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生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泊烟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应该已经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人会提起。他竭尽全力束缚族中子弟,不要再涉足官场,便是为了避免重蹈弟弟的覆辙。他知道自己自私,也从没想过要得到那个孩子的谅解。但她若是愿意回来,他自然是不反对的。
二子沈安序对他说:“爹,刚才那个太监口中沈若澄,就是叔叔的女儿吗?一直寄养在宫中和王府,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沈雍点了点头:“我听那太监的意思,晋王极有可能出使瓦剌,想将若澄托付给我们照看。若是如此,你们兄妹几个定不能亏待了她,怎么说她都是你们的亲妹妹。”
“儿子晓的,可祖母那边……”沈安序皱了皱眉头,“晋王为何不将她继续养在王府呢?”
“你祖母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晋王这么做,必有他的用意,你们别再胡乱猜测了。”沈雍淡淡地说道。
辨别一副画的真伪,除了要熟知画家的朝代背景,画家的风格,运笔手法,画的材质,还要有长年的积累和细心的观察。
朱翊深自小受正统的皇家教育,教授他的都是博学的翰林侍讲,而且跟在先帝身边耳濡目染,于书画方面也算小有造诣。但连他都不一定能看出一幅画的真伪,周兰茵就更办不到了。
他记得端妃倒是精于此道。入宫之后,也时常拿着名家的书画向他讨教,这才逐渐有了端妃宠冠后宫的说法。
女人太聪明,终究不是件好事。
“我有几幅同时期刘松年的画作,有空也拿出来让你品评一番。”
周兰茵僵了一下,满口应好,很快就以府中还有庶务为由告退了。
李怀恩没想到周兰茵这么快就走,觉得奇怪:“主子,兰夫人有点不对劲。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多待会儿?”
朱翊深正整理着小桌案上的文房四宝,瞥了他一眼:“真正爱画之人,听到刘松年不会是那个反应。我若真的把画作拿出来,恐怕她连刘松年和马远都分不清。”
李怀恩伸手按着嘴,惊道:“那平国公夫人怎么会请兰夫人看画?”
平国公夫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周兰茵想必用什么法子笼络了她。
眼下,朱翊深没空管女人之间的事情。他明日要进宫,正想着如何与他那位皇兄应对。他记得上辈子的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他并不想再走那条孤家寡人的路。那条路布满荆棘,走到最后浑身浴血,却一无所有。如果皇兄和他的那位侄子愿意放他一条生路,这辈子,他可以不去争皇位。
李怀恩泡了茶端过来,朱翊深没接:“将今日守留园的府兵全部换了。吩咐下去,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李怀恩连忙应是,这命令好像是针对兰夫人的,不过谁叫她自作主张跑来了。
朱翊深这才把茶杯接过来,面色如常地饮了一口:“明日进宫,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李怀恩不放心,还想跟去。朱翊深道:“我自有分寸。”
***
从留园出来,周兰茵吓出了一身冷汗。刚刚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生怕王爷真的把收藏的画作拿出来。她哪里知道什么马远,刘远的,到时露了马脚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抽出平国公夫人的请帖看了两眼,停住脚步,掉头往东院走去。
若澄正在院子里收书,一本一本小心地拾起来,拍去上面的沙土,抱在怀里。这些书有些是宸妃给她买的,有些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钱买的,都是她的宝贝。宸妃对她说,她的祖父是非常有名的画家,伯父精通书法,父亲也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作为沈家的女儿,功课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她在宫中的时候,常常溜去文华殿的窗外,偷听墙角。文华殿是宫中给未成年的皇子皇孙授课的地方,按照规矩,她这样做是万万不行的。但宸妃向皇帝求过情,皇帝默许了,只叫她不要声张。那些在文华殿上课的翰林侍讲,全是满腹经纶的大儒。她时常听得入迷,跟着学了不少东西。
后来,她在府库遇见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他问她爹是不是叫沈赟,还教她许多东西,比那些翰林侍讲还要厉害。她从宫中搬出来时,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去府库跟他道别,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碧云和素云收好书,起风了,正要叫若澄进屋,周兰茵便来了。
周兰茵刚跨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长期光照不足的霉味,她用帕子捂着口鼻,皱了皱眉头。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原本也不想来的。
香玲走到院子里的石凳旁边,仔细擦了擦,才请周兰茵过去坐。周兰茵坐下后,她带来的人挤满了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她便命除了香玲和李妈妈以外的人都出去。
恃宠生娇 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二日, 朱翊深和若澄进宫, 直接去见了朱正熙。
朱正熙一看见朱翊深就面露笑容,朱翊深却跪在地上:“臣未经皇上允许便私自回京,还请皇上责罚。”
朱正熙连忙托住他的手肘,扶他起来:“九叔为保护开平卫立下汗马功劳,朕怎么会怪罪?而且开平卫大捷, 平国公获救, 昂达身死, 这些都是九叔的功劳。朕以后依靠九叔的地方还很多。可朕昨日想破了头, 也不知道要赏九叔什么, 九叔可有想要的?”
朱翊深看了身后的若澄一眼, 抱拳道:“实不相瞒,臣的确有一事相求。”
“九叔但说无妨。”朱正熙马上说道。
这时, 若澄自请去后宫谢恩, 有意回避。朱正熙便让刘忠亲自陪同她走一趟,还特许她谢恩不用下跪。朱翊深毕竟是男子,不好随意出入内宫, 有刘忠陪着自然放心许多。
等若澄出去以后,朱翊深才接着说道:“臣请交回京卫的指挥权, 离开京城。”
殿内霎时非常安静。朱正熙愕然,紧张地抓着朱翊深的肩膀:“九叔何出此言?可是对朕或者朝中的大臣有何不满之处?若有, 尽管说出来, 朕一定会尽力解决。朕所以没有即刻封赏, 是因为……”
“皇上。”朱翊深平静地说道, “臣必须要离开。”
“九叔……”朱正熙无助地望着他。他虽然对朱翊深有过猜忌,但患难与共的真情战胜了帝王的疑心。他跟朱翊深血脉相连,在国家危亡的时刻,朝中大臣在吵嚷着要他自保南迁,而只有这个亲叔叔,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和京城百姓的前面。
朝臣都有自己的考量,自己的立场,最在乎的是利益。而九叔则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立场,义无反顾地保护他跟这个国家。朱正熙心中的感激和钦佩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他昨夜辗转反侧,想的最多的是以后怎么对九叔更好,却没想到九叔今日便进宫来请辞。
“是我这个皇帝做的不够,让九叔失望了?”他小心问道。
朱翊深尽量温和地说道:“皇上,您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帝王,而臣这一战,基本消灭了北方的威胁。臣相信,无论是平国公,温都督还是朝堂上的那些后起之秀,先帝留下的老臣,都能够很好地辅佐您。您已经不需要臣了。”
朱正熙嘴唇微微颤抖,忽然一下子抱住朱翊深:“九叔,你别走!谁说我不需要你!父皇不在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最亲近,最疼爱我的人。以前是我不对,我一直觉得你会威胁到皇位,但我以后绝不会那么想了。我改,我一定达到你的要求……”他像个孩子一样哽咽。朱翊深抬手,拍了怕他的背。
“正熙,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皇位,也没怪过你有那些想法。我知道做这个皇帝有多不容易,是我自私地把朱家的江山都推到了你的肩上。”
朱正熙原本还强忍着泪水,可听了朱翊深这番话,竟然哭出声来。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胆战心惊还有种种不能为外人道的情绪,一直小心掩埋在心底,渴望有人能懂。
朱翊深任他哭着,继续说道:“开平卫大捷,对国家而言是件好事,但对你来说却未必。民心和朝臣难免有偏向,而知道当年旧事的大臣或许会再做文章。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作为皇帝,有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很多事也无法控制。只有我离开,你的皇位才能巩固,国家才能安定。我希望,在你心里我永远九叔,而不是敌人。”
“九叔,对不起……”朱正熙泣不成声,头靠在朱翊深的肩膀上,脸上分不清是鼻涕还是泪水。他心里纵然不舍,竭力想将九叔留下,但他也隐约知道九叔去意已定。
朱翊深轻拍他的手臂:“不用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此次开平卫大捷,前方战士之所以能够死守,是知道你这个帝王没有抛弃他们。这也是我下定决心离开的原因之一。正熙,你只要做个好皇帝,我此生便没有任何遗憾。”
“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做个好皇帝。”朱正熙放开朱翊深,用力擦干眼泪说道。
“最后,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
朱正熙点头道:“九叔请说。”
“萧祐虽然得我赏识,一直在王府做事,但我并没有让他有太多的立功机会。我那时就想着,此人稳重忠心,可堪大用,而提拔他的人不应该是不是我。你可以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交给他,只要善加利用,他绝对会有大用。”
“九叔……”朱正熙睁大眼睛,他一直以为九叔那么喜欢萧祐,也会把他一并带走,没想到竟然留下来给自己。他对萧祐的印象自然很好,几次接触都印象深刻。
“我推荐萧祐,并不是全为了你。他的才华和性情,跟我隐居实在是可惜了。虽有千里马,也需伯乐赏识。这只是我的建议,决定还是在你。”
朱正熙郑重地说道:“我都记下了。九叔放心,必不会委屈了萧祐。”
朱翊深想着事情都说完了,只需等若澄回来。他跟朱正熙今生最好的结局,大概便是如此了。这也是他能为之做的最后一件事,算是弥补了上辈子杀了他的愧疚。在皇权斗争中,成王败寇,本没有对错。可他前生从来没有好好地认清过一个人,一件事,从而导致了最后的结局。
一个小太监走到殿内,在朱正熙耳边严肃地说了几句,朱正熙皱眉:“有这种事?”
太监点头,不敢多言,恭敬地站在一旁,等朱正熙决断。
朱正熙对朱翊深道:“九叔,我们去咸福宫看看吧。”
……
若澄离开乾清宫,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最近的坤宁宫谢恩。没想到两宫太后,方玉珠都在坤宁宫里面,好像事先知道她要来,故意聚在一起,省得她多走动。几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十分友好,尤其是方玉珠,若澄谢恩之后,方玉珠还邀若澄去咸福宫坐一坐。
若澄推辞不去,方玉珠说道:“皇上总嫌弃我学问不够精神,近来恰好从姚老板那里得了几幅字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鉴,你来帮我看看可好?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徐太后也说道:“晋王妃不如多教教她,对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好的。她这愚钝的性子,若有皇后半分,也不用哀家如此操心。”
方玉珠面有愧色,苏见微也微微低头。徐太后这字里行间虽在夸苏见微,但感情的亲疏却也能听得出来。
太后都亲自发话了,若澄只能跟方玉珠走一趟。何况这次进宫,总觉得方玉珠变得内敛了不少,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到了咸福宫,方玉珠不断提醒若澄注意脚下,大殿之中陈设都是选用上好的花梨木,而且有股木头的清香之气。方玉珠让若澄随意坐,若澄便挑了张普通的椅子坐下。
椅子附近有个多宝阁,上面摆放着瓷器,玉器,珊瑚和一些叫不出名字古玩珍品。多宝阁前面放置一张桌案,上头摆着琳琅的文房器具,模样都十分精细,却没什么使用的痕迹。方玉珠让子兰把卷轴放到桌子上,对若澄说道:“哎,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些,全是为了迎合皇上的喜好。有时想跟他说些琴棋书画,又怕自己说不好。你来看看。”
若澄走到书案边,方玉珠将一卷轴打开。书桌上传来松墨的阵阵清香,若澄扭头看去,一方烟台,里头有未干的一滩墨迹,墨棒就架在边沿上。她问道:“娘娘这松墨是何处得来的?”
方玉珠道:“这是湖州的贡品,我向皇后娘娘讨来的,有何不对?”
若澄揉了揉额头:“湖州的墨香应该淡而易散,这墨棒里头可是掺杂了别的香料?香味过于浓郁,臣妇闻不习惯。”
方玉珠连忙叫子兰将砚台移走,又扶她坐下:“听他们说你对气味敏感,果然是真的。我每日使用,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刘忠叫个太医来看看,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若澄还来不及阻止,方玉珠已经走到门边,吩咐宫女。若澄的目光又回到桌案上,微微皱眉。那香气其实也就是宫中常用的香料,她不喜欢用,因此闻不惯,宫中的人可能也觉得没什么。何况在墨中加金粉和香料也是时下文人常用的做法。
可她听方玉珠说是从皇后那里拿的,还是起了疑心。如果这香料里面加了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呢?
刘忠听说要去请太医,顿时吓得不轻,自己亲自跑去太医院,还派了人去乾清宫禀报。太医来给若澄诊治,朱正熙和朱翊深很快也赶来了咸福宫。
朱翊深径自走到若澄面前,蹲下身子,问道:“澄儿,怎么回事?”
“突然有些不舒服,没事的。”若澄握着他的手说道。
朱翊深锐利的目光看向立在一旁的方玉珠,方玉珠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躲在朱正熙的身后:“我什么都没做!”
朱正熙也询问了子兰,知道是若澄闻不惯宫中的香料,就命人把窗户都打开通风,还把屋里的香炉给搬走了。
若澄觉得因自己一点点小事,如此兴师动众,实在是不好意思。
太医诊断完,对皇帝说道:“晋王妃只是身子虚弱,并无大碍。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接触那些令她不适的东西为上。”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朱正熙看了一眼身旁的方玉珠,方玉珠立刻摇了摇头,以示自己什么都没做。她也有身孕,不会拿这个孩子涉险。何况那么多宫女太监在场,她真要做什么,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朱翊深带着若澄告辞。方玉珠没动手脚最好,若是敢动手脚,他离开之前也不会让她方家好过。朱正熙对朱翊深说道:“朕还是希望九叔再考虑考虑。”
朱翊深象征性地点了下头,就拥着若澄走了。
回去的马车上,朱翊深对若澄问长问短,心中还是不放心。若澄笑道:“如妃娘娘真的没做什么,她本来要我帮忙看字画,是那墨里的香气让我觉得不适。你都跟皇上说了吗?”
“嗯,说过了,皇上一直挽留。还是等到皇叔和萧祐他们回来,我们再离开。”
若澄点了点头:“都等了这么久,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不过,你能不能弄到湖州的贡墨?”她还在介怀刚才的事,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多想。
“怎么突然问这个?”朱翊深抬起她的下巴问道。
“刚才我在咸福宫,觉得如妃用的松墨香味比较特别,说是从皇后娘娘那里拿的。她如今有身孕,我担心那墨里加了什么东西……”
朱翊深微微笑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宫里大凡所用的物件,都会有专人来检查,没那么容易混进去。方玉珠如今怀着龙子,这方面自然更加严格。你会有不适,只是闻不惯那种香味。”
若澄的手抓着朱翊深的衣领:“可不知为何,我总想起以前那位太子妃。她嫁进东宫之前,身体也是无恙啊。可怀了孩子之后,却每况愈下。这里头当真没有问题吗?我担心如妃步了那位太子妃的后尘,对皇上的打击会很大。”
朱翊深渐渐收起笑容。当时那位太子妃出事,不是无人起疑,端和帝还命锦衣卫调查。可太医只能诊断出她身体虚弱,却没有诊断出诸如中毒的痕迹,宫中的器物也没发现异常,整件事只能不了了之。但若澄说得对,此事的确不能轻易放过。
过了几日,顺安王和萧祐带着大军从开平卫返回。永明帝亲自出城相迎,朝中的文武百官也都伴驾而行。虽然有京卫沿途清道,但百姓还是倾城而出,迎接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那场面人山人海,蔚为壮观。
晚上,朱翊深入宫赴宴。宫中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和紧张气氛,大肆操办这顿庆功宴,美酒佳肴,乐舞齐备,人人喝得红光满面。朱正熙也暂放君臣之礼,和大臣们喝成一片,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朱翊深坐到朱载厚的身边,轻声对他说道:“你帮我查个事情。”他拿了湖州的贡墨回去给若澄,若澄却发现与如妃宫中的墨香不尽相同。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听说如妃宫中的那种香墨在内务司还有存货,朱翊深也要了去问府中的大夫,都说是寻常香料。
原本这件事便算完了,可朱翊深在调查的过程中,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当年为太子妃诊治的太医和原本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人,竟然一个都找不到了。不是已经回乡,就是得了疾病。因为时间久远,故而没人在意。
“什么事?你都是要走的人了,还掺和什么?”
“因为放心不下。”朱翊深言简意赅地说道,看了一眼被大臣围在中间的朱正熙。
朱载厚不屑地说:“你干嘛对他这么好?他占了你的东西,他父亲夺了你的江山,你却还在为他鞍前马后,甚至连他的子嗣都要管。”
“你查便是了,话这么多。”朱翊深皱眉道。
“叫人做事态度就不会诚恳点吗?现在好像我欠你似的,老是要帮你做事情。”朱载厚用鼻孔出气,“你是让我查出以前在太子妃身边伺候的人的下落?如果一个都不在了呢?”
“我相信肯定能查到线索。”
朱翊深已经大致能断定,当初那位太子妃是为人所害。只不过那些人做得不露痕迹,以致端和帝抓不到把柄。如今墨的事,或许是知情人提供的一个突破口,要引导他们重查旧事,否则方玉珠的这个孩子,挡住了她们的利益,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
恃宠生娇 146.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军回朝之后, 朱正熙对各将士都有封赏, 更是破格提拔萧祐当了锦衣卫的指挥同知,唯独对朱翊深没有封赏。
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有为朱翊深叫屈的,还有揣摩皇帝心意的,怕是晋王功高盖主, 被皇帝所忌惮。
永明帝和晋王一直默契地不发声, 便有传言说他们君臣不和。
前朝闹得沸沸扬扬, 后宫里头多少也听到了点风声。苏见微近来为避风头, 一直在坤宁宫里修身养性, 连苏太后那里都少去了。徐太后如今心里眼中只有方玉珠, 关系与她疏离了许多。
这日天气晴好,苏见微本来要去花园里走一走, 青茴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说道:“娘娘,忽然有很多锦衣卫去长春宫,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苏见微心猛地往下一沉, 扶着青茴道:“走,快去看看。”
她们一路赶到长春宫, 果然见锦衣卫将宫苑团团围住。苏见微要进去,锦衣卫也没有阻拦。大殿之中, 苏皇后端然坐于座位上, 闭着双目, 朱正熙铁青着脸站着, 身前还跪着一个粗布衫裙的妇人。苏见微依稀认出那是原来太子妃身边的陈嬷嬷,大吃一惊。她,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陈嬷嬷说道:“太后娘娘一定觉得很意外吧?老身有幸躲过了一劫,并知道了你当初怎么陷害太子妃和她腹中之子!老身一直在寻找机会,如何躲过你的耳目向皇上陈情。幸而老天开眼,善恶有报。”
朱正熙侧目看到她进来,语气不善:“皇后来得正好,你不来,朕也是要派人去请你的。太后所为之事,你可知晓?”
苏见微怔然,望向神色平静的苏太后,不知该说什么。
朱正熙不客气地说道:“看来皇后是知道了?太后,朕一直敬重你,奉你为母,没想到你竟然害朕的妻儿,该当何罪!”
苏太后闭目说道:“皇上仅凭一个贱婢的几句话,就要定本宫的罪吗?”
“你还不承认?朕已经将如妃宫中的松墨,拿去请用香的高手辨认过了。其中有一味罕见难辨的香料茨木草,产于西域,无色无味,本是提神的良药。可它一旦与后妃常用的厚木香结合在一起,对患有宫寒之症的人便是致命的。因它不是毒,只是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所以当初太医遍查不到太子妃的死因。如今你故技重施,又想害如妃和朕的皇儿!”
苏太后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苏见微。苏见微下意识地握紧双手,怎么会这样?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皇上为何会突然调查起当年太子妃的事?
朱正熙的目光盯着苏见微,眼里涌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皇后,难道是你……”
座上的苏太后忽然说道:“没错,两件事都是我做的,与皇后无关,她并不知情。皇上要怎么处置,悉听尊便。”
“姑母……”苏见微咬着嘴唇,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她在宫中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想她出事。可皇上叫人包围长春宫,必定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今日总要有人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朱正熙冷冷地说道:“皇后,依宫规应当如何处置?”
苏见微起初没有说话,后来在苏太后的逼视之下,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削去尊位,打入冷宫,并赐死……皇上!”她跪在朱正熙的面前,抱着他的腿说道,“姑母纵然有错,但也是一念之差。求您看在先皇的份上,留她一命!”
朱正熙见到这个嬷嬷的时候,心中本来是不肯相信的。苏家的女儿高贵端庄,应该不屑行如此肮脏之事。直到朱载厚又请来了民间配香的高手,方玉珠陈述了松墨的来源,他才不得不信了。他只要想到他那苦命的原配和孩子因为挡了苏家的路而枉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倒流。而现在这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故技重施要害如妃,他怎么能忍!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