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秘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任
我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想他,尤其是在我看到了他和刘晚庭在一起的那些梦境以后。
在我的心里,梦中那个还没老去的刘建国,是属于刘晚庭的,他是一个陌生人。
属于我的那个他,就是记忆里那个老实憨厚的爸爸,他那么平凡那么穷,可他只是一个会磨刀的老刘,他只是我的。
我抹了一把眼泪,老刘的身影渐渐消失了。远处那几丝我看不清楚的光线,其实是不知道来自何处的闪电,想想之前我们在通了电磁的玄武岩旁看到的无声电影,我基本上能够推断出来,这也是那些电和磁搞得鬼。但不同的是,老刘和小时候的我,显然不可能再出现一次了,而且还是一起跑到昆仑山上来吆喝磨铁磨刀!
或许这又是一个梦境吧,一个老刘抱着我从禹山悬崖离开之后的梦境。怪不得我既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那么既然我身处在梦境里,现实中的我又正处在哪儿呢?该不会是因为氧气不够,而在潜下那棱格勒河的过程中昏迷了过去吧?
眼前白光流转,消失了的身影重新回来了,这次的景象虽然有所不同,但依然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让我怀念:
老刘低着头正在一张平面图上写写画画着。这是九里村开始大兴土木的那一年。
那时的我依然是个小不点儿,家里依然穷的揭不开锅,可是那年村里得到了一笔投资款,开始修建花园、垒砌墙柱,听村干部们说,马上就要有个风景区建成在村里了,那个景点的名称,就叫做【龟山汉墓】。
那个时候刚好是农闲,老刘的磨刀手艺已经赚不上什么钱了,就和几个邻居一起跑去了工地当个了搬砖工人。累是累了点儿,但参与这么个市政项目,听起来还蛮有面子的,由于对九里山这边的地形很熟,在整个工程的动土修建中,我爸爸老刘其实提出了不少珍贵的意见呢!
我后来上学的学费,也基本上都是在那个期间挣回来的,因为前期对村里的情况摸底不透彻,施工的时候出现了一两次塌方,后来只好重新选了个土地状况稳定的地址,所以不得不拆掉了几座房子,这其中我们家的小平房也被推掉磨平,成了后来龟山汉墓非常气派的大门了。
龟山汉墓建成以后,整个九里村都往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说起来,当前的全村人都为那个工程出了一把力,全是功臣,只不过后来村子几经变迁,现在已经全拆光变成了厂房,所有的村民也都已经各自有了新的住处,难以联系到了。
老刘总是时不时的就跑去工地上看看这、看看那,邻居家还因为他操心太多,一度戏称他为刘总工程师。
虽然我们一整个九里村,基本上全是“刘”这个姓氏的。
画面流转,老刘扶着骑在他脖子上的小姑娘又一次钻进了龟山汉墓的工地。那时候那项大工程已经接近于尾声,就等着最后的验收和对外开放了。
老刘带着还没长大的我钻进了刘注夫人的墓室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像个解说员一样讲解个没完没了,如果不是他年纪太大,形象又不好,我觉得那些解说员小姐的饭碗可都要被他给顶掉了!
刘注夫人的墓室是这个工程中的一个小亮点,不知道为什么,那墓室的顶壁上点缀着许许多多突起的小石包,也就是后来怪人耗子口中的“咪咪”。老刘指给我看了顶壁上一颗“启明星”的位置,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讲解,我困得要死,抱着老刘的脑袋,想着那些咪咪和星星,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谁也不会想到,在那么多年以后,当时临睡前无意中记住的那副画面,居然成了我们打开霸王宝藏的一把重要的钥匙!冬爷他们带着初次见面的我,被困在石门前一堆看不懂的圆柱旁的时候,还不是我发挥了超强的记忆力,连蒙带猜加回忆的,才把那扇门的图案拼出了刘注夫人墓室中的星宿图?
眼前又重回一片白色,我眨眨眼睛,再仔细的想了想过去的那些画面,忽然觉得身上的汗毛有些竖了起来——
老刘当年可不是只带着我前往工地一两次而已。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小,对什么墓地啊历史啊的,还没多少兴趣可言,所以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也没有多么的在意过他那些絮絮叨叨的讲解。现在想来,光是墓室中的那个星宿图,他就跟我说了不止一两次了,不然的话那么多年以后,不管冬爷他们怎么去逼我,我也不可能只凭着一眼的记忆,就能把那片星宿还原出一半左右的准确率来!
刘晚庭在告别之前,嘱咐刘建国好好的照顾我长大,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刘建国尽心尽力的养育我十四年直到死去,表面上饰演着的却只是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磨铁匠。
他们说,我是刘晚庭工作的接替者,而我们的身份,原本是霸王宝藏的守护人!
我一下子觉得害怕的厉害,老刘真的在十四年的时间里,什么都没开口,什么都没跟我说吗?
不,不是的,他已经把一些东西告诉我了,只是那太过于隐晦,我没有察觉!
地下秘藏 第七十五章 回忆的牢笼
我会看过那么多古书,也是因为老刘。
他跟我说,他是半个文盲,不认识几个字,所以我一定得好好学习,给他争口气。然后,他时常会抱来几本老书让我念给他听,他说那是从旧书摊上几毛钱淘来的。
我现在基本上闭着眼也能把《山海经》背出来,因为那时候,他总翻来覆去的让我跟他说说里面的故事,那本厚厚的书籍被翻的简直快要散开了,当时的我才上小学,哪儿认识那么多字呢,而且还是古文!可为了满足老爸的心愿,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读、去学、去翻译,这导致了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在看古书这件事情上,以至于后来的严重偏科。
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家里要攒新学校的择校费,拮据到不行,老刘便给我找了一份图书管理员的兼职工作,不过我还太小,没人敢雇佣一个童工的,馆长看着我聪明又可怜,便默许了我帮忙整理整理书柜,以换取不错的空调房待遇和还算可口的伙食。
后来初二那年,老刘死了,要不是那位好心的馆长给我涨了点工资,愿意给我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兴许14岁无亲无故的我就那样饿死了。
刘建国隐藏了他的真实身份,却着实的把我培养成了一个适宜进入锦夜的人选,我有一副好头脑,我有着大量的知识储备,我从小就爱撺掇着村里的孩子、不顾大人们的劝阻往山上跑,我有着一定要挖根究底的好奇心,不甘于做一个平凡的无知者,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了舍不得的家庭的牵绊。当年冬爷他们从徐州离开以后,我已经知道了有保密人的那样一份工作摆在面前,我当然愿意跟过去。
一九九八年那场洪水之后的事情,刘建国是不是故意的?
他依然跟刘晚庭、跟霸王宝藏扯上了关系,那么那条白玉螭龙的入口位置,是不是他也知道在哪儿?!当时的他,会料到十年之后,有那么一批锦夜的人千里迢迢的、在那么多人之中找到我吗?
我还是想不通,既然我成功的茁壮成长着,那么为什么,他不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有关于霸王宝藏的事情,好让我尽快的做好接替刘晚庭那个守护者工作的准备呢?
我只能认为,之前的缄口不言,是他想要给我一个正常人的童年,隐瞒身份,是为了给我一个更好的保护。
事实上,等我再大一点点,或许等到我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天,他会认为时机成熟了,一切便要巨细无遗的讲给我听。
但那一天来的太晚,阎王爷不愿意给他陪我长大的时间,老刘没等到下一个霸王宝藏守护者的就职,就那样丢下我去世了。
如果他还活着,许多困扰了我们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我依旧,还是那个幸福的闺女,即使他要我去接替另一个女人的工作,即使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是,我不明白,霸王宝藏又有什么好守护的?!
假设一九九八年的那个夏天,我没有跑去山上看到那条龙,那么按照冬爷他们的说法,我是他们唯一所知的,这个时代最后的白玉螭龙见证者,没有我,宝藏的入口也就永远的找不到了。
那么深埋在九里山地下的一切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的机关不会被触动,龙的心脏依旧在从管道中汲取营养,所谓的“守护”,应当是守护者宝藏中的一切都原封不动,不被任何人打扰吧?
那样的话,直白点来说,那叫做“守墓”!
其实说得笼统一点,我早就是霸王宝藏的守护者了,不光我,老刘也是,隔壁住着的邻居也是、整天拎着个喇叭巡逻的村长也是,我们一整个九里村,原先就是为了守护刘注夫妇的墓穴才建立起来的啊!
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古时候,王侯将相的墓葬地旁,往往都会留一只信得过的侍卫队住在此处,守护披麻戴孝三年的墓主人子孙。而地位更高一些的墓主人,则会直接将守陵部队安置在附近繁衍后代,以便于世世代代的为保护陵墓而效力。
守陵部队往往都是本家的亲信,或者,是由王侯们赐姓给忠心的旧属。禹山陵下面的村子便是本家姒姓,而我们的九里村,绝大多数也是和楚王刘注一个姓氏的。
我们的祖宗究竟是哪一位,这两千年过去,谁也不好追根溯源,但看起来,九里村的前身,应当就是为了守护刘注夫妇而驻扎下来的守陵人队伍了。
霸王宝藏,表面上说着是项羽留下来的东西,但实质上,刘注已经把其中的一半据为了己有,连龟山汉墓都是和那里相同的,刘注压根儿就从这边爬去了那边才死,因此,我们这个村子的存在,早已经等同于连着霸王宝藏一起守护了!
如果我们都是刘姓的守陵部队的后代,那么刘晚庭会不会原本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呢?
然而太久太久的岁月过去,朝代更迭了多少,历史被篡改了多少,现在刘注的墓穴已经是个能揽客的旅游景点,九里村也全拆了个干净了,就算我们的祖先身上扛着某种守护的任务,到了现在,又有谁还记得、又有谁还能够知晓呢?
我必须找到刘晚庭。
老刘没了,那么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刘晚庭本人,她是一切的根源,她就在这座雪山之中!
我从恍惚的状态中拼命拼命的回过神来,我觉得自己的发丝全都硬邦邦的结冰冻住了。
这让我一下子后怕起来,如果直到刚才,我都还沉浸在回忆里面出不去,那么再过上十来分钟,不仅仅是头发,我全身上就该全被冻住了。
在这个地方,我既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也沉不下去,一切就像是毫无危险的梦里,可这场梦,极有可能是根本醒不过来的!
我咬着牙,几乎用光了所有的意志力从有关于老刘的记忆中完全挣脱出来,我逼着自己活动手脚,拨开空中的白色冰晶,朝着若有似无的那些闪电接着游过去,我就不信这里真的能大到没有边际,不管怎么样这儿都还在面积有限的断冰崖之下啊!
眼前又晃过了几幅过往的回忆画面,我尽管再怀念,也还是摇摇头拼命的不去驻足观看,我紧紧的盯着那片闪电,觉得空中的白色稀薄了一些,而再拉进一些距离,我就看到河面上出现了两三尊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雕了——
这些冰雕里面都包着人,他们全都是毫无知觉的就陷入了永眠的,如果我没从回忆里挣脱出来,那么不久之后的我,也会同样如此吧。
节骨眼上,我不敢分神去看那些可怜的家伙到底是谁,不断放电的那片云团还没到达,我的耳边就听到了小王爷的喊声:
“冬爷,把它的头先蒙起来!别让它看见,别让它张嘴!”
我心头一动,赶紧四下里扭头看看,不过声音是有了,但没人出现啊?
“呯——”
枪声响起,我听得耳边是一阵激战中的动静,可为什么只有声音,见不着人?他们不在这儿!
“小王爷!大明星!”
我尝试着喊了几声,他们仍然在跟什么东西打斗着,没人理睬,而我这喊声似乎一下子震破了一片死寂的白色冰河,我觉得好多冰渣子都从空中掉了下来,然后一阵吸力直拽着我的臂膀往放电的云团里扯!视线忽然清晰了起来,我转头得以看清楚,距离我最近被冻成冰雕的那个人,是穿着很老式的那种解放军军服的!
他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我一下子想起了高原沼泽上,那个上车未遂的小伙伴,他是巴州军分区农十五师解放军生产兵团的头目,看来他们原先是一伙儿打昆仑山脉南侧进来的!
地下秘藏 第七十五章 缝合
我被吸进去,越来越接近中心云团。冬爷那边好像打得天昏地暗的,我居然感觉他们的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可我头顶不是噼里啪啦的闪着电呢么,照这个趋势我靠近过去,很显然我也要挨一顿五雷轰顶的,会死吗?会全身焦黑,变成一个非洲妞吗?
胡思乱想着,身体已经无法自动控制了,我发现我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交叉按着双肩,像进行着某种仪式的姿势一样,一道刺目的光亮从我的头顶打下来,我浑身一个激灵,听到了久违的巫女大人的吟唱,还有大明星在旁边跟着附和着什么,仔细一听,大明星嘴里是哼哼着跟耗子他们学的小孩儿叫魂术——
“刘一刘一不害怕,叫叫魂儿就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一本正经的李副官也跟着念叨起来,我眼睛里越来越亮的白色忽然之间坍塌了下去,猛然睁开眼睛,我的头是浸泡在水里的!
这才是真正的那棱格勒河,我的同伴们都在这边的世界啊!
我乏力的要命,赶紧的强顶起精神,朝着上方浮动。水里的波纹动荡剧烈,我很难去控制好身体的方向,好在模糊中我看到水底下冒出一片柔软的粉红色,大明星跳下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给拖到了岸上去!
李副官丢给我一条毛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巫女的脸上多出来几条原先没有的血痕,大明星松开我的手,气喘吁吁的又往前方跑过去,冬爷大明星他们,还没结束战斗。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觉得皮肤上的那层白霜还没融化,而看看不远处,冬爷他们轮番上阵打斗着的东西,是一个……牛……吗?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那叫做什么动物,乍看之下体型类似于藏区的大牦牛,力气显然比几个人类加起来都大得多,可是身上却没有那么长的毛,而且……而且我在那边的时候,就听到小王爷他们说要把这个东西的头蒙起来,现在看过去,它的头部的确是盖着一只登山包,和身体一比较,显得异常的滑稽。
可是这个头部不成比例啊,登山包内容再大,也是要背在人身上的,既然能把它的头装进包里,那身体应该也和人类差不多大小才对,它怎么会那么大的身躯长着这么小的头?
而且,那颗脑袋明显是没有牦牛的角的。
我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来,该不是昆仑特产的人头怪物出现了吧,开明兽、蟒蛇精之后,我们又遇到了一只大号牛魔王!
“火……火呢?”
我想起张小爷当时烧焦了蛇精脑袋的那一幕,慌忙翻弄着地上的背包,而李副官一把按下我的手,语气很沉的说了句:“这个人,他们不能烧,”
“谁?”
我愣了一下,他居然称呼眼前的这个牛魔王“这个人”,那显然他们全都看到了它的项上人头,该不会那颗头是我们认识的吧……
巫女摇头晃脑的还在抑扬顿挫的念念有词,可我已经从那条不知道岔去了哪里的小路回来了,她其实不是在寻人,而是也在参与战斗吗?
这时我注意到,有一根半透明的长长的线从她身后延出来,一直拉扯到了那边的战场,那应该就是传说中巫女的蜘蛛丝了吧,小王爷大显神威的已经骑到了牛魔王的背上去,冬爷死命的拉扯着垂下来的背包带子,好不让它左右挣脱。耗子哥是原先带着我们往这边洞里钻的始作俑者,而现在他居然被绳子捆在一旁,根本没有加入战斗!
我一时半会儿的摸不清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是就连怎么去帮忙打架也想不出来,这种人头怪根本打不死,李副官又说他们不让用火,难道要这么一直的耗着,直到牛魔王精疲力尽?
可我们早就累得不行了啊!
我把黑曜石祭刀拔出来,想着怪人如果在这儿,多少大家能轻松一点。我跑过去,看到每个人一头一脸的全是汗,这种体力战我们一定是扛不住的,而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个家伙停歇一下,不再攻击我们,也不让它满身是火的死掉呢?
“对了,小王爷,推动脉!”
我看着一旁的耗子忽然想起来,怪人也是用过这一招的,他们说在脖颈后面、链接头部与身体的脊椎那里,有一块皮肤之下,藏着一条他们称之为“推动脉”的区域,刀子插进去,人不会死,但那下面有一条脉是控制中枢神经的,顷刻之间就可以让人丧失任何行动力的瘫痪过去!
“可这玩意是……是牛啊?!”
小王爷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出刀子来,努力稳住身形往上爬了一点,狠狠的扎了下去——
“扑通”一声。
我眼看着那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刚才明明还凶狠到不行的怪兽,这会儿全身都软的像一滩泥,载着罪魁祸首小王爷,拖拉着牵着绳索的冬爷,一并滑进河水里去了!
我们这边远程战斗的巫女大人也被拖累了一下,她连忙切断了那根蛛丝,看着我的目光倒是从轻蔑转成了一丝赞许。
“日它个仙人板板!好大的力气!”
大家上前把参战英雄给扶了出来,冬爷喘着粗气,解开了手里紧攥着的绳索,我好奇着那颗头到底是谁,拉着登山包的一角,将里面的头颅“拔”了出来——
“我靠!好恶心!”
我吓得一个哆嗦丢了手里的包,差点又滑回河里去,登山包里面露出来的那个脑袋大张着嘴巴,舌头朝外伸着,门牙还磕掉了一个,反着白眼珠表情狰狞的要死!这个脸……这个脸我一时难以分辨出来是属于哪一位,可我看到他头发很稀,这跟蛇精那一头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就算是有了营养液的供养,头发也长不出来了,他是个已经败了顶中年男人。
“宋……宋大拿?”
“嗯。”
我们费力的把宋大拿的牛身拽上岸,这下可以确定的是,锦夜的先锋队,至此全军覆没了。
我缓和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去看宋大拿第二眼,他的人脖子和牛脖子的接缝处,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
原来人头合成兽是这样缝起来的?我记得……喀木老人的那本书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缝合线啊?
我起身去翻李副官防水袋里的那本书,巫女过来拨弄了几下,替喀木回答道:“嗯没错,法加库。”
【法加库】。
这是萨满教中的转生之魂。我们在书中看到过把分开的尸块用针和线拼接在一起,然后使得尸体重新站起来的画面。
昆仑这里的古老巫术,已经可以坐到了如此程度的死而复生了吗?那么把人头安放在奇怪的动物身上,目的是……实验成活率?还是想创造一个具有人类意识的怪兽呢?
目前来说,这样的人头怪兽,似乎都是失败的,蛇精从洞窟中苏醒,想要饱餐一顿人肉美食,宋大拿的脑袋显然也没有认出眼前的锦夜自己人,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是守卫昆仑东门的开明兽了,可那还是九个小孩子,哪有多少危险性和记忆可言呢?
我觉得心头沉闷闷的,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又不自觉的甩甩头想要遗忘掉。
到底我是知道些什么呢?按理说,大家来到昆仑以后,大部分的际遇都是相同的,会有什么东西是大家都没反应,只有我知道……而且,还和眼前的拼接人头有关吗?
【法加库】。
巫女大人说,青衣女在萨满教中的职责,应当是为了法加库服务的。
她攒了许多的老坛人头,她知晓那本巫书中,关于尸块再生的秘密,她……
“啊!”
我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呼吸急促起来,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翻越死亡谷与昆仑那座交界之山时,被我压在深处的那段记忆复苏了过来!
“我……我当时,见过了女丑之尸的脸!”
我的嘴唇都在发抖,断断续续的回忆着:“她一直用袖口遮挡着脸,不让任何人看见,其实……她并非全在遮蔽太阳光,因为,她的脸,压根儿就不是脸!”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头痛的厉害:“她的脸上,遍布着许多的针线缝合创面,好像她的脑袋也是后来才接上去的,而且……而且……”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要说不下去了。冬爷看出我的状况不太对头,我就算再胆小,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显露出这等的害怕过。
我抓着冬爷伸过来的手,接着说道:
“她有一只眼睛,也是重瞳。”
地下秘藏 第七十七章 断片的宋大拿
我很想要摒弃这个“也”字,我说女丑之尸“也”是重瞳,是凭着直觉的认为,那只奇特的眼眸,和怪人一模一样。
当时见着那张脸,并非面对面的相见,而是我通过山上那面冰雪凝结而成的镜子,被放大很多倍的看清了她的脸。
她脸上针与线穿梭而过的痕迹,一条一条,那么那么明显,她那只和朝闻道相似的、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是那么那么清晰。
我无法形容当时回眸一瞬看到那副画面的心情,我只觉得有一把锤子重重的砸到了我的心坎上,这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有些东西,就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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