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秘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任
“哦……哦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不该把吃的东西都藏起来吧!”朝闻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以前吧,我其实是在深山老林里被我师傅放养长大的,其实小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也是个山林间的动物啊,而作为一只野生动物,就必须把食物摆在第一位才能保证自己得以存活下去,所以我得漫山遍野的觅食啊,我得在冬天或者山火频发季来临以前,储存点吃的以备不时之需啊!”
“我不是嫌弃你这生存观念,你以前的生长环境我也听说过一二,可……可你现在是个人啊!”
“那还是要吃啊!”
小六一翻了翻白眼,这个怪人在吃东西的方面,从来都不挑剔,自己不仅仅郁闷着他把【吃】永远摆在第一位这个问题,而且,他【吃】的对象也总是千奇百怪的。她掰着手指头盘算盘算:之前都不说了,就从跟他认识的那一天起,蝙蝠眼、鳄鱼血、胎儿肉、麒麟奶、草根树皮、野生果子、奇怪的小虫子、路上捡到的干粮……好像……这个人除了屎不吃,其他什么都能吃得下去啊?
“也不是,屎啊……倒也吃过一点的。”
朝闻道停下脚步来,仔细的想了想这个问题,很认真的回答道。
“树上野生小麻雀的粑粑可以吃啊,我师傅说在中药里那叫‘白丁香’,有时候我不小心吃了太多东西胀肚子,就会找点晒干的麻雀屎,然后……”
“行了……你够了!”小六一赶忙摆了摆手,她可没兴趣去听一个吃得太撑的人跑去制作麻雀屎的过程。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恶心啊,就有点腥有点咸而已……”
朝闻道看了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忍了忍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从口袋里拆开一条能量棒递过去:
“喏,这个口味的你好像还没有吃过。”
小六一发现,能量棒的味道虽然很平淡,但是每次吃到嘴里都是有些区别的。
花生、蛋黄、香葱,这是填饱肚子的大众口味;草莓、巧克力、山楂,这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零食口味。
朝闻道应该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吧。小六一这样想着,他居然还记得递给自己的那些能量棒中,还缺少哪个口味没有尝试过。
“椰子的味道吗……还不错诶!”
“还有好多其他口味的,最有意思的是厂家还在推出新品种,有的得到外地的原产地才能吃到,等大家不那么忙了,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陪你呗。”
多云的北京显得异常厚重,昨儿个的天气预报上说今天会下一场雨。
喜欢一个人,就会逐渐的变成世界上的另一个他吧。
小六一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前面那个家伙的后脑勺,觉得之前从未认真品尝过的这个干巴巴的压缩食品,在唇齿之间味道突然变得比什么都要美好。今天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气,都已经无所谓了。
“呃——”
小六一刚吞下了嘴里的能量棒,就很丢人的被噎住了。
“果然很好吃是吧,其实不用吃那么急的,我口袋里还剩几根!”朝闻道转头看着她,靠过来伸出手,轻轻拍打了几下她的后背,“要水吗?”
“要吧……你这零食实在是……太干了,呃——”
小六一捂着嘴巴四下里张望着哪儿有商店,朝闻道突然笑了起来,留下一句“你再坚持两分钟”,拔腿就跑了出去!
坚持个毛线啊,自己分分钟就被那能量棒活活噎死了呀!前面五十米不就有卖矿泉水的吗?他为什么撒腿跑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行人们脚步开始变得匆忙起来,小六一察觉到有一丝雨滴落到了鼻梁上,雨这么快就来了吗?
她深呼吸几口,艰难的把挤压在食道里的能量棒往下压,难道老天早就知道朝闻道不靠谱,所以派来了雨神拯救她被噎死的宿命?
“呼——呼——来了来了!”
刚把舌头伸出去接了几颗雨水,朝闻道就捧着一个纸杯递了过来:“快喝快喝!”
“你跑去了热饮店?”
小六一差异的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从吸管里啜了一口——紫芋奶茶?
我去,紫芋奶茶!
看着朝闻道一脸的笑,小六一看了看纸杯中的紫色,赶紧捂住了嘴巴。
“喜欢你,喜欢你。”
完了完了,被算计了!
小六一一声哀嚎。肚子里的应声虫又开始没羞没臊了!
当时来到蓬莱的紫泥海边之时,自己就是好奇的掬了一捧紫水,心里想着这颜色这香气有点像是紫芋奶茶,然后就一口吞下了那捧紫水,也恰巧吞下了这只应声虫。
所以这就造成了一个被朝闻道捏在了手里的把柄——每当喝到紫芋奶茶的时候,就像是给了肚子里的小虫子一个暗示,它就会没羞没臊不知疲倦的喊几嗓子出来!
“可恶……都说过我不——呃——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奶茶了,你简直是可恶——呃——可恶!”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好啦你还噎着呢,总不能真让你喝雨水啊!”
我瞪了一眼喜笑颜开的他,只得咬着吸管再灌上两口。
“喜欢你。”
“嗯,好乖。”朝闻道不顾我的表情,咧嘴笑着又凑过来帮我抚了抚后背,“哎呀这场雨好像会很大,你好点没?我觉得咱们该跑回去了!”
这个繁华大都市的街道上,一朵、一朵,绽放开了五颜六色的伞花儿,我们俩什么也没带,大路中间傻站着一会儿就从头发上开始往下滴水了。
“小短腿能不能跟上我?让你五十步,比赛吗?”
“开玩笑谁用你让,我腿短频率高!健步如飞!”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穿梭过伞花儿下的人群,这个世界如果能够永远的这么安详,就好了。
冬煌和小王爷手里拿着多余的伞刚从胡同里面走出来,他们是来接两个淋着雨赛跑的疯子的。
屋檐瓦片下,朝闻道和小六一用干毛巾擦拭着湿答答的头发,一块儿坐在涂了红漆的门槛上,都甩了拖鞋光着脚伸到外面去,任由雨水恣意的在皮肤上一滴滴滑落。
假山被这场雨冲刷的干干静静,下蛋率爆表的小母鸡躲在窝里孵化着它的孩子,伸着舌头的狗儿蹲在耗子哥脚边,摇着尾巴陪他一起修复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滴答、滴答、滴答。
雨声还是钟声呢?唇齿间还隐约残留着椰子口味和紫芋奶茶的香气,也许是跑累了,也许是吃饱喝足,小六一觉得这一刻很满足很惬意,适合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朝闻道倚着门框,看着她眯着眼睛,慢慢把头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笑着欠了欠身迎过去。
这场雨啊,就算永远不要停下也没关系啊。
地下秘藏 第一章 天涯沦落人
以前,我只知道北京的热闹,却从不知北京的本地人原来那么少。
从南海辗转劳顿的回到锦夜,就已经临近春节了。众多的外来务工人员统统赶着拥挤的春运,返回了各自家乡,我们背道而驰穿梭过人群才发现,偌大的北京城、昔日繁华的街道上,一下子空的那么厉害。
我的心也空的厉害。
北京的这个冬天,气候十分干燥。大家从内到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全都上了火。我怀里揣着一只热烤梨、披着一件大红袄站在客栈门口贴好了春联,耗子哥嘴里咬着烟卷,骑在门顶框上点着了红彤彤的灯笼,我们应该满心欢喜的迎接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的,可是我抬头朝他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苦涩。
不仅仅是我们这支队伍,整个锦夜客栈的气氛都变得十分沉重。一向嘻嘻哈哈人声鼎沸的地下茶馆里,坐着一桌桌从各地赶回来,没有了家的保密人,我们相互点头问好,却无心像以往一样说闹调笑。
加入这个行列的各位同仁,必然是全都没有配偶和子女的,在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像我这样的孤苦伶仃之人,连在世的父母亲友也寻不着踪迹了。很意外的是,茶馆角落的阴影中,我瞥到了一抹显眼的粉红色,我们善于破解密码、还坐拥千万粉丝的大明星的新年,居然也要在这儿度过。在此之前,我只看到各位的叱咤风雨、嬉笑怒骂,可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组织里,竟然存在着这么多这么多的天涯沦落人。
大家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在外漂泊着,只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时刻,匆匆忙忙的汇聚到一起彼此做个伴儿。
不然这个年是该有多么的凄凉啊!
老板娘说完了新年贺词以后,我发觉她的气势依旧,可眼圈是红的。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哭呢?
她可是我们这么一大群人里,唯一一个可以拥有伴侣的幸福的人啊!
饭桌旁多了很多的空位,桌子上摆放着无人使用的碗碟,老板娘神色没落的举起一杯酒,带头洒在了地上——
哦,我忘了,我们这行里,死亡率果然是高到可怕的,也不知哪一天,这杯酒就要由自己的挚友敬给自己了。我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过往画面,那些离开的、牺牲的、背叛的,对此,我已经有所觉悟了,在锦夜里,怕死是最无能的表现,而值得庆幸的是,队里的各位大哥依然坐在我的身边。
可我们虽然有幸从南海活着回来了,那些被珍视的人却永远的失去了。
几个人围坐在锦夜的炉子前,热腾腾的饺子吃着、火辣辣的烧酒喝着,但饭桌上凝重的气氛并未改变一丝——
李副官推了推金丝眼镜,放下碗筷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蓬莱帮他躲过的那些年月,似乎都在这段时间一下子返还给了他,雪白的发丝从他的鬓角隐约的露出来——鲨鱼号以及重组的南海潜水队,在他毫无察觉的领导下出现了背叛和分裂,此刻彻底彻底地分崩离析,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早该死在民国时期的老家伙。
我们的力量,到底是有多弱小呢?
冬爷心不在焉的点着烟,烟灰燃着了长长一截还没有落下,前几天他给四川老家打了一通电话,【冬冬】这个名字已经从他们冬家的族谱里被划掉了,我们已经为了挽回他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可努力并不是能够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
南海之行中,小卷毛的出手相助也间接的伤害到了这位队长的自尊心——可是如果没有他,我们都活不到现在不是吗?
满腹心思的结束了这场沉默的饭局,我走出茶馆,在会客厅里见到了津津有味儿的扒拉着丰盛晚饭的朝闻道,以及刚到好了洗脚水的耗子哥,这两个进入不了锦夜茶馆的家伙倒是显得逍遥自在多了,可我知道,在他们没心没肺的外表下,心里的日子其实也并不好过。
朝闻道右手上的胎记进一步扩散了。
我捧着他的胳膊,举着放大镜看了又看,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别说我这个外行了,就连北京的医院也说不出个名堂来,没有哪种胎记能以这样的速度生长,而且,从来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皮肤上的胎记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视力。
大夫开了一堆眼药水,我把说明书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就知道,这些对于怪人来说,毫无用途。
手背上的藤蔓顺着他的小臂已经伸向了肩膀,我还买来小孩子喜欢看的花草图册研究了一会儿,可那些图册上的插画看起来全都不像啊!
屋子里只在角落安放了一盏昏黄的老式煤油灯,怪人的眼睛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普通的电灯光线,而且愈来愈严重。我觉得在这么发展下去,他一定会被踢出我们的队伍了,毕竟对于我们其他人来说,我们没有他那只重瞳夜视眼,当我们穿梭在地底和山窝的时候,是离不开探照灯的,那么他要怎么跟得上我们处在光明中的脚步呢?
他看得出我的担心,装作无所谓的说反正他没有加入锦夜,如果跟不上我们的话,就回到那片深山老林里,远离人造的光明,整天过着动物一样的生活就好了。
可是……如果他走了,那我呢?
我有些生气,把脸背过去撇了撇嘴,是啊,他可以想走就走,而我如果有幸活下去的话,我还有二十年的保密人剩下需要走完。
“舍不得我吗?”怪人用手指头戳了戳我的后背,“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找师傅?”
我紧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我走不了的,这不仅仅是保密人的身份在约束着我,是这个时候的我,根本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刘建国、刘晚庭、林哲宇、邱善、冬冬、高平……
这些人的面容总是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我的身上,他们的身上,还有着太多……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我怎么能甘心放下这些不管不问呢?
我已经开始相信耗子哥封建迷信的宿命论了,我觉得我被卷入了一个不可能逃脱的迷局里,一切都是注定要发生的,而我,也注定要沿着设定好的路线走下去,直到迷局的尽头。就算再怎么想,我也不可能跟着他走,也就是说,我中了锦夜的诅咒,即使知道了他的心里有我的位置,我们也无法在一起吗?
“好啦好啦小六一,别总是忧国忧民的,你才多大小屁孩儿呀!”
耗子哥用手指头刮开我皱起的眉头,强拉着我过去跟他一起泡脚,边泡还边讽刺着怪人:“我说道哥呀,大过年的别总扯些什么走啊留啊的话题,你眼睛这不是还没瞎呢么!再说了,咱们小六一这么聪明伶俐前程无量的,跟你去那深山老林岂不是憋屈死了!”
怪人耸了耸肩笑笑,低头接着扒饭,耗子哥把脚丫子挡在我的脚面上,又加了一次热水,看我们俩谁都不再说话,便接着呱噪的打趣道:“道哥你把鸡蛋汤喝完了没,来来来,再喝点洗脚水润润喉,之前在那霸王宝藏的时候,也忘了问你老子的洗脚水味道怎么样,这回里头又加了咱们小六一的脚,可能会更够味儿的!”
我听他说的恶心,赶紧摆摆手让他别再继续,怪人那边还没吃完饭呢!谁知道怪人面不改色的说道:“当时喝得好急,滋味儿是真没尝出来,不过吧,你的脚上可能死皮太多了,有点难下咽!”
“哪有啊,老子脚上都是老茧,死皮想掉都掉不出来好吧!”耗子白了他一眼,伸手在瓷盆里抠了抠脚,“那时候长明灯不是掉进去了吗,估计是灯油的渣滓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
我突然之间坐直了身体,这个洗脚水的话题恶心归恶心,可是……可是我好像突然想起来,在我们从霸王宝藏离开以后,怪人的胎记才突然生长出来的,而那个胎记植物一样的形状其实是——
“道哥,耗子哥,你们还记不记得,九转还魂草长的是什么样子?!”
“我操啊,该不会是……”
怪人也瞪大眼睛放下了碗筷,我和耗子俩人匆匆忙忙擦了脚扑到他的跟前,耗子哥找出一张白纸,比划着怪人胳膊上生长在皮肤之内的植物,还算比较还原的描画了出来——
虽然形状有些扭曲,而且数量稀少,可有了那些回忆在,我们都能够辨别的出,怪人的胳膊上的确是长出了单独的一根还魂草藤蔓了!
“我操这应该不管老子的事情吧?”耗子哥很无辜的把脚伸过来,“就算是脚气,也不能通过水源传染的吧?咱道哥喝了洗脚水,怎么能就在身上长出了那鬼东西呢?!”
直到现在,我对当时还魂草成了精袭击我们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着,该不会是还魂草的魂魄留了一部分在那汪水中,然后通过耗子哥的脚气传染到了怪人的皮肤上吧!
可当时还是怪人亲手超度了那鬼东西呢,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道它居然还有附身这一招?
他说在水里喝到的奇怪的东西,难道是还魂草的种子?
地下秘藏 第二章 大掌柜的
这个春节还没过去,仍有着任务在身的各位同仁们,大多吃完了年夜饭以后,又匆匆忙忙的返回了他们需要劳心费力探寻的地方。
新的一年,新的项目又开始了新的运作,小王爷和冬爷频繁的被召去开会开会再开会。我从会议室门口经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了老板娘的哽咽声。
回想起除夕之夜她不同寻常的神色,我知道她不仅仅是在伤感着为了锦夜所牺牲的那些前辈们,同时,还有着什么事情,已经伤心到让她连自己的威严形象也维持不住了。
我尽管好奇的要命,却也极力遵守着规矩,绝对不偷听任何有关会议的内容。因为在锦夜的诸多条条框框中,有一条写着:实习生的考察期结束以后,需要得到大掌柜的亲笔签字方能转正。
所以我还没有资格去参加会议。
从我加入锦夜的那一天起,“大掌柜的”这四个字就像一块牌匾一样挂在客栈的正上方,我知道他是这儿地位最高的主人,他是超有气势的老板娘的丈夫、他是茶馆里所有男女老少的唯一头目。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可以见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大,我可以在他的见证下把名字写进冬爷小王爷都在的那本名册。可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大掌柜的似乎始终在外忙碌着其他工作,我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过他。
“哎,那个刘一,老板娘叫你进去开会来着!”
我都已经顺着过道走出去了十来步,身后听到茶馆伙计掀开门帘,探头出来朝我招招手。
“啥?叫我开会,可是我还没等到大掌柜的回来呢!”
“哎呀先进来吧,你这就转正了!”
我挠挠头不明所以的跟着踏进神秘的会议室:“大掌柜的回来了吗?”
“还没有,而且……他有可能回不来了,所以现在的我们需要你。”
老板娘坐在会议桌正中间的一张大椅子上,声音很轻。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侧边墙壁里正吞噬着什么资料的大壁炉,没听懂老板娘的话语。
“回……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小王爷起身拉过一张椅子,示意我先坐下来,冬爷递给老板娘一张纸巾,她接着,在眼角按了按,然后向茶馆伙计点了点头。
我一头雾水的看到室内的灯光全灭了,“嘀”的一声老板娘按下了遥控器,墙壁上的投影幕上显现出来一个男人的面孔——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可一眼看过去我就知道那是谁了,他看起来和我身边的女人是如此如此的天造地设。
他穿着一件跟老板娘很配套的藏蓝色长马褂,一头短发显得十分精神干练。他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我没想到锦夜这么大一个组织的头目,居然是这样一个青年才俊。他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领口,手指非常漂亮,然后他抱拳行了一个很古朴的礼。
“老婆子,你给我带的大棉袄真是重,这一路把我累的啊……不过想想山上的气候,似乎两件棉服也不够用,但是里面都是你的心意,这么想想也是浑身暖和啊,啊哈哈哈真是肉麻……”
录像中的这位丈夫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他转头看了看后面的什么东西,神情恢复了一丝肃穆: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跟你说两句就要走。这一走呢,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非去不可,锦夜里谁的命不是命呢?”
他弯下腰背起了地上的一件行囊,又把一只看起来很重的木箱子扛到了肩头,对着镜头笑笑:“老婆子你看到这个录像的时候,可能已经过去很久了,万一那时候我不在了,你可千万别哭哈,要哭也给我躲在房里自己掉眼泪就够了,以后我不在,锦夜还靠着你支撑呢,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还是……哈哈不用多说你是懂事的,多给我长点脸,那帮小兔崽子和老不死的谁不听话你就给我狠狠的打!我走了,老婆子,那个……”
镜头中的大掌柜已经把手伸到了结束录像的按钮上,他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不舍得按下按键,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急匆匆的说了一声:
“那个……就是……呃,我爱你。”
画面一晃,大掌柜的好像多等一秒都会害羞的不行,我听到了出发的哨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他按下结束键,屏幕上的光熄灭了。
“我爱你”。从大掌柜的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我没觉得肉麻,我觉得甜蜜当中透露而出的,是更多的沉重。锦夜里只有他们这么一对儿佳侣,却仍然要承受着无法估量的生离死别。不,这一对的存在,比我们其他单身的人要承受着更多的压力吧,锦夜的诅咒从一开始就摆在那里,最主要的原因不就是我们的死亡率太高了吗?
这段录像的画质很低,我只能大致上记住他的外形。没想到向往了很久的“与掌柜会面”的情形,居然是在会议室里、居然是在一段录像当中。
既然破例把我召来开会,又有了这段告别录像,看着老板娘的神情,看着冬爷和小王爷紧皱的眉头,我意识到我们大掌柜的出事了。
“他这是在哪儿?”
“昆仑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二零零八年。”
我愣了一愣,那个时候的我也才刚刚和冬爷他们打了个照面,原来这几年,锦夜一直是由老板娘独自支撑起来的。
此刻的她全然没了强势的想让人下跪的气场,她弯曲着脊背,眼神没落的倚在靠背上,扭头朝向我:
“你,应该清楚我擅自帮你转正的原因了吧,他留下这段录像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谢谢老板娘……但是,掌柜的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滞留在了外地,还是……”
“是消失了,生死未卜。”
我心里一沉,这对于一位妻子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的,更何况大掌柜的还留下了那么大一个锦夜。
可是我不会安慰人,老板娘这样的女人一定看什么都比我们透彻明了的多,我说些安慰反而显得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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