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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秘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任
“你说谁?”
“啊?呃……就是……就是陈大姐啊!”
我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无月之夜被我们骗到西沙来的开船大妈,一路上大家都是生死与共的半个伙伴了,我却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还好我看过那本相册,她爸爸是陈子川,那么叫她“陈大姐”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她怎么可能敢进晋卿岛。”
“嗯?她……她真的来了呀,只不过还没进到龙洞!”
“她不是还没进,是根本不敢进,心里有鬼的人过不了这一关,无论多少次都会和之前一样,缩在岛上的角落里哭着不敢出来的。”
白舒洋的这两句话让我一下子就懵了,开船大妈心里有鬼?该死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告诉过我们的那些故事以外,她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
“卷毛已经到洞里来了吗?今晚他是进不来这里了,你跟他说一声,在外面养精蓄锐等待下一场风暴吧。”白舒洋把灰色的长发一点点梳开,铺了毯子坐在地上,“你跟他说,小白这里已经有货了,带着吃喝进来开眼。”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她已经捉到人鱼了?等待下一场风暴又是什么?
既然已经演了戏,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我把头盔甩干了水珠卡在脸上,对着里面那个质量堪忧的什么信号器嘟嘟囔囔假装跟卷毛在汇报工作。我不知道这戏能撑下去多久,但听白舒洋这个语气,她信任小卷毛,她在等着他前来支援,我好像不会被她开颅吧……
“咳咳……咳咳咳……”
我正张嘴叽里呱啦的瞎说着,前方五米处的水面剧烈的晃动起来,然后一个脑袋冒出来,他一把摘下呼吸器,咳嗽了半天都抬不起头。
这是个应该到了五十多岁的男人,我注意到他的脑袋已经开始谢顶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朝白舒洋挥了一下手,慢慢游回岸边来。
我突然特别的害怕,这就是那个会开颅的大夫了,这是个杀人狂魔啊,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呢,这种人的心理一定是极度扭曲的!
他爬上岸来,觉得好奇的瞥了裹着毯子瑟瑟发抖的我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眼就让我慌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这个人似乎有很多烦心事的样子,眉头始终皱巴在一起,他的脑袋中间秃了一大块,走起路来显得有点吃力。这不是那卷监控录像中,出现在船长室门口来回踱步的那个败顶老头儿吗?!
那盘录像带是3909301,当时是有个花裤衩蹲在地上说“水肺不够用”,还有一个大肚子的胖子狂抽着烟没给我们看正脸,然后就是那个败顶老头心事重重的一直在船长室门口踱步了,没想到当时看到的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变态取脑狂魔?
为什么当时他们三人都在白舒洋的船上,而现在那胖子跟了伍书喜,还曾经被怪人看见着上过外国鬼子的间谍船呢!
不过取脑狂魔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曾经看过监控录像,他微微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忙着坐在白舒洋旁边,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事情了。
我真想趁着这个时机远远的逃离他们俩,因为我看到那个取脑狂魔的潜水服后面,真的背着一个盒子,而白舒洋身后的那个箱子旁边,排列着很像林医生医疗包的几袋奇怪东西。
脑子要新鲜,人要活活淹死,那么是不是就连开颅的这个过程也要在水中进行,取脑狂魔刚才是在水底剖开了另一具尸体……
“侬不要太相信白舒洋。”
我都快要哭出来了,突然听到一个很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取脑二人组距离我不算太近,我的身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吱啦”一声信号中断,我明白过来刚才那句话来自于我没完全摘下的头盔,那个接收器根本就没坏啊!





地下秘藏 第六十一章 人鱼的腐肉
“什么?你说什么?”
我赶忙把头盔扶正戴好,刚才那句话来的太突然,消失也太突然了,我想到那个把“你”读成“侬”的独特口音,这不是伍书喜在对我说话吗?
我声音有点大,取脑狂魔转过头来盯着我问道:“卷毛那边怎么了吗?”
“哦哦,没什么,信号不太清晰,我多重复几遍。”
我慌忙又演起了戏,不过白舒洋挺不耐烦的站起来说道:“海底的通讯信号延迟很大的,你每句话别说那么急那么快,头盔给我,我直接和他说吧。”
“不用不用!”
我紧紧捂着头,可是白舒洋已经走过来强行拉扯了,她的语气又严厉了起来:“松手,给我!”
我觉得这时候不能跟她对着干,只能弱弱的摘了头盔递给她,揪着心生怕伍书喜又警告我不要相信她——
不过还好,那个通讯器在她的调式下只传来了“吱吱啦啦”的混乱信号声,我没有露出破绽来。然后白舒洋扭头看了看那个箱子四周的物资,对着“小卷毛”一段一段,中间间隔着十来秒慢慢的说道:
“卷毛,我是白舒洋,单项讯号01,我们已经进入了龙洞第二层,这里没有水,是可以提供正常呼吸的。”
“单项讯号02,我的手里有货了,成色不好,但是总比什么进展都没有来得强。”
“单项讯号03,卷毛,我是白舒洋,龙洞只在暴风雨的天气里开启,你们准备好吃喝等时机。”
“单项讯号04,扭蛋被夺走了,完毕。”
她等了一小会儿,头盔里没有任何应答,便交还给我又回去了取脑狂魔的身边,低声讨论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把头盔反过来观察了好久才看到,那个通讯器长的很像一枚厚厚的纽扣,被缝在了我左耳根后方的位置,摸上去边缘是齿轮状的转盘,可以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拧动几圈,好像是调整频率用的。
我没敢乱碰,怕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甭管是伍书喜还是小卷毛,有人知道我在这儿就好啊,留着我和取脑狂魔在一起实在是让人没有安全感,我急切的需要其他人进来撑场,这样要死也能有个缓冲不是?我反复琢磨着白舒洋给卷毛君捎去的这几句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三位船长、还有那些外国鬼子会选择在一年当中这个最麻烦的台风季相聚在西沙晋卿岛:
首先在这个时间段里,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开往来的出航渔民,方便这个秘密的行动;其次就是因为,龙洞只在暴风雨的天气里会打开,那么最危险的台风季里,石板门的开合最频繁,那这也就是最容易进入的龙洞的时机了!
那边的挖脑二人组结束了讨论,我看到白舒洋吃了点压缩饼干,就重新盘起了头发,她把潜水服的拉链闭合,蛙鞋套好,眼看是又要下水了!
可她这才休息了多久啊?我的脚脖子到现在还是酸痛酸痛的,她已经老了,难道不觉得疲惫,她的身体是铁打的吗?
白舒洋缓步从岸边探进水中,她看了看我,指了指下方,然后朝我比划了一个“跟上她”的手势。
我感觉超级忐忑,她好像是要带着我潜水,我在援军没有到达以前不应该反抗她的任何安排,但是伍书喜那句不要相信她又意味着什么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乖乖走进了水里,变被动为主动总是能发现更多一点的东西吧。
我的氧气罐还卡在石板门的另一侧没下来,不过看看白舒洋和取脑狂魔,他俩也都没有带氧下潜,这里的“小湖”似乎不算深,仅靠着摒住一口呼吸就足够了。
白舒洋带着我在水面上深呼吸了几次,闷头扎进水中,弯腰开始下潜。我的平衡掌控的不是很好,手忙脚乱的落后了她一大截——
睁开眼睛,这个海中的湖泊可比石板之上的龙洞积水要浑浊的多了,透过水面上映照下来的层层波光,我甚至看到水里悬浮着不少奇怪的颗粒,乍一看是浮游生物,仔细一看全都是些细密的小气泡。
白舒洋不愧是南海最擅长水下作业的船长,她进了水中以后真是游动的快极了,我就眯着眼看了看气泡的工夫,她就已经悬停在了距离我很远的地方,只给我留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在她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个影子,那影子是浮动在水中的头发投下的,我心里有点发怵:哪来的头发呢,该不会是一具沉在底下的船员尸体?
我加紧摆动着双腿,我发现这个小湖的确很浅,总共就只有五六米的深度而已,白舒洋面对着的那个人是躺在底层的,我伸长了脖子一看,那果然是死人啊!他的手也随着水流涌动一下一下的摇晃着,看起来跟朝我招手差不多,猛的一看还很吓人!
这个人是死去的某个船员吗?他的脑壳有没有被打开过?我终于游到了白舒洋的身边,再一看,忍不住张开嘴巴吐出了一个大气泡——
他怎么没有腿,原本该是他腿部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尾鳍很长的鱼尾!
人鱼……是真的人鱼!
我在无比的震惊之余,心里也豁然开朗了:这就是白舒洋对小卷毛所说的,控制在她手里的“货”!
我憋的很难受,赶紧快速的浮上水面去换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接着再往水中潜。不过在弯下腰前,我倒是瞥见取脑狂魔在晃动着一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试管,挺让人胆战心惊的。
穿过那些有点粘连的小泡泡,我径直游到了白舒洋旁边去瞪大眼睛观赏那条人鱼,不过很可惜,这条人鱼显然已经死掉了,而且死了蛮久。白舒洋正摆弄着他一条晃来晃去的手臂,我看到这条人鱼不管是上半个人类身还是下半个鱼尾身,都出现了数条伤口,这些伤口不算太深,但是很奇怪的让我有种“剥落”的错觉来,就好像这人鱼是一个被时光快速腐蚀的艺术品。
怪不得白舒洋会说她手里的这件货成色不太好,敢情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人鱼尸啊!不过甭管死活,至少这东西比伍书喜卧室里的人鱼骨骼要珍贵的多了,毕竟身上还有些血肉,这是“人鱼”这种谜一样的生物存在于世的铁证啊!
从白舒洋的手中,突然升腾起了一小片那种悬浮在水中的泡沫来,我一看,她正在像洗衣服一样揉搓着那只人鱼的胳膊,那些小泡沫就被如此一番折腾的挤了出来!
水中的东西都是从人鱼尸里钻出来的?我觉得有点恶心,可再把脸贴近一些,就能看到他身上那些逐步剥落的伤口边缘,也是凝结着大量的泡沫的,而且这些泡沫在一点点增加,一点点扩大着伤口的面积!
【小美人鱼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在天亮以前杀死心爱的王子,用他心脏里的献血洒在自己的脚上,一切回归王子出现之前;要么,她就要看着王子与公主熟睡的脸庞,在太阳升起之时跳回大海,化为一片泡沫。】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篇著名的童话故事来,小人鱼在选择了死亡那条路以后,是要回到海里化为一片泡沫的?这不和眼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的心脏因为震惊而跳动的很快,血液中的氧气也消耗的飞快,我不得不再次返回水面换气,而白舒洋差不多到了摒气的极限了。
“看到这件货了吧,如果暴风雨再不快点来临,小卷毛进来以后,得到的也只能是伍书喜家的一具骷髅了,所以你可以帮我作证,我们没有骗他,我手里确实弄到过一条完好的人鱼的,只不过他腐烂的实在太快了。”
白舒洋的肺活量很惊人,语气里并没有我那样哮喘一样的气管杂音,我的心跳还没有平复,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人鱼……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们杀了他?”
“大约是三个小时以前,这已经是我手里的第二条人鱼了,第一条早就化的一点儿肉的不剩了,两条到手的时候就都是死的。”
即使是泡在水中,尸体也不应该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腐化现象的,更何况人鱼腐化以后还是由皮肉转变为了泡沫,这简直就是被涂上了化尸水啊!
那么伍书喜从南方航线里带回来的那具人鱼骨我们也可以猜测得到了,那东西在被运回潭门以前,即使是尸体,应当也是有血有肉的,他从一个无可救药的赌鬼突然之间浪子回头金盆洗手的转折点,就是因为他见到过那只人鱼原先的样子!
“白船长,我问你。”我扶着珊瑚礁盘构成的沿岸,努力的向上爬,想要脱离浑浊的水中那些从人鱼尸体上涌出来的泡沫,我看着仍然呆在水中的白舒洋大胆的说道,“白船长,你……还是没有吃到人鱼肉对吧,腐烂的人鱼肉是没有长生效果的,是不是?”




地下秘藏 第六十二章 老实的女婿
白舒洋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她一动不动的盯了我十几秒,转而变了一副嘲弄的嘴脸笑道:“你刚才说了些什么?人鱼肉吗?”
我还在担心直截了当的戳破了她的秘密会不会不妥,却没料到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反应。
难道……我们猜错了?!
“嘁,陆上的人总是这么天真。”
取脑狂魔不屑道,他将手里的试管向白舒洋展示了一下,后者点点头,再度潜回了浑浊的水中。
我摸摸累的有些发僵的脸颊,完全不知所措了,他们对我的问题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好笑,这为什么,我问题的方向错了吗?他们需要的根本不是人鱼的肉!
我斜眼瞥了一下取脑狂魔的试管,里面是浸泡了某种液体的什么软组织,看起来恶心的要死,想着他和白舒洋的互动,想着他刚才还背着盒子潜入水底,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面是从人鱼身上挖取出来的东西!
等了大概5分钟,白舒洋才再次浮出水面游回岸边,她的手攥成拳头,里面握着一截东西,她又以那种嘲弄的表情看了看我,走过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摊开了手掌——
那是由两段骨头组成的一根手指,基本上看不到表面的皮肉了,只是里面还连带着一根筋络,我看出来那是从人鱼摇来晃去的那只手上折下的小指头。
我登时就恶心的想吐,想到我们还猜测过南海追求长生不死的人是企图吃下人鱼肉的,这更让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手指没有鳞片没有手蹼,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这和蚕食同类有多大的区别呢?如果吃下去的是下半身,那又和煮一条大鱼的区别在哪里呢?
“怎么了小姑娘,你不是觉得人鱼的腐肉可以吃吗?现在送到你的面前又开不了口了?”白舒洋轻哼一声,把那截手骨丢进了水里,“如果只是吃一口人鱼肉就能得到那些,一切就太简单了……”
“白船长,可我见到了陈子川!”
已经对我失去了所有兴趣的白舒洋,听到从我的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扭回头来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呆住了。
“白船长,在几天前晋卿岛一个挂着明月的夜晚,我见到了陈子川了。”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复道,白舒洋还没说话,取脑狂魔的脸色陡然就变得铁青,我从他的神情里感觉到了他对这三个字流露出了强烈的敌意来,他甚至在恨我提起了这个名字。他和头领的丈夫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过节吧!
“前几天?那场风暴的前一天?”白舒洋转过身子来,特别迫切的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
从我表示出对人鱼肉浅显的推测之后,能感觉到她已经在怀疑我究竟是不是卷毛的人了,我心说单靠我自己的拙劣演技本来就撑不了太久,不如直截了当的说几句实话吧,我觉得掌握了【陈子川】这三个字,白舒洋的态度就会改变了。
“我和卷毛上了你的船。”
“……所以呢,你发现了什么?”
“该发现的都发现了,你跑来南海的目的、你船上的尸体、你的老照片、八音盒,你的家人都是谁,我们已经全都知晓了。”
“呵呵……又能怎么样呢,那船都已经不听我的指挥了……我只要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子川?”
“用《桑塔露琪亚》啊!”
“小骗子,你说见到就见到了?他死了多少年你知道吗?你能见到他,证据呢!”
白舒洋沉默了一阵子,取脑狂魔倒是按捺不住的开了腔,语气中对陈子川的敌意只增不减。
“死了三十六年了,死在西沙海战的越南人枪下,白船长,你女儿和外孙这些都告诉过我们呢……”我白了取脑狂魔一眼,倒是反将了一军,“白船长,你冒这么大的险费了这么大的工夫进来龙洞,到底是进展如何遇到过什么呢?别小看我呀,虽然卷毛他们还没来,但是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呢,都是为了找到‘货’,你们也缺帮手吧!”
“吱啦”一声信号传输的讯号又毫无预兆的从我身边的响起,我心里一动赶紧拿过来贴在耳边,听到了一个嬉笑的声音:
“哟呵,不醉君你还挺会说话的嘛,好了我也很想听听老白说话,你现在把头盔递给她。”
“卷毛真的是你来了?你们在哪里!”我身上的血液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对了对了,我听到伍书喜的声音以后,白舒洋以为我的接收器频率没调好,帮我拧过几次,而她和卷毛本来就是贸易伙伴,当然知道那个能正确联系到他的频率是什么,这么说我们在头盔旁说了些什么,他都是真的可以接收到的!
白舒洋接过头盔跟老朋友寒暄了几句,看看我,终于是把潜水服拉开,倚在岸边边休息着,边向我打开了话匣:
1974年西沙海战爆发以前,一切就像我们在老相册里看到的那样,他们的家庭和睦幸福,白舒洋跟陈子川是自由恋爱,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尤其那时候的小白已经在水下作业方面展示出她的天赋来了,当年这一对的结合传为南海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随着中越冲突不断升级,战争到底是无可避免的来了,陈子川冲锋在前,抢滩珊瑚岛的时候不幸被子弹击中,在那儿被战友们眼睁睁看着断送了年轻的生命。
那一年的开船大妈十岁左右,她的父亲被追为烈士,这位烈士的尸体还在滔天的海浪中被卷入了海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个噩耗对于白舒洋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她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几度轻生过却都被手下的船员救了回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善于水下作业的小白熬成了大名鼎鼎的白船长,她的口碑不错,除了靠着深海捕捞赚钱之外,她还愿意免费为出了事故的船只捞尸,其实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是想要找到丈夫沉入西沙的尸体,只不过海洋那么大,倾其一生这件事情都难以完成。
直到女儿成家生子,那个曾经的小白升级为外婆,她听到了外孙中了邪的传言。
她指着以前的每一张老照片向外孙确认过,上面那些陈子川的面孔,就是外孙在海洋里所见到的那个人!孩子不会扯出这种谎言来,白舒洋为了验证事情的真假,偷偷跟着外孙到过海边,可没想到那一天女儿也跟着去了,她还没来得及露面,女儿就惊恐万分的拉回孩子,把死而复生的父亲赶走了!
白舒洋又气又急,和女儿大吵了一架,想要继续利用外孙把陈子川引出来,可是开船大妈不干了,像防着人贩子似的把儿子24小时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跑去请了心理学的专家,并且还涂黑了所有老照片上陈子川的面孔,想要让那段离奇的往事从儿子幼时的记忆中彻底抹去!
陈子川没有再出现过了,但是仅凭那一晚的遥远一瞥,白舒洋已经知道他还没有死了。
或者说,他死了,又像南海那个诡异的传说一样,得到了死而复生的机会,这并不是个例。
说道这儿,白舒洋又恢复了一丝嘲弄的神色,问我那个开船带我们上岛的“陈大姐”有没有提及过她的丈夫?
我回忆了一会儿,开船大妈说那艘紫船是她们家而不是她个人所有的时候,冬爷曾经询问过那船是不是产权归属她的丈夫,而她的答复是没有丈夫,那船属于和她闹分家的妈妈。
但在此之前,我明明记得,大家送货到超市的时候,那个贫嘴的收银员告诉过我们,他爸爸说伍书喜卧室里的枯骨,是一副人鱼骨架!
孩子不可能没有爸爸,那为什么开船大妈不愿意承认呢?我超白舒洋摇摇头,搞不懂他们家这么复杂错乱的关系。
白舒洋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她告诉我们,本来她家的确是有个挺勤快的女婿,只不过这个家伙并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么老实本分,他出海回来听说了儿子中邪的遭遇以后,就开始对未曾谋面的岳父大人各位感兴趣了,而在此之前,他是伍书喜的狂热粉丝,他对于伍老船长在南方航线上见到过人鱼的传闻深信不疑。
这位女婿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他也认为岳父陈子川生前吃到过神奇的人鱼肉,所以他笃信只要能招来起死回生的陈子川,就有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人鱼的下落来,就算自己得不到同样的长生不死,至少也得捞点人鱼的线索卖出去,毕竟伍书喜的那副人鱼骷髅轰动一时,不少富商愿意出几十万的价格收购,而他们家的状况如果不靠白舒洋接济的话,还是蛮拮据的。
白舒洋提及这一段往事厌烦的很,语速也快了很多,总之她被那个好女婿出卖了,那家伙试了试儿子这个诱饵,发现不管用了,便和老婆一起商量着出动了岳母大人。
他们花言巧语的说服白舒洋在每一个起风浪的夜晚都到海边儿去,要么多多念叨念叨亡夫,要么打开定情信物那只八音盒,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哼唱着《桑塔露琪亚》。
白舒洋照做了,她对陈子川的思念可不是做做样子而已,换句话说,只要能再次相见,下一秒钟死掉也不会后悔。
谁也没料到有一天海浪狂啸的夜里,他们成功了。银色的月光下真的伫立着一个凝望向岸边的人影,他随着波涛起伏,远远的观望着却又不敢靠近。
白舒洋激动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她还看不清他的样子,她不顾一切的往大海中狂奔的时候,那位好女婿突然开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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