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水族物语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七兮绿猗
否则今天的苏于溪,绝对不可能会按响外面那个门铃,这恐怕也是他自从有记忆以来,两辈子的时间里,做过最为大胆的一件事了。
“这个问题,你敢问么?你若敢问,我就敢答。”
这温柔清澈的声线宛如带着蛊惑的魔咒,孟沅无力拒绝,他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泽之鼓,和着他说出口的那句问话,像敲击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回响——
孟沅对小酥鱼而言,是什么?
黑暗中,传来苏于溪浅浅的笑声,孟沅有些迷惑,他感觉什么柔软又温暖的东西缠上他的肩膀,像是某个人的手臂,那手臂只消稍稍往下一用力,他就身不由己俯了下去。
嘴唇相靠。
孟沅睁大了眼。
苏于溪眼睛是紧紧闭着的,因为紧张,他的睫毛不住颤抖,这么接近的距离,孟沅可以清楚感受到脸上皮肤随之而来微痒的触感。
只可惜没等他再多体会一分,那触感就逃也似地飘走了。
深紫色的幽光下,两个人的神情都看不分明,可是彼此还离得那么近,近到他们互相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炽热而急促。
“……小酥鱼,这就是你的回答?”
苏于溪不说话,几根手指恶作剧似的在孟沅唇上游来游去,一想到刚才头脑发热做了什么事,而且上头那人可能正以怎样的目光在看待自己,他就面如火烧,心跳的厉害。
“喂,我都主动亲了你,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孟沅低低笑了一声,“还行吧,不算特别满意。”
“你——”苏于溪恼羞成怒。
孟沅微俯下身,贴近苏于溪耳边,低沉的嗓音不同于往常的清朗,慵懒中带着一抹沉郁的笑意。
“小酥鱼,你这是亲,我要的……可是吻。”
苏于溪耳朵被他吹得发痒,边躲边笑着问,“这还有什么区……唔……”
以吻封缄,封得彻彻底底。孟沅怜惜苏于溪反应生涩,起初只是循序渐进,在他唇上辗转厮磨,而后才微微探出舌尖,尝试着深入交缠……
苏于溪被他引领,从一开始就完全陷入茫然无措的状态,只能依靠本能双手用力攀住孟沅脊背。
“……笨蛋,换气……”
迷迷糊糊中,听见孟沅低声提醒。
苏于溪后知后觉,脸腾一下更红了,“你在嘲笑我?”
孟沅叹息,“我哪儿舍得,心疼还来不及呢……”
黑暗里,苏于溪的怒目而视显然一点作用也没有。孟沅没听见回答,刚想安抚一下,苏于溪已经背过身去,孟沅于是从后拥住他,双手缠在他腰间。
“生气啦?”
孟沅问,在他的印象里,苏于溪生气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而这是否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不一样了呢?
苏于溪低声回答,“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维持一个姿势,静静呆了一会儿,苏于溪像是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个——”
“嗯?”孟沅懒洋洋把玩苏于溪的手指。
“算了。”这问题实在太过丢人,苏于溪毅然决定放弃,果断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怎么了?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孟沅想把他拉出来,这么一直憋着非憋出毛病,再说酒店的枕头能干净到哪儿去。
苏于溪嘟嘟囔囔说出几个字,孟沅没太听清,“什么?”
“你……”苏于溪突然松开枕头,“你嘲笑我没经验!”
孟沅刚想笑,却不料他接下来又大声说了一句话,而且是无比愤愤地说,“那你自己怎么就有经验了?”
话音刚落,屋内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苏于溪觉得脸上热得快要冒火,这简直——简直太丢人现眼了!
他挣扎着要跳下床,却被从后面一把搂住,偏生那人还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震得他耳膜脑袋一起疼。
“我要回去了!”
“别气别气……”
孟沅赶紧识时务地止住笑,“原来你指这个啊,怪我,我早该想到的,不过小酥鱼你还真是笨呢,我的事儿你难道还不清楚?”
苏于溪别开眼,就是因为清楚他才觉得奇怪。要是换成别人他还不一定这么想,偏偏上辈子孟青云就一直没有娶妻纳妾,这辈子孟沅在外面住,虽然以前他不知道,但严洛总是有事没事跟他暗示,说他有个朋友现在还是纯情处男什么的,本意是为了帮朋友树立纯洁正派的形象,实则却是把孟沅卖了个彻彻底底。
按理说,孟沅在这方面的经验应该跟他是半斤八两,怎么刚才……
“因为在在梦里,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孟沅不无暧昧地说,意有所指。
苏于溪没反应过来,“梦里?”
孟沅低笑,准确找到他的唇,啄一口,“小酥鱼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呢,不管哪辈子都只有你一个。”
“……”
“怎么?”
“……快睡吧,我困了。”
苏于溪默默躺回去,他承认要比厚脸皮,他跟某些人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好,睡吧。”
孟沅也体贴地不再闹他,双手缠上他腰间,胸膛贴着后背,而苏于溪的手就覆在他手背上,指尖随意地交叠在一起。
“小酥鱼?”
“嗯。”
“晚安。”
“……晚安。”
77-2
再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窗外阳光耀眼,隔着窗帘都能照亮整间屋子。
孟沅稍稍抬起头,看见苏于溪还睡着,他的上衣领口散了两颗扣子,微微露出肌理莹润,孟沅一时情不自禁,低头在那锁骨的位置轻轻吻了一下。
这次不仅是头发香,透过微乱的衣服,孟沅几乎能闻到怀中人整个都是香喷喷的,已经一夜过去,这酒店沐浴乳的味道为免也太浓郁了一点儿吧。
所以说,他的小酥鱼昨晚才刚刚洗过澡呢……
完了,刚起床最容易脑补过剩。
孟沅翻身下床,果断冲进卫生间,冲凉水澡,防暑降温。
这澡足足洗了半个钟头,孟沅边走出来边擦头发,没过一会儿,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起来。他一惊,连忙几大步过去拿走,余光见苏于溪只是翻了个身,似乎并没被吵醒。
轻舒口气,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是苏母。
今非昔比,第一反应果然有点心虚,孟沅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请问是……是小沅么?”
“是我,阿姨。”
“啊小沅,小溪跟你在一块儿么?”
“呃,在一块儿呢,阿姨,您……”
“太好了!谢天谢地!我现在在程医生说的这个地址,可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还以为小溪出什么事……哎,还好我想到了你,你们现在在哪儿?”
孟沅报出酒店地址,“阿姨,我打车去接您。”
电话那边似乎迟疑了一下,“小沅,能让小溪接个电话么?”
孟沅下意识看一眼还睡着的苏于溪,仅停顿两秒,他很快回答,“他在隔壁的房间,应该还在休息,您稍等,我这就帮您去叫他。”
“啊不用了!”
像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孟沅继续擦干头发,只是他的视线落在手机漆黑的屏幕上,擦拭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下。
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孟沅回过神,将毛巾挂在晾衣架上,快步走了过去。
苏于溪正伸完懒腰,边揉眼睛边又打了一个哈欠。孟沅坐上床,躺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对于孟沅的出现,苏于溪显然有些愣神,好一会儿等孟沅吃足了豆腐,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做了多么大胆的举动。
“别这样,会痒……”
孟沅的头发还湿着,磨蹭脖子的时候冰冰凉凉,苏于溪边躲避边推孟沅,只可惜他的动作毫不坚决,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效果。
两个人笑闹着在床上滚作一团。
孟沅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在苏于溪唇上偷了个香,再借势又将他吻个七荤八素。
末了,苏于溪气喘吁吁靠在床头,孟沅则枕在他腿上,苏于溪微微闭着眼,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孟沅湿漉漉的头发。
呐,我帮你吹干吧。
他刚想说这句话,孟沅就撑起身半坐起来,望向他。
“怎么了?”苏于溪微笑着问。
“……”孟沅虽然也笑着,但他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忧虑,“阿姨快来了。”
十几分钟后,当苏母到达酒店,苏于溪和孟沅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见到儿子平安无事,苏母激动不已,长久的担心受怕终于尘埃落定,苏母抱着苏于溪又哭了一场。
待她情绪略微稳定,苏于溪扶着母亲准备回他自己的房间,临去前,他看了孟沅一眼,对他悄悄眨了眨眼睛。
孟沅有些意外。
这天晚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显示是苏于溪。苏母考虑周到,怕再联系不上儿子,就把他的手机也一起带来了。
——睡了么?
——没有,阿姨心情还好吧?
——挺好的,我刚从妈那儿回来,要不是我都长大了,她估计都要让我跟她睡,给我唱摇篮曲听了。
孟沅唇角微微上扬。
——那我给你唱摇篮曲怎么样?
短信发出去,却没像前几条似的很快就收到回音,孟沅等了一小会儿,却听见门铃响了。
只响了一声。
立即想到某种可能,孟沅心跳骤然加速,从床上跳下来,小跑过去打开门。
一个人影就这么猝不及防扑了过来,“说好的唱摇篮曲,不许反悔。”
孟沅脑子里一片混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驱使,就拉住那人用力将他压在门上,门砰一声关紧,孟沅脑子里最后一根弦也仿佛应声而断。
这种感觉,大概就好比偷偷摸摸做坏事,比寻常更刺激,更能让人荷尔蒙水平直线上升。
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苏于溪只觉这一吻漫长到让他几乎窒息,可他却完全不想停止,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晕头转向,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相拥着窝在温暖的被子里。
这一次没有关灯,孟沅的脸就在他上方,注视的目光深邃到令他脸红心跳。两个人胸膛以下都亲密地交缠在一起,肌肤相亲,左手五指相扣。
苏于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落在孟沅光裸的胸前,他的右手就扣在他胸口的位置,手掌微微潮热,心跳得很快。
原来他也在紧张,不是只有我一个……
苏于溪微微笑了。
“小酥鱼……”
孟沅的声音略有些暗哑,偏偏某个人的手指不安分地在他胸口动来动去,可他右手正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不能制止这种煽风点火的恶劣行径。
惩罚性地轻咬了咬苏于溪鼻尖,孟沅闷声道,“你这么过来了,就不怕阿姨发现?”
苏于溪先是皱眉,继而笑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谁叫某人说要唱摇篮曲给我听的?我一想觉得这种机会实在难得,只好冒险过来了。”
孟沅低笑一声,继续咬,咬嘴唇。
“你确定要听我唱摇篮曲?就不怕以后睡觉都做噩梦?”
苏于溪不甘示弱,也给他咬回去。轻轻一下,又一下,发出亲昵的、暧昧的声响,似乎食髓知味,就是怎么缠绵都不够。
“不是还有你么?”苏于溪说,“有你在,我不会做噩梦的。”
像是昨天晚上,就睡得格外好。
苏于溪边喘气边笑着,完全不知道,他这纯天然的反应给孟沅的视觉和听觉造成多大冲击。
孟沅微微眯起眼,幽黑瞳孔里仿佛有风暴在积聚,俊朗的脸因为覆了一层薄汗,而愈发显出野性的魅力来。
苏于溪从没见过这样的孟沅,鬼使神差地,他的手缓缓上移,细致描摹他的眉眼,嘴唇,下巴。
“……你这是在引诱我?”孟沅哑着嗓子问。
苏于溪清亮的眼里蕴满笑意,“算是吧。”
呼吸一瞬间变得沉重,却是许久许久,孟沅终于长叹一口气,身子稍微往侧边一躺,搂住苏于溪,将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睡觉。”
苏于溪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还有某处斗志昂扬欲求不满的小孟沅,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笑。
“再笑,再笑我可就不管你伤口会不会裂开了……”
孟沅拧一把苏于溪腰间,恶狠狠说。
苏于溪低笑,“嗯,睡吧。”
孟沅刚要闭眼,想了想,又伸手捞过床头桌上的手机。
“怎么了?”苏于溪疑惑地抬起头,看见孟沅在设置闹钟,“明天有什么事儿么?”
“明天早点起来我送你回去,万一阿姨到你房间找不着你,就不好解释了。”
苏于溪哦一声,末了,他问,“你怕我妈知道?”
“笨蛋,”孟沅轻戳他额头,“我是怕你为难。”
苏于溪一愣,他怎么竟忘了,还可能有这样一重矛盾在。
他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么?还记得失忆时跟程奕的那段对话,他当时的确害怕家人知道他跟程奕的“关系”,但同样是这件事,跟孟沅在一起时,他却好像彻底忘记了一般。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顺理成章,又仿佛明知有困难,也笃定一定能克服,所以,才并没将困难放在心上。
“慢慢来,总会好的。”
苏于溪想,他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前太多顾虑牵绊,如今好不容易勇敢一次,若是再犹豫不决,不仅辜负别人,也辜负自己。
而且,亲情与爱情,真是不能两全么?想到自己可爱的家人,还有被家人一致喜欢的孟沅,苏于溪有信心,试一试或许真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不过,关于这信心的来源,苏于溪却没跟孟沅说,他觉得,在正式摊牌之前,他得让他稍微有点“危机感”。
77-3
从j国回来之后,苏于溪第二天就辞去了在协会的工作,办完辞职手续,他想应该再跟孟会长道个别,也是感谢他的知遇之恩。可是当他问过严洛才知道,孟会长几天前竟然已经宣布退休了。
“我带你去见他吧。”孟沅很自然地主动提出。
苏于溪略有些诧异,他说起孟会长时的态度跟以前似乎很不一样。
“去了你就知道了。”孟沅神秘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孟会长住的宅子远离市区,似乎是一幢年代久远的老宅,院中大槐树两人合抱,巨大的树冠张开来,能将半个房子都完全罩住。
他们进去的时候,孟会长就坐在槐树下的躺椅上,用放大镜看报纸。
“老爷子,您看谁来了?”
孟沅远远地就招呼,孟会长听见这声音,眯眼一看,立时从躺椅上坐直身子。
“小苏?哎呀!真是小苏来了!你身体怎么样了?看起来气色很不错呢!”
孟会长正要站起来,这时苏于溪注意到一个细节,孟沅两大步上前扶了孟会长一下,而孟会长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虑。
这动作二人做来顺畅自然,不落痕迹,若非苏于溪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这时恐怕只会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祖孙互动。
“阿沅,我那按摩椅不会转了,你帮我看看去。”
“哼!就知道使唤我。”
孟沅状似不满地进屋里去了,留下苏于溪和孟会长单独谈话。
旁白的红木桌案上摆着功夫茶具,孟会长替苏于溪倒了一杯红茶。
“生病的人适合喝红茶,小苏,健康是福,要珍惜。”
苏于溪注视他倒茶的动作,曾经在孟沅家里,他也总是给他泡红茶,从不让他喝啤酒或是买来的饮料,原来这讲究是有渊源的。
“孟爷爷,我……离开协会了。”
孟会长笑笑,“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虽然有才华,但协会那地方水太深,终究不适合你,你在那儿待着不会舒心。人这辈子,重要的不就是图个舒心么?”
苏于溪捧起茶杯,轻啜一口,很温暖的感觉。
“谢谢孟爷爷。”
孟会长爽朗一笑,“谢我做什么?对了,小苏,阿沅也辞职了,他新开了一家店,你知道么?”
苏于溪怔了怔,孟沅开店?他没跟他说过呀。
孟会长了然一笑,“哟,看来是我说漏嘴了,你呀就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头子,在阿沅面前装作不知道好了。”
苏于溪满头雾水,却还是依言点了点头。接着老少两个又聊了些别的,孟会长后院有两条锦鲤,他邀请苏于溪时时过来看看。
“要是你时常过来,阿沅也就会常来的。这样我这个孤寡老头子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哈哈!”
这句话让苏于溪无法拒绝,可是又隐隐觉得不对,精明的孟会长怎么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呢?
苏于溪难免有点脸红,好在这时候孟沅从楼上下来,边擦手边笑呵呵说,“按摩椅已经弄好了,没坏,就是遥控器没电了。”
话题于是被不着痕迹地揭了过去。孟会长又跟苏于溪聊了几句养生的经验,桌上那壶红茶也喝完了,孟会长打算回屋里睡个午觉,两个人就告辞离开。
走到门口,孟沅想起一件事,“小酥鱼,你等我一下。”
折返回屋里,孟会长正拄着拐杖上二楼,保姆在他旁边跟着,但他执意不让她搀扶。
午后的阳光洒在台阶上,老人的背影模糊得有些苍凉。
孟沅进门看见这一幕,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听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孟会长回过身,见孟沅去而复返,他和蔼地问,“怎么?还有事?”
孟沅点了点头,“我想……带他去洛园看看。”
孟会长先是一愣,继而微微笑起来,“你是孟家人,带谁去洛园是你的自由,怎么还要征询我这个老头子的意见?”
孟沅平静回答,“那不一样。”
孟会长又问,“有什么不一样?你不是说过,如果不是他,你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儿?”
“是,我是这样说,”孟沅看向孟会长,直视他白眉下精光奕奕的眼睛,“可是洛园是孟家的根,爸爸最终还是希望回到那里去,我曾经也想,像他那样四处漂泊很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现在……”
短暂的停顿,孟沅像是想起什么人,脸上严肃的神情蓦然变得温柔无比,“现在,不仅是为我自己,我想替他求得一份安稳,所以……”
洛园。
连绵的青草地,蓝天,白色大理石庄严的墓碑,三种干净的颜色组成这个肃穆的世界。
孟沅躬身将一捧花束放置在一个墓碑前面,便为这个三色的世界平添了一抹亮丽而富于活力的装饰。
墓碑上照片里的男人面容年轻,跟孟沅并不十分相像,但都有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初看去似乎放浪不羁,细品时却又觉目光坚毅,让人不由为之动容。
“爸,我来看你了。”孟沅说。
然后,苏于溪感觉自己的左手被轻轻握住,他偏头望过去,孟沅也正在看他,目光澄澈,笑容温暖。
“这是我将要相伴一生的人,他叫苏于溪。”
苏于溪眨了眨眼,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孟沅的手。
孟沅感觉到了他的力度,他侧过身,面向苏于溪站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小酥鱼,你说过,孟沅对小酥鱼而言,跟孟青云是不一样的。这辈子,我只是孟沅,而孟沅的故事其实还有一段过去,这过去很长,也不光鲜,你愿意听么?”
苏于溪郑重而用力地一点头。
他看见,孟沅的眼眶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微微泛红。
77-4
二十五年前。
c城最有名望的书香门第孟家对外公布一则消息,说是孟会长的独子,也就是观赏鱼协会内定的下一任会长孟晗,年纪轻轻却因为突发急病而猝死,只留下一位刚刚满月的孟家长孙。
这则新闻占据当时各大头版头条,让舆论界唏嘘感叹不已,但又因为这变故出现的时机蹊跷,适逢孟会长和孟晗被曝出父子不和传闻,所以也惹得许多人揣度猜测。
而真正的事实究竟如何,没有谁知道。
原本这将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被封存在孟家少数几个人的记忆里,再随着时光的流逝,逐渐被掩埋,或是粉饰。
然而造化弄人,偏偏老天爷创造出那么一个时机,让孟家年幼的长孙听见了两位老人缅怀过去的那段谈话。
也就是那一天,孟会长永远地送走了他相伴几十年的发妻,以及那个——总是不厌其烦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追问“爷爷为什么不喜欢他”这个可笑问题的、他唯一的孙子。
那年,孟沅才五岁,刚刚有记忆,刚刚有认识,刚刚有了些理解大人世界的浅薄能力,刚刚是好玩儿的时候,天真可爱,像是永远不知道挫折为何物。
“奶奶,爷爷为什么不喜欢我呀?”
“傻沅儿,爷爷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他呀,是在心里偷偷喜欢他的乖孙子呢。”
“咦?为什么要偷偷的呀?”
“呵呵,因为他羞羞,怕被笑话嘛。”
“哦……”
小孟沅似懂非懂,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爷爷也喜欢他,虽然不像奶奶喜欢得那么明显。这样以后再去幼儿园,他就可以理直气壮了。幼儿园的小朋友总是笑话他,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每天只有奶奶来接,而那个据说是很厉害的爷爷一点儿也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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