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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大白天的赌坊一条街人声鼎沸车水马龙,梁琦的马车在这条街上足足堵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出去,堵车的这一道上就听见道路两旁的赌坊里人声鼎沸吆喝声不绝于耳,这些嘈杂之中还能听到那些俗艳的莺莺燕燕软语呢喃谄媚撒娇的声音,离老远听见都会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梁琦皱了皱眉,沉声问坐在对面的嬷嬷:
“祝妈妈,你确定苏三姑娘在桐城镇吗?”
“回王妃,赵三儿打听得清清楚楚,昨晚上苏三姑娘就上桐城镇来了,一晚上没回去,这会子正在前面的逍遥坊里。”
梁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心里一阵不舒服。她不了解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到赌坊去,这太惊世骇俗,这太不合规矩。连她听了一时都觉得难以接受,她只能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那孩子深更半夜跑赌坊一定是有要紧事,绝对不是因为感兴趣,可是她是因为什么要紧事才会深更半夜跑赌坊呢,一想到或许真的有事。梁琦的心脏又揪紧,变得十分担心,这会子竟然比刚刚坐在家里时还要坐立不安。
祝妈妈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乱,她是梁琦的奶娘,早些年的事她全都知道,心里在哀叹命运的不公与怜惜梁琦的同时,她又深深地觉得这样的长公主很不妙,犹豫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劝说道:
“王妃别急。咱们的人看着,苏三姑娘是不会吃亏的。只是王妃,先别说苏三姑娘的身份还没确认,您太着急了,万一吓着了苏三姑娘就不好了,再说,就算苏三姑娘的身份真确认了,王爷那边毕竟隔了一层,王爷他虽然很为王妃着想,但也难保王爷的心里不会有其他想法。好在苏三姑娘是个姑娘,王妃要弥补只要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出阁就好了,王妃现在最主要的是别让王爷因为您寻找苏三姑娘这件事寒了王爷的心。”
这是百分之百为她着想的话,虽然直接了一些。可落在梁琦的耳朵里却让她怒不可遏,她现在已经偏执到走火入魔了,她眼睛一瞪,一张美丽的脸马上变得凶狠起来,她恨恨地瞪着祝妈妈,厉声说:“谁说没有确认身份?那就是本宫的婵儿!她是本宫的婵儿!她就是本宫的婵儿!我的婵儿我会认不得!你知道什么你就妄加评论。当年若不是你,本宫的婵儿也不会丢,看在你是本宫奶娘的份上本宫没有怪罪你,可并不代表本宫不怨你,你最好别勾起本宫再想起当年的事!王爷他会有什么想法,这么些年他一直在帮本宫找寻婵儿,现在本宫的婵儿找到了,本宫自然会好好谢他,本宫和王爷之间的事,奶娘你还是别多嘴的好!”
祝妈妈望着她突然变得凶恶的模样,心里一阵难过,又是心痛又是自责,过去的公主是温柔可人的,自从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公主性格大变,虽然在心里的伤痕痊愈之后表面上还是温婉柔和的,但是一旦提起当年丢了的那个孩子,她就会像凶猛的母狼一样可怕。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她会因为那些心病再次被提起而歇斯底里,那种歇斯底里就像突然疯了一样。
祝妈妈一句话不敢说,她知道公主怨她,这些年她也在一直怨恨自己,可是当时那种情形又有什么办法。
梁琦在快速说完一席话之后,喘了一口气,而后仿佛脱力了似的歪在引枕上,透过密织的纱帘静静地望着窗外。这纱帘的制法很特别,从外面看不见车厢内,从车厢内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人声鼎沸,一言不发。
祝妈妈看着她时的表情里担忧更浓。
逍遥坊对面是一家还算清静的茶楼,虽然没有包间,但雅座还算隐蔽,祝妈妈勉勉强强同意了梁琦要在这里落脚的要求,事实上她想反对也不行。
梁琦坐在茶楼的雅座里,从她这边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逍遥坊的大门。
桐城镇是赌坊一条街,从没听说会有正经女子出入赌坊的,所以赌坊一条街自然是男人的天堂,在这种地方良家女子极罕见,一般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女子不是歌姬舞妓就是在赌坊里做事的丫鬟,梁琦一出现在茶楼里就吸引了许多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但因为她身旁还带了两个满身杀气的王府侍卫,倒是无人敢靠近。饶是如此,梁琦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虽然跟着朱培安在边关生活许多年,她的思想不再像在梁都时那样保守,可她对这样复杂的环境还是有些慌乱,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逍遥坊的大门,不敢去看其他地方,生怕会招惹来更多令她讨厌的目光。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直到正午时分梁琦才终于看见苏婵从对面的逍遥坊里走出来,绷着一张木板脸,因为没有任何表情,所以看不出她心情的好坏。
苏婵今天还是一身烟灰色的麻布短褐。绑着雪白的绑腿,一双男子常穿的横梁布鞋,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布绳很随意地扎在脑后,衬得一张窄瘦的小脸越发雪白英挺,她高挑而笔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英姿飒飒,气宇轩昂,真真的雌雄莫辩。
看到这样的场景梁琦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心底的酸楚更浓,同时又产生了更多的担心,这样没有一点女孩子气的姑娘将来要怎么操持家务相夫教子,眼睛一瞥的工夫又看到苏婵腋下夹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逍遥坊里两个看起来很凶的伙计正巧探出头来恶狠狠地瞪了苏婵的背影一眼,又盯在了她腋下的包袱上。这眼神落入梁琦的眼里,梁琦心一紧,越发担心。
幸好自己派在门口守着的丫鬟已经迎上去,那两个面相很凶的伙计见状也没有再往外走,而是缩回脑袋消失在赌坊里。
梁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彼时刚刚从赌坊里出来的苏婵突然被一个穿得很华丽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苏三姑娘请留步。”那丫鬟浅笑吟吟地拦在她面前,福了一福,客客气气地说。
苏婵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理睬,绕开她要继续赶路,她肚子饿。想去东街老刘头那儿买油炸糕吃。
那丫鬟见她居然走了,又是着急又是恼火,慌忙跑上前两步再一次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苏三姑娘不记得奴婢了?奴婢是秋霜啊。上一次在大佛寺上奴婢见过姑娘,那一次奴婢多有冒犯,还请三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奴婢计较。”她说着,又盈盈行了一礼,算是请罪。
苏婵没有错过她眼底的轻蔑,她要是不提她还真没想起来。原来这丫鬟就是上一次在大佛寺呵斥她的那一个。
苏婵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可不像大姐要面子时还能装一装,她不喜欢这个丫鬟,见她拦住自己更是厌烦,皱了皱眉,低喝:
“让开!”
秋霜被她的呵斥吓了一大跳,接着又因为被她吓住了愤怒起来,鼓了勇气再次上前拦住她的去路,这一回却是绷了一张脸,咬着牙说:
“苏三姑娘,我家夫人请你到茶楼上叙话。”
苏婵自然知道她的夫人是谁,苏婵的心里对景阳长公主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总觉得那是一个奇怪又疯癫的女人,而且总是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眼神痴迷地看着她,让她每每遇见她都会连起上好几层鸡皮疙瘩。
皱了皱眉,本来想把这个讨人厌的丫鬟推一边去好离开,楼上已经传来带着焦急的一声轻唤:
“婵儿!”
苏婵浑身不自在,蹙眉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即使隔着一道面纱仍能觉察到美丽的女人面孔。
苏婵对她称呼自己“婵儿”浑身不自在,“婵儿”这个称呼一直都是家人的专利,旁人就算再亲近也只是叫她一声“婵姐儿”,现在这个家人的专利被外人叫了去,她很不喜欢。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平民,还没活得不耐烦到会对一个公主使性子,正在心里烦闷着一个公主跑到桐城镇来干吗,衣着矜贵的老妈妈从茶楼里出来,笑容可掬地福了一福,对苏婵轻声道:
“我家夫人说难得在这里碰见,想请姑娘喝杯茶,姑娘,请吧。”
这根本就不是请,她们都已经自己决定了。
苏婵心中的反感更多,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开步子,一脸不耐烦地跟着祝妈妈进入茶楼,向楼上走去。
祝妈妈一直在留神观察她,越观察越觉得这是一个粗鄙又无礼的年轻人,一点教养也没有,更别说贵族的做派,这样的丫头怎么可能是自家主子遗落在外面的那颗明珠,主子想孩子想疯了她可以理解,但她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冒牌货取代真主子改头换面冒充金枝玉叶偷享荣华富贵的,想到这里,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一言不发地将苏婵引到二楼的雅座旁,这时才重新笑了起来,殷勤地对梁琦道:
“夫人,苏三姑娘来了。”
梁琦喜得无可无不可,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满心欢喜地迎接苏婵。
苏婵被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弄了一头雾水,古怪对她充满了敌意的老嬷嬷,古怪又对她充满了慈爱的长公主,还有先头那个明明看不起她却拼了命来巴结她的小丫鬟,这群人……有病吧!
苏婵动作敷衍地行了一个礼,一旁的祝妈妈看了更皱眉。
梁琦却完全不在意,一叠声地要苏婵坐下,又吩咐人叫小二换壶新茶来。
她的过分热情让苏婵寒毛直竖,定了定神,平声问:
“夫人召草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草民去办?”
“没有没有,本宫就是想看看你。”
苏婵愣住了,心想我有什么好看的?
“婵儿,来,快坐下,你这孩子,瞧这一头的汗。”梁琦笑意满满地说,拉起苏婵的手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又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苏婵“受宠若惊”,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自在地躲避开她的帕子,刺溜站起来,绷着一张脸又问了一遍: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草民去办,如果夫人没有事的话,草民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先告辞了。”
梁琦察觉到她的排斥和疏离,眼眸微黯,紧接着又勉强开心起来,站起身笑问:
“姑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苏婵一愣,回答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要去买点东西,之后就要回去了。”
“你要去买什么?我今天是顺路,这桐城镇第一次来,也不熟悉,看你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对这儿应该很熟悉,你可有什么推荐的铺子,陪我去逛逛?”梁琦笑盈盈地问。
苏婵愣了愣,回答说:“这里的铺子几乎全是赌坊,就算是有其他种类的铺子,夫人您应该也是去不得的。”
“有什么去不得的,你能去得我也能去得,今儿你来做向导,咱们娘两个好好逛一逛这桐城镇,喜欢什么你就跟我说,我通通都买给你,好不好?”梁琦拉起她的手,笑容里充满了慈爱与纵宠。(未完待续。)





妙味 第四百一八章 劫道
苏婵真的呆住了,她不认为她和景阳长公主有能够逛街的交情,被那只柔嫩的手拉住了手,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匆忙缩回手,讪讪地道:
“夫人不急着回城吗?都这个时辰了,不往回赶晚了城门会关的。”
“不妨事,难得离开梁都,即使不回去也没关系,你这孩子不用为我担心,我在这附近也有一座庄子,等逛累了咱们正好去那里歇歇脚,我这个庄子里今年结了好多菱角,有这么大个儿,又甜,煮成凉粥最好吃,你一定爱吃。”
“……夫人。”苏婵欲言又止,这样热情的人她实在不会应对,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梁琦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显然不明白这是她的拒绝,笑意盎然地问。
对上这样热情洋溢的脸,苏婵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梁琦身旁的两个侍卫身上扫了一眼,抿了抿嘴,她换了一种说法:
“这里是桐城镇,夫人带着他们闲逛太显眼了,会引来不必要的事端,再说我也不习惯有这么多人跟着。”
“啊。”梁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想苏婵从小生活在普通家庭,肯定不适应仆从成群的生活,不由得多了许多怜惜,笑着说,“无妨,不用他们跟着就是了。”
祝妈妈闻言大骇,上前一步想要进言:
“夫人!”
梁琦皱眉,面色不善地制止她再说下去,淡声道:“有祝妈妈和夏荷跟着我就行了。”她看出来苏婵似乎不喜欢秋霜,便没让秋霜跟着,点了另外一个丫鬟夏荷。
秋霜的脸色有一瞬变得很难看。但不敢将这难看的脸色持续太长,垂着头,凝神屏息。
夏荷应了一声“是”,规规矩矩地跟在梁琦身后。
苏婵见状皱了皱眉,心知事已至此不能再推脱,有点后悔刚才说要去买东西,不过她今天又确实想买东西。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好的休闲日又泡汤了,心里有许多不耐烦,却不得不跟着兴致勃勃的梁琦出了茶楼。带了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向东街走去。
梁琦和苏婵并排走在一起,梁琦总是问一些苏婵小时候的事,有很多事情连苏婵自己都不知道,她却总是让她事无巨细地回答。到最后苏婵更加不耐烦了,一张脸绷得像棺材。梁琦觉察到她的不耐烦。却并不生气,反而很包容似的,照旧笑得慈爱,让苏婵更加狐疑。心里再一次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梁琦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祝妈妈是梁琦的奶娘。最是讲究规矩的,见苏婵对自家主子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甚至偶尔还会顶上一两句出言不逊,心里恼火,看着苏婵,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个冒牌货。
一行人溜溜达达地来到东街,老刘头的摊子早就支起来了,满脸褶子的小老头用两根又粗又长的筷子正在大铁锅里炸着油炸糕,这是从同州传过来的点心,别看名字起得粗糙,这点心却颇有讲究,以个儿小、皮儿薄、花样多著称,分为豆馅、糖馅、菜馅三种。豆馅有小豆、豇豆、扁豆、芸豆;糖馅有白糖、红糖、什锦糖,贵一点的里面还会加上青红丝、花瓣、核桃仁、果脯;菜馅有绿豆芽、山药、胡萝卜馅、野菜叶儿。无论是哪一种馅料,油炸糕吃起来都是里香外脆,甜蜜可口的。
老刘头认得苏婵,离老远就招呼她:
“苏三爷可有日子没来桐城镇了,今儿手气如何?”
梁琦听了,瞠目结舌,心想这人是不是老眼昏花,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被人称为“三爷”,这人是瞎子吧!
这绝不是看客们眼瞎,而是苏婵的性别从外表上看实在分辨不出来。首先她个头高挑,比许多男子还要颀长;第二,她并不像女孩子那样娇弱胆小,她风姿飒爽,英气逼人,一眼看上去让人极想大声赞叹一句“好一个神采奕奕的俊秀儿郎”;再就是,虽然从她身上看不出男性自带的特征,可是女儿家的特征也不明显,再加上她的行为与女孩儿家需要恪守的妇德闺范截然相反,举手投足间尽是豪迈爽朗,这样的她让人很难把她往女人身上去联想。
苏婵对老刘头的叫法也不纠正,扔了几个铜板在老刘头的摊子上,说道:
“两个菜馅的,一个豆馅的。”
“好嘞!两个菜馅一个豆馅!”老刘头像在吆喝伙计似的吆喝了一声,其实这摊子只有他一个人在经营。
他用大粗筷子将三个生面果子投进滚烫的油锅里开始炸,又看了一眼站在苏婵身后正皱眉往油锅里瞧的梁琦,笑呵呵地招呼:
“这位太太要来什么馅儿的?”
梁琦心里想说的是这东西能吃么,见苏婵望过来,她讪讪地笑了笑。
“夫人要吃吗?”苏婵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也想尝尝不好意思开口,便问。
“啊?”梁琦吃了一惊。
“夫人要吃什么馅儿的?”苏婵问。
“呃……”梁琦被她追问,讪讪地笑,不好意思拒绝,难得婵儿肯亲近她,面前的油锅热气腾腾,还散发着一股菜油加热了再冷却冷却之后再加热的腐败味道,她犹豫了一会儿,讪讪地笑道,“糖……糖馅的就可以了。”
苏婵点点头,对老刘头道:“在来一个红糖馅儿的。”
老刘头答应了,又高声吆喝了句:“来一个红糖馅儿的!”便用大筷子夹了一个生面果子放进油锅里油炸。
小面果子很快就炸好了,老刘头用油纸麻利地包了,三个递给苏婵,又把一个包裹好的递给梁琦。
梁琦看着他脏兮兮像树皮似的老手,指甲缝里还全是泥,一阵犯恶心。她没动手接。夏荷见状,上前一步代为接过来。
苏婵不以为意,接过油纸包,在油炸糕上咬了一大口,离了老刘头的摊子后看了梁琦一眼,见她正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狐疑地问:
“夫人不吃吗?”
梁琦醒过神来。讪讪地笑道:“吃!吃!”从夏荷手里接过油纸包,在苏婵狐疑的目光里鼓足了勇气咬了一小口,不算难吃。但也没多好吃,宫里的点心吃过太多,一个小小的油炸糕激不起她的兴趣,尤其是那种卫生条件下做出来的点心。她吃了一口就觉得恶心。
“不好吃吗?”苏婵疑惑地问。
“好吃!好吃!”梁琦频频点头,鼓足了勇气将这一口勉强咽了下去。接着对苏婵笑笑。
苏婵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去一边往前走一边咬着手里的油炸糕。
梁琦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的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照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是好。她趁苏婵没注意,把手里的油纸包塞给夏荷。担忧地望着苏婵的背影发愣,这时候突然看见街口的斜对面一家集绸缎庄与银楼为一体的三层铺子。她心中一动,欢喜起来,上前一步拉住苏婵的胳膊,笑着对苏婵说:
“婵儿,陪我去那里逛逛吧。”
苏婵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风似的梁琦拉进一旁的朱秀楼里。
桐城镇极少有良家女子,但却不代表这里没有售卖女子喜欢物件儿的铺子,这里不仅有,还是一水儿的高档铺子。这里的秦楼楚馆众多,里面的女子全都是眼高于顶的,要讨好她们,不是高贵货肯定不行,那些女子平日里的穿戴比梁都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们还要好,也难怪朱秀楼里进的全部是好货。
梁琦生活在内宅里对这些自然不知道,却能看出来朱秀楼里卖的全是好的,她很高兴,将各色绸缎一匹又一匹地往苏婵身上比对,笑道:
“姑娘家就得会打扮,你成天穿这么素净怎么行,做两条好裙子穿,女孩子一定要有好裙子穿才能交上好运。”
苏婵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十分诧异的表情呆愣地看着她,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连反抗都忘记了。
梁琦已经一叠声地叫掌柜的包起来,回过头慈爱地对她说:
“你这孩子,针线上肯定不行,等我做两身好裙子让人给你送去,穿上了一定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她说着,从匣子里拿了一根水晶蝴蝶钗,踮起脚尖插在苏婵的头发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美滋滋地说,“瞧瞧,这样多好看!”
“夫人……”苏婵皱了皱眉,想开口。
梁琦不容她开口,已经扭过头去跟女掌柜商量哪些首饰好看,选了许多款全部买下来。
苏婵看着她,心里一阵怪异,皱了皱眉,等梁琦终于把想买的全部挑选好之后,她开口对梁琦说:
“夫人,我该回去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梁琦似被浇了一盆冷水,愣了愣,笑着说:“你不是说你要买东西么,还没买呢。”
“已经买完了。”苏婵掂了掂怀里买下的那一袋子油炸糕,说,“这糕我弟弟爱吃。”
梁琦微怔,看着她怀里的油纸包,又听见她提“弟弟”,心里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夫人。”苏婵见她低头,情绪似乎突然低落起来,愣了愣,轻唤一声。
梁琦立刻回过神来,讪讪地笑说:“既如此我就送你回去吧,这儿离雪乙庄还有一段路。”
“不用了,我骑马来的,回去也就两刻钟。”苏婵拒绝。
“骑马?你会骑马?”梁琦吃了一惊,“谁教给你的?”
“也没谁教,在丰州时家里养过骡子拉货,骡子和马也差不多,这次到梁都发现雪乙庄养了不少马,出门时就借了一匹。”
梁琦认为骡子和马是不一样的,她静静地将苏婵看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丝极惆怅的笑意:
“血脉这东西可真了不得啊!”她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表情温柔起来,然而很快的,美好的回忆又变成了恶梦一般的恶事,她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似忍耐着强烈的痛苦似的。
“夫人。”苏婵狐疑地看着她,唤了一声。
梁琦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望着她,温和地说:“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马栓哪了,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不用了,我送夫人回茶楼,贵府的侍卫还等着,夫人几个女子走在桐城镇里不安全。”
梁琦心中一暖,又是想笑,抿嘴笑说:“你这孩子,你不也是女子么。”
苏婵一愣,没有搭腔,而是转身往回走。
梁琦笑着跟上她。
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刚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就看到前方直直地走过来三五个满脸横肉打着赤膊的粗鲁汉子,几个汉子目的性极强地向苏婵这边走过来,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婵,像在盯着仇人似的,为首的一个脖子上戴着拇指粗金链子的男人一开口露出两排黄牙,大声笑说:
“苏三爷,刚才在我们逍遥坊赢得挺爽么!”
梁琦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拉起苏婵的衣袖。
赌场周围这场景是极常见的,过路的人听见这一声之后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赌场来找茬的,而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斗金街上找茬的肯定是斗金街最大的地头蛇,出现这种事普通路人自然不会管,不仅不会管还会立马腾地方,于是不到三秒钟,整条街上的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巷子里三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与苏婵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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