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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那位叫“岩之”的大叔驾马车送苏妙到吉祥巷附近,苏妙就请他回去了,先回家将钱箱收起来,这才抱着小狐狸步行回到苏菜馆。苏娴自然又是对她一顿抱怨,问她突然失踪去哪了,苏妙搪塞过去,回到厨房,对上的是回味很阴沉的脸。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遍!”
“散步,散步去啦。”苏妙刻意忽略他可怕的脸色,草草回答,将小狐狸放到后门外的狗屋里。
回味因为生气,一下午不搭理苏妙,直到打烊后心情才终于好转起来,苏妙趁机问:
“对了,你爹今年多大年纪?”
“啊?”回味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你若是独生子,你爹娘应该很年轻吧?”
“我不是独生子,我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我爹二十七岁有的我。”回味漫不经心地回答。
二十七岁?回味十七岁,也就是说……
苏妙脊背一寒:大叔,你是天山童姥吗?r1152





妙味 第八十六章 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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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
从正月初五之后年味就开始消减,直到正月十五这一天年味仿佛突然浓郁起来,长乐镇也迎来了比除夕还要热闹的夜晚,因为过了上元节就意味着整个新年都过完了。
街上张灯结彩,各色灯笼令人目不暇接,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出来看花灯猜灯谜,随着一阵阵锣鼓喧嚣,好几只蛟龙和狮子在人群中间交叉飞舞。
苏菜馆今天照常营业,与平常日相比生意并不好,因为苏菜馆不像小吃摊路过就能买到零食,过路的人大多数都嫌进店来麻烦,亦不像大酒楼有二楼,可以坐在窗边幽然地观景,只有几个熟客带着家眷坐在门口的露天区等待看烟花。大堂里几乎没有客人,且客人大多购买的是热饮,同喜同贵就能做。因为是元宵节,也知道客人不会太多,胡氏提前回家和苏老太包汤圆去了。苏娴和纯娘上街闲逛,胡大舅陪她们一同去的。苏烟和苏婵都不爱人多,一个坐在大堂里写功课,一个双手抱胸蜷坐在墙角垂着脑袋昏昏欲睡。就连往常忙得脚不沾地的苏妙也很闲,见厨房没有事做,索性从后门出去,坐在巷口靠右边墙下放置的破条凳上,双手插在棉袄衣兜里。巷子很窄,她可以背靠着墙将一脚抵在对面的墙壁上保持住平衡,高高地仰起头,望着澄澈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尚且寒凉的属于冬天的新鲜气息。
小狐狸卧在她的腿上,歪着头望着她。
一只大手在她不雅地抬起来的小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回味一字一顿地训斥道:
“太没规矩了。”
苏妙被迫放下腿,已经习惯了被说教,也不搭腔,狐疑地问:
“你出来干什么?”
“你出来干什么?”他不答反问,她已经放下腿让开路,他从她身前走过去,很自然地走到她右侧,坐下来,同样将双手插在棉袄口袋里,背靠着墙壁,抬头望天。
苏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重新抬起头,望着头顶的月亮。
“没想到上元节的店里竟然会这么清闲。”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
“没办法,既不是大酒楼也不是小吃摊,年节下不大不小的餐馆是最清闲的。”顿了顿,她看着他的侧脸,笑道,“怎么,太清闲了你还不适应?才来时明明受不了高峰期往来不绝的客人每天都黑着脸呢。”
“我没有黑着脸。”回味低下头来看着她说。
苏妙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顿了顿,抿嘴一笑:“真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会耍性子的人呢。”
“什么意思?”回味不解地看着她,有些恼,问。
“没什么。”她淡笑道,继续抬头望月,过了一会儿,轻叹道,“上元节啊!这个年已经算是过完了。人家都说每当过年时是最想家的时候,你都不会想家吗?”
回味一愣,沉默良久,垂着眼帘,轻浅地笑笑:
“我来这里这么久,你还从来没问过我的事和我的家。”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愿意去打乱对方正努力整理着的心,即使在外人看来那些理由是微不足道的,对当事人来讲或许正在经历着最重要的转变,外人只要闭上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就好了。”
回味微怔,似诧然地望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顿了顿,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这种说法还真是温柔啊。”背重新靠在墙壁上,他仰起头轻声笑问,“那为什么现在会想问?”
“我没有问,只是因为过年了所以突然觉得你没在家你爹娘一定会觉得很寂寞。”
“他们才不会。”回味没有特别激烈的反驳,但却是用轻柔的语气略带一丝嘲讽地说出口。因为气温尚且寒凉,这一缕轻笑在面前结成白烟,于闹中取静的夜色里显得有些飘渺。
苏妙也没有反驳他,只是微微一笑,低声道:
“人一旦做了父母,即使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让孩子占据自己的全部,到最后孩子还是几乎占据了他们的整个人生,直到死去时也还在牵挂着被自己生下来的那个人,人就是这种生物。”她抚摸着小狐狸的头,顿了顿,笑眯眯地补充一句,“不过也许狐狸也一样,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小狐狸听到自己的名字,歪了歪头,不解地望着她。
回味没有说话,亦没有看她,只是仰着头望天,不发一言。
天空中忽然绽放了烟花,绚丽多姿,色彩斑斓,巷子外长乐街上正游玩的人群因为这突然绽放的烟花产生了骚动,许多人驻足观望,兴奋欢呼,苏妙和回味坐在巷子里也都齐齐地望着在天空中绚烂怒放的烟花一角。
就在这时,更大的骚动声响起,与正月十五热闹欢乐的氛围截然相反,铁血的、激烈的、冷酷的马蹄声响起,后续是一连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两匹骏马在拥挤的人潮中飞驰而过,让正在游玩的人群产生了很大的恐慌,尖叫声惊骇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在往道路两旁躲避的过程中摔倒,只是受点轻伤已经很庆幸了。好在烈马只有两匹,在两匹飞纵的骏马之后,是三列英姿飒飒腰佩长刀的士兵。与普通衙役捕快不同,这些人是经历过战场的士兵,浑身上下泛着血腥肃杀之气与被严苛的军规束缚的紧绷。这样的军队不应该出现在长乐镇,不仅仅是军队,就连先前那两匹飒飒的骏马都不该是长乐镇拥有的。
这样的军队这样的骏马在上元节这天出现在长乐镇,意味着长乐镇不仅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回味望着从街道上飞快经过的军队,默然无语。
苏妙的心里亦有些惴惴不安。
上元节就在长乐镇人心惶惶中匆匆度过了,纯娘和苏娴因为军队来时她们正在水神庙里祈福,并没有碰到那群人,很幸运地没有受伤。
作为平民的苏妙自然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奇怪的军队突然出现在长乐镇到底是想做什么,但是很快的,那天晚上的事就在苏菜馆内被议论开了。
“七星帮水匪的那件案子,瑞王爷查出来是秦安省的官府与七星帮相勾结从中牟利,那一天晚上就是瑞王爷派了人来把宁县令抓去了。不光是宁县令,这一次从秦安省布政使到长乐县县令被一撸到底,已经全部下狱了,朝廷这次是发了狠要全面清洗秦安省。”于巡检坐在柜台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神态颓然地喝着闷酒,说。那天晚上他本来想发挥一点效用阻止外来入侵者,却被军队的人用刀柄揍了个鼻青脸肿。
“宁县令才刚刚上任没多久,七星帮不是已经快十年了么,宁县令和这事也有关系?”苏妙皱了皱眉,问。
“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长乐县虽然是个肥缺,却也要担风险。秦安省虽说是个繁华的地儿,这里面的官场却是最复杂的,宁县令虽是才来的,却早就被捎进去了。朝廷早就知道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理论,想必要理论也不容易。现在秦安省终于等到这么一天,不止现在在职的这些,就连已经调往别处的布政使、知府、知州、知县,至少近五年来的这些人,这一下恐怕要全掉乌纱。瑞王爷素来杀伐果断,听说当今皇上才继位那会儿就因为贪腐案武安侯一家被灭了满门,只怕这一次瑞王爷也不会手软。”
“宁县令也会被杀吗?”苏妙一惊,慌忙问,因为宁乐的关系宁县令一直很照顾他们,听于巡检这么说不由得心急起来。
“宁县令应该不会,宁县令才来长乐镇,就算真的牵涉其中也不是重要案犯,斩首不会,不过最轻怕是要判处流刑。”王大豹的脸上也带着伤,喝了一口酒,龇牙咧嘴地说。
流刑就是被发配到边远地区去做苦力,苏妙蹙眉沉思片刻,又问:
“那会罪及家人吗?宁乐也会被问罪?”
“别人不知道,宁小官人应该不会,不然那天晚上就把他带走了。”
“宁县令犯罪县衙自然不能再住了,那日后宁乐该怎么办?”
“谁知道,我那一日的第二天还遇见宁小官人了,他带着包袱去了丰州,说是找门路去了。”于巡检笑了一声,“虽然他也是个孝顺的,可到底还是小孩子,他以为他在长乐镇有用在丰州也有用?那小子被他爹宠坏了,在县城里当小霸王他行,丰州是直隶州他有什么门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傻小子还要见他爹,别说那知府衙门不是随便进的,瑞王爷抓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见。要我是他,趁手头还有点银子赶紧回乡去好好念了书再说,若宁县令当真被流放,长乐镇就只剩下他自己了,没了银子他连回乡的路费都没有,到时候只能流落街头。”
苏妙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一个没有过硬门路的小县令之子在丰州、在梁都来的人面前连蚂蚁都算不上,很可能被骗光了钱到最后也见不到父亲。但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即使回乡也不会有人接纳他,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抓走却什么都不做,哪怕是在外人看来徒劳无功的努力只要想到了他就会去尝试。人生最艰难的就是在半大不小的年纪丧失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倚靠,稚嫩的心灵可以被成长的岁月治疗,成熟的心灵可以被大人的理性治愈,而半生不熟的心则最容易在被大变故迅速催熟的过程里折断崩溃,从此堕入深渊无法自拔。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味立在小窗户前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煮馄饨。
事实就如预料的那样,在宁县令被抓走的第二天一早,慌张的宁乐收拾了包袱带着小厮庆渔去了丰州。
他只有这一个小厮,其他人都是宁县令在任期间雇佣的,在宁县令被抓走的一刻就已经不属于他了,甚至在宁县令被抓走军队撤离时,那些人就已经因为恐慌作鸟兽散不知去向。
他也没心情理会他们去哪了,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他带着庆渔赶赴丰州。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父亲,孤身一人前往外地在以前更是不可能也是父亲不允许的。虽然丰州离长乐镇很近,他却还是很慌张,坐着驴车往丰州去时他的心跳得很快,一直跳得很快,仿佛要跳破了胸膛。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个男人,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现在父亲出了事,就算心里再怕他也要想办法将父亲从牢里救出来。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到了丰州,虽然事发突然,他却已经聪明地制定了计划,只可惜这些计划在现实面前没有一点作用。
宁知县在丰州结交的关系大多数都跟着他一齐入了狱,少数侥幸没有被牵连的对他的拜访避而不见,他甚至连人家的大门都没进去。即使坐在门口守株待兔也没有人出来,若是缠得狠了就会有下人出来对他放声大骂。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这样的屈辱若以前他绝对不会忍耐,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费力地讨好不断使出银钱,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中间人的帮助下结识了知府衙门的牢头,虽然做不了别的但能见父亲一面对他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可那牢头却狮子大开口。
那一晚查抄县衙时所有钱全封了,宁乐是因为看灯夜游次日回家才躲过一劫,手头的体己早就花光,根本没有钱应付牢头的好处费,无奈,在庆渔哭着要求下,他将庆渔带到人市上卖掉换了钱。
谁知道把卖了庆渔换来的钱交给牢头后,那牢头却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总说在找机会,到最后连面都不露。
大半个月后在宁乐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时,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堵住那个牢头,上前质问。那牢头却恼羞成怒,联合同伴将他狠狠地打了一顿,临了还在他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
“乡下人,哪来的给老子滚哪去,再不滚把你也抓进牢里!”
宁乐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被许多人围观。
他自以为傲的拳脚,原来只是三脚猫功夫……r1152




妙味 第八十七章 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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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第一场雨,急似箭,密似绢。
这是黄昏时的阵雨,突然从天而降,很快便冲散了行走在室外的人群。
雨刚下时苏妙与苏婵去买了东西才回来,幸好有带伞,两人拎着一串盒子撑伞往家走,雨下得很大,不到半刻钟就已经在路面积存了不少水洼。
苏妙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忧虑地轻叹口气。
“你在担心宁乐吗?”苏婵走在她身旁,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轻声问。
苏妙微怔。
“你这两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打听丰州的事,问宁乐回来了没有,你不是在担心他吗?”
“的确有点担心。”苏妙沉默片刻,轻道,“宁县令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会判什么罪,宁乐又不知去向,若是真的回乡了或者寻到了门路还好,可这两样都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他一直没有回来,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
苏婵沉默良久,淡淡说道:“只怕不太妙。”
苏妙也这么想,却一直没有说穿,现在被她说破,更觉得担心。
长乐镇再繁荣也是县城,大雨天除了主要街道其他路上几乎不见人影,雨哗啦啦地下,打在纸伞上发出沉闷的空空声。就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隐隐的有异样的呯嘭声传来,二三个人得意地笑着,语气里无不充满了扭曲的阴狠与轻蔑:
“怎么趴下了,你不是挺厉害吗,往日里你可没少找我们哥几个练拳,今儿怎么就怂了!起来啊!站起来接着打!你今儿若不站起来你就是个孙子!宁乐,没有人给你做靠山,现在被老子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特痛快?哈哈哈!”
一条短窄的街巷里,宁乐昔日的朋友之一朱二将脚踩在宁乐的脸上,面部表情是扭曲成一团的狂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舒畅、快意和鄙视。
“孙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宁乐像一头发疯的狮子奋力从地上挣扎而起,已经青紫的拳头向朱二等人用力挥去!
他的模样十分狼狈,脸上有许多旧伤,现在又添了新伤,衣服乱七八糟,头发也乱蓬蓬的,被雨水浇打,越发显得脏乱不堪。仿佛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因为极度疲惫他整个人已经脱相了,神情萎靡,眼眶青黑,这样疲倦的身体此时却燃烧着激烈的熊熊怒火。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因为朱二的话变得越发赤红,尖锐的虎牙也露了出来,大雨中的他仿佛一头处于极度愤怒已经丧失了理性的野兽,揍倒了朱二,紧接着扑上去坐在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拳。只是纯粹的打架,只是纯粹的在发泄怒火,没有一点章法可言,这样的他很快被隋三乔四拉起来,被对着肚子猛揍,双拳难敌四手,被三个人堵在墙上合力围殴的画面完全可以称得上“惨烈”。
在宁乐知道自己被那个牢头骗了之后,又找不到中间人,父亲在牢里生死未卜,现在也不是任由他计较的时候,他必须要快点想其他办法才行,然而无论什么办法首先需要的是钱,他想到了他的昔日好友。身无分文又在丰州想不出法子的他因为没有路费只能一路走回来,才抵达长乐镇,他便迫不及待地去挨家挨户敲他好朋友的家门,却无一例外地被告知主人不在。
他以为他们真的不在,他们不可能不管他的,他们是好朋友,他从前为他们花钱从不吝啬,他们求他帮忙他也会仗义相助,他们没有理由不理他。
下人回了话之后便关门了,并没有请他进去等待,宁乐虽然心里有些发酸,只当是下人们不懂事,也不愿意再叫门,坐在门口守株待兔。终于在黄昏时分等到喝得摇摇晃晃一身女人脂粉味的朱二们,他顾不得许多,带着很大的期待迎过去,因为强烈的期待,那一双早已失去了神采的眸子又一次变得亮晶晶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提出借钱的要求,别说他从前在他们身上花了许多钱他们欠债不还也时常有,他们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并不缺钱,他满心期待地望着他们,他认为他们一定会借给他。
三个打着酒嗝的人没有说话,他们挂着一丝他因为过于期待并没有发现的蔑笑,而后相互对视一眼,接着把他带到这条巷子里来,将他合力围殴了一顿!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问。
“为什么?”隋三不屑地冷笑道,“这小子居然还问为什么?我说你是不是个傻子!”他抓着他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轻蔑地道,“你都看不出来吗,哥几个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你老子是县令,咱们早就揍你个落花流水!现在好了,你老子让人抓了,咱们终于可以好好地出这口恶气了!”
“你们什么意思?老子可一直拿你们当朋友!”身体的每一处都因为受伤在颤抖地疼痛着,宁乐闭着一只青肿已经无法睁开的眼睛,用另一只眼睛艰难地斜视他,咬了牙,带着不顺畅的喘息,一字一顿地问。
“朋友?”乔四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嘲笑对同伴高声说,“你们听见了吗?他竟然说朋友!”
其他两人亦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朱二不屑地啐了一口:
“真恶心!还朋友?只不过是在一起吃喝玩乐玩女人罢了,要不是你爹是县令,老子才懒得和你这种傻子结交!你也睁大眼睛多用用脑子如何?啊,反正你就算睁大了眼睛也还是用不了脑子,因为你是傻子嘛!哈哈哈!“
宁乐的眼眸剧烈一缩,不可置信,悲愤交加,颤抖不停地怒声说:
“我在你们身上花了那么多钱,你们欠了我那么多钱,现在竟然说这种话,你们、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哈哈,你这孙子说话还真像个娘们儿!你花钱那是你愿意的,哥几个什么时候欠过你钱,有借据吗,死小子,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
一瞬间,连同自尊,仿佛有许多东西在胸腔内一并粉碎,这样的粉碎感所带来的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憎恨,而是冰冷,从里到外的冰冷,雨水浇打在身上,似寒了全身的血液:
“畜生!你们几个孙子全他娘的是畜生!”
“哟呵,还有力气骂呢,今儿还真硬气!兄弟们,接着揍!”隋三大声说。
于是呯嘭的拳脚声又一次响起,却被哗哗的雨声掩盖,闷在潮湿的地面上,几乎听不到。
苏妙和苏婵循声走过来时正看见宁乐狼狈不堪地歪躺在地上,被隋三一脚踏在脸上,他们三个先前喝多了酒,这会儿费了许多力气越发觉得疲惫,打够了之后看了一眼死气沉沉地躺在雨水之中的宁乐。
“小子,记住了,做人别太嚣张!”隋三说完,在宁乐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收了脚冲其他两人扬了扬下巴,三个人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离去。
得意的背影与愉快的口哨声又一次被雨水遮盖住,仿佛并不曾存在过,只有宁乐一动不动地侧卧在水洼里,遍体鳞伤,衣衫褴褛。
还真是狼狈啊!
顿了顿,苏妙缓步走过来,来到蜷缩成一团躺在雨水里的宁乐面前,蹲下来,将伞移到他的头顶。
天空乌云密布,周围大雨瓢泼,一缕阴影遮盖住他,雨仿佛戛然停止,宁乐睁开一只还能够勉强看清的眼,眼神空洞地望向她。
“要来我家吗?”她轻声问,声音很轻,却没有被轰隆的雨声盖住,很清晰地传入耳中,似击溃了他的心房。
宁乐用一只贴近地面的眼睛望着她,顿了顿,忽然笑起来,凄凉又自嘲地笑出声来,那声音时断时续让苏妙想起了跳针的留声机。笑着笑着,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并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有眼泪涌了出来,和脸上尚未干涸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到最后泪水多过雨水,他开始呜咽,紧接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苏妙蹲在地上,静静地望着他。
苏婵立在她身后帮她撑伞,一双眼笔直地望着宁乐,平静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波动,看不出任何表情。
……
宁乐跟苏妙回了家,还没走到家门口他就开始发烧。
苏婵把房间让了出来,自己搬去苏娴的房间。
“又捡人回来了。”苏娴看着被苏烟换了干净衣服正缩在被窝里说胡话的宁乐,抱怨道,瞅了苏妙一眼,“你可别捡成习惯。”
话一出口,其他人全都看向回味。回味见他们都望过来,摸摸鼻子,别过脸去。
“可怜见儿的,老子生死未卜,又没有娘,这半大的小子以后可怎么是好!”苏老太又开始数着珠串念佛,也不知是家境好转还是上了年纪,她的怜悯之心似乎与日俱增。
“宁县令过去那么照顾咱们,宁乐也常来光顾生意,他没地方去,暂且让他在咱家住着吧。我去给他煎药,小味味,你要好好照顾小乐乐。”苏妙笑眯眯地说。
“为什么是我?”回味吃了一惊,忙问。
“这里只有你和烟儿两个男人,烟儿还要上学堂,被传染就不好了。同是‘被捡回来落魄团’的一份子,要好好相处哦!”她在他肩上拍拍,含笑说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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