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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陈震北指着正往蒸笼上放金瓜的柳岸说:“小海龟,小海归,幺儿这是爱屋及乌。”
柳凌看柳侠:“是吗?”
柳侠眼睛一亮:“哎?还真是哎,小海龟,小海归,哈哈哈哈……,柳岸是猫,九条命,现在又成了海龟,千年王八万年龟,柳岸肯定长命万岁。”
柳凌忍不住笑:“万岁?那俺是不是以后每天早上还得行觐见礼?三拜九叩那种。”
柳侠一挥手,大方地说:“不用,猫儿又不是昏君,自个儿家里人,行啥礼,天天清早见面说声万寿无疆就妥了。”
陈震北对着正准备出去的柳岸的脸说:“柳老板万寿无疆。”
柳岸很万岁范儿的点头:“五婶儿平身吧。”
说完,他大笑着跑了出去,过去直接冲到柳侠身边,坐在他躺椅的扶手上。
陈震北一手鱼一手菜刀,扭头看着柳岸:“差了辈儿啦。”
柳岸歪下身去,一支胳膊圈着柳侠的头:“毛建勇如果来,看见我这样没问题,你敢吗?”
所以差辈份什么的,其实好处多多啊。
柳凌看着柳岸摇头:“小时候没觉得啊,怎么长大了脸皮这么厚?”
柳岸坐直:“没有,陈阿姨苏伯伯他们还都觉得我太腼腆了呢。”
柳凌回头,发现陈震北还在看着他,笑着摊了下右手:“我什么都没说过。”
陈震北说:“我想说的是,你们那儿对没过门的称呼不是那什么吗?”
柳凌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侠大乐,一下坐了起来:“震北哥,你是想叫猫儿叫你花娘吗?”
陈震北说:“当然是花叔。”说完,他就理直气壮地继续收拾那条大米鱼去了。
柳岸蹬了一下柳凌的躺椅:“五叔,你现在还觉得我的脸皮厚吗?”
柳凌说:“这不冲突,你们各厚各的。”
几个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吃过午饭,柳侠和柳岸就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柳凌和陈震北是西厢房的南头,他们俩是北头。
房间里是一张用竹子做的大床,现在天热,床上除了两个枕头,就是他们来之前,柳岸在市内买的一个毛巾被。
雨是从昨晚上后半夜开始下的,到现在快十二个小时了,天气因为这场雨稍微凉快了些。
柳侠昨天到这里后就兴奋不已,也不嫌热了,到处跑着玩,一天时间就把村子周围给摸了个遍,对山上一株开着粉色小花的野树爱不释手,惦记着想弄一棵回柳家岭,种在他们的窑洞前,柳凌给他解释说植物都有地域性,这种树到了北方冬天未必能活,他才罢休。
傍晚到村口的河边,他脱了鞋,挽起裤腿在河里踩着石头又闹了半天。
凤戏河里也有石头,但都比较大,没有鹅卵石这类的小石子,这个河底却都是鹅卵石,柳侠异想天开地想弄点回去,后来被陈震北提醒了一下空运费,才刹住他看见啥都能跟柳家岭联系起来的脑洞。
晚上回到家后继续兴奋,对着黑黢黢的窗户吹了半夜《草原之夜》和《爱情的故事》。
柳侠吹什么,柳岸就陪着他吹,两个人现在的配合天衣无缝,甚至不需要提前约定就能吹出非常和谐的二重奏。
柳岸知道,在温州的那几天柳侠给闷坏了,隔着五米远却不能相见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柳侠这么乐观的性格,都会让这么残酷的现实逼得怀疑未来。
徐家阿婆要睡觉,柳侠轻轻吹了两句《爱情的故事》就停了,躺在那里枕着自己的手,看着房子顶棚的眼睛闪亮而坚定。
柳岸问他:“想啥呢小叔?”
柳侠说:“想咱俩哩事儿咧,我越来越有信心。”
柳岸挠了下他的手心,示意他继续说。
柳侠说:“您震北叔跟您五叔恁黏糊,搁这儿住了五天了,徐奶奶都没发现哪儿不对,对他俩还恁好;咱俩来又睡一个屋,徐奶奶对咱也可好,这说明,大部分对咱这种关系都没啥感觉,以后,只要咱自个儿大大方方哩,别先心虚,咱一块去哪儿、去干啥都不用怕。”
柳岸说:“对,咱又不打算满世界张扬哩都是,咱自个儿心里明白就妥了,咱以后就这样。”
柳侠踌躇满志:“等您大爷爷跟奶奶答应咱俩哩事儿了,咱就全世界去耍,就跟现在这样,人家也不认识咱,咱随便咋都没人管。”
柳岸:“中,你想去哪儿?”
柳侠想了想:“最想去哩就是咱那个农场,不过,我决定先去看您六叔一回。”
柳岸说:“那咱就去看俺六叔。”
柳侠却突然翻了个身,换成了趴着的姿势,脑袋在枕头上磕磕磕,腿在乱踢腾:“可是,您大爷爷跟您奶奶啥时候才会答应咱啊?我不想搁他们跟前说瞎话,我光说漏嘴啊——”
柳岸把右胳膊从柳侠脖子下伸过去,把他的上身移到自己的身上:“小叔,俺奶奶咱先不说,你觉得你编哩那些瞎话能骗过俺大爷爷?”
柳侠“呼”地一下抬起了头:“啥意思?你是说,你回国,还有你跟我一块来温州哩事您大爷爷都知了?”
柳岸说:“我不是单纯指这两件事,我哩意思是,俺大爷爷在有意识妥协,他不对咱明说,除了俺奶奶现在还接受不了,也因为俺大爷爷不知该咋办。”
一股热潮由内及外从胸口开始,席卷柳侠全身,他的鼻子忽然一酸:“那他咋弄?咱有事,找您大爷爷,找您大伯三叔问主意,您大爷爷他找谁?”
柳岸把柳侠的头按在自己头上:“小叔,咱争气,咱幸福,咱就是大爷爷哩依靠,俺大爷爷不用靠外人,他看着咱都过哩可好,他就知该咋办。”
柳侠吸鼻子:“我现在就可幸福,除了觉得对不起您大爷爷跟奶奶。”
柳岸说:“小叔,你这回回去,心里高兴就表现出来,你相信我,俺大爷爷他们不会因为这觉得你没良心,他们都想叫你过哩高兴。”
柳侠的情绪一直有点落寞,只是他自己不觉得,这次出远门回去后,如果他的情绪从根本上发生变化,以柳长青和孙嫦娥对他的关心,马上就能察觉到,两相对比,会对两位老人有触动。
柳岸不想再拖下去了,他回国了,还不能和柳侠在一起,他不能忍受,这是其一,还有就是陈震北和柳凌。
陈震北说,陈仲年的态度在软化,但陈震北的感觉,他最多默认现在陈震北和柳凌偶尔地下相见,不可能正面承认他们,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陈仲年很难改变想法,可同性恋这么为人所忌的事,以陈仲年的地位,根本找不到身份相当的人去说服他。
柳岸觉得,陈震北和柳凌现在这样的局面虽然不理想,但对很多同性恋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局,陈仲年如果能坚持不闻不问的态度,那让陈震北在柳家过明路就成为可能。
当然,这样会让自己家的人感觉屈辱,为柳凌屈辱。
不过为了柳凌,他知道家里人肯定会接受陈震北。
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柳岸对很多事的看法都有了改变,在爱情里,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和能够长相厮守的现实才是最重要的,不为人知的自尊可以放在一边。
而陈震北和柳凌的坦白肯定得在他和柳侠的事情解决以后,所以他和柳侠的进展,关系到的是他们四个的幸福。
柳石目前五个月,检查的结果很健康,那么最迟,今年春节之前,他和柳侠的事必须解决,所以现在让柳侠更直观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刺激家里人更快地接受他们没有什么不妥。
柳岸得出这个结论,和柳葳反馈给他的孙嫦娥的状况有关,孙嫦娥除了担心,几乎没有别的情绪,没有抱怨,没觉得耻辱,柳侠每在她跟前表现出一点好的或坏的情绪,都会影响到她的心情,为柳侠欣慰或担忧。
这样一个一心只想让柳侠快乐的母亲,没有让她看到柳侠的情绪因为一个人而大起大落更好的说服手段了。
柳侠觉得柳岸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他的本心,也不是会用自己的痛苦来绑架家人的人。
所以,回到柳家岭的柳侠,像被小雲和小雷改造过的那个玩具小轿车拧了二十圈发条一样,横冲直撞,活力十足。





一路凡尘 556|喜怒皆行于色的烦恼
家里现在就萌萌和瓜瓜两个孩子, 本来是有点冷清的,好在, 何家大哥来了, 给柳葳准备家具,每天在院子里叮叮咣咣的, 听着热闹了不少, 三位老人总算不那么寂寞了。
然后, 柳侠和柳凌又回来了。
看到柳侠, 柳小猪一家四口都兴奋加倍, 柳大牛和柳格格从在关家窑接到柳侠开始, 就跟着他不放了——主要是那两个包。
毛建勇给准备的都是吃的, 各种经过处理的干品海货, 毛老板财大气粗,东西都是质量顶好的。
柳凌和柳侠到家的当天中午,柳凌掌勺做了一盆瑶柱蛋羹, 以前吃不得腥的孙嫦娥吃了大半碗;瓜瓜不吃饭, 光吃蛋羹,一次小半瓯,吃了五次, 最后是被柳葳给抱走的, 柳葳摸着他小葫芦一样的肚子说:“再吃就崩了乖。”
瓜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皮,跟大哥商量:“明儿,还七。”
柳葳点头:“嗯,咱明儿再吃五碗。”
柳侠揽着孙嫦娥的肩, 一脸谄媚:“好吃妈?”
孙嫦娥说:“嗯,以前一听说是海里哩东西,老远就觉得一股腥味,今儿这个,也不香,可就是觉得吃嘴里舒服。”
柳侠说:“你待见吃就中,以后天天给你做一碗。”
孙嫦娥说:“这东西一看就可贵,逢年过节吃一回就中了,哪敢天天吃。”
柳侠说:“那中,咱不天天吃,咱三五天吃一回。”
他和柳凌回到原城时是下午两点,两个人到荣泽后,先去医院看望了赵永祥,跟老爷子忆苦思甜了半个小时,回到三大队已经五点多了,来不及回柳家岭,就在荣泽住了一晚上,整理毛建勇给的两个大包时,看到瑶柱,按毛建勇教的最简单的做法,做了个瑶柱蛋羹,柳侠吃了两口就拿着手机给毛建勇打电话,让他再弄点瑶柱。
毛建勇心里得意嘴上嫌弃:“你不是觉得吃的没有纪念意义,不想要吗?”
柳侠说:“我现在又觉得有意义了,又想要了,快快快,别废话,瑶柱瑶柱,多多益善。”
毛建勇说:“那你把你们家那种汆过水的槐花再给我寄点,我妈跟我姐我姨还有那辉都喜欢吃槐花粉条包子。还有,没事给那辉打打电话,她说她快闷出抑郁症了。”
槐花一编织袋,已经让柳钰寄走了。
那辉的电话也打过了,那辉说,她逛了一整天的商场,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和化妆品,抑郁症已经不治而愈了。
毛建勇那边,他会把瑶柱分两份,一份寄到荣泽,一份寄到老杨树。
柳侠他们在荣泽吃瑶柱蛋羹时,王君禹也在,他说瑶柱益精髓,滋阴补肝,是性质平和营养丰富的上佳补品。
补肝,肝主藏血,猫儿吃这个好,这是柳侠听到王君禹的话后第一个反应。
柳凌和柳侠回来后,孙嫦娥的视线就一直追着他们俩,那眼神,真的又是喜来又是忧。
两个孩子出去一趟,回来后精神特别好,所以她心里高兴。
可就因为太好了,尤其是柳侠,撒个尿都吹着小曲儿,孙嫦娥又发愁:这要不是因为猫儿,太阳从西边出来。
因为猫儿得过那种病,又从杂志上看到油漆可能是引起白血病的罪魁祸首,柳家人在这方面非常小心。
小蕤结婚前做家具的时候,把柳葳的家具也一起给做了,做好后都放在西屋瓦房里放着,让油漆的味道慢慢挥发。
不过小蕤结婚时,到底是以小蕤房间的家具为主,柳葳和家里打的都是大家具,大立柜、梳妆台、高低柜这类的,小茶几、角柜之类配件没做齐,这次,何家梁主要就是做小件。
因为柳家岭没有电,手工做家具非常慢,家具大部分都是何家大哥在人家家做的半成品,木材什么的也都是何大哥自己的,柳家的家具跟买现成的差不多,只是因为上窑坡不好过,家具没有往一块拼装,都是以部件的形式给运过来的。
燕松林本来想给女儿陪嫁一套好家具的,后来和柳魁秀梅商量,发现运送成品家具到柳家岭有点不现实,他们就放弃了。
然后,燕南山去南方送货时,捎了一车香樟木回来,直接送到了何家,让何大哥帮忙多给做几个板箱和五斗柜,说是香樟木做的柜子放衣服不会被虫蛀,做好了几家亲戚一家分几个,大家都有得用。
柳家知道,这是燕家给孩子提前铺路呢,人家对柳家和柳家的亲戚大方,以后孩子过了门,万一有那里行差踏错,柳家也会投桃报李,对自家孩子宽宥一二。
柳家再过意不去,木材都已经送到何大哥那里了,也断没有不接的道理,那等于是不给燕家面子。
柳魁和秀梅就跟何大哥合计了一番,决定多做几件实用的家具,做好了多给燕家送去两件。
何大哥这次来,就是把已经成型并油漆过的几件大家具拼装在一起,然后根据各个窑洞的尺寸,量体裁衣地做小件家具。
何家梁要把小蕤和柳葳原来做好的大立柜的后背板拆掉,换成香樟木的板子,因为家具全部是榫卯结构的,拆开对衣柜不会有损坏。
柳侠吹着口哨,汗流浃背地帮忙,何家梁和柳茂都不想让他动手,他非得干,打了鸡血似的,拦都拦不住。
柳葳赶着柳二狗,驮着瓜瓜去地里摘西瓜回来,看见柳侠跟个专业木匠似的拿着个锤子和凿子在凿卯眼,一脸的汗嘴角还翘的老高,跟他当初看猫儿的通知书一个表情。
柳葳看了一眼坐在柿树下跟柳长青一起凿石头的柳凌:这也太明显了吧?
柳凌:没办法。
柳葳把瓜瓜和西瓜往下卸:“大舅,二叔,小叔,歇会儿,过来吃点西瓜。”
柳侠正好把一个卯眼凿好,他撂了凿子和锤子跑过来,跟何家梁和柳茂打了声招呼,拎起瓜瓜就往凤戏河跑:“啊哈哈哈哈……,柳瓜瓜,小宝贝儿,跟着小叔洗澡澡啦——”
何家梁和柳茂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走过来,看着柳侠的背影,何家梁感叹:“幺儿这孩儿性子真好。”
柳长青扭头看了看柳侠:“嗯,老小,都这样吧,长不大。”
柳侠站在河水里,拎着柳瓜瓜给他涮小脚,甩起来一下叫一声:“喔——,高高喽——”
柳瓜瓜乐的吱哇乱叫,叔侄两个就是一台戏。
何家梁、柳茂、柳凌和柳葳都来到凤戏河边,站在河里洗手洗脸,柳葳一个没防住,就被柳侠在他面前猛地踩了一脚,溅了他一身水。
柳葳干脆脱了上衣,往身上撩着水洗,洗好了接过瓜瓜,小声对柳侠说:“小叔,多少控制点呗,你就差没给‘猫儿俺俩见面了’写到额老头上了。”
柳侠摸了摸额头:“不会吧?我,我啥都没干啊?我一直老老实实帮您大舅干活咧呀。”
柳葳说:“你一会儿别帮了,吃完西瓜去屋睡会儿,调整一下情绪。”
柳侠伸长脖子往堂屋看:“这半晌不夜哩,我要是去睡,您奶奶肯定当成我有病,该着急了。”
柳葳说:“一会儿吃完瓜,我催你去睡,就说叫你歇腿咧,你别跟我犟就妥了。”
上去吃完了瓜,柳侠果真配合着柳葳,回了自己的窑洞:他现在偶尔也想一个人呆着,这样他可以随便地想柳岸。
不过今天他没先想柳岸,他面壁反省了一会儿,得出的结果是:他确实是按柳岸的指导,自然而然地表现,并没有故意要表现得更高兴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么自然,为啥柳葳会那么说呢?
柳侠爬到炕里边,拿过窗台上的镜子照,然后吓了一跳:哎我靠,我没想笑啊,为啥嘴角翘这么高,一脸都是傻子一样哩笑?
柳侠用手往下扯了扯右嘴角,给自己做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跟五哥学,一会儿出去就这样,。
可他把镜子放上窗台时,扫到里面的脸,发现嘴角居然又翘了起来。
他正想拿过镜子再纠正一下,就听见帘子一响,萌萌端着个大碗进来了。
柳侠放下镜子挪到炕沿:“啥?”
萌萌把碗放炕桌上:“绿豆汤,放了两勺白糖”
都说西瓜是寒性,柳侠吃多了却会嗓子疼,不过他这次回来还没吃几次瓜呢,现在嗓子还没感觉。
柳侠端起来喝了一口:“萌萌,那个,我回来这两天,你没觉得我哪儿看着不对劲吧?”
柳若萌坐在炕沿上:“你指啥?”
柳侠想了想:“啥都指,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就说哪儿。”
柳若萌夸张地仰起脸,把柳侠来回打量了两轮:“俺柳岸哥回来了是不是?”
柳侠似乎不解:“你,你咋会这样想?”
柳若萌的视线在柳侠脸上扫,十分笃定地说:“你一脸都是俺柳岸哥回来哩样。”
柳侠知道这小丫头主意贼正,做同盟十分可靠,就说:“您哥确实回来了,他有点事,过几天就走了,萌萌,你跟我说说,我咋能不叫您爷爷他们看出来您柳岸哥回来了?”
小丫头现在跟几位老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并且她心眼贼多,总能抓住关键。
柳若萌却一下坐直了,警惕地看着柳侠:“你想弄啥?”
柳侠说:“要是您奶奶知您柳岸哥回来,该……生气了,我还是表现哩……老实点儿比较好。”
柳若萌的表情凶起来:“不中,你原来腿折,还成天不高兴,俺奶奶光想愁死,好不容易你这两天高兴了,俺奶奶心里也轻闲了点,你不能再吓俺奶奶。”
柳侠申辩:“我原来没成天不高兴。”
柳若萌说:“有,你别想着我搁荣泽哩就不知,俺回来哩时候,你还是硬装高兴咧,那也是光,光……肉笑,眼跟身上都不笑。”
柳侠说:“你这不是诬赖人咧嘛,谁哩眼跟身上会笑?”
柳若萌一点不示弱:“你,你将就是,你夜儿跟俺五叔一起回来哩时候,您俩那一片哩空气都是搁那儿笑咧。”
柳侠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柳若萌的鼻子:“柳若萌,你去当恐怖小说作家吧,你快给您五叔俺俩形容成妖怪了,空气都会笑。”
柳若萌跳下炕往外走:“我不管,我去帮俺奶奶俺婶儿做饭了,小叔你要是敢再愁眉苦脸吓俺奶奶,我就去望宁给俺大伯俺三叔打电话。”
其实,根本用不着柳若萌打电话,柳侠还没愁眉苦脸呢,他从屋里出来,就是稍微端了个成熟严肃点的“柳工”脸,柳长青就说话了:“幺儿,你哪儿不美?”
柳侠:“没啊。”
柳长青说:“那你为啥好好哩成这样,给您妈吓哩不行?”
柳侠摸了摸脸,看柳凌和柳葳。
柳凌微笑着给柳长春递高粱篾,不看他。
柳葳过来揽着柳侠的肩膀,把他往堂屋推:“走走走,俺奶奶搁那儿炸小黄鱼咧,咱先去吃俩。”
离开柳长青远了,柳葳小声说:“小叔,你不会装大人就不装呗,你这弄得跟精神分裂样,多吓人。”
柳侠气愤:“不是你晌午说叫我控制点?”
柳葳喝凉水似的说:“我错了,我那是嫉妒你帅,我胡说咧,你还跟晌午样,正常就中。”
柳侠嘿嘿笑着弹了柳葳额头一下:“唏,小屁孩儿,还教训我咧。”
柳侠没有恢复成晌午那样,当他心里有了意识,不由得就控制了一下情绪,不过,大家都看出来他在控制着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就好像考了第一名,却必须做出谦虚谨慎不骄不躁模样的小学生一样。
晚上,躺在炕上,孙嫦娥看着前方虚无的某一处想了一会儿,问柳长青:“你说,幺儿恁高兴,是不是猫儿回来了?”
柳长青说:“不能吧?来回一趟机票得两三万,猫儿舍不得浪费小侠哩钱。”
孙嫦娥说:“可要是光通个电话,小侠他不至于恁高兴啊?”
柳长青说:“也许是电话里猫儿有啥喜事呢,我估计,是猫儿找了个特别好哩工作。”
孙嫦娥想了想:“可能吧,猫儿要是能有个可心哩工作,小侠心里头轻闲一大头。”
柳长青说:“工作是一辈子哩大事,这要是能解决了,确实算个大喜事。”
孙嫦娥躺下:“唉,不想了,只要幺儿心里慢慢能过来,不恁委屈就中。”
她躺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可猫儿跟小茂有些地方老像,他要是跟小茂样,一辈子都不再找,那小侠……”
柳长青拉过她一只手握着:“小茂这样哩本来就没几个,多少人都是三两年都捱不了就急着再娶再嫁了,现在哩孩儿们见哩多,心思活,猫儿应该不会吧。”
孙嫦娥又是一声叹息:“唉,你说,这俩孩儿要是有一个是女孩儿们多好,要是那样,这回,就是给他们打家具了。”
柳长青吹灭了灯,也躺下:“可不是嘛。”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柳长青忽然说:“来宜他家送过去哩木头左是也多,长年占住家梁家哩地方也不得劲,要不,咱干脆叫家梁再配点榆木,这回再多打几件家具吧,给小凌、小侠那屋都弄几件。”
樟木不算贵,燕南山心大,一次就买回来一车,如果不是何家梁是做家具的,专门有存放木材的地方,不做成家具的话,存放都是个问题。
孙嫦娥停了片刻才说:“中,要是孩儿一辈子不结婚,总不能一辈子连个像样哩家具都不能使,咱给他俩哩屋就照着小蕤跟小葳那屋做,一样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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