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小个子的头不停地摇摆着,却没有走开,反而伸平了胳膊去挡门。
柳侠这次没心软,他拖着不停“哎哎”乱叫的云健过来,拽着小个子的头发一把将他甩开,在老舵扑上来之前,打开门走了出来。
老舵不甘心,这次冲着柳侠扑上来:“我.操.你妈你想害死老子。”
柳侠把云健扔到墙边,抡起拳头砸在了老舵的脸上:“你再给我骂,你再给我骂,你再给我骂……”
“哎哎,哎哎,你怎么打人呢……,啊——,打人啦,打架啦,快来人呐……”
一个领着孩子正好从对面包间出来的年轻女子看见老舵满脸的血,吓得大叫了起来。
昏暗的走廊里除了他们几个,没有其他人,歌厅的包间隔音是特别加强过的,里边又都开着音乐在唱歌,没人听到女子的呼叫声,只有对面包间的人从门缝里正好看见,哗啦啦全都跑了出来。
有人跑到走廊拐角处打开了照明的大灯。
柳侠还在按着老舵在打:“你再给我骂,你再给我骂……”
年轻女子领的小男孩大哭了起来:“爸爸……”
可能是孩子爸爸的男人和另一个个头高大的男人走到柳侠身边,但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没敢硬拉,只是拍着柳侠的肩膀劝他:“哎兄弟兄弟,消消气,再打这哥们儿就不行了。”
柳侠气昏了头,理也不理继续抡着拳头揍:“你再给我骂,你再给我骂……”
又有一个包间有人偶然出来,看到这一幕喊了自己的朋友,柳侠他们被围了起来。
两个个头比一般人高壮的男子互相看了看,一起过来拉住了柳侠:“哎,兄弟,差不多行了,有什么事不能说呢?打出人命多不值啊,是不是?”
柳侠被两个彪形大汉架巴着,不得不起来,可他不解气,起身时又死命地跺了老舵两脚:“他妈垃圾,人渣。”
老舵抹着脸上的血,恶狠狠地瞪着柳侠:“你特么等着,一个外地瘪三,看老子不找人弄死你。”
“艹你妈你来啊。”刚刚准备去拉起云健的柳侠猛然转身,一脚又跺在了老舵的肚子上,然后就收不住了,一脚跟一脚的跺,“你来啊,来弄死我啊,来啊……”
“哎哎,怎么又打啊。”
“我.操.兄弟,还打啊?”
“哎呀,这小孩儿长得这么秀气,怎么这么凶啊,这是想把人打死啊。”
“这是多大仇啊。”
“是不是给带绿帽子了啊?别的事不能这么大仇吧?”
“那个也够嘴贱的,打不过还不知道闭嘴。”
“哎,那个怎么头一直有点晃,不会是吃……”
“啊,不会吧,这家歌厅卖——”
“可是你看他真的很像,报纸杂志上最近一直在说这个。”
……
柳侠再次被那两个大汉给拽住,也有点理智回笼了,他喘着粗气去拉云健:“起来,跟我走。”
云健抱着头靠在墙上:“你走吧,别管我了,我就这样了。”
柳侠瞪眼:“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什么样了?”
“就是你刚才说的呗,垃圾,人渣。”云健头靠在墙上,吹着眼皮子说。
柳侠气结,噎了两三秒才说出话:“云健,你特么跟这种人渣混在一起还有理了是吧?”
云健说:“物以类聚,我们这种失败者,在你们眼里不都是人渣吗?”
柳侠脑子有点空,他大喘着气找不出话:“我,我,我……我操……,云健,你特么八十年代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出国留学几年,你特么跟我说你是失败者?”
“不是吗?在你们眼里不是吗?”云健伸长了腿,彻底秃噜成一幅街头无赖的模样,翻着眼看柳侠:“你恐怕在心里嘲笑了我无数次吧?京都人,在你们面前一直高高在上,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是百万富翁亿万富翁了,而我狗屁不是,没有事业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找不到事做甚至没有钱上交生活费,所以连自己爸妈都嫌弃。
你每年都给我爸打电话问我的情况对吧?他告诉过你吗?没有吧?呵呵,知道为什么吗?他嫌我丢人,我出国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狗屁不是,我亲娘老子都嫌我丢人,知道吗?”
柳侠看着云健熟悉的脸,忽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怎么都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苍白消瘦冷漠颓丧的人和219那个活力四射的云健联系在一起。
云健曲起双腿,把脸埋在手上笑了起来,笑完了,抬头看柳侠:“没什么说的了吧?呵呵,好了,你走吧,我这样的瘪三不配和你这样的成功者站在一起,平白辱没了你榜样一般的励志人生。”
云健说着,扶着地就想站起来,可他滑了好几下,最后又秃噜了下去。
柳侠没去拉他,而是冷笑了两声,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脸上,在几个女子的尖叫惊呼声中,蹲在了云健跟前,手指直接戳在他脸上:“你表演完了吗?难得有这么多人看,我觉得你应该再多表演一会儿。”
云健被他那一脚踹懵了,茫然地看着他,头还在不停地颤抖。
柳侠又狠狠地戳了他一指头:“你特么去美国不是学舞蹈的吗?怎么改行学演戏了?看来学的还不错啊,刚才那一段多经典,你不是从那些无病呻.吟的烂小说烂电影电视里跑出来的主角吧?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眼神悲凉地诉说你的内心多么孤独寂寞,全世界都没人理解你内心的苦闷?”
他忽然扬手一巴掌摔在了云健的头上:“你别特么矫情了行不行?你失败?你瘪三?你特么十年前重点大学毕业,你在那么多人连火车都没坐过的时候去世界上最发达富裕的国家留学,到现在你连给自己爹妈个生活费都没有钱,你还有脸矫情埋怨父母无情?我特么要是你爸爸我一泡尿咕嘟死你了,还会让你有机会在这里卖弄寂寞痛苦?”
正好一个服务生端着茶盘挤进来,可能是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柳侠劈手拉过他,拽到了云健脸前:“你看看,这小孩儿最多十**岁,你跟你那群垃圾朋友在歌厅醉生梦死抱怨全世界的时候,他在一趟一趟端着茶水伺候你们,他没有你们那些狗屁理想和情怀,可他会按月给父母寄生活费,所以他不会被父母嫌弃。
他可能只有初中或高中毕业,他没有上过大学更没有出过国,他甚至都不知道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可在我心里,在我的朋友们心里,他跟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所谓成功者一样,也是成功者。
而你,云健,现在,你在我心里,真他妈狗屁不是。”
一个人抱住了柳侠的肩膀:“小叔,别这么说,云健叔叔他只是一时受挫,有点难受。”
同时,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了云健身边,一人一支胳膊把他往起拉:“你可真长本事了啊,会在公众场合撒泼了。”
云健抬起头,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怀琛和冬燕笑着劝围观的人:“哎呀,同学多年不见,开玩笑呢,各位都回去吧,房间可是按时收费的。”
可围观的人只是退后了些,并没有散去,相反,又有几个包间的人听到消息涌了出来,加入围观的行列。
看到云健,一些观察力敏锐的马上发现了问题。
“这个人是不是吃摇.头.丸了?”
“好像是。”
“应该是。”
“那那几个人还管他,这种人就让他去死。”
……
柳侠对被他拉过来当临时配角的服务生说:“抱歉,耽误你工作了。”
服务生有点腼腆地笑着说:“没有,谢谢您刚才的夸奖!”
“昂?”柳侠一愣。
服务生很职业地点头微笑:“先生再见,我要去给218的客人送茶了。”说着,从微观的人群中挤出去走了。
柳侠又楞了楞。
柳葳拍拍他:“小叔,咱回去吧。”
柳侠看云健,云健已经被黒德清和毛建勇拖了起来,两个人推着他也正要挤过人群往他们的包间走。
柳侠又回头看,发现老舵居然还在,而且他身边站着个人,这人个头儿不高,三十五岁左右,面貌平常,面容温和,但是,这个人一只脚是踩在老舵的右大腿上的,也是因为这只脚,老舵才到现在都没动。
柳侠看那人,那人也看柳侠,对他露出个很……酷的微笑。
柳侠:“您是……”
那人随意地摆摆手:“没你的事了,唱歌去吧。”
围观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本来看着云健离开,也随之准备离开的这些人又都停住了。
柳侠心里有疑惑,还想再问一下,却见靠近走廊口那边一个身材高大、面目有点凶的男人忽然拍了拍巴掌:“不好意思各位,今儿歌厅出了点意外,让各位受惊了,为了表示歉意,今天各位的消费全部打五折,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请各位回到自己的包间去,我们要做一点后续的处理。”
凶恶的人说话有分量,怀琛和冬燕劝了半天都不肯离开的人群,这会儿半分钟不到就消失了。
而踩着老舵的人再次对柳侠摆手:“没你什么事,你们也快回去吧。”
柳葳对那人说了句:“谢谢!”拉起柳侠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一路凡尘 第487章 劳改犯云健
房间里静悄悄的, 连胖虫儿都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
他心目里的小侠叔是全世界第一的好脾气,永远都是高高兴兴的, 在他跟前永远不用担心自己会犯错,错了他也是乐呵呵地帮你改, 根本不会凶人。
可今天……,他偷眼看了看云健。
云健正蔫耷耷地坐在沙发上, 右侧脸颊捂着个大毛巾, 那是刚才服务生特地送来的, 毛巾里包着一瓶冰。
柳侠刚才那一脚挺狠的,一会儿工夫, 他的右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胖虫儿悄悄打了个冷颤, 收回目光, 继续靠在冬燕怀里装鹌鹑。
怀琛、冬燕、楚凤河、马鹏程、楚昊、黑云清和佩环默契地保持安静, 只敢用眼神交流。
毛建勇和黒德清还是一左一右坐在云健身边, 一会儿叹一口气,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侠坐在离云健最远的沙发头儿上, 脸比锅底还黑,看都不看他,只是一个劲儿喘粗气。
柳葳坐在柳侠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轻轻拍。
气氛实在太压抑了,怀琛做为这里年龄最大的, 觉得自己有义务解救大家,他清了清嗓子,谨慎地开口:“那个, 云健,你吃没吃东西,要不要去给你买碗面或者……”
“美得他,”柳侠忽地转过身,瞪着云健,“他不是艺术家么,他不都是吃理想吃梦想吃□□的么,吃什么面?吃面多辱没他们啊。”
云健本来都坐直了点想回答怀琛的,这下又缩了下去。
柳侠抚着柳侠的背给他顺气:“小叔,不生气了哦,你打也打了他了,骂也骂了他了,要生气也是他生气,是不是?”
柳侠还是喘。
冬燕小心地问:“那个,云健,你吃那个,有没有什么解药?我是说,以前的蒙汗药,不是用凉水一浇就能过来吗?你这个……”
柳侠咬牙切齿地说:“有也不给他解,药死他活该”
柳葳拍拍拍:“小叔不气了不气了,你要是气出毛病,该吓住咱猫儿了。”
“昂?。”柳侠一下就不怄了,他直着眼睛想了片刻,忽然转向云健,“小葳不说我都忘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柳岸现在还一直在托人打听你这个王八蛋的下落了呢。”
云健小声说:“九*年国庆节。”
毛建勇推了云健一把:“你成啊,好兄弟那么多年,你回来三年多了都不搭理我们一声,倒跟一群人渣称兄道弟打成了一片,还特么鬼混吸.毒,你可真出息啊你。”
云健小声嘟囔着说:“那几个人也都是喜欢艺术但一直得不到机会,再说了,摇.头.丸其实不算毒.品……”
“你放屁。”柳侠再次爆炸,如果不是柳葳抱着他,他的巴掌就又抽云健脑袋上了。
即便这样云健也没躲过去,毛建勇的巴掌抽上去了,而且刚才那三个字,其实是小合唱,毛建勇和黒德清也同时骂了出来。
毛建勇气得站了起来,他矮,坐着不管是打人还是骂人都没气势:“云健你要真心作死现在就回去找那些人去,要不就特么闭嘴,这里还有小孩子,你别害了他们。”
黒德清说:“对,你要是这么想,现在就回去吧,我替你拦着七儿。”
云健垂着头不吭声了。
胖虫儿小声说:“我不会,我知道摇.头.丸是坏东西,只有……打锅皮才会去吃。”他最后一句说的是中原话,因为这句话的出处是暑假时柳凌教育小萱的。
柳葳也火了,他放开柳侠过去站在了云健跟前:“云健叔,你跟我们说实话,你是单纯自己吃?还是你组织别人一起吃?还有,你吃了多久了?”
云健认为摇头.丸不是毒.品这种态度太可怕,远胜过他吃摇头.丸这件事本身。
云健一下抬起了头,连冰块都不敷了:“我怎么可能组织别人吃?我他妈快恶心死这玩意儿了,可大家在一起,别人都吃……”
柳侠又吼了他一句:“别人都吃你就吃?别人□□你也跟着吃啊?”
云健吓得一哆嗦,又垂下了头。
黒德清一掀他的下巴,又把他的脸给抬了起来:“好好回答问题,你到底吃多长时间了?”
云健想了想:“没几次,好像是……第四次,或者,第五次。”
众人集体嘘出一口气,还好,还有救。
毛建勇问道:“云健,你是从美国回来的,不会不知道这类东西的危害,你为什么还要吃?”
云健稍微有了点底气:“我们这个群儿吃这个没多长时间,我开始也没跟他们一起吃,是老舵,大概十天前,他说最近有个机会,但人家只要五个人,可群里九个人都想上,其他那些个人都是唯老舵的马头是瞻,吸烟喝酒□□吃药,老舵喜欢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我一直都是只喝酒,老舵就拿话刺我,意思是我假清高,跟他们不是一伙……,我不想失去机会,就……”
“不是,你说是那个机会是什么?”毛建勇问,“能让你们赚多少钱?怎么会让你们争成那个样?”
“在电影里当群演,老舵说着这次镜头比较多。”云健嗫嚅着说,大家都能感觉到,这句话让他很羞耻。
黒德清问了一句:“你多长时间回一次家?你爸妈知道你跟这些人在一起吗?”
云健的头差点低到大腿上:“端午节那天回家跟我爸吵了一架,吵的有点凶,我有点生气,就一直……”
黒德清一下差点挪动另一边的楚凤河身上,瞪着云健的样子活像白日见鬼:“你是说,就在一个京都,你特么半年没回去看你爸你妈?”
云健扎着脑袋不说话。
黒德清正要发作,门被推开了,柳凌走了进来。
黒德清气得对着后面的墙吹气。
柳侠有点心虚地垂下眼睛。
他刚才又打又骂闹出那么大动静,估计歌厅老板待会儿得找他们这包间算账,到时候,肯定是五哥去应付——从小到大他惹祸的时候,只要家里有一个比他大的在,就没他什么事——他的事都在回家以后。
柳凌却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过来摸了摸柳侠的头,有一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安抚。
柳侠抬起头看他。
柳凌又摸了他脑袋一把,微笑着说:“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然后,柳凌走到云健跟前,几乎没有表情地喊了一声:“云健。”
“柳凌哥。”云健局促地答应道。他在柳凌进屋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出国的前一天,他在曾家和柳凌见过一面,而柳凌不是个能被轻易忘记的人。
“现在感觉怎么样?”柳凌问。
“差不多快过去了。”云健说。
“坐下吧,桌子上的茶水,能喝下去多少就喝多少。”
云健坐下,毛建勇和黒德清同时伸手给他倒水,已经吃进胃里的东西,除了加速代谢尽快排出体外,没有其他办法。
柳凌刚才已经问过了,云健只吃过几次,剂量也都不大,没必要洗胃,要不然,他倒更想把他弄进医院遭点罪。
幺儿好好的生日聚会遇到这种事,柳凌心里非常不舒服。
云健现在张嘴就被训,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怀琛和冬燕叫过柳凌,三个人商量,歌肯定唱不下去了,云健的事情也不适合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议论解决,干脆散了吧。
柳凌过去问柳侠,柳侠巴不得赶紧散呢,他这会儿气得心口疼,其他人在,又不能继续对云健发脾气,散了,找个人少的地方,他就能接着修理云健,把心里的恶气发泄出来了。
包间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出来了。
到一楼服务台,黒德清和柳葳扶着云健跟其他人一起先出去,柳侠非要和柳凌、毛建勇一起去结账。
他想好了,如果老板责难,他就把歌厅损失的钱主动赔出来,云健他们吃药是自己作死,他打老舵骂云健也没错,但把人家歌厅弄得血淋淋的,害人家歌厅损失一半收益也是事实。
没想到,那面相跟流氓恶霸似的老板不但没发难,还倒了杯酒给柳侠,感谢他:“兄弟,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知道有人在我地盘上吸.毒,等哪天让警察知道了,哥哥我的事儿就大了,所以,谢谢啊。”
柳凌微笑着把酒杯推了回去:“谢谢!不过我们家人都对酒精过敏。”
老板恍然大悟:“这样啊,怪不得我们免费送的酒你们都不要,给换成了糖呢。”
事情顺利解决,柳侠的心情好了点,回家的路上没再怼云健。
因为不是节假日,明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跟着一起回到柳家的,除了云健这个当事人,只有毛建勇和黒德清。
中午的炸酱还有小半盆,柳侠虽然看见云健就想大耳光抽,柳葳去给云健下面的时候他也没拦着,实在是云健看着太憔悴了,让柳侠怀疑他是不是刚才说了谎,他已经成了真正的瘾君子。
柳侠怀疑就问了出来,如果是那样,他和云健的感情再深厚,也不能把他留在家里,那玩意一旦染上,根本戒不了,他不能拿家人冒险。
云健头摇的活像又吃了摇.头.丸,一叠连声地辩白:“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摇.头丸都是被老舵逼的没办法才吃的,如果是那个,我就是混成乞丐也不会沾。”
柳侠不信:“那你为什么瘦得跟病痨儿似的?”
云健说:“在美国最后一年,我一直失眠,然后体重下降,回国后稍微好了点,后来,后来,为了上镜需要,我就控制体重。”
毛建勇翻着白眼冷笑:“你的意思,最上镜的其实是饿死鬼?”
云健已经被几个人挤兑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小声说:“都说瘦了上镜才好看。”
黒德清“嘁”了一声站起来,坐到最远的沙发上拿白眼珠一眼一眼地瞟云健:“个神经病,还特么大学生呢,什么智商。”
云健搓了一把脸,摇头:“我有时候上一个人躺着,也觉得自己魔障了,把自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一见到那些人,就忘记了一切,又开始陷进那个怪圈,怎么都跳不出来。”
柳葳端着面进来,递给云健。
云健接过碗开始狼吞虎咽,几个人不再说话,看着云健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吃完了一大海碗的面。
看云健像活过来了,毛建勇先开口:“说吧,你以后什么打算?如果打算继续混你那所谓的艺术圈子,那就不用说了。”
云健迷茫地看着几个人:“我,我不知道,我现在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柳侠又火了:“什么叫什么都不会?你测绘大学的毕业证是擦屁股纸吗?你在美国呆三年连那里的话都没学会吗?人家在英语培训班当老师一个月好几千,再翻译点稿子什么的松松又是几千,你就惦记着跳舞,除了跳舞,其他方式挣的钱都不是钱啊?”
“啊?!”云健张着嘴,跟傻了一样,“还,还能这样……挣钱啊?”
“要不你以为呢?”黒德清说,“除了跳舞,世界上就没其他了吗?”
“咱们的毕业证是金字招牌,这个不能丢。”毛建勇掷地有声地说,老板派头足足的,“我给你一年生活费,你什么都不用干,先把专业知识捡起来,然后找单位应聘。”
“那怎么能成?”云健这次反驳得很大声,他再没用,也三十多了,让同学养着算什么啊,“你雇我去给你的公司当清洁工都行,白给钱我绝对不要。”
“放弃你的艺术你都嫌丢脸,清洁工你能干吗?”毛建勇反问道。
云健闭上嘴不吭了。
柳侠拍了一下手:“毛建勇你别说那不可能的,他有手有脚,你凭什么白给他钱?他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有理了?”
毛建勇说:“那你说怎么办?真让他去培训班当老师?”
黒德清说:“不去别人的培训班,他自己申请开办一个,咱们给他凑钱先办起来,他赚了钱连本带息地还。”
柳侠说:“这个可以。”
毛建勇对着云健:“英语培训班,行不行,说。”
云健彻底懵了:“我,我不知道,你们觉得,我,我能行吗?”
旁听的柳葳也有点懵圈,终身职业这么大的事,小叔他们三句话就给决定了?可,可为什么听着还很有道理?
他满眼星星地看着柳侠:“小叔,你们真就这么决定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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