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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我本来想去收拾一顿那个叫杨义的小子,可毕竟是傅国公府出来的,我去揍他一顿倒是简单,之后的事就不太好收场了。”苏婵因为有点生气,说起话来硬邦邦的。
苏妙和苏娴坐在椅子上,一同蹙着眉头,半晌,苏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苏婵道:
“你也算有点长进,知道有些祸事不能惹。”
“是窝囊吧?”苏婵哼了一声,对自己的退缩很瞧不起,可是她不想给家里惹事,揍人一顿是最容易的,可是她总不能让家里人给她收拾她把人揍了一顿之后的烂摊子。
“人活着就是窝囊,不管是谁都有必须要遵守的规则,选择遵守了就是窝囊,可不遵守又不行,这就是人生。”苏娴语重心长地说。
苏婵直直地瞅着她,手在胳膊上搓了两下,像是在拂去一层鸡皮疙瘩。
苏妙沉默了良久,用手抚摸着额角,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娴扬起细长的眉,过了一会儿,亦幽幽地叹了口气:“咱们家的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呢?”
“你不要太刻薄了,烟儿他本来就性子软弱,如文学院又都是皇亲国戚,被大家伙一起排挤的滋味你是没尝过。”苏婵一脸不悦地说,她虽然对苏烟亦不苟言笑,可是内心底她是很疼爱苏烟这个弟弟的,这可能与她是老三他是老四有关系。
“我没尝过你尝过?”苏娴不屑地说。
“当然尝过,因为我不穿裙子,一整条胡同的臭丫头全都欺负我。”苏婵现在提起来仍旧是一脸厌恶。
“然后呢?”苏娴凉凉地问。
“我把她们挨个揍了一顿。”然后她就被她娘揍了一顿。
“你的方式过于简单粗暴,这种方式是不适合作为成年人活在这个世上的。”
“啰嗦,你没被人排挤过,你又知道什么?”
“怎么不知道,我当年在孙家的时候,孙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待见我,老娘还不是在孙家过了十几年。”苏娴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对苏妙说,“宁乐和文书也在如文学院,只怕他们两个人的境遇还不如苏烟那个没出息的,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能稳稳当当地呆在学院里,偏偏苏烟那个没出息的就会受人欺负?”
“你怎么知道文书和宁乐没受欺负,他们说不定被欺负得比烟儿更惨。”苏婵白了她一眼。
“至少人家没跑回来哭鼻子,都已经十六岁了,遇到这样的事就会跑回家里来哭鼻子,这要是将来入了朝为了官,被同僚看不顺眼欺负两下,被刁民看不顺眼欺负两下,再被长官看不顺眼欺负两下,他还不用活了哩。”
苏妙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苏烟的性子软,只是没想到去上学堂也会被同窗欺负,不过说到底苏烟才只有十六岁,用她的眼光看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这个年纪也确实是最容易发生学园凌霸的时候,软弱的小孩子即使没有做坏事,也容易成为那些喜欢四处寻找存在感的同龄孩子们的欺负。
“烟儿呢?”她问苏婵。
“房间里。”苏婵回答说。
苏妙伤脑筋地站起身,出了苏婵的房间,向隔壁泓樨园走去。
苏婵坐在椅子上,用鸡蛋滚着嘴角的淤青,问苏娴:“你不跟过去看看?”
“跟过去把他骂一顿?”苏娴凉凉地反问。
“那你还是别去了。”苏婵看了她一眼,说。
苏娴冷着一张脸,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
“你去哪啊?”苏婵问。
“出去一趟。”苏娴头也不回地说完,径自走了。
苏妙来到泓樨园,泓樨园因为苏烟他们三个人去如文学院念书一直很安静,所以自从他们三个搬出去之后苏妙一直没有再留意过这里,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苏烟居然跑回家来了。
她来到苏烟的房间前,先是推了两下,房门从里面反锁了,但是屋子里很安静,好像并没有人居住一样。
苏妙敲了敲房门,轻声道:“烟儿!”
里面没有人回答。
苏妙又敲了两下,还是无人回应。
于是苏妙走到西边的窗户下,轻而易举地将上锁的窗子打开,顺着窗子钻进室内。
房间不大,但格局分明。
苏妙绕过一架屏风来到里间,看着床上蜷缩在棉被底下一只疑似人形的物体,那人形物体躲在被子底下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就像真的物体似的。
她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把被子掀起来,然后就看见里边的人更紧地蜷缩成一团,并用枕头遮住脸。
苏妙蹲在床边,歪着头调整了角度仔细去看他的脸,这一看大吃一惊,苏烟好好的一张白玉似的小脸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眼睛也肿了,因为苏烟从小到大都没和人打过架,被人欺负时也只会哭,冷不防看到这么一张充满男子气概的脸苏妙着实愣了好半天,而后噗嗤一笑:
“你这是男子汉气概觉醒了?”
苏烟被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又被二姐没良心地调侃,又是委屈又是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他竟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呀?不过是被人欺负了,谁的一辈子没被欺负过一两次,这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是没什么值得伤心的,可苏烟就是觉得伤心,现在已经不是身体痛的问题,而是他实在想不通对他那样亲切的杨义为什么会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想不通,他对杨义一直都是真心以待的,所以他更想不通,因为想不通,所以他哭得很伤心:
“二姐,我再也不想去书院了!”
苏妙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二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苏烟带着哭腔,负气地问。
“呃……”原来他知道。
苏烟用被子把脑袋一蒙:“反正我就是这么没出息!”
“……”
苏妙蹲在床边看着他。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烟在被子底下闷闷地说了句:
“二姐。”
“什么?”
“抱歉。”
“为了什么?”
“我不该去赌坊。”
“……也没什么,你毕竟是男孩子嘛,男孩子小的时候犯点浑也是正常的,连你三姐都去过赌坊,你去个一次也没什么。不过……去赌坊的事咱们可以放一边,交朋友的事倒是要说一说,二姐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千万不要因为寂寞、孤单就随随便便的被人家攻克心理的防线,成熟的标志是能够从容地去面对孤单,虽说人不能做一座孤岛,可许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的,或许这很困难,不过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苏烟还是蒙着头在被窝里,过了一会儿,喃喃地问了句:
“每个人?”
“每个人。”苏妙回答。
苏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二姐,我有点害怕。”
“怕被人欺负吗?”苏妙问。
“也不是。”
“那你怕什么?”苏妙耐心地问。
“二姐,我其实不讨厌念书的,我也觉得能在学院里念书很好,可是念书是为了什么呢?我不怕去贡院考试,考就考了,可是考完之后又要做什么呢,做官吗?我真的适合做官吗?做了官就要有长官,同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比如文学院里的勾心斗角还要可怕,我虽然才来如文学院不长时间,但里面的事已经见识到了一些,或许更真实的比我看到的还要让人心惊,一个学院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整个官场,我想我是应付不来的。”
“所以呢?”苏妙很平静地问。
苏烟没有回答,或者说没敢回答。
“你倒是说说看。”苏妙知道他这样的表情只是不敢说并不是不想说,于是问。
苏烟见她表情平静,犹豫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开口道:
“我想退学给苏记帮忙!”
话一说完他就深深地垂下头,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很冒失,很不可理喻,甚至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的行为根本就是逃避,然而他认为这并不是逃避,他认为这是自己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成熟决定,因为他不适合走官场之路所以明智地选择抽身而退,所以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犹豫也不迷茫,只是他不确定二姐会不会答应,毕竟他都已经入学如文学院了,毕竟全家人都对他能入朝为官报了很大的期望。
“可以啊。”让他没想到的是,苏妙竟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苏烟吃了一惊。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暂时停下来吧,等你想清楚了再决定。”苏妙回答说。
“可是我……”苏烟本来想说他已经想清楚了。
苏妙却已经从床前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道:
“在你想清楚之前,你就呆在雪乙庄吧,不过为了防止你无所事事胡思乱想,你就帮雪乙庄做点贡献吧,扫扫院子洗洗碗什么的,省得没事干被嫌弃吃白食,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家。”
苏烟已经分不清她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从被窝里探出头,用一张像开了什锦铺子似的脸对着她,带着哀怨问:
“二姐,你是说真的?”
“我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吗?”苏妙严肃认真地反问。
苏烟的表情一下子雀跃起来,仿佛所有烦恼都消失了一样,愉快而轻松。
苏妙平静着表情看着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的模样,秀眉微扬。
苏烟也是因为太开心了,没有发现苏妙变得有些奇怪的神情。
“你太惯着他了,都把他给惯坏了。”小厅里,苏婵还在用热鸡蛋滚着脸颊上的青紫,不悦地说。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以他现在这种排斥的状态,就算强逼着他回学院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他待在家里自个儿想明白了效果更好。”
“等他自个儿想明白得什么时候,他那种软绵绵的性子就是被你给惯出来的。”苏婵翻了个白眼,说,顿了顿又道,“如果他到最后真的决定要退学你也答应吗?”
苏妙想了想,手一摊,回答说:“虽然他是我弟弟,可是那是他自己的人生,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干涉。”
苏婵闻言,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你总是在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执着。”
“哪里莫名其妙了?”苏妙摊手询问。
苏婵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说的那个杨义,他出身傅国公府,我记得武王府的武王妃就是出身傅国公府。”
“真难得,你居然能记住这种事。”苏妙吃惊地说。
苏婵没有答腔。
顿了顿,苏妙问:“对了,大姐去哪了?”
“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道。”
苏妙秀眉一挑,心里想今儿出了这样的事,大姐应该不至于还有闲情逸致出去逛街吧。
梁都的内城区。
文王府。
坐在书房里的梁敞在接到下人送进来刻有文王府纹样的玉牌时眉头足足皱了半刻钟。
送玉牌进来的小厮当着他的面神游太虚。
最开始他还会因为自家殿下乌漆墨黑的脸色胆战心惊,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殿下在黑着脸纠结上一刻钟之后总是会乖乖地去赴约的,尽管满脸都写着心不甘情不愿。
果不其然,黑着脸的殿下在脸黑了一刻钟后,终于还是起身,顺手将玉牌揣起来,预备待会儿物归原主。
梁敞走到书房门口,刚拉开门,门外竟然站了一个花朵似的美人儿,正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一脸尴尬,一张白玉似的小脸微微泛着浅红。
梁敞一愣,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丁芸闻言越发尴尬,盯着手里握着的托盘,小声道:
“妾身熬了银耳鲜果汤,想给殿下尝尝。”
梁敞并没有放在心上,草草说了句:“放下吧。”不待丁芸说话便绕开她走了。
“殿下出门吗?”丁芸匆忙问了句。
梁敞没工夫回答她,自然也就没有留意她仿佛在忍耐苦楚似的表情。(未完待续。)





妙味 第四百二三章 旖旎里的苦楚
距离文王府不到五百米的一条巷子里,天然居茶楼。
二楼包厢。
从包厢敞阔的窗子可以看到内城中最秀丽的怡心街的风景,可此时的梁敞半点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他单手托腮,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娴想要忍耐却悲伤到不能自已的脸,眉毛撇着,一副在旁观她表演的表情。
“本来这些事奴家不该同官人说的,都怪奴家的弟弟不争气,这么大个人了,念个学堂也能被人欺负,可奴家这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难过,奴家的弟弟虽然腼腆了些懦弱了些,但他从来没伤害过别人,杨七公子只因为看不惯就这样欺负他,还把他伤成那样,奴家的弟弟虽然出身市井,比不上梁都里的少爷们高贵,可我那弟弟也是我爹娘生的,从小娇生惯养,我爹娘从没给他受过一点委屈,我们三个做姐姐的哪一个不是照顾着爱护着,就算奴家再生气他淘气也没舍得动他一片手指甲,可是杨七公子却把他打成那个样子,如果是奴家的弟弟做错事,奴家什么都不会说,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孩子一顿,可奴家的弟弟只不过是性子软了些,他又没做错事,受到那样的伤害,奴家这心里真不是滋味。”苏娴垂着头,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一脸哀伤的表情,竟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梁敞懒洋洋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甚至打了个哈欠。没法子,他已经好几天睡眠不足了,因为朝中事太烦乱。
直到苏娴哭诉完了。他才从鼻子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凉凉地看着她,漫声问:
“要我帮你弟弟出头?”
苏娴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奴家只是心里难过,想对官人哭诉一番,绝对没有要劳烦官人的意思。”
梁敞单手托腮看着她。仿佛看穿了她似的,懒洋洋道:
“你若是说实话。本王还能考虑考虑。”
苏娴终于收了红通通的眼眶,看着他,一双丹凤三角眼里突然迸射出一抹锋利,冷声道:
“虽然是我那个弟弟太没用。但平白无故就被人这么欺负,欺负他的人又是损人不利己的,像这种完全凭靠喜好欺负我们家的人,我咽不下这口气!”
“对方是傅国公府的七少爷,自幼娇生惯养倍受宠爱,你又能奈他何?”梁敞凉凉地问。
“奴家自然无能为力,可像这样的事对官人来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吧。”
“本王凭什么要为你的弟弟出头?”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梁敞生起一腔无明火,这个女人太得寸进尺!
苏娴听了他的话,用一种置身事外的眼神凉凉地看了他一会儿。紧接着偏过头去,自哀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
“我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啰里吧嗦的男人。连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头这种事都要推三阻四,喋喋不休!”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鄙视。
“你说什么?!”一腔火噌地窜上来,直窜至天灵盖,梁敞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苏娴眸色淡淡地望向他,一脸平静地继续对他说:
“我看我还是换个男人吧。上次见到的另外几位殿下,有哪一位没成亲来着?”她慢悠悠地询问。
“你这个女人!你想死吗?”梁敞脸黑如炭。咬牙切齿,怒视着她,恶声道,“像你这种嫁过人又放荡轻浮的女人,你以为皇家是什么地方,你这样的人连做侍妾都不配!”
“侍妾?”苏娴被他这样说也不恼,她轻轻一笑,笑得讽刺,“那算什么?”她轻蔑地说,紧接着嫣然一笑,笑得妩媚,笑得诱惑,“只要沾过了奴家,殿下就会发现其他女子都是索然无味的,半点趣味都没有呢。”粉嫩的舌尖湿润地****过上唇,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冶然一笑,“殿下要不要尝尝看?”
梁敞的耳根子刷地涨红,一颗心又开始乱跳,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似加速流转竟热了起来,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霍地站起身,不再看她,咬着后槽牙,生硬地道:
“本王很忙,要回了!”特地跑出来的他简直就是个傻子!
他转身,绕过屏风,走到包厢门前,刚要打开门出去,一只雪白如玉的手突然从后面掠过他的耳廓,按在他面前的门板上。
梁敞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怔了一下。
也就是怔愣的工夫,另外一只手已经从后面蛇一样缠住他的腰身,温热柔婉的嗓音在耳畔吐气如兰地响起:
“别走啊,奴家可是相当想念官人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不容易看到官人,奴家这心跳得好快,就让奴家的心再多跳一会儿吧。”
也不知是她的气息太过火热,还是他的神经太过敏感了,梁敞只觉得全身都变得滚烫起来,脚犹如在地面生根了似的,半点挪动不了,他半垂着头,猛地出手按在她在他腰腹部作乱的小手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你这个女人,你在乱摸哪里?”
“奴家没有在乱摸啊,奴家是在检查。”她认真地说。
“检查什么?”梁敞一愣,因为她认真的语气,他也认真起来了。
“检查官人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
轰!
仿佛火山爆发的声音!
“苏娴!”梁敞的脸黑红交织,怒如雷霆,高声吼叫。
此刻他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然而当他回过头时,愕然发现自己腰上系着的汗巾子居然正被她拿在手里。
苏娴双手捧着那根玄色绣着金色蟒纹的汗巾子。借着窗外的日光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扬眉,悠悠说:
“这绣工。好像是女人绣的。”
“废话!你见过哪个男人会绣花!”梁敞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嗳?”苏娴又将那条汗巾子看了看,不紧不慢地问他,“是相好的绣的?”
“你当本王是你,本王哪里有相好的!”梁敞黑着脸怒声吼道。
“奴家的相好只有官人一人哟。”苏娴认真地澄清。
“谁是你的相好!”梁敞怒声否认,否认完连他都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因为自己太白痴了他感觉很生气。阴着一张脸没有好声气地冲着她说,“汗巾子还我!”
苏娴黛眉微扬。仿佛很高兴似的,笑道:“既然不是相好送的定情信物,那就和奴家交换吧。”
“哈?”梁敞目瞪口呆。
苏娴已经将双手伸进衣服里,旁若无人。要去解自己贴身的汗巾子。
梁敞瞠目结舌,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眼看着她就要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他汗流浃背,大吼一声:
“住手!不许脱!”
苏娴双手放在裙腰上,用一种十分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询问:
“官人不想看奴家脱衣裳吗?”
“不想!”梁敞咬牙切齿,七窍生烟。
苏娴的脸撂了下来,阴沉着表情看了他一会儿。冷声说:
“官人你是不是看不上奴家的身子?如果你心心念念的是那些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你这个男人做的也不过如此,果子只有熟透了才会香甜。”她说着。面向窗户,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要不要打个赌,我在这里脱光了坐到栏杆上去,不到半刻钟。倾慕我的人就会踏破天然居的门槛。”
“你给我住口。”梁敞垂着头,他现在很累很累。因为生了太多的气,这会子已经气不起来了,他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谴责她轻浮放荡不知羞耻了,只能气力不足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娴却又突然高兴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屏风后面,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她拿了一条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汗巾子走出来。
梁敞实在不想收,大红色鸳鸯戏水不是他的品味,可是他怕不收她又弄出更多幺蛾子,于是带着一脸不甘不愿,自动自觉地伸出手去。
苏娴却没有递给他,而是走到他面前,突然跪下来,跪在他面前。
梁敞吓了一跳,惶然倒退半步,愕然质问:“你要做什么?”
“奴家帮官人系上。”她含笑说着,双手圈住他的腰身,帮他系汗巾子。
梁敞本来想躲,可是她动作太快,他躲不开,而这个时候刻意去躲闪又好像他害怕似的,因为不想认输,所以他没有躲避,心想只是系个汗巾子,每天穿衣服也都是有丫鬟服侍的,这根本不算什么,于是便没有挪动脚步。
可是这样的姿势在持续了片刻之后,他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从上俯视下去只能看到她如云的发,上面还簪了两只微微颤动的蝴蝶步摇,她的个头不算高,跪在他面前,俏丽的芙蓉面正对着他的下腹部,其实这不算什么,往日里丫鬟帮他系腰带时也都是跪着的,可是今天他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后脖颈已经渗出几点细汗,她低着头专心地系汗巾子,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白皙如天鹅的脖子,肤质细腻,嫩白如雪,让人有一种想上去摸一把的冲动。
她的脸正对着他的腰间,因为要系汗巾子,所以外袍的衣摆已经被她撩开,明明隔着许多布料,他却能感觉到她芬芳的气息直扑过来。
喉头滑动了一下,心跳得飞快,血液又一次沸腾起来,梁敞脸涨红,下意识从她身上转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苏娴的手突然不动了,她直愣愣地望着他身上的某一处。
梁敞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低头去望自己时,猛然回过神来,轰地一声,一张脸涨得酡红,既羞耻又狼狈。他恼羞成怒,粗暴地从她手里夺过自己的袍摆,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用袍子盖住自己,脸黑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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