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水族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兮绿猗
昔日话语言犹在耳,程奕记得,当年是他一意孤行,将苏于溪幽禁于漪澜小筑,甚至差一点强迫于他,最后逼得孟青云不得不以身涉险,冒死将苏于溪救出,这时间刚好就是十五天。
而这出连环毒计,最终让那一身清白坦坦荡荡的少年将军身陷牢狱之灾,甚至担上极度不堪的骂名。
那时的程方远,其实是想除之而后快的,虽然孟青云是个难得的将才,更是他相交多年的知己,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跟苏于溪有任何瓜葛。
不过,程方远并没有立即下旨,他在等苏于溪来找他,他想要他跪在他面前求他,就算最后得不到他的心,他也要定了他的人。
在孟青云死在断头台上之前,他必须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因为他才是这天下的九五至尊,没有谁可以赢过他。
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还在酒里下了药,一旦苏于溪喝下去,他就只能身不由己。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直至那夜的最后一根烛火燃尽,东方既白,苏于溪也始终没有出现,就好像,他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孟青云的死活。
威严的帝王不相信,他气急败坏,闯入苏于溪在偏殿的住所。
一进门,那纯白萧瑟的身影背对他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似在静静祈祷,心无旁骛。程方远一脚迈进门槛,就听北风如诉,缓缓送来身前那人轻若飞鸿的一句念语。
他说——
“我苏于溪终其一生侍奉镇国神锦,尽心竭力效忠天子,为保栖凤江山鞠躬尽瘁……却没想到头来,竟换得君主拿十五日囚禁相待?岂非太过令人彻骨寒心!”
他这话似乎在对佛说,又似乎在对满室空寂说,却唯独不像是对那掌管生死的帝王说。
但程方远却一步步逼近。
“故意不来找朕求情,故意句句不涉孟青云,故意装得事不关己……苏卿呵苏卿,若非朕了解你的为人,恐怕还真要上了你的当。”
“你在赌朕的心思,对不对?你让朕顾惜你们的功劳,念在天下悠悠众口,饶他不死,对不对?而就算朕铁了心要他死,你说的彻骨寒心……是否在警告朕,他若死了,你也不会活着,对不对?”
“哈哈!真是妙极!”
响亮的两声击掌。
“不得不说,你的骨气和心机倒真是出乎朕的预料,以至于朕突然就想到一个更好的折磨你们的办法了,放心吧,孟青云绝不会死,但朕保证,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生不如死……”
君无戏言。
这句怨毒的保证,终究还是实现了。
可是——
为什么如今觉得生不如死的人,却反而成了他自己?
程奕冷笑三声,“你还给我?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明知故问。
苏于溪笑容仍如和煦春风,“你救我一命,我还你十五天,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呵……就这样?”
那种宛如针扎般的心疼反反复复,这一次更加来势汹汹,程奕身形止不住一晃,差点儿站不住。
他闭了闭眼,“我不会让你走的。”
苏于溪淡淡一笑,“我知道……”
“我走。”
程奕睁开眼,对面是那扇落锁的大门,他想过无数次当着苏于溪的面最后亲手打开这扇门是什么情景,却唯独没有假设过现在这样的,或许他是不想假设。
在苏于溪惊诧的注视下,他走到门边,用钥匙打开了门。
“你母亲只知道这个地址,若你走了她就找不到你了,就呆在这儿吧,哪儿也不用去。”
苏于溪微愕,他这是……?
程奕转身,将钥匙放在门边的柱子上,“这地方以后就属于你了,当然若你不想要,也可以随意处置。”
苏于溪走近一步,“程奕?”
程奕凝视他,眼神里头一次流露出某种可以称之为深情的东西,略带痴缠地落在苏于溪身上。
“如你所愿,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他笑着说,是释然一笑。
明明应该感到放松的,可是这一刻,苏于溪不知怎么,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你……”
别做傻事。
想这么劝他一句,转念又觉得太过可笑,程奕是什么人?他是那个帝王程方远,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怎么可能会为什么人做傻事呢?
那是不是应该好好说个“再见”?可是程奕自己都说了,他不会再来打扰他,那意思是,两个人或许再也不可能会见了吧。
张了张口,苏于溪最后也没能找出合适的话来,为这段日子真假莫辨的亲密相处做个了结。
程奕像是看出他的犹豫不决,他笑了笑,笑容略有些僵硬,但却显出几分难得的温柔,“若是觉得为难,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不过,有个问题我倒一直想问你。”
苏于溪轻吐口气,“你问吧。”
程奕缓缓说道,“若是没有孟青云,你……”
苏于溪怔住,半晌,他回答,“若是没有孟青云,那么苏于溪,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吧。”
程奕闻言自嘲一笑,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再多看一眼,便转身走出了大门。
苏于溪注视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远处是广阔渺远的海岸线,他终于得以走出来看见了外面的景色,果真是漂亮的海景,比c城的还要明艳动人,还要绚烂壮美。
只可惜,此时落在眼里,到底满目怅然。
重生之水族物语 第74章
中心电视塔,是n市的地标性建筑。每当入夜时分,整个市区数这座塔最为灯火辉煌,若将夜晚的城市比作遍洒星子的天空,那这座璀璨的塔影就真正是横亘在天空中的玉带银河,近观远瞩皆是炫惑人眼的景致。
塔顶餐厅,观景角度最好的一间包房里,挨着窗户站着一个人,在这格调奢华的餐厅里,他那身休闲装束和略微随意的气质似乎有些违和,不过他自己却像并不在意。
直到开门声响起,他转过身,看见服务员引进来另一个人。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窗边那人灿烂一笑,不带恶意地打趣。
程奕脱下外套,服务员替他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随后关门退出房间。
看一眼对面的男人,程奕挑了挑眉,回他一句,“连续两天都能被我接见,你也算是破天荒头一个了。”
这是在变相骂他烦人么?
于是,对面昨天才刚见过的、程奕两辈子的劲敌——孟沅孟先生表示不大痛快,他哈哈起来,予以反击,“比起能把你电话打爆的事,我觉得这倒不算什么。”
程奕轻哼一声,他还真好意思说?自从他上午将电话开机,来电提醒的短信就一条接着一条,连续一个小时没带断片的,结果他那电话大概太久没用了,刚一复工就超负荷运作,最后短信还没收完,竟然因为发热过度而直接宣告提前退役。
程奕用的手机当然是足够的高大上,所以说实话,孟沅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还当真是金石可镂。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程奕直接问,“点菜了么?”
孟沅一扬手中的酒,白酒。
“吃饭多没意思!走,楼上有个观景台,我让服务员摆了几个下酒菜,咱到上面喝酒去。”
程奕有些好笑,这喝酒的时机倒是挑的不错,他倒正想喝酒。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白酒?这地方不都只有红酒么?”
孟沅颇有些得意地回答,“那是你没用心找而已,有本大爷出马,什么酒不都是手到擒来?”
程奕对他的自卖自夸不予置评,两人一道上了顶层的观景平台。
比想象中更加宽敞的一处地方,仰头就能望见中心的塔尖,周围再没有更高的建筑,整个n市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再加上这高度夜风呼啸,视觉和听觉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格外明朗和清晰。
两个人倚靠栏杆席地而坐,用红酒杯喝白酒,豪放派的喝法,不多一会儿,都微微开始有了几分醉意。
“嗯,”程奕转动手中又一次空掉的高脚杯,“酒是不错,只可惜下酒菜不怎么样。”
孟沅眯缝着眼,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他光顾着喝酒了,下酒菜什么味儿还真是完全没概念,“是嘛?我来尝尝……”
说着抓起一把花生就要往嘴里送。
这时,程奕又悠悠叹出一句,“果然还是小酥鱼比较美味。”
“——!”孟沅差点就将手里的花生当子弹头,直接拽在对面那张极度嚣张的脸上了。
偏生某个人今天似乎就是故意来招惹仇恨值的,“怎么?终于忍不住要对我这个情敌出手了?”
“少来激我!本大爷难道还怕了你?”
孟沅当下就跳起来,一把拧住程奕领口,正要两拳挥下去,临到近前却又想起一件事,蓦地手劲儿一松,转而又坐回原处,抓起杯子再满上杯酒一口干了。想了想终究不解气,还是抬腿狠狠踢了程奕一脚。
程奕怎么可能白挨揍,左手飞快还他一拳。
两人就这样“礼尚往来”一人一下,到最后竟然还是扭成一团,酒杯酒瓶盘子碗筷全被扔到一边,一时打得热火朝天难解难分。
霓虹与星光交相辉映,幽蓝天幕万里无云。也不知过了多久,激烈的打斗声才终于渐渐停止。
孟沅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胸膛起伏大口喘气,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面,血液慢慢由沸腾恢复冷静。
“嘶……”
程奕刚想说话,就牵动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清凉气。
孟沅也好不到哪儿去,本想偏头笑话一番程奕,不料脖子貌似有些扭到,差点就掰不过来。
“这姓程的,下手可真狠!”
听见这明显的磨牙声,程奕顿时心情大好,愉悦地看向孟沅,“喂,咱俩有多久没这么打过架了?”
孟沅轻哧一声,“本大爷年轻力壮,再久不打架也照样能把你打趴下,哪像你似的,都一把年纪了,还敢来跟本大爷过招,也不怕闪到腰?”
一把年纪?他也才不过大了一岁而已吧。顶多也只能算是少年老成,这孟沅,还以为谁都跟他似的,明明都奔三的人了,还能跟奔二的小孩子们打成一片。
不过,就是这么个傻小子,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程奕脸上刚刚浮起的一丝笑容骤然凝固,思绪逐渐飘远,他忽而问孟沅,“那日——你我最后交手的那一次,你明明有机会杀我替他报仇的,为什么却没有动手?”
“……”孟沅停下捡拾酒瓶的动作。
程奕看向他,眼前的人分明面貌不同,可是透过他,程奕却仿佛还能清楚地看见孟青云当时的样子,浑身上下衣衫浸染,全都是鲜血,就像是彻底疯掉一样,仅凭着一人一剑就突破八千禁卫,只身杀入皇城,亲手将三颗血淋淋的头颅仍在金銮殿上,仍在天子脚下。
张宗宪,周喜,苏元昌。
他说,“凡是害死小七的人,都要为他陪葬,天皇老子也不例外!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从没见过有人能有那样的眼神,像是炼狱修罗满眼都只剩下嗜血和杀戮,就像明知这一朝闯宫便再无生路,更是抱定必死的决心,所有出招都没有丝毫防守可言,只有近乎于绝望的进攻,不停的进攻……这样的孟青云,没有任何人可以战胜,程方远也是一样。
最终,那柄血红的长剑就那么冰冷地架在了帝王的脖子上……
“为什么没有动手?”程奕又问了一遍,“那么好的机会,我要是你,你恐怕都已经死过一千遍了。”
孟沅却只是无所谓地笑笑,“你要杀我,机会又何尝只有一次?你不是也没真正动手?”
程奕略一叹息,摇头,“因为杀了你,他会一直惦记着,而且我还没那么傻,真让他恨我一辈子。”
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理由,如此简单,只可惜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他却永远也无法言明。
孟沅看向程奕,他听见了那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看来,咱们都是半斤八两,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而我……却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能狠下心,拟下那样一道圣旨?”
原本以为只要离开,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天大笑话。这个疑问在孟沅心里犹如芒刺,已经想问不是一天两天。
“你真的想知道答案?”程奕微微勾唇。
“废话!”孟沅怒。
“那就一问换一问吧,”程奕说,“刚刚的问题,你也还欠我一个解释,你先告诉我,我再回答你。”
“你……”
他算是彻底领教了,这家伙真有把人逼成暴力狂的倾向。
孟沅强忍住揍人的冲动,他也不是吃素的,“好,不过你现在跟我谈条件,恐怕还需要解决一桩麻烦事儿吧?那个锦囊,你必须先用了,我才能回答你那个问题。”
“锦囊?”程奕无所谓地笑笑,“落在别墅里了。”
“什么——”孟沅大脑一白,霍的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酒劲上涌,竟止不住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扶着栏杆稳住平衡,他拖住程奕胳膊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去啊!”
程奕纹丝不动,“我答应他,不会再踏进那里一步。”
“……”孟沅真想抽他两个耳光,“那你告诉我放在哪儿了,我进门去给你拿,现在就走!你跟我一起,还来得及!”
程奕自顾自低头喝酒,根本没将他的话当回事一样。孟沅顿时又是火大又是着急,不由分说拉起他,两个男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带着满身酒气下了楼。期间被中央塔酒店的工作人员拦下来,结账稀里糊涂花了一段时间,大半夜的计程车也不好打,就这么前后折腾一通,等到达别墅区附近的公路口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孟沅。”
距离别墅大门还有十米远,程奕蓦地停住步伐,海风将他从轻微的酒醉中唤醒,他突然问了这样奇怪的一句话,“你现在进去,势必会将他吵醒吧,到时候你准备怎么解释?”
“当然会有办法的!”孟沅急得额头都在冒汗,“现在时间紧急,你快告诉我在哪个房间什么位置,我现在就……”
“我知道,”程奕打断他,脸上微微带着笑,“我知道你今天能做到不计前嫌,是因为离笑告诉了你一些事。”
抬起手,他遥遥指向不远处那幢漆黑的楼宇,程奕的眼神有一瞬间仿佛融进了夜色。
“但是他呢?你确定……你真的要让他也知道这些事?”
重生之水族物语 第75章
孟沅定定望去,程奕的笑一如既往带着些微冷意。
“你难道要跟他说,你在找一样东西,目的是为了救我的命?然后,以他的性格一定会警觉,会追问,到时候你真打算告诉他,我是用我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你觉得,若是他知道这些,以后还能安心么?你舍得让他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过一辈子?”
孟沅咬牙,握紧拳头。
程奕低低笑了一声,继续平静地说,“而且你该知道,就算我活下来,也一点儿都不会感到高兴。对我而言,名利、地位、金钱,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唾手可得,而我唯一真心想要的,无论是上辈子抑或是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得到了。”
程奕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奢望的,可当苏于溪见到孟沅,仅仅是那么短暂的一面,就足以让他克服如此强烈的药效,硬是从失忆的陷阱中挣脱出来……
从那时候起,程奕就彻底清醒了,他知道,他并不是输给了孟沅,而是输给了苏于溪。
“你可真是幸运,孟沅,别再轻易对他放手了,否则我绝不会饶了你的。”
孟沅的眼神里有什么在剧烈颤动,他沉默地看向程奕。
此时的程奕不再是平常的西装革履、一丝不苟,他的外套不知道忘在了哪里,领带歪斜着,浅色的衬衫明显皱巴巴的,有些凌乱……少见的不修边幅,竟让他的身影看起来隐约萧索,仿佛一缕缥缈的空气,似乎只消用手轻轻一碰,就会立刻四散消失。
“姓程的……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孟沅猛冲过去,狠狠一把揪住程奕的衣服,“故意让我出来陪你喝酒,再故意说这些假仁假义的大话,合着这包袱是要扔给本大爷来背了是不是?好!你算计我!你有种!”
程奕也不掰开他的手,反而无所谓地一笑,“反应得倒也不算慢,没错,我就是故意要让你不好受,好歹你我兄弟一场,总得留下个纪念的不是么?呵!我倒突然想起来,在西陵关的时候,咱俩差点就拜了把子,你当时说什么来着?”
孟沅一愣。
西陵关……那是多久以前了?
还记得那时候,他初识程方远,彼时身为皇子的他正微服从军,远赴边关,除了几名亲信影卫,没有谁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军中众人包括主将孟青云在内,皆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将,姓成名远。
而那西陵关一役以少胜多,打得真是漂亮精彩至极。庆功宴上,孟青云与诸位下属一一敬酒,行至程方远面前时,二人不约而同相视大笑,想起战场之上出生入死,都只叹相见恨晚。
“哈哈!真是海内存知己,没想到我与成兄竟如此投缘,来来,满上满上,再干一杯!”
“呵!孟兄年纪轻轻就能镇守一方,栖凤国能有如此人物实属国之大幸,成某佩服。”
“成兄过奖,今日不谈国事,你我兄弟只管喝个痛快!”
“这可绝非成某有意吹捧孟兄,你且看帐中歌舞的美人,哪一个不是对孟兄青眼有加?自古英雄美人都是一段佳话,只不知在孟兄看来,这下首的美人,哪一个最合你心意?”
“这……那白衣服的姑娘倒是不错。”
“哦?如此说来,孟兄欣赏美人的眼光,居然与成某大为相同呢,不如问问这美人今夜是愿意从了谁?”
“哈哈!闹了半天原来是有意试探啊,这就是成兄多此一举了,那美人你若喜欢,大可以就此携了回去,本将军才不会眼红呐!”
“是吗?孟兄何以如此笃定?看你这神情……莫非,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呃……嗯,是啊。本将军这辈子就认他一个了!”
“孟兄果然坦荡大方!够豪爽够气魄!能听你这样说,成某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啊,否则来日若要与堂堂的孟将军争美人,在下委实没那个把握呢。”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那你尽管放心,本将军说一不二,绝对不会夺兄弟所好的!”
那一日,帐中灯火燃了彻夜,觥筹交错笙歌风流,美人在抱尽享快意,十七八岁,正是少年意气风发、醉卧沙场的时候。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竟会真的一语成谶。彼时的程方远,皇子府中姬妾美女已是姝色如云,未入苏府之前,他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叫做苏于溪,一个早就被孟青云捧在心上整整十年的苏于溪。
“还记得吧?君子一言,说好的不会跟我争,结果最后横刀夺爱的却还是你,我现在不过让你小小的不痛快一下,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程奕这话其实与事实相去甚远,当初是他自己非要搅和进这趟浑水,后果必然只能自负,但他就是想这么说,以泄心头愤懑。
发泄之后,程奕是可以笑得轻松了,但孟沅却根本笑不出来,手中攥紧的衣料蓦地松开,掌心微凉的夜风穿过,他心头一时涌上许多的无力感。
看着他那黯然复杂的神色,程奕的笑容逐渐也有些挂不住,“不必那么看我,说实话,你这种眼光跟他还真是很像,这是什么意思?是同情还是怜悯?”
孟沅皱眉,嘟囔,“鬼才会同情你这么个天杀的混蛋。”
程奕但笑不语。
孟沅略一犹豫,忽然问,“你今天走的时候,小酥鱼他……”
程奕淡淡笑了笑,“他自然是很庆幸我终于走了。所以今后你也不必再跟他提起关于我的事。”
孟沅一时沉默。
程奕拍了拍他肩膀,笑得释然,“我就知道,你这死心眼的小子,不跟你彻底摊牌你是不会想通的。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索性就都告诉你吧。”
“刚刚我的确是出于私心,跟你开了个玩笑。其实你根本不用有心理负担,离笑大概没跟你提起,当初在你死后,夜蝶之灵允许重生的,本来就只有与它牵念最深的、你们两个而已。”
孟沅怔住,“什么意思?”
“是我强行用禁术改变了时空轨迹,教我此法的人说,这么做很危险,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我当时并没在意,直到那日见了离笑我才明白,夜蝶可提供的灵力有限,原来我是‘盗取’了这辈子属于于溪的生命,才得以重生在此的。”
孟沅闻言震惊不已,离笑说的——程奕并非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难道竟是指这个意思?
可就算如此,也无法抹去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啊……
程奕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只微微一笑,“不过就是物归原主罢了,平白赚来一辈子,还能得到最后这十五天,虽然不能说死而无憾吧,却也的确是额外的收获了……呵!真是没想到,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如此看得开的一天。”
说出这些话,程奕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又见孟沅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他莫名有种最后关头扳回一局的得胜感,心情不由得快意起来,再一想到什么,他唇角也止不住轻轻上扬。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那条美味可口的小酥鱼,我还没来得及吃掉,肥水不流外人田,只好便宜某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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