要去跟温嘉约定的地点,刚好撞见了这一幕。朱正熙愤愤不平道:“九叔,方才你为何拦着我?没看到胖丫头被方玉珠欺负了吗。”
朱翊深说道:“她带着四个府兵,不会吃亏。若让殿下出去阻止,只怕方玉珠会记恨若澄。”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不过若不是你让我看到了方玉珠的真面目,我还被蒙在鼓里。”朱正熙想到方玉珠盛气凌人的样子,跟温昭妃口中的柔婉可人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昭妃居然要把这样的女人塞给他做正妃?他可不会乖乖就范的。
朱翊深看到朱正熙的模样,就知道方玉珠当不成太子妃了。原本他也不在意朱正熙到底娶了谁,就算成全了温嘉也未尝不可。但刚才看到方玉珠欺负沈若澄,他就把原先的打算都抛掷脑后,让朱正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九叔,你还没有立妃,是找不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吗?”朱正熙双手枕在脑后,叹了一声,“我也想选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不用多好看,家世也不用多显赫,跟我兴趣相投即可。不过身在帝王家,这个多半是奢望了,我最后还是会娶苏家的姑娘吧。你不用受父皇牵制,还是得好好挑一个。将来你成亲,我也去讨一杯喜酒喝。”
朱翊深默不作声,看来朱正熙的选择还是跟上辈子一样。其实别说是朱正熙,就算是他,也并不是想娶谁就能娶谁。婚姻在皇家,并不是单纯的男欢女爱,这其中要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九叔,我随你去见方玉珠,若我没看上她,温家也不会怪你吧?”朱正熙又问道。
今日进宫之时,朱翊深就将温嘉想牵线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朱正熙,交由他自己选择。其实他大可想个法子将朱正熙骗出来,到时候再装与方玉珠偶遇即可,想必朱正熙也察觉不出什么,就算察觉出来了,再和盘托出便是。可他选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反倒让朱正熙感动于他的坦诚,二话不说就跟他出来了。
朱翊深摇了摇头:“你肯出来相见,我对温嘉就有了交代。至于结果,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温嘉也无法怪罪。”
朱正熙感慨道:“你是堂堂晋王,竟然还要怕他一个总兵。父皇也是,太过宠幸温氏一门,连一个姑娘都如此横行无忌。不过九叔你放心,往后有事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母妃和舅舅那边,我都瞒着,就我们俩知道。”
少年眨了眨眼睛,目光温暖明亮,表情真挚,与多年之后下令杀他的永明帝判若两人。也不知这辈子两人会不会走到那样的境地,但至少此刻,朱翊深觉得他们是能够共存的。
***
若澄回府的时候,经过了留园,看到李怀恩在门口站着,以为朱翊深已经先她回来了。
她跟沈如锦去茶楼坐着喝了会儿茶,苏见微犯困,她们便各自回家了,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李怀恩看到她,笑吟吟地说:“姑娘回来了。”
若澄疑惑地望着他:“是王爷找我有事?”
李怀恩摇了摇头:“王爷还没回来,吩咐小的先回来。有个东西想给您看一看,请跟我来。”说着,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若澄疑惑地跟着他走进去,路上没有灯火,只有李怀恩手里的灯笼。若澄不知道李怀恩打算做什么,直到看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两棵大树之间拉了一条很粗的绳子,上面挂了十几盏精美的走马灯,原本摆放花盆的花架上,还有地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走马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若澄一下子惊呆了,说不出话来。李怀恩在旁说道:“这是今夜灯市上能买到的所有走马灯。王爷说,这些都是姑娘的,姑娘喜欢哪个就拿哪个玩,没人可以跟您抢。”
碧云和素云也看得愣住了。莫非是灯市上的事被王爷知道了?
若澄走到灯海里面,蹲下来抱起一盏八仙过海的走马灯,不知为何,眼睛被暖融融的烛光照着,有点想哭。当那盏走马灯被方玉珠挥落在地,烧毁之后,她的确很难过。并不是因为自己与她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是心爱的东西让出去,那种心意被人糟蹋的难过。




恃宠生娇 63.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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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澄坐在马车里, 脸朝着窗外。她着三品淑人的服饰,深青色绣云霞孔雀纹的霞帔压在红色大衫上,底下挂着钑花金坠子。金冠上的翟鸟口衔珠结, 垂落至脸侧, 整张脸明艳而又端庄。
叶明修拉着她的手道:“澄儿, 你怎么不说话?”
“没, 没什么。”沈若澄摇了摇头。
叶明修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大概只是想叙叙旧,不用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 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沈若澄顺从地点了点头,手轻轻地抓着大衫。
五年前,泰兴帝杀了亲侄永明帝登基, 继位之初还诛了不少拥护永明帝的大臣,北镇抚司的昭狱里也是冤魂无数。当时的京城可谓血流成河,人人自危。这几年, 泰兴帝的性情越发寡淡多疑, 从前追随他的旧人大多因他的猜忌而流徙或是下狱, 朝堂内外无人不惧。
马车到了大明门, 文武百官均需下马下轿。三丈高的朱红宫墙, 绵延不见尽头。玉带般的护城河,环城而过,将平民与这座巍峨壮丽的紫禁城隔绝开。
叶明修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妻子下来,早有引路的太监在那里等候。叶明修举步要走,又转过身整了整沈若澄的霞帔和金冠,脸上带笑道:“路滑,走得小心些。等前朝的事忙完了,我便接你回家。”
若澄乖巧地应是,跟在引路太监的身后走了。
叶明修看着她的背影,沉吟了片刻,才肃容往前朝走去。
乾清宫坐落在汉白玉的台基上,丹陛以高台甬道与天街的乾清门相接。屋顶覆着黄色的琉璃瓦,四边檐脊各蹲着九只小兽,形态迥异。殿前左右,分别放置着铜龟,铜鹤,日晷和鎏金香炉。十二扇红漆菱纹槅扇紧闭,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儿杂响。
乾清宫的明间内,苏皇后正与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等人商议,院使神色沮丧,频频摇头。端妃走到一旁,将大太监李怀恩叫到身边,问道:“李公公,澄儿进宫了吗?”
李怀恩躬身回道:“刚得了信儿,淑人正往这边来。”
苏皇后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端妃,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叫她来的?你以为这乾清宫是什么地方?”
端妃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恕罪。昨日臣妾伺候皇上汤药的时候,皇上提起孝贤太后,说澄儿以前养在太后身边,两人有兄妹的情分在,只是许久未见了,想见她一面。当时李公公也在的。”
说完,端妃看向身侧的李怀恩,李怀恩连忙应了一声:“皇后娘娘,的确是皇上的意思。”
苏皇后的手在袖中收紧,脸上仍是从容地笑着:“原来如此。李怀恩,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宫才是后宫之主,既然皇上有所托,也该由本宫来安排才是。”
“奴错了,往后一定注意。”李怀恩脸上赔着笑,皇后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小太监从门外跑进来,说人已经到了。
若澄进到殿中,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立刻向皇后行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或是惊艳。皇城内外皆知,首辅叶明修的夫人艳冠京城。有几位太医是第一次见到她,顿时惊为天人。
端妃上前亲昵地挽着若澄的手臂道:“澄儿,皇上等候多时了,你快进去吧。”
若澄低声应是,也顾不上皇后那道凌厉的目光,在李怀恩的引领下往东暖阁走去。东暖阁和明间当中还有个次间,里面有两个太医似乎正在议论药方,看到李怀恩和若澄过来,立刻噤声。等他们过去后,不知哪个太医小声说了句:“这位就是叶夫人?看来传言不假,果真跟端妃娘娘有几分神似呢。”
“嘘!你有几个脑袋,敢说这话!”
若澄径自往前走,装作没有听见。
东暖阁里铺着地毡,底下有火炕,比外头暖和许多,但铜掐丝珐琅的四方火盆里依旧烧着红萝炭。空气中有一股龙涎和松枝混合的浓重香味。
朱翊深躺在龙塌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团龙纹的锦被。若澄不敢乱看,只走到离龙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她记得前一次见皇帝,还是在今年端午的宫中大宴上。那时的皇帝虽与她隔着人海,却是天姿威严,英伟不凡。
她欲行跪礼,皇帝缓缓地开口:“免了吧。李怀恩,赐座。”他的声音很低沉,略显吃力,大概是伤势所致,但帝王的积威犹存。
李怀恩立刻去搬了瓷绣墩过来,却犹豫该放在哪里。直到朱翊深发出不耐的一声,他才赶紧搬到龙塌旁,请若澄过去坐。若澄谢恩之后坐下来,手紧张地攥在一起。
她的嗅觉灵敏,这附近有一股药味,但被殿内浓烈的香气所掩盖。
朱翊深抬手让李怀恩和殿内诸人都退出去,侧头看了看。纵使离得这么近,他的视野仍是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却看不清她的眉眼。当年王府里的小团子,早就长成了闻名京城的大美人。可他已许久未见她,几乎忘了她的模样。
朱翊深平静地移开目光:“昨夜朕梦见母亲,她问起你的近况,朕竟答不上来……叶明修待你好么?”
“回皇上的话,叶大人待臣妇很好。”若澄尽量稳住声音回道。
朱翊深扯了下嘴角:“既然好,为何称呼还如此生分?当初叶明修求娶,朕问过你的意思,你说你们两情相悦。可很早以前,锦衣卫就向朕禀报,你们成亲头两年并未同房。”
若澄的心忽然狂跳不已,没想到皇帝竟知道此事,不敢立刻回答。斟酌片刻之后,她才诚惶诚恐地说道:“我,臣妇的确喜欢他。因为叶大人公务繁忙,所以才分房而眠……”
“大胆,你敢欺君!”朱翊深声音一沉,威势如山般压来。
若澄惊慌地跪到地上,一口气说道:“臣妇不敢欺君。这几年,叶大人对臣妇很好,臣妇也十分敬重他,并非虚言!”
皇帝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说辞。
他早已不是晋王,而是一念之间就能断人生死的天下之主。若澄被那强大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不得不说实话:“我,我那时觉得皇上需要叶大人,却无法全然信任他。我若嫁给他,皇上或许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若澄并非有意欺君,但自小受太后和皇上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还请皇上恕罪……”
情急之下,她终于不再自称“臣妇”,他们之间的疏离感好像便少了些。
朱翊深微微偏过头,眸光中闪过很多情绪。他一直以为她跟叶明修有过某种约定,否则以叶明修的城府和聪明,怎么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桩婚事,的确让叶明修为他所用。可这几年,叶明修羽翼渐丰,权倾朝野,逐渐变成他无法掌控的力量。
那人的可怕,只有身为对手的他才知道。
“起来吧。”朱翊深放缓了声调,耳畔听到几声细微的铃响,似曾相识:“这是……?”
若澄连忙拉好袖子,脸微微涨红:“没,没什么。”
朱翊深蹙眉,立刻想起来了。她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他在龙泉寺买了条红色的手绳,上头串着一只金鸡和小铃铛,铃声如同清泉流响,据说能驱邪消灾,就买回去送给她。虽经岁月,铃声不那么清脆了,却依旧能够认得出来。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戴着?
朱翊深有些动容。那些帝王心术,忽然不忍再用到她身上。她为了报恩,已经赌上了一生的幸福,后半辈子就让她平安地度过吧。
“朕有些累了,你回去吧。”朱翊深摆了摆手,疲惫地闭上双眼。




恃宠生娇 64.第六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 请改日来看。
后来朱翊深果然得胜归来, 对若澄还是冷冰冰的,若澄也尽量躲着他。但若澄知道他很不喜欢洪福, 好几次,她都看到他在花园里疾声厉色地斥责洪福。她也问过洪福, 可洪福好脾气地笑笑,什么都不肯说。
一日夜里, 若澄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找恭桶。她刚要脱裤子,偶然看到窗纸上有个人影, 吓得大叫。等宫女进来以后,查看窗外并没有人, 大家都以为是若澄看错了。
若澄躺回床上,一夜没睡着,频频地看向窗纸,黑影再也没出现。
第二日她就找不到洪福了。
她去问宸妃, 宸妃只笑着说洪福已经告老还乡,以后会派别的宫女照顾她。她身边的人也是三缄其口,没人再提起洪福。
一晃过了两年多, 某日她在花园里头玩, 无意中看到一个宫女挎着篮子鬼鬼祟祟地往竹林里钻。她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 发现竹林后面竟然有一口枯井, 那宫女把香烛等东西摆在枯井边, 口里念念有词:“洪福公公, 冤有头债有主。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虽然看见了,但害死你的人是晋王,不是我。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若澄这才知道原来洪福不是告老还乡,而是死了,还是死在晋王的手上。这件事宸妃娘娘肯定也是知情的。若澄欲问那宫女,到底那夜发生了何事。可宫女看到她大骇,连滚带爬地跑开,后来那宫女也不见了。
若澄躲起来,偷偷地哭了很久。她不知道晋王为何一定要让洪福死,也许是洪福做错了事得罪他。在宫里,太监和宫女的命本来就不值钱,犯了一点点小错随时都会没命。而且对于朱翊深这样的天潢贵胄来说,拿走别人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只不过身边亲近的人被如此随意地杀掉,若澄久久不能释怀。
过了不久,天上又下起了雪。这雪比之前的还大,如同棉絮一般,落得又密又急。若澄纠结了很久,决定还是主动去留园一趟。她是怕朱翊深,可他愿意教她,这是难得的机会。她也要做出点努力,他们之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说到底晋王给了她容身之所,也没有亏待过她。那盒食锦记的糕点真的很好吃,李怀恩说周兰茵那边都没有。
素云为若澄打伞,陪她一起去留园。府兵进去禀报了之后,才放她们过去。这是若澄第二次来留园,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留园之内却溪流潺潺,铺天盖地的雪,落地即化。
到了主屋的廊下,素云收起伞,李怀恩笑道:“姑娘,王爷在里面等着了。”
若澄深呼吸了口气,握紧手里的东西,大着胆子走进去。朱翊深盘腿坐在西次间的暖炕上看书,屋里又添了个火盆,十分温暖。他穿着藏青色的燕居常服,上好的布料绣着四合如意云纹。英俊的脸庞一贯没什么表情,眉宇间透着股冷漠,偏偏周身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若澄行礼之后,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步,叫道:“王爷,我来拜师。”
朱翊深翻书的手一顿,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味,又甜又软。而后一双胖嘟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上面躺着一个荷包:“这是我拜师的束脩,请您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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