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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你打算卖多少钱?”
文书心中一喜,旋即又悲伤起来,有种出卖祖宗的愧疚感,顿了一顿,咬着牙轻轻回答:
“十两银子……”回答时他很忐忑。生怕自己要价让对方觉得太高遭到拒绝。
“你小子抢劫啊!”胡氏可不知道作为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有多值钱。她只知道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天菜。
“好。”苏妙干脆地答应了。
“你这丫头也脑子生虫了!”胡氏叫了起来。
苏妙已经从钱箱里捡了十锭银子递给文书。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虽然愧疚感还积在胸口,可母亲的医药费有着落了,文书欢喜起来。再次作揖道谢。
“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晕倒在我家门口,我救急却不救穷。”苏妙淡淡地说。
文书全身僵硬起来,顿了顿。点了点头,脸滚烫涨红一直蔓延到耳朵根。他再次轻说了声:“多谢姑娘。”转身,抱紧了手中重新包了银子的布包,脊背笔直地出去了。
“澄泥砚那么贵吗?”苏烟好奇地问回味。
“真正的澄泥砚价值千金,假的澄泥砚和普通砚台没什么区别。”
“那他那个是真是假?”
“澄泥砚只供梁都。其他地方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二姐花十两银子买了个假货?”
“你二姐不是在买假货,她是在当观音菩萨。”回味似笑非笑地说。
文书抱着包袱出了苏记,沁着头往家走。路过苏记侧门时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用浑厚的嗓音似在唤他:
“喂!”
他愣了一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却精壮的青年正岔着双脚抱胸看着他,那人穿了一件短褐,头发用发带随意地扎着,天色太暗文书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只是从他站着的位置隐约猜出这人应该是苏记的人。
“兄台有何指教?”他彬彬有礼地询问。
宁乐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耐地冷笑道:“你这文绉绉的说话还真让人生厌!”
文书一愣,自尊心挫伤,咬了嘴唇,他没有必要受一个陌生人的冷言酸语,转身才要走。
“喂!”宁乐唤了一声。
文书皱了皱眉,转头对着他。
“你若有心,尽管过来找苏妙让她给你份工做,知道你什么也不会,可苏妙是那种只要你用心去学哪怕犯了再严重的错误她也不会责怪赶人的人,你又不是傻子,只要肯学一定能变得顺手。工钱多少不说,至少供你三餐没问题,说不定还能打包卖剩的回去给你娘。你要靠你娘养到什么时候,一个手脚齐全的大男人竟然能饿晕在街头,娘生病了竟然要靠卖砚台请郎中,你不嫌丢人我看着都替你丢人!”
文书的心在翻江倒海,他只觉得羞耻,羞耻极了,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头都快低到脖子底下去了,双拳在衣袖里捏得紧紧的,他一言不发。
他死死地守护着他那份早就已经破碎不堪变得毫无意义的自尊心的样子让宁乐看了一阵火大,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怎么,因为你爹是秀才,你是个书生,你就不能出来贱价做杂工?我呸!你爹一个穷酸秀才算个屁,老子的爹还是二甲进士,老子现在不是照样干杂工!你都没察觉到你现在已经是没人施舍就会饿死的贱命了吗,连贱命都没胆量去改的人还妄想着当贵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轻蔑地扭头,进门去了。
文书浑身的每一个骨缝都在嗡嗡作响,他呆呆地垂着头,心跳声从未有过的响亮,响亮的似乎身体的每一寸血脉都能清晰地听到,夜色下,他将怀中的包袱搂得更紧。
宁乐满心阴沉地转身,往回走。他与文书并不同,他比文书幸运,他有一个能干的爹,他曾有过一段放肆的人生,可他们也有相同的,就是那即使深陷在黑暗里仍旧在膨胀的自尊心,那连填饱肚子都不能的没用的自尊心。他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死守着脸面的自己,这让他觉得恼火,让他想下意识去撕烂那层没用的保护网,逼迫他认清现实。
“真难得,小乐乐竟然也能说出那样严格的话,虽然恶毒了点。”苏妙背靠在拐角处的砖墙上,含笑说。
宁乐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冲着她没好气地叫嚷:“偷听的人最差劲了!白痴女人!”脸涨红地向房间大步走去。
苏妙眉一挑。
“宁乐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需要重新教导一下。”回味端了一杯茶过来,离老远就听见了那声吼,皱了皱眉,沉声道。
苏妙接过他递来的茶,轻轻吹,笑道:“说的是,就交给你了。”
于是未来的一个月宁乐渡过了自从他到苏家以来比做菜鸟时还要“悲伤”的一个月,当然这是后话了。
夜深人静。
回味开了酒楼后门来到厨房,苏烟跟在他身后。
灶火燃起,不多时高汤在锅里翻滚起来,回味抱胸站在苏烟身后看他颠勺,过了一会儿,摇摇头,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苏烟让开,回味将炒锅提起轻盈地颠了两下,沉重的铁锅在他手上就像在扇扇子一样挥洒自如,熟练流畅,苏烟扁了嘴垂下头。
“你力气太小,抽空多练练。”回味淡声说。
“哦。”苏烟轻轻应了一声,顿了顿,抬头对他道,“讨厌鬼,今天多亏你拉住二姐,我还真怕她把香琳赶出去。虽然香琳喜欢涂脂抹粉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他是我的好朋友,对我也好,刚入学那会儿总是帮我不被人欺负,我不想因为他喜欢涂抹脂粉就不让他来我们家。”
“你二姐只是有点惊讶,她不是那种以相貌来判断人的人。”
“我知道,可若是她知道官学里有许多像香琳这样的人,那些人还靠讨好有钱的学生赚零花钱,二姐她一定会担心,说不定直接让我退学。”
“担心是肯定的,退学不会。”
“总之我从来没有朋友,这次有了朋友就觉得上学也挺有意思的。香琳是个好人,虽然总是做一些我不明白的事,但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苏烟笃定地说。
回味看着他,轻轻一叹:“这一点你跟你姐还真像!”
“咦?”苏烟一愣。
回味却不再说,将烧好的鸡丁装盘,苏烟立刻拿了筷子尝一口,眯起大眼睛笑道:
“还不错嘛!”
“差远了。”回味淡淡说。
苏烟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未完待续)





妙味 第一百三一章 突然来访
周诚作为外来者、原鸽子楼的死对头、品鲜楼内部人员最憎恶的人,进入苏记受到排挤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让苏妙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忍耐着没有来向她告状。
一品楼的二十道私房菜苏妙并没有用周诚教,而是要来菜谱悉心研究一番,做成新东西推广出去,并抹掉了菜单上之前销量不好的菜肴。
即使新菜是经过改良才上市的,原版却还是一品楼的东西,尽管如此,苏记的销量与一品楼比丝毫不逊色,这样的情况终于引来了佟家人的注意。晚间快要打样时,身穿靛蓝色布衫的长生背着手踏进来,笑眯眯地走到一张桌前坐下,他走路的姿势就像是在跳,蹦蹦跳跳像一只兔子。
直到小伙计给他上了菜长生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苏婵才发现他,去后厨告诉苏妙,苏妙眉微蹙,没有理会,哪知道已经打烊了长生还没有离开,伙计几次劝他离开他只是笑眯眯地说想再坐一会儿,伙计也不能直白地赶他走,苏婵火大起来,直想上去把他拎起来扔出去,纯娘用力拉住,陈阳去后厨通知了苏妙。
“到底想干吗?”苏妙皱了皱眉,咕哝。
“八成是因为那几道私房菜,还有你新聘用的那个人。”回味淡淡地说着,向后方左侧正在洗碗的周诚扫了一眼。
周诚出奇的安静,明知道回味是在说他,却仍旧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擦洗碗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如果不是苏妙顺着回味的眼光望过去,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自从进入苏记。也不知是他想明白了还是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他的存在感很违和地衰弱起来。
“我出去看看,收拾完了就都散了吧,各位辛苦了,离开时从后门走。”苏妙平声说了句,解了围裙径直离了厨房,前往大堂。
“干吗要从后门走?”同喜疑惑地问。
“谁知道。”回味哼了一声。“大概是她想和那个短腿男来一次正面接触。不想被打扰。深更半夜跑来点了一桌子菜就为了见她,多有毅力,也不怕吃太多回去睡下时撑着。腿那么短。”
同喜嘴角狠狠一抽,总觉得回大哥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不愉快啊。
“你说谁腿短?”宁乐进来正准备回收厨余拿到外头去,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干这个,今天是最后一天。才迈进来就听见回味最后那句“腿短”,低头瞧了瞧自己。登时火冒三丈,冲过来直凑到回味的面庞前,大声问。
回味知道他误会了却没澄清,低头瞅了一眼他那两条腿。轻蔑地哼笑了一声,也不说话。
这鄙视的一眼戳破了宁乐的自尊心,他跳着脚叫嚷起来:
“老子就是腿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了,老子乐意腿短你管得着么!你那两条麻杆腿再长有个屁用。第三条腿还不是比老子短一截!”
众男哄堂大笑。
回味看着宁乐得意洋洋的脸,轻蔑地嗤笑了声:“说反了吧,就你那根蘑菇?别逗了!”
“你才是蘑菇,老子英武伟岸,不多不少整六寸,当年江湖人称‘金枪小霸王’,不信可以给你量,老子绝不打诳语!”宁乐骄傲自满地大声说,话一出口却觉得周围人的表情不对,回味亦饶有兴致地望向他身后。宁乐愣了愣,下意识回过头去,双颊绯红的林嫣映入眼帘,她讪讪地微笑,带着尴尬,表情是很不好意思,她手里抱着一盆做点心的工具,不便直视他,因而眼神闪烁,视线也转移来转移去没有半刻安定。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宁乐从臼门一直涨红到脚底心,万分尴尬,呆呆地立在原地,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能岔开话题的打趣,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已经有人笑出声来,更多的人则是在闷笑,多少给已经石化了的宁乐一点面子。
“我只是回来放东西的。”林嫣脸发烫,笑着小声解释了句,匆忙走到自己的料理台前放好工具,转身,一边低着头羞赧地匆匆往外走一边笑着快速说了句,“我就先下工了。”说罢脚踩风火轮似的走了。
红成番茄的宁乐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自臼门开始一寸一寸地变白发灰直到脚底心,最终化作一团灰,随风飘散,在厨房里自由地飘荡。
“回大哥,宁大哥傻掉了。”同贵在宁乐身上小心翼翼地捅了两下,宁乐纹丝不动,呆若木鸡,于是他惊奇地说。
回味哼笑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磨着手里的菜刀,把菜刀磨得咔擦咔擦直响。
苏妙来到大堂,因为早就打烊了,整座酒楼里没有一个客人,连伙计都已经清扫完毕陆续离去了,唯有长生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里独酌。思索了片刻,她走过去,在一桌子并没怎么动过的菜肴上扫了一眼,谦和有礼地道:
“客官,实在抱歉,本店已经打烊了,如果有需要,剩下的菜本店可以为您打包带走,客官若是喜欢本店的酒菜请下次继续光临,下一次还望客官请早。”
“苏姑娘的客套词说得真顺溜呐。”长生啜了一口瓷盅内的酒,笑说,“这酒真不错,在谁家进的?”
“是我舅舅自酿的。”
“原来如此,是自酿的,难怪有一股淳朴自在的味道。苏姑娘也坐下来喝一杯吧?”长生兴致勃勃地说。
“我们已经打烊了,客官若想继续喝酒还请明日早点来。”苏妙一字一顿地道。
“苏姑娘真冷淡呐,我就是因为早点来不了才在这个时辰过来,我若是因为想来这里就旷工阿染一定会很生气,扣我工钱削我假期万一我因为这个再被发配到安州去,我可不想再去那个满地是爬虫的鬼地方!”长生看着她,笑嘻嘻地说,“苏姑娘。喝一杯吧,又不是外人,你若想关门尽管关,大不了我今晚住在这儿。”
他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机会难得,咱们正好可以趁今天好好地交流一下经验和心得。说起这个,苏姑娘你还真了不起吶,明明是跟我们一品楼做着相同的菜。做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有着很浓的苏姑娘的风格,嘴巴敏锐的人一吃就知道这菜必是出自苏姑娘的手。还有昔日品鲜楼的招牌菜,我在丰州时也有幸品尝过一次令尊的菜肴。令尊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普普通通的食材竟然也能做出精细的美味,可是过去的那些菜在苏姑娘手里又是另外一番风味,苏姑娘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带着浓浓的个人风格呢。相同的菜截然相反的味道却会让人产生一种十分不可思议的幻觉。仿佛你做的菜就是原来曾经吃到过的那种记忆里的味道,其实却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诈骗。”长生笑意盎然地说,顿了顿,忽然手一拍,笑道。“干脆我也去做两道下酒菜,咱们今天好好喝一杯吧!”
“不必了。”苏妙果断拒绝。
长生有些沮丧,噘了噘嘴。从下向上看着她:“苏姑娘,难道你不想理我?我不记得我做过什么惹你讨厌的事。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彼此交流一下经验,我好多年没来过,丰州变化好大,周围全是陌生人,我好无趣。”
“佟染知道你来吗?”继续站下去不耐烦了,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苏妙身子一扭坐在他对面,抱胸,问。
“我又不是小孩子,出个门还要告诉他。苏姑娘你对阿染好像怀着很深的敌意,阿染是个好孩子……虽然手段恶劣了点,性子顽固了点,但他不是坏人。”长生一边笑嘻嘻地给苏妙斟酒,一边说。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维护他?”苏妙看着他,笃定地问,“你们是兄弟吧?”
长生唇角欢悦无害的笑容僵了一下,手持着瓷盅,过了一会儿,淡淡笑说:
“不是兄弟,不过算是有血缘关系吧。”
“你和他的关系好像不太亲近,与其说是不亲近,倒不如说他很讨厌你。”
长生沉默下来,僵硬地勾着唇角沉默了良久,轻轻一笑:
“他的确很讨厌我,之前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也没办法。”说罢,扬起脖子将瓷盅里的酒喝尽,紧接着坏笑起来,“苏姑娘你这么关心阿染,该不会你对阿染芳心暗许吧?哈哈哈哈!”
苏妙直勾勾地盯着他,一直到将他的笑脸盯得僵硬起来,不得不收敛起笑,变成讪讪的表情:
“我开个玩笑!”
“一点也不好笑。”苏妙一字一顿地说。
“……也是。”长生摸了摸鼻尖上的痣,顿了顿,继续笑道,“对了,你们这儿收留了我们品鲜楼原来的周厨长?”
“是啊。”苏妙干脆地承认了。
“听说他是你以前的未婚夫,却拐跑了你的姨娘还有你爹的传家菜谱,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重新接纳他,以德报怨吗?”长生啜着酒笑问,他似喝不醉,不管喝多少酒始终没有变化,且脸色越喝越白皙。
“只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再说那不叫接纳,我只是花钱雇了个杂工。”苏妙淡淡地纠正。
长生在意的却是前一句,弯着眉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样的表情与佟染很相似,这两个人绝不是随随便便的血缘关系,这两个人应该是血缘关系里极为深厚的关系。
“苏姑娘的行事作风干脆利落杀伐果断丝毫不输给男子,依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和阿染本人相抗衡了。”他笑嘻嘻说。
“我以为已经开始了。”苏妙眨巴了两下眼睛,淡淡道。
长生一愣,看着她,噗地笑了,笑意盎然地说:“希望你能称心如意。”
“多谢多谢,借你吉言。”苏妙用普通客套的语气平静地说。
长生积聚在唇角的笑意更深。
凌源街。
一品楼。
一座三层建筑,是品鲜楼的两倍大,内部装潢奢华优雅,纸醉金迷,美轮美奂,这里是丰州城最华丽的酒楼,没有之一。
三楼包厢,数盏水晶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佟染坐在一张花梨木长桌前,正用一块绸布静静地擦拭着手里寒气迫人的片刀。
“郑德又闹起来了,煽动一品楼的人要求提高工钱并且将刘广赶出一品楼,否则就罢工。”佟飞立在长桌前,面无表情地说,“这已经是今年第二次了。”
捏着绸布的手指紧了紧,佟染眸光微寒,过了一会儿,咬了牙冰冷阴森地吐出一句:“倚老卖老的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滚出一品楼!”
“这可不容易,郑德是老爷的人,跟少爷一同派到这里来说是为了让一品楼更上一层,其实是来监视少爷的一举一动,他又是二少爷的亲娘舅,若少爷与郑德起了正面冲突,只怕会遂了老爷和二少爷他们的意。”
佟染不答,只是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钢刀,顿了片刻,哼笑一声:
“苏记那边,如何了?”
“二十道私房菜苏记陆续推出,郑德那边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直想去苏记找茬却不得空。”佟飞很难得地勾了勾唇角,继续说,“我已经去苏记试过菜了,虽然的确是咱们佟家的私房菜,但味道却不尽相同,苏二姑娘做出来的菜似乎总带着她自己的味道,不管是什么菜,就连苏掌柜过去的招牌菜落在她手里也完全变了样,不过……”
“很意外让人觉得好吃?”佟染眉一扬,接续道。
佟飞点了点头。
“带有个人颜色的确是件好事,却也是一种阻碍。”佟染将擦拭得铮亮的利刀重新放回楠木盒子里的衬布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那丫头片子手艺的确好,可惜性子太顽劣。”
佟飞看了他一会儿:“少爷,你对苏二姑娘会不会太关注了一些?”
佟染唇角的笑容微僵,眸光一寒,才要开口,门板嘭地被推开,长生满身酒气地蹦进来大声笑道:
“阿染,我回来了!”
他风风火火地冲过来,重重在佟染对面的椅子上落座,一边招呼“阿飞,帮我泡茶”一边抓起桌上佟染的扇子用力摇:
“好热!那丫头的酒量真惊人,差点就回不来了!居然一边喝酒一边套我的话,幸好我机灵,啧啧,小小年纪阴险得紧,女人真是种可怕的东西!”(未完待续)




妙味 第一百三二章 端倪初露
“你在这个时候跑到苏记去,有什么意图?”佟染眯起柳叶眼,望着吊儿郎当的长生,有些不悦,沉声问。
“意图?”长生呵呵一笑,更用力地摇着扇子,“我只是去吃个饭而已。里头的老板娘可真有意思,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好玩多了,看起来很聪明,不过我比较喜欢傻姑娘。”
“品鲜楼和一品楼两座酒楼还不够你吃的?”佟染冷冷地道。
“偶尔也想吃个新鲜嘛。”长生接过佟飞递来的茶热热地喝了一口,笑嘻嘻说,“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只是去吃饭的,至少我觉得苏二姑娘在防着你,并且开始怀疑你了。想知道她怎么怀疑你吗?”他笑得带了点诱引,仿佛希望他心情迫切地追问下去。
佟染却只是目不交睫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冷声警告说:“长生,别再拖我的后腿,听懂了吗?”
长生唇角的笑容僵了一僵,有一瞬的狼狈感促使他垂下眼帘,顿了顿,却又一次笑起来,抬头对他说:
“我只是开个玩笑。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腿,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虽然是这样,不过,阿染你活得实在是太紧绷了,你太执着于‘佟’这个姓氏,也许自由洒脱一些你会更有发展。”
“一个被家族驱逐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佟染锋锐地回应,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长生,红润的嘴唇勾起一丝弧度,一丝看似在笑实则却阴森冰冷仿佛在诅咒威吓的弧度,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坚定与自傲。他冷冷地对他说,“佟家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个男人从佟家最高的位置上拉下来,将他的一切占为己有,而这些是你想做也做不到的事。“
“我并不想做你说的那些事……”
“我知道。所以你是懦夫。我不是。”
长生一时语塞,抿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无奈地笑道:
“阿染,依我看佟家维持不了多少年了,佟家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如今的岳梁国豪华酒楼并起。那些同业已经开始进入辉煌时期,而佟氏这个已经辉煌过的必会走向衰败。这是规则。一品楼连续三年在亏损,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全国六成的一品楼,这样的东西我并不认为值得你不择手段去争取。以你的手艺你的头脑完全不需要靠佟这个姓氏。”
“恭维的话就免了,佟家之所以衰颓完全是因为坐在最高位置的那个人太无能,若是我。佟家一定会重回顶峰。”这话不是自负也不是自满,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长生僵硬着唇角看了他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低下眼帘,轻叹了口气。
立在角落里的佟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眸色冷峻的佟染,低下头,一言不发,恍若不存在一样。
中午时苏记的侧门正在上演狗血的伦理情感大戏,苏娴正单手叉腰指着一个大红绸子裹身的胖太太对着常来勾搭的有钱胖子高声叫骂:
“死胖子,你竟然跟老娘说你老婆死了,你老婆不是死吗,她怎么站这儿了,难道是看你太恶心了特地上来勾你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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