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泊烟
若澄心情复杂,对素云说道:“王爷叫我正月里去留园,他亲自教我读书……还要我搬去北院,但我拒绝了。”
两个人听了,都十分惊愕。以前觉得王爷不怎么喜欢姑娘,弄得府里上下都有些慢待,可现在王爷一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素云笑道:“姑娘怎么这副表情?以前很多官员争着把自己家里的子孙给王爷做伴读,就是因为他聪明。王爷的学问,可不比翰林侍讲差呢。”
若澄知道朱翊深教她绰绰有余,可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看到他就有点想逃。倒是素云和碧云对朱翊深的安排感到很满意,若澄暗暗叹口气,只能接受了。不接受也没办法,听晋王的口气,她若不去,到时候他会亲自来抓人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的男人好像大都认为女孩读书无用,以前先帝也不赞同她读书,认为学点针线女红就好。朱翊深在这方面的态度倒让若澄挺意外的。
朱翊深回到留园,周兰茵已经跪得双腿发麻,满头大汗。她虽不是什么大户出身,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这等苦头。
朱翊深命她起来,她勉力起身,听到朱翊深问:“你给我的家书,多久寄一封?”
周兰茵歪歪扭扭地站不好,仔细想了想回答:“王爷刚去的时候寄的很频繁,府中的事,事无巨细都告知了王爷,可许久只收到一封回信,还以为王爷不想看那些,就写得少了。以后还是三五日就会寄一封。”
她多傻啊,明知道得不到回应,还是天冷了叮嘱他添衣,天热了担心他中暑,气候变化无常又担心他染风寒。
朱翊深之前听到周兰茵说在家书中提过沈若澄的事,他却全无印象,还以为是隔了太久的缘故。现在听她说曾寄过这么多封家书,他收到的却不足其中一成,便大概猜到了原因。家书在寄出去以前,恐怕已经被人截下来看过。有些挑选恰当的内容,重新抄写之后再送,有些干脆就压下不送。
他在皇陵时就觉得奇怪,为何周兰茵十天半月来一封信,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候,还以为她是故意为之。现在看来他这位皇兄对他的“关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这辈子,他没去平乱,恰好发现了沈若澄这件事,恐怕还牵扯不出这么多。
“以后东院的事我来负责,你只需管好王府的庶务。回去吧。”朱翊深淡淡地说。他还要与他那位皇兄周旋,后院不能先着火。暂且如此吧。
“王爷,妾……”周兰茵还欲替自己争辩几句。
朱翊深冷冷地看向她:“你对沈若澄照顾得是否尽心,你我都心知肚明。至于你的私交,我不想过问。但若是给王府找了麻烦,就算你是母亲做主抬进王府的,我也不会留情。”
周兰茵被他的目光所慑,低头怯怯地应了声是,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之后,李怀恩从门外跑进来,小声道:“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询问几位阁臣之后,已经定下五军营的总兵李青山为将,平国公府的大公子为副将,正月前去奴儿干都司平叛。”
朱翊深早就知道皇兄不会用他举荐的人。前世他颇为看不起温嘉这个靠裙带关系爬到总兵位置的人,偏偏他出征时,温嘉就是副将。那一战他的功劳全都被温嘉抢去,温嘉加官进爵,他却差点被皇兄问罪。
这一世,他没有出征,也没让温嘉有出征的机会。不知这个改变,会不会如同河流改道一样,引起后续一系列的变化。但他既然提前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便不能不想办法自保。
李怀恩看朱翊深半点都不意外,他倒是意外得很。如今昭妃娘娘很得宠,她的兄长温嘉更是凭着她的关系,一跃成为了三千营的总兵。不过温嘉虽然为人有点势利,惯会攀高踩底,但带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而且他熟知瓦剌与奴儿干都司的情况。
这李青山原本是平国公徐邝的旧部,副将又是平国公府的公子,听说还是第一次上战场。看来这一战皇帝摆明了要把功劳给平国公府。昭妃想必对这个结果不会满意。
朱翊深思忖片刻,提笔写信,李怀恩连忙上前磨墨。等他写好了,对李怀恩耳语几句,叫他送了出去。
***
周兰茵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无论李妈妈和香玲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让她们都出去。
她一个人陷在黑暗里,也不点灯。她原本以为王爷根本不在乎沈若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所以她才不闻不问。可事实是王爷一回到王府,就因为沈若澄的事罚她跪了两个时辰,还把东院的事情亲自接过去管。
恃宠生娇 69.第六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 到了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 为皇长子选妃的事情, 轰动了京城。在京凡满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少女均可以参加选妃,皇长子即是未来的太子, 身份贵重。一时之间, 无论士庶都将自家适龄女儿送往宫中备选。
本朝开国的时候,太/祖为防止后宫干政,外戚专权, 曾严拒与世家大族的联姻, 后妃一律从民间女子当中选出。历代后宫嫔妃之中有许多出身寒门而备受宠爱者, 比如宸妃和昭妃。但端和帝出于爱子之心, 希望能选出一个德才兼备,兼家族可以辅佐朱正熙的女子立为正妃。
正当宫中选妃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沈若澄的日子却平静得如往常一般, 只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朱翊深变得忙碌起来了。
此事还得从李青山率兵抵达奴儿干城说起。女真和苦夷两族的矛盾非但没有因朝廷军队的到来而化解,反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李青山不懂奴儿干地区复杂的形式,更缺乏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女真族本就民风彪悍, 骁勇善战, 不服管制。加上朝廷对奴儿干地区一直采用放任不管的政策,让他们各行其政, 没有形成有效的震慑力。康旺这个指挥使形同虚设不说, 瓦剌也频频扰边干政。
这些年随着瓦剌的崛起, 朝廷对奴儿干都司的管控能力已经越来越弱。但又依赖松花江上的造船事业, 还有每年从奴儿干进贡的貂皮,海东青和马匹等物。东北的事情一下陷入胶着,同时东南沿海的商队船只被倭寇和海盗打劫的事情又层出不穷,福建和广东两地布政使司急急上奏请求朝廷支援。
端和帝一片焦头烂额,原以为李青山能够出兵震慑瓦剌,早早平乱归来,如今却陷于退兵和继续增兵的两难境地之中。端和帝甚至产生了放弃奴儿干都司的想法,但招到大部分朝臣的反对。
奴儿干都司辖东北各族,毗邻朝鲜,又与瓦剌接壤,被称为“锁钥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端和帝紧急召见内阁诸臣商议对策。
蒙古高原上原本有瓦剌和鞑靼两部,鞑靼在统道帝时期,国力高于瓦剌。随着统道皇帝两征蒙古,鞑靼归顺,还封鞑靼的可汗为王。这个时期,瓦剌趁机发展壮大自己的骑兵,蚕食鞑靼的国境,加强与奴儿干地区的联系。如今端和帝再想对瓦剌用兵,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此种情况下,最优先考虑派遣使臣前往鞑靼,与他们进行谈判,稳定东北部的局势。但大多数朝臣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都不愿前往。这时,首辅苏濂极力推荐晋王朱翊深出使瓦剌,端和帝在深思熟虑之后,将朱翊深叫进宫中彻夜长谈。
这日,若澄在留园的主屋中研习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其间频频回头看朱翊深。
朱翊深一边看书一边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若澄跳下椅子,几步走到朱翊深的面前,问道:“素云说你要出使瓦剌,此行十分危险,对么?”
朱翊深把手中的书放下,看向眼前的小团子,她眼里盛着满满的关心。他在瓦剌有几个“旧识”,想必若知道他前去,定会好好“招待”他。可老师力荐,必有深意。他回京之后,还未去老师府上拜访,主要是不想给他老人家添麻烦,也不想再见到苏见微。
老师这步棋走得很险,倘若成功,于他而言并非坏事,很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这些事,他不会告诉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但并没有素云说得那么危险。”朱翊深眼中有笑意,“你不用担心。”
他说得十分轻巧,可若澄知道瓦剌人凶悍,绝不好对付。她拉着朱翊深的手摇了摇:“我听李怀恩说你的右手受过伤?那如果遇到危险,怎么保护自己?”
朱翊深皱了皱眉头,李怀恩的话怎么这么多?
“小伤,早已没有大碍。我有侍卫保护,不会有事的。”朱翊深安慰道。他的右手的确形如残废,但他还有左手。小时候他习武,为了更快地掌握要领,是左右手同时练习的,有时候自己也会跟自己切磋。只不过他左手的本事没有人知道,而右手他也会像上辈子一样,一点点再练回来。
他从来不是个信命的人,何况经历过一辈子的倾轧斗争,心性也早已异于常人。
这次出使瓦剌,皇兄许他从锦衣卫中选一支十人左右的侍卫贴身保护。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萧祐的身影,那人后来被称为大内第一高手,而且绝对忠心。对如今的萧祐来说,跟朱翊深出使瓦剌,绝对算是一个机会。若此行成功,萧祐或可收归朱翊深所用。
他这辈子不争皇位,也尽量不与朱正熙对立。但像这样的人才也不能白白地让给朱正熙,成为以后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剑。
他见若澄低着头,忧心忡忡的样子,换了个话题:“你和沈如锦有往来?”
上元节之后,沈如锦写过几次信邀请若澄回沈家。若澄还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虽然在那里的都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生她的父母早就亡故,是宸妃和朱翊深将她养大的。在她心里,朱翊深才是最亲的人。
“改日我陪你回沈家一趟。我不在京中的日子,你先暂且住到沈家。”朱翊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放在若澄的头顶。她的头发很细软,韧如丝,稠密如云。他摸上去的时候,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快又把手放下来了。
他去出使瓦剌,是为了搏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能关系到生死。所以他不得不再次把她留下。
那夜灯市上见到沈如锦,似乎如前生一样,对她很友好。她到底姓沈,在沈家不会像在王府一样被欺负。周兰茵早先在家中呆了两个月,最后按耐不住,还是自己灰溜溜地回来了。他现在不能无缘无故把周兰茵赶出王府,那会落人以口舌,但又不放心再把若澄交给她照顾。
想来想去,沈家是最好的选择。沈雍为人是迂腐了点,但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何况这丫头是他的亲侄女,他不会亏待的。
若澄知道朱翊深是为她着想,便乖巧地点头答应了。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不喜欢自己呢?他分明一直都在替她打算。
***
沈如锦被父亲关在屋中,心情十分烦闷。她也想去参加宫中的选妃,万一朱正熙选中她了呢?她觉得自己不比那些世家千金差,但父亲知道了她的念头,勒令她趁早死心。
沈家是不出世的,就算在江南士人之间极有声望,但那些都带不来荣华富贵。沈如锦穿不起缂丝的袄裙,配不了四五个丫鬟婆子,他们一家人只能守着这座祖上留下来的古宅,过着金玉其外的生活。
她费尽千辛万苦入了苏家的女学,与苏奉英结交,为的才不是将来嫁一个书香世家的才子,成就一段佳话。她向往锦衣玉食的生活,向往驷马高车的排场,这有什么错?
可将她繁华大梦打破的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怎么能不气不怨?
她的贴身丫鬟宁儿从外面进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姑娘,奴婢刚才经过前堂,看到一位公公,听说是晋王府来的,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去了。”
沈如锦一下子来了精神:“你可听见他们说什么了?”
“好像是过几日晋王会带沈姑娘到府上拜访。”
沈如锦听罢愣了一下:“你没听错?晋王亲自带她来?”她觉得纳闷,沈若澄不过是寄住在晋王府,寄人篱下应该过得不大如意。毕竟晋王是天潢贵胄,不会把一个抱养的小丫头放在心里。
她听说晋王丰神俊朗,风姿出众,曾经风光无限。虽然现在远不如从前了,但晋王正当年,还没有正式立妃……
沈如锦推了推宁儿的手臂:“宁儿,你快再去前堂打听打听,他们到底哪一日来?”
宁儿将托盘推到沈如锦面前:“奴婢去打听可以,姑娘先把饭菜吃了吧。”
沈如锦这才有了胃口,重振精神,将饭菜端起来吃了。
……
沈雍命长子沈安庭送李怀恩出去,自己则坐在前堂里,回想刚才李怀恩说的话。
沈家从不与皇室的人打交道,他原本应该回绝的。但偏偏晋王要带沈若澄回来认亲。对那个孩子,他们是亏欠的,不能将她拒之门外。
当初弟弟年纪轻轻便做了佥都御史,但死得十分蹊跷。他身为长子,为了保沈氏一族,也没敢继续追查下去,更不想因收养弟弟的女儿,将沈家重新置入危险之中。幸好那个孩子福大命大,被宸妃收养,又得晋王照拂,如今都十一岁了。
恃宠生娇 70.第七十章
此为防盗章, 订购不足百分之五十,请改日来看。
若澄捂住嘴巴, 整个人僵在那儿,没想到洪福竟然是这样的人!再想到洪福曾经帮她换衣裳, 枯槁的老手触摸过她的皮肤, 还饶她痒痒,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呢?她怪了朱翊深那么久。
“为何我到娘娘宫里, 都没听旁人提起这件事?”碧云接着问道。
这话也问出了若澄心底的疑惑。素云回答:“是王爷不准我们提的。一来怕传出去坏了姑娘的名声, 二来怕她年纪小吓到,只说洪福是告老还乡了。”
碧云听罢, 若有所思:“这么说, 王爷分明很疼姑娘, 处处为她着想呢。”
素云叹了口气:“娘娘在的时候就一直想让姑娘跟王爷亲近, 她总说姑娘身世可怜,以后只有王爷能护着她了。可姑娘一直很怕王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跟王爷亲近。娘娘若看到两人的关系在慢慢改善, 应该也可以放心了。”
里面不再说话,若澄背靠着墙,望着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梧桐树,眼眶微微湿润。那日她发现的宫女应该就是绣云吧, 朱翊深为了不让她知道真相, 特意把绣云放出宫去。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断定洪福是他害死的, 这么多年, 却一个字都没有提,任她怪他怨他,是怕伤害到她么?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去了。
***
朱翊深坐着马车到了鹤鸣楼。鹤鸣楼的历史十分悠久,太/祖时期就在应天府起家,生意做得很大。后来迁都,此楼也跟着朝廷一道进了京城。如今也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酒楼,达官显贵都爱在此处设宴会客。
门口站着几个戴着方巾,穿着紫衫的少年,负责迎来送往。
他们看到朱翊深从马车上下来,英俊不凡,气质出众,都知道是贵客,争相围到朱翊深的身边,要给他引路,好讨点赏钱。李怀恩怕这些人冲撞了朱翊深,挡在他面前。
朱翊深随手点了个脸庞微胖的少年,让他带路。那少年在这群人中算是其貌不扬的,没想着能被朱翊深选上,随即高高兴兴地带他们深进去了。
温嘉包下了天字号的雅间,在二楼走廊的正中间,里面有丝竹吟唱之声。门外站着几个灰衣小厮,想必是温嘉的随从。这人出门带的随从,竟然比他这个王爷还多,可见其如日中天的地位。
朱翊深叫李怀恩打赏了那个带路的少年,上前敲门。
“谁啊?”里头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
屋里安静了一瞬,朱翊深推门而入,看见温嘉坐在榻上,左拥右抱着美人。他宽额大脸,下巴上蓄着胡子,穿着藏青色的直身,肩宽体壮。看到朱翊深进来,连忙推开美人上前行礼:“王爷,您可是姗姗来迟呀。”
“出门前有些事耽搁了,温总兵见谅。”
温嘉请朱翊深上座,朱翊深也不推辞,走过去坐下,说道:“今日既然是会友,你就不用拘泥于小节了,一起坐吧。”
温嘉应是,见朱翊深推拒了美婢敬的酒,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自己坐到朱翊深的身边,亲自给他倒了酒。
“说起来数年前我曾有幸跟王爷一起随先帝出征蒙古,算有同袍之情。今日请王爷来,就是喝酒叙叙旧,顺带聊聊这次出兵的事。”
温嘉是武将的做派,说话直来直往,没有文官那么拘礼。朱翊深上辈子跟温嘉一道出兵,虽然过程不怎么顺利,但最后还是打了胜仗。不知换了李青山和徐邝的儿子,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朝廷此次派兵主要是为了震慑瓦剌,并没有太把奴儿干都司的小叛乱当回事。蒙古的骑兵虽然很彪悍,但早已分裂成东西两部,又被先皇打得俯首称臣,实力大不如当年踏平中原之时。
几杯酒下肚,温嘉的话也渐渐多起来。等到汤羹上来,温嘉热情地给朱翊深舀了一碗:“我听说皇上有意在皇长子择妃之后,立他为太子,这次才有意把功劳给徐家。皇后极力推荐她的两个内侄女,大的那个比皇长子还年长两岁,小的又才十三。我恰好有个外甥女,她父亲在都察院做事,与皇长子同年。王爷您说,是不是我的外甥女更合适?”
朱翊深不知道温嘉与他说这个有何目的。上辈子,朱正熙娶的是苏濂的孙女苏奉英,两个人看起来琴瑟和鸣。后来苏奉英难产而死,胎儿也没能保住,朱正熙一直未再续弦,直到登基。
温嘉见朱翊深没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马上补充道:“先前皇长子曾有意让王爷教他功课,只不过皇上没答应,可见他与王爷的感情非同一般。王爷若能为我的外甥女引荐皇长子,这份恩情,我和昭妃娘娘都记在心中。”
温昭妃和皇后一样,膝下无子,都希望通过与皇长子结亲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朱正熙的性子倔得很,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温嘉想过用别的法子将外甥女介绍给朱正熙,但朱正熙如何都不肯就范,这才把主意打到朱翊深这儿来了。
“既然温总兵开口,我定当尽力。但皇长子的性子你我都知道,不能做得太过刻意。不如这样……”朱翊深凑到温嘉耳边,低语几声,温嘉频频点头。
这酒席一直吃到下午,温嘉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不省人事,朱翊深叫人把他搀扶回去。朱翊深自己也喝了不少酒,微微有点头疼,不过勉强还能行走。只是下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了台阶,吓得李怀恩连忙扶住他,嘴里嘀咕道:“您跟温总兵是把酒当水喝了吧?”
朱翊深也从未喝过这么多酒,但武将的做派就是谈事情先喝酒,若不是看在温昭妃如今得宠,往后他还需要他们的份上,他是不会作陪的。
回到留园,李怀恩出去命厨房弄醒酒汤。朱翊深独自坐在暖炕上,手撑着额头,那酒劲一阵阵地上脑,他双眼有些充血难受,想要睡一觉。
恍惚间,屏风后面似有动静。他立刻起身,走过去查看。
屏风后面,沈若澄抱着双腿,团坐在那儿,仰起头看他。脸颊绯红,眼睛湿润而迷离,有些奇怪。
“你……”朱翊深话还未说全,沈若澄忽然从地上站起来,一下子扑抱住他。他微微怔住,这才闻到,她身上也有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朱翊深的口气顿时严厉起来。
若澄傻傻地对他笑:“就偷偷喝了一点点。书上说喝酒能够壮胆,我就试了试。”
她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这么灿烂地笑过。
朱翊深皱眉,训斥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又听到她颠三倒四地说:“洪福的事情我听素云说了。你别怪她,是我偷偷听到的。以前是我误会了你,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做哥哥,想要与你亲近的,可是又怕你不喜欢我。往后不会了,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娘娘说,这世上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我也会对你好的。”
她抱着他的腰身,胖胖的小身子很柔软,朱翊深瞬间忘了拉开她。前生他听过很多女子的表白,有诗情画意,也有甜言蜜语,却都没有这番话来得真挚动人。一直陪他?她以后不嫁人么?笨蛋。
可不知为何,他那颗冰封的心,因为这番笨拙稚嫩的话,竟生了些许暖意。
等她说完以后,整个人开始往下滑。朱翊深一把拉住她,这才发现她已经歪着头,呼呼大睡过去。
这丫头……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也不知道她酒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他本想抱她起来,右手却使不上力。恰好这个时候,李怀恩拿着醒酒汤进来了。
李怀恩看到屋中的情景,吓得差点摔了手中的碗。王爷半蹲在地上,左手的臂弯里抱着沈姑娘。他都不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都没发现。
“还不快过来帮忙?”朱翊深抬头说道。李怀恩连忙应是,上前帮着把若澄扶到了暖炕上。朱翊深取了自己的貂鼠皮披风盖在她身上,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对李怀恩说:“这丫头喝了酒,叫素云和碧云来守着。等她醒了,记得喂一碗醒酒汤。我去内室睡一会儿,没事不必叫我。”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李怀恩心里纳罕,王爷怎么像逃走似的。还有,王爷刚才脸上的是笑意?从皇陵回来这么多天,还没见他笑过呢。李怀恩又看了看暖炕上睡得正香的沈若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若澄以前跟着府库里的爷爷学习的时候,爷爷就告诉她,以后若有机会要多找名家的真迹来看,看得多了,自然能够区别出好坏。唐朝时最著名的书法家,首推颜柳。很多后世的书法家,都是从模仿他们的字迹开始,逐渐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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