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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生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泊烟
束脩?朱翊深侧头看她,她弯腰鞠躬,双手举得老高,斗篷的绒毛上还沾着点雪花。雪是纯白无杂之色,却仍是比不过她的皮肤。这样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小东西,的确招人喜欢。怪不得当初那老太监……
不过这是要给他钱?亏她想得出来。
“你还没见过我的本事,就决定拜师?”朱翊深合上书,淡淡地问道。
若澄的手举得有点酸,摇摇晃晃:“王爷自小受苏濂大学士教导,是他仅有的几个关门弟子之一,学问自然是不会差的。王爷肯教若澄,是若澄的荣幸。”
朱翊深看向她:“你也知道苏濂?”
若澄用力点了点头:“他是家父的恩师,若澄仰慕已久。”
当朝首辅,吏部尚书苏濂,是皇后的叔父,如今苏家的家主。苏氏一门从开国起,总共出过六位尚书,两位帝师,三位状元,一位首辅,在朝为官者和门生更是数不胜数,遍布全国。苏家应该算是名门中的名门,而苏濂对天文历法,地理水文,金石字画,无不精通。全国的读书人都想拜苏濂为师,或得他指点一二。但苏濂轻易不收学生,至今所收的弟子,算起来也不超过五个人。
沈赟和朱翊深恰好是其中之二。
她原本畏他如虎,现在为了学东西而主动拜师,倒挺识时务的。不过想想,能与叶明修周旋,本就需要极大的勇气跟智慧。倘若她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叶明修也断然看不上她。
朱翊深看着小胖手说:“我不缺钱,银子你自己留着用。真想送东西……绣一个荷包给我,料子从府里的库房随便拿。”
“哦。”若澄其实也很舍不得自己攒下的这笔银子,能买很多书呢。听朱翊深说不要,立刻揣回怀里,免得他反悔……忽然反应过来他说要她绣的荷包。天啊,她那绣工,最多绣绣花跟叶子,怎么能拿得出手?
“王爷,能不能换一个……”她声如蚊呐,脸颊微红,“我女红不太好。”
朱翊深自顾说道:“从现在到正月还有些时日,绣不好就不要跟我学了。”原本还怕她不想学,现在知道她想学,便抓住了她的弱点。
若澄瞪大眼睛,她都努力到这份上了,绝不能半途放弃:“好,我绣。若绣得不好,王爷别嫌弃。”
朱翊深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澄本想告退了,李怀恩忽然跑进来,脸色惊慌:“王爷,不好了!家丁在门外的地上救了个快冻僵的人,他……他口中一直喊着‘九叔’,好像是皇长子殿下!”
朱翊深皱眉,立刻从暖炕上下来:“快把人带进来。”
若澄一听到皇长子,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但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小厮架着一个衣裳凌乱的人进来,把他放坐在太师椅上。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喊冷。
朱翊深上前,确认是朱正熙无误,立刻叫人搬了火盆到他脚边,还取了自己的貂鼠斗篷裹在他身上:“你怎么弄成这样?”
朱正熙扬起头,星眸明亮:“我本想着在京城里到处玩一玩,可舅舅的人马四处追我。情急之下,躲到了乞丐堆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抢了。九叔,我好饿,你能不能先给我弄点吃的?”
朱翊深回头看了李怀恩一眼,李怀恩会意,立刻要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吃的。若澄趁这个机会,想跟着李怀恩一起走,没想到朱正熙一眼便看见了她。
“胖丫头,你怎么也在这?”
若澄知道自己胖,可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她不想理会朱正熙,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往外走。
“我叫你呢,站住!”朱正熙哆嗦着喊道,“说清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若澄不得不停住脚步,但没转身。她想如果朱正熙认出来了,她抵死不认账就好了。反正他也没有证据,总不可能把她直接从晋王府拎走。晋王又不是吃素的,还是他的九叔。
这个时候,朱翊深恰好挡在朱正熙的面前,说道:“你身为皇长子,兹事体大,怎么能独身一人到市井里去?出了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李怀恩看到王爷在背后做了个手势,立刻把若澄带出去了。
朱正熙看到若澄走了,本想要站起来,又被朱翊深强行按坐回去。他“啧”了一声:“九叔,那胖丫头是什么人?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以前养在我母妃身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朱翊深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我派人去平国公府和宫中说一声,往后别再如此胡闹。”说着,便要转身出去。
他的手臂忽然被抓住,朱正熙小声道:“九叔,你能再给我点时间吗?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连累你,可是那个地方让我喘不过气,我真的不想回去。”少年的眼中露出落寞之色,“刚才我又冷又饿,在大雪中走着,不知为何就走到这里来了……”
朱翊深沉默。前生,朱正熙也是找到了他这里。但那时他专心于平叛之事,也不想得罪皇兄,硬是将他送了回去。那之后,这个侄儿有事再也不会来找他。
他们年纪相差不了几岁,一开始的关系也不是水火不容。只是后来他们被命运强行分到岔路上,一个为求自保,一个为巩固皇权,最终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他自己真正十八岁那会儿,也不懂什么权谋手段,人心险恶。不过是在大大小小的漩涡中奋力挣扎,最后被迫拿起刀,成为一个刽子手。
朱翊深坐在他身边:“我可以不去报信。但你舅舅满城在找你,宫中早晚会知道。你要明白,你我自一出生,就注定不能凭自己的心意而活。你一时任性之举,可能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朱正熙的眼眶渐渐发红,抓着朱翊深的手:“九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在济南府好好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人老拿大道理来管我。现在每天都有学不完的课,还有听不完的政事,我好累,我想喘口气,却被母妃斥责不求上进……他们不懂我,他们谁都不懂我!我又不是生来就是皇长子!谁要当谁当去!”
少年低声哭泣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无助。
朱翊深伸手放在他的头顶,面容严峻,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生而为皇家之人,享受锦衣玉食,无上尊贵。但也承受着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压力和责任。世上的事总是公平的。
哭了会儿,朱正熙擦干眼泪,自嘲道:“嘁,好久没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让九叔见笑了。九叔,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比我厉害多了。”
朱翊深摇了摇头,他外表只有十几岁,可已经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那辈子过得太快,很多情绪,都来不及慢慢体会。
李怀恩进来禀报,饭菜已经备好,朱翊深便带朱正熙出去吃。等吃饱喝足了,朱正熙拍拍肚子,露出一个笑容:“吃完东西,整个人都好多了。九叔,你可以派人去报信了。”
朱翊深犹豫了一下,朱正熙道:“九叔,你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但我也不能连累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少年没什么心机,好像已经很信任他了。可他犹豫,不过是在权衡利弊,反倒有些对不起他的信任。
派人去报信之后,平国公和锦衣卫指挥使很快就来了晋王府,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徐邝看到朱正熙完好无损,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又对朱翊深忌惮了几分。皇长子拼了命地要逃开他,却跑到晋王府里来。这孩子真是缺心眼,不知道如今晋王就是他最大的对手么?
朱翊深淡淡见礼,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徐邝挑不出错来。再怎么说也是个亲王,他不能以下犯上。
“多谢王爷了。”徐邝把朱正熙带走。朱正熙回头,朝朱翊深挥了挥手,用口型道了声谢。
紫禁城内已经是灯火如龙,雪落了两指厚的一层,靴子踩上去有“嘎吱”的声响。皇长子不见,闹得皇城内外一顿人仰马翻。徐邝把朱正熙带到皇帝面前请罪,端和帝狠狠训斥了朱正熙一顿,罚俸三个月,要他闭门思过。
朱正熙也没说什么,垂头丧气地退下去了。
端和帝知道自己把这个长子宠纵坏了,原本想狠狠惩戒一番。可别的皇子或者年纪太小,或者母亲出身卑微,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朱正熙了。
他又与徐邝聊了些出兵的事,徐邝最后说道:“皇长子是在晋王府中找到的。也不知道晋王藏了他多久,害臣等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皇上决定何时将晋王派去就藩?他呆在京中,总归是有违祖制。”
“朕已经命太医给他治手伤,就藩的事情再议吧。”端和帝挥了挥手道。
徐邝不知道皇帝怎么会忽然松了口,也没多问就退下了。





恃宠生娇 65.第六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 请改日来看。 若澄蹲在墙角,也竖起了耳朵。素云不是个多话的人,宫里的事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大概今日见到故友十分感慨, 话才多了起来。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使唤宫女,级别比较低, 绣云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 宫里上下都十分熟悉。最开始咱们姑娘的身边是一个叫洪福的老太监伺候,那老太监在宫里多年了,为人和气, 姑娘也喜欢他。可是绣云开始发现姑娘的贴身小衣总是无缘无故地少了一件。”
碧云下意识地问道:“莫不是被那太监拿了?”
素云点了点头:“绣云将事情告诉了娘娘和王爷, 但是没有证据,加上洪福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不像那样的人,此事就暂且压下了。直到后来有一夜, 王爷撞见洪福在姑娘的窗外偷窥, 下令把洪福抓起来。严刑拷问之下才知道洪福觊觎姑娘很久了, 小衣也都是他拿的。王爷大怒, 就把洪福处置了。”
若澄捂住嘴巴,整个人僵在那儿,没想到洪福竟然是这样的人!再想到洪福曾经帮她换衣裳, 枯槁的老手触摸过她的皮肤, 还饶她痒痒, 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呢?她怪了朱翊深那么久。
“为何我到娘娘宫里, 都没听旁人提起这件事?”碧云接着问道。
这话也问出了若澄心底的疑惑。素云回答:“是王爷不准我们提的。一来怕传出去坏了姑娘的名声,二来怕她年纪小吓到,只说洪福是告老还乡了。”
碧云听罢,若有所思:“这么说,王爷分明很疼姑娘,处处为她着想呢。”
素云叹了口气:“娘娘在的时候就一直想让姑娘跟王爷亲近,她总说姑娘身世可怜,以后只有王爷能护着她了。可姑娘一直很怕王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跟王爷亲近。娘娘若看到两人的关系在慢慢改善,应该也可以放心了。”
里面不再说话,若澄背靠着墙,望着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梧桐树,眼眶微微湿润。那日她发现的宫女应该就是绣云吧,朱翊深为了不让她知道真相,特意把绣云放出宫去。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断定洪福是他害死的,这么多年,却一个字都没有提,任她怪他怨他,是怕伤害到她么?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去了。
***
朱翊深坐着马车到了鹤鸣楼。鹤鸣楼的历史十分悠久,太/祖时期就在应天府起家,生意做得很大。后来迁都,此楼也跟着朝廷一道进了京城。如今也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酒楼,达官显贵都爱在此处设宴会客。
门口站着几个戴着方巾,穿着紫衫的少年,负责迎来送往。
他们看到朱翊深从马车上下来,英俊不凡,气质出众,都知道是贵客,争相围到朱翊深的身边,要给他引路,好讨点赏钱。李怀恩怕这些人冲撞了朱翊深,挡在他面前。
朱翊深随手点了个脸庞微胖的少年,让他带路。那少年在这群人中算是其貌不扬的,没想着能被朱翊深选上,随即高高兴兴地带他们深进去了。
温嘉包下了天字号的雅间,在二楼走廊的正中间,里面有丝竹吟唱之声。门外站着几个灰衣小厮,想必是温嘉的随从。这人出门带的随从,竟然比他这个王爷还多,可见其如日中天的地位。
朱翊深叫李怀恩打赏了那个带路的少年,上前敲门。
“谁啊?”里头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屋里安静了一瞬,朱翊深推门而入,看见温嘉坐在榻上,左拥右抱着美人。他宽额大脸,下巴上蓄着胡子,穿着藏青色的直身,肩宽体壮。看到朱翊深进来,连忙推开美人上前行礼:“王爷,您可是姗姗来迟呀。”
“出门前有些事耽搁了,温总兵见谅。”
温嘉请朱翊深上座,朱翊深也不推辞,走过去坐下,说道:“今日既然是会友,你就不用拘泥于小节了,一起坐吧。”
温嘉应是,见朱翊深推拒了美婢敬的酒,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自己坐到朱翊深的身边,亲自给他倒了酒。
“说起来数年前我曾有幸跟王爷一起随先帝出征蒙古,算有同袍之情。今日请王爷来,就是喝酒叙叙旧,顺带聊聊这次出兵的事。”
温嘉是武将的做派,说话直来直往,没有文官那么拘礼。朱翊深上辈子跟温嘉一道出兵,虽然过程不怎么顺利,但最后还是打了胜仗。不知换了李青山和徐邝的儿子,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朝廷此次派兵主要是为了震慑瓦剌,并没有太把奴儿干都司的小叛乱当回事。蒙古的骑兵虽然很彪悍,但早已分裂成东西两部,又被先皇打得俯首称臣,实力大不如当年踏平中原之时。
几杯酒下肚,温嘉的话也渐渐多起来。等到汤羹上来,温嘉热情地给朱翊深舀了一碗:“我听说皇上有意在皇长子择妃之后,立他为太子,这次才有意把功劳给徐家。皇后极力推荐她的两个内侄女,大的那个比皇长子还年长两岁,小的又才十三。我恰好有个外甥女,她父亲在都察院做事,与皇长子同年。王爷您说,是不是我的外甥女更合适?”
朱翊深不知道温嘉与他说这个有何目的。上辈子,朱正熙娶的是苏濂的孙女苏奉英,两个人看起来琴瑟和鸣。后来苏奉英难产而死,胎儿也没能保住,朱正熙一直未再续弦,直到登基。
温嘉见朱翊深没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马上补充道:“先前皇长子曾有意让王爷教他功课,只不过皇上没答应,可见他与王爷的感情非同一般。王爷若能为我的外甥女引荐皇长子,这份恩情,我和昭妃娘娘都记在心中。”
温昭妃和皇后一样,膝下无子,都希望通过与皇长子结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朱正熙的性子倔得很,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温嘉想过用别的法子将外甥女介绍给朱正熙,但朱正熙如何都不肯就范,这才把主意打到朱翊深这儿来了。
“既然温总兵开口,我定当尽力。但皇长子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刻意。不如这样……”朱翊深凑到温嘉耳边,低语几声,温嘉频频点头。
这酒席一直吃到下午,温嘉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省人事,朱翊深叫人把他搀扶回去。朱翊深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微微有点头疼,不过勉强还能行走。只是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了台阶,吓得李怀恩连忙扶住他,嘴里嘀咕道:“您跟温总兵是把酒当水喝了吧?”
朱翊深也从未喝过这么多酒,但武将的做派就是谈事情先喝酒,若不是看在温昭妃如今得宠,往后他还需要他们的份上,他是不会作陪的。
回到留园,李怀恩出去命厨房弄醒酒汤。朱翊深独自坐在暖炕上,手撑着额头,那酒劲一阵阵地上脑,他双眼有些充血难受,想要睡一觉。
恍惚间,屏风后面似有动静。他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
屏风后面,沈若澄抱着双腿,团坐在那儿,仰起头看他。脸颊绯红,眼睛湿润而迷离,有些奇怪。
“你……”朱翊深话还未说全,沈若澄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下子扑抱住他。他微微怔住,这才闻到,她身上也有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朱翊深的口气顿时严厉起来。
若澄傻傻地对他笑:“就偷偷喝了一点点。书上说喝酒能够壮胆,我就试了试。”
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么灿烂地笑过。
朱翊深皱眉,训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又听到她颠三倒四地说:“洪福的事情我听素云说了。你别怪她,是我偷偷听到的。以前是我误会了你,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哥哥,想要与你亲近的,可是又怕你不喜欢我。往后不会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娘娘说,这世上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她抱着他的腰身,胖胖的小身子很柔软,朱翊深瞬间忘了拉开她。前生他听过很多女子的表白,有诗情画意,也有甜言蜜语,却都没有这番话来得真挚动人。一直陪他?她以后不嫁人么?笨蛋。
可不知为何,他那颗冰封的心,因为这番笨拙稚嫩的话,竟生了些许暖意。
等她说完以后,整个人开始往下滑。朱翊深一把拉住她,这才发现她已经歪着头,呼呼大睡过去。
这丫头……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也不知道她酒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本想抱她起来,右手却使不上力。恰好这个时候,李怀恩拿着醒酒汤进来了。
李怀恩看到屋中的情景,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王爷半蹲在地上,左手的臂弯里抱着沈姑娘。他都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都没发现。
“还不快过来帮忙?”朱翊深抬头说道。李怀恩连忙应是,上前帮着把若澄扶到了暖炕上。朱翊深取了自己的貂鼠皮披风盖在她身上,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对李怀恩说:“这丫头喝了酒,叫素云和碧云来守着。等她醒了,记得喂一碗醒酒汤。我去内室睡一会儿,没事不必叫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李怀恩心里纳罕,王爷怎么像逃走似的。还有,王爷刚才脸上的是笑意?从皇陵回来这么多天,还没见他笑过呢。李怀恩又看了看暖炕上睡得正香的沈若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恃宠生娇 66.第六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 请改日来看。
第二日她就找不到洪福了。
她去问宸妃,宸妃只笑着说洪福已经告老还乡,以后会派别的宫女照顾她。她身边的人也是三缄其口,没人再提起洪福。
一晃过了两年多, 某日她在花园里头玩,无意中看到一个宫女挎着篮子鬼鬼祟祟地往竹林里钻。她出于好奇就跟了上去, 发现竹林后面竟然有一口枯井,那宫女把香烛等东西摆在枯井边, 口里念念有词:“洪福公公, 冤有头债有主。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虽然看见了, 但害死你的人是晋王,不是我。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啊!”
若澄这才知道原来洪福不是告老还乡, 而是死了,还是死在晋王的手上。这件事宸妃娘娘肯定也是知情的。若澄欲问那宫女,到底那夜发生了何事。可宫女看到她大骇, 连滚带爬地跑开, 后来那宫女也不见了。
若澄躲起来,偷偷地哭了很久。她不知道晋王为何一定要让洪福死,也许是洪福做错了事得罪他。在宫里,太监和宫女的命本来就不值钱,犯了一点点小错随时都会没命。而且对于朱翊深这样的天潢贵胄来说, 拿走别人的性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只不过身边亲近的人被如此随意地杀掉, 若澄久久不能释怀。
过了不久, 天上又下起了雪。这雪比之前的还大,如同棉絮一般,落得又密又急。若澄纠结了很久,决定还是主动去留园一趟。她是怕朱翊深,可他愿意教她,这是难得的机会。她也要做出点努力,他们之间,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说到底晋王给了她容身之所,也没有亏待过她。那盒食锦记的糕点真的很好吃,李怀恩说周兰茵那边都没有。
素云为若澄打伞,陪她一起去留园。府兵进去禀报了之后,才放她们过去。这是若澄第二次来留园,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留园之内却溪流潺潺,铺天盖地的雪,落地即化。
到了主屋的廊下,素云收起伞,李怀恩笑道:“姑娘,王爷在里面等着了。”
若澄深呼吸了口气,握紧手里的东西,大着胆子走进去。朱翊深盘腿坐在西次间的暖炕上看书,屋里又添了个火盆,十分温暖。他穿着藏青色的燕居常服,上好的布料绣着四合如意云纹。英俊的脸庞一贯没什么表情,眉宇间透着股冷漠,偏偏周身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若澄行礼之后,慢吞吞地往前挪了两步,叫道:“王爷,我来拜师。”
朱翊深翻书的手一顿,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乳香味,又甜又软。而后一双胖嘟嘟的小手伸到他面前,上面躺着一个荷包:“这是我拜师的束脩,请您别嫌弃!”
束脩?朱翊深侧头看她,她弯腰鞠躬,双手举得老高,斗篷的绒毛上还沾着点雪花。雪是纯白无杂之色,却仍是比不过她的皮肤。这样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小东西,的确招人喜欢。怪不得当初那老太监……
不过这是要给他钱?亏她想得出来。
“你还没见过我的本事,就决定拜师?”朱翊深合上书,淡淡地问道。
若澄的手举得有点酸,摇摇晃晃:“王爷自小受苏濂大学士教导,是他仅有的几个关门弟子之一,学问自然是不会差的。王爷肯教若澄,是若澄的荣幸。”
朱翊深看向她:“你也知道苏濂?”
若澄用力点了点头:“他是家父的恩师,若澄仰慕已久。”
当朝首辅,吏部尚书苏濂,是皇后的叔父,如今苏家的家主。苏氏一门从开国起,总共出过六位尚书,两位帝师,三位状元,一位首辅,在朝为官者和门生更是数不胜数,遍布全国。苏家应该算是名门中的名门,而苏濂对天文历法,地理水文,金石字画,无不精通。全国的读书人都想拜苏濂为师,或得他指点一二。但苏濂轻易不收学生,至今所收的弟子,算起来也不超过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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