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雪小朵
白泽道:“皓月枪。”
若是先取碧落伞和凤血玉,消息会很快传遍六界,先取定海珠同样如此,只有妖界因妖皇性格孤高,不与其他各界往来,为了争取时间,她一定会先去妖界。
夜来虽不知白泽如何得出这个结论,却信任他的判断,立刻做出决定:“白泽,你我分头行动,我去妖界,你去仙界,一定要追上帝君,助帝君把东西取回来!”
望着那两道分别朝东海和仙界而去的影子,成碧忍不住道:“二位神君小心……”眸中忧色重重,“帝君,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否则,成碧怎好向墨珩上神交代……”
又在原地立了立,才抬脚朝观星殿走去。一路上桃花开得繁盛,心事却如隔世般苍凉。墨珩上神,你若是还在,该有多好。
观星殿前有神将率重兵把守,看到朝这里而来的少女,忙唤道:“成碧元君。”
她照例问了问:“可有什么异常?”
对方应道:“一切如常,元君放心,此处有末将把守,保证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成碧点了点头,挥手撤去设在殿外的结界,步入殿内。
行到放置墨珩棺木的地方,眼角不禁抽了抽。
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眼前的这个大活人是怎么来的?
立在墨珩棺木前的青年,虽一袭绯衣,背影却无比清冷,辨不出究竟是男是女,在常年清寒的大殿上,那袭如火的外袍显得无比刺目。
自从墨珩仙逝,华阳宫便甚少见到艳丽的服色,沉朱也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袭墨袍,这位不速之客竟如此装扮,自然有亵渎逝者之嫌。
成碧手心凝聚神力,怒道:“何人擅闯墨珩上神寝殿?”沉声唤道,“来人!……”
话未说完,就被什么力量扼紧了喉咙。
男子微微偏过头,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那是……何其漂亮的一张脸。
如缎长发下的眉眼苍白而纤细,桃花般明媚的眸,挺拔俊秀的鼻梁,微微上扬却不带一毫温度的唇角……那张脸上有她熟悉的影子,却又全然陌生。
她在扼住自己的神力之下挣了挣,自喉间发出含混而颤抖的一句:“你……是谁?”
男子望着小女官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唇角冷漠地勾起一个弧度:“本神吗?”眼神冰冷慵懒到极致,“本神乃华阳宫的主人。”
成碧徒劳地与那个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做抵抗,冷冷道:“放……肆。”眼中浮出冷笑,“华阳宫的主人,我只认识一个,也只承认一个,你……是长在哪里的哪根葱?”
话说完,身子就被巨大的力量甩出,纤细的身子撞至一旁的柱子上,滚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成碧撑在地上咳血,听到男子凉矜衿的语调:“不愧是那丫头身边的女人,就连不要命的说话方式,都如出一辙。”冷漠的眸子转向她,“你方才不是问,本神是长在哪里的哪根葱吗?”缓慢地笑了,“本神名唤浮渊,与崆峒,倒有一段说来话长的渊源呢……”
少女的脸为他的这句话血色全失。
浮渊的目光已从她脸上收回,落到棺木中那道沉睡的身影上。
语气低柔,却带着森然冷意:“墨珩,我回来了。”
夜来确认沉朱已携皓月枪前往仙界之后,立刻离开妖界,欲赶往九重天,行到半途,却又觉得不必急于去仙界与沉朱回合,白泽已赶至那里,他不妨先去将定海珠取来。
打定了主意,立刻调头往东海奔去。
云头之上,青年神君的容貌阴柔俊美,神色却坚毅无比。
此时的沉朱,已越过南天门,朝碧落伞高悬的九阙台飞去。
碧落伞乃天帝所有,可是,她却没有打算请示天帝——天帝定然不会借,她又何必多与他浪费唇舌?倒不如直接去取。
九阙台外守卫的仙将正有些昏昏欲眠,忽然感到一股庞大的神力从天而降,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抖擞精神朝那神力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墨袍少女在一道青光之中出现在台上,她的怀中抱着一把银枪,神情淡漠。
“沉、沉朱上神?”
沉朱在仙界的知名度显然比妖界要高,为首的仙将立刻将她认了出来,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却见她抬头仰望,眸光冷凝:“那便是碧落伞吗?”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歹,赶上了
铛——铛——
万年沉寂的九阙台忽而钟声大作,响彻整个九重天,紫宸宫的御花园内,正与天后散步的天帝应声抬头,面色大惊。
天后神色一凝,道出他心中所想:“是何人,竟敢擅动碧落伞的禁制?”
天帝肃容:“本帝前去看看。”
凤止踏着阵阵钟声步入清染宫,白衣玉冠,神色淡漠。
清染宫的女主人近日一直有些心魂不宁,听到钟声响时,右眼更是跳得厉害,待看到不请自来的白衣上神时,顿觉心头一紧。
青年一袭白衣,如风拂玉树,温润得很,又清冷得很。
这几百年,凤止时不时会来清染宫坐一坐,虽然不提凤血玉,她却十分清楚,若他不是为凤血玉而来,又是为何而来?
与他耗了几百年,她的耐心快要被磨干净,像他这般温水煮青蛙,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受。有时甚至会觉得,若是再这般下去,别说是凤血玉,或许连她自己的心,有朝一日都不得不舍给他。
“凤……”
刚开口道了一个字,便被他淡淡打断:“公主知道凤止的来意。”
看到他的表情,脊背突然袭来一阵寒意。
不一样,今日的凤止,同这七百年间的他不一样。
此时的他,丝毫也无刻意,便在他与她之间划出了一条界限,那个无形的界限,如此突兀,又如此分明。她屏息半晌,总算彻悟。并非他翻脸不认人,只怕……他从来不曾向她走近哪怕一步吧。
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上神凤止,上神凤止必须公正,必须胸怀天下苍生,不容许任何私欲,所以,他虽想要凤血玉,却并未对她用强。
然而,此时的他,却只是凤止。
是失去了公正,满心都是私情的凤止。可是,为何她却觉得,比起那个总是笑若春风的上古神,面前这个冷冰冰的男子,更显得有血有肉。
摄于他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随侍的宫娥亦骇得浑身战栗。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浑身浴满风华:“本君想借凤血玉,不知公主可否成全?”
分明是个问句,却偏偏迫得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罢了。在他面前,她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不过,这一次,他却注定要与她两败俱伤。
她神情一肃,视死如归地调出神力,冷冷道:“看来,锦婳左右是逃不过与尊上这一战了。尊上既不打算看天族颜面,锦婳也不必以上神之礼相待!”
凤止的脸上自始至终挂着淡笑,道:“既然如此,本君便不客气了。”
沉朱的手刚刚触到碧落伞的伞柄,九阙台上便响起恢弘肃穆的醒魂钟声,每一声都透着巨大的威慑与警告,她眸色凛了凛,继续凝神力于掌,巨大的伞骨在神力下合拢,天色陡然暗沉,天外的雷霆笼下,将整个仙界都罩在一片晦暗之中。
不断有仙将赶至此处,却迫于她的神威无法近前一步。
她高居上神,普通的仙将自是没有资格阻拦。
只见墨袍少女高悬于九阙台上空,额间血色的神印透出无上的尊崇,她神色平静,墨色染尽的眸子深如古井。
“告诉天帝,碧落伞本神暂借几日,不日之后,定当原本归还。”
她说罢,便携伞径朝南天门外飞去,然而,却有一道神力将她逼停,一个威严的嗓音越过众仙将,冷冷道:“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夺碧落伞,将仙界置于不见天日之中!”
天帝在前方显身,目光冷冷落到沉朱身上,脸上带着露骨的不悦:“原来是沉朱上神。”眸色沉沉,“上神贵为崆峒龙神,竟也行如此蛮横之事吗?”
因与长陵的婚事作罢一事,天帝心中早有不满,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将不满压下去,权当是吃了哑巴亏。今日,她却打起了碧落伞的主意,着实让他忍无可忍。
沉朱神色不变,道:“天帝,本神日后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今日还请尊驾暂借碧落伞于本神,让路放行。”
天帝闻言,怒色立刻染入眼底:“碧落伞维系着仙界的风调雨顺,若是给上神借去,本帝如何向仙界的臣民交待?”意识到自己的地位身份不好将话说得太死,又添道,“沉朱上神欲借碧落伞,定然有你的理由,又为何不事先同本帝商量?”
沉朱看向面前的男子,一丝不苟的龙袍和龙冠,目光坚毅沉稳,眉宇间漾着一股浩然之气,九五至尊的尊崇,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说话间,天后也在他身畔出现,妆容精致,衣着雍容,神态间的骄傲和睥睨一览无余。
沉朱望着他们,开口:“天帝,你在荣登九五之前,曾拜墨珩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本神且问你一句,若以仙界几日黑暗,来换墨珩一命,你可愿意?”
天帝为此话浑身一震,看到少女手中所抱两样器物,立刻明白她的意图,震撼之下,语调冷硬了几分:“恩师早已羽化仙逝,上神何必如此倒行逆施?为一己私夺取六界至宝,简直枉为上神,此种做法,恕本帝不敢苟同!”
天后凉凉开口:“墨珩上神的确曾为帝师,然则陛下荣登九五,靠得却是一步一功劫,若无盘古轮中的九万年,又怎会有今日尊崇?”
只一句话,就与墨珩撇了个干干净净。
沉朱为这番话眼眸瞬间冷下去,嘴角却挂上讽刺的笑,将脸转向天帝:“帝尚,这就是本神没有事先同你商量的理由。”冷漠地看着他,“墨珩的命,你不肯救,本神却要救。休说是仙界几日黑暗,便是百日、千日,本神也要一试!”浑身杀气一盛,“让开!”
天帝为她态度震怒:“上神如此不讲道理,那就休怪本帝不客气了!”
执雷咒朝沉朱面门劈去,天后亦化出神器,助天帝夺碧落伞。
聚在下方的神将,只见三道影子缠斗在一起,不时有神力打偏,那些被击中的殿宇,立刻化为飞灰。
一方是天帝和天后,一方是龙族上神,这场争斗,简直盛况空前。
正提着一颗心观战,忽见一道白光落入战局之中,巨大的神威同时压下,将战斗的双方逼停下来。
玄袍的青年挡在少女跟前,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白发迎风而浮,身形俊秀而挺拔。
白泽将天帝的雷咒化于掌中。好歹,赶上了。
沉朱望着突然出现的青年,微微晃了下神,继而露出释然的表情:“白泽,还是被你给找到了。”
白泽淡淡嘱咐:“沉朱,下次不可独自行动。”
沉朱望着他的背影,道:“不会有下次了。”
白泽示意她,道:“走。”
天帝见他们有退意,怒喝一声:“哪里走!”
白泽却衣袖一拂,以神力化出一道屏障,趁天帝与天后对付那道仙障的机会,拉着沉朱跃上云头,朝清染宫的方向飞去。
身后传来天帝夹杂着暴怒的一声:“沉朱,就算你贵为崆峒上神,本帝这一次也绝不姑息!”
二人落至清染宫前,沉朱将皓月枪与碧落伞悉数丢给白泽,道:“收好。待本神取了凤血玉,再去东海取定海珠。”
白泽道:“适才夜来以灵力传回消息,说他已带着定海珠在赶来的路上。”
沉朱一顿:“夜来那家伙……”
不知东海水君可曾难为他。
夜来取定海珠的过程比预想中要顺利许多,说明来意之后,东海水君虽略感为难,却还是亲自带他来到定海珠的存放之处。夜来对于水君如此慷慨十分惊奇,水君却感慨地表示:“几百年前,东海境内有凶兽为乱,犬子前往平乱,差点命丧兽口,若非沉朱上神倾力相助,将凶兽斩于剑下……后果不堪设想呐。”
说罢又道:“夜来神君放心将定海珠拿去,本君暂以本源之力护住东海水脉,只要定海珠可在本君本源之力耗完之前归位,便无大碍。”
夜来闻言,立刻因水君的知恩图报高看他一眼,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水君有什么用得着本神之处,本神定当倾力相助,在所不辞。”
他自然不知,水君知恩图报是一方面,今日收到朝凤宫那位尊神的亲笔信是另一方面。咳,若不卖个人情给崆峒的那位小帝君,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干到退休。
清染宫的守卫一见沉朱与白泽,便上前阻拦,却被二人身上的神泽逼退一步:“二位上神,不知来清染宫……”
沉朱径自朝前走:“本神有要事与长公主相商,不必通传了。”
守卫不知沉朱来意,慌忙随上去,诚惶诚恐道:“上神留步。清染宫今日有贵客登门,殿下只怕抽不开身,还请上神改日再……”
沉朱漫不经心打断他:“放心,本神说几句话就走,不妨碍你家殿下与贵客幽会。”又问,“你们殿下如今何在?”
守卫无比为难:“上神,这……”
就听女子清冷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何人要见本宫?”
闻声望去,只见前方回廊下立着一名女子,女子青眉如黛,额点梅妆,浅粉色的宫装,衬得她整个人端华无双。沉朱的目光却定定落到她身畔的白衣青年身上,青年眉目似画,静静立于女子身侧,二人之间,仿佛由什么东西隔出了一方天地。
一时之间,她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凤止。”她唤出他的名字,手在衣袖间缓缓握了起来。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 永世不得归位
在此处遇到凤止,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盘古轮中的七百年,她自是无暇想他,可是,一跳出轮回,便满脑子都是他。原本以为,他一定也同她一样,可是此时此刻,分明是久别重逢,他看向她的目光却并无什么特别,甚至带着些泛泛之交的冷淡。
七百年,当真可以将他们的交情消磨至此吗?
沉朱的眸中不由得浮出一抹黯然,听到白泽开口:“凤皇,你也是来取凤血玉的吗?”
经他这么一问,她恍惚觉得好似也有这个可能,立刻探寻地望向凤止。
不等他回答,他身畔的女子便道:“如此说来,二位上神也是为凤血玉而来?”
沉朱将因凤止而乱作一团的情绪收拾好,应道:“正是。公主是聪明人,本神便不拐弯抹角了。本神今日前来,是想借凤血玉一用。”语气里多出些威胁的意味,“本神已与天帝天后撕破脸,不介意再多得罪一位公主殿下。”
女子的为这句话身形微晃,却依然维持着镇定:“如此说来,上神对凤血玉是势在必得了?”
沉朱朝她慢慢走过去:“不错。”
女子面色如霜,语气生硬:“上神要取的凤血玉,早已在封神之劫后化入本宫的骨血。”眼角眉梢染上凛然之色,“有凤血玉护体,只要再历几*劫,本宫便可晋位上神,若在此时强行抽出,本宫数万年的修为将毁于一旦……”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戒备,“上神打算以多大的诚意,让本宫将这般重要的宝物拱手相赠?”
此话惹沉朱身形一顿。
凤止将她的动摇看在眼中,心中轻叹,他认识的阿朱,虽然偶尔任性妄为,却并非自私自利之人。如今,她得知自己想要救墨珩,就必须牺牲一个无辜者,当然会矛盾动摇。
只见她神色变幻不定,眸色渐渐沉寂下去,忽而开口:“本神愿以上神之位与你交换。”
极轻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身形俱是一晃。
凤止的手在袖中重重一抖,阿朱,你竟肯为墨珩做到这一步吗。
她继续道:“公主若肯借凤血玉,本神愿在了却心愿之后,抽龙骨相赠。”
夜来恰好在此时携定海珠赶至此处,听到此话,不由得大惊失色:“帝君!”
她方才说,要抽龙骨相赠。若无龙族的根骨,她便再也不是上神,万年修为也将在龙骨离体的瞬间散尽。如今,她因上神命格不必受缚于六界规则,若是失去上神之位……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白泽忽而上前一步:“沉朱,不需你抽龙骨换凤血玉,这个恶人,由吾来做。”
夜来亦道:“白泽神君说的对。”眼中杀气一凛,“锦婳公主若不肯配合,便休怪吾等得罪!”
沉朱将他们拦下,喝道:“白泽,夜来,退下!此事由本神来做,你们谁也不可插手。”
所有的罪名,她要一个人来担。
“可是,帝君……”
忽而听到女子厉声道:“本宫不仅是天族公主,也是凤族后人,几位欲取本宫体内凤血玉,可问过我凤族的帝君?”
沉朱为这充满底气的一句话怔在那里,适才一直努力忽略她身畔的凤止,此刻却不得不正视他。
在少女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白衣青年却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衣袖,轻声问她:“阿朱,一定要取凤血玉吗?”
她为此话呼吸一紧,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自然要取,如今只差凤血玉便可炼化至阳之火,怎能轻易言弃?就只剩……最后一步了啊。”神力渐渐漫开,将墨色的绣袍轻轻举起,她转向锦婳,“公主放心,取龙骨相赠一事,本神说到做到。今日,只好先行得罪。”
凝神力于掌,朝她攻过去。
在心里默默祈祷,凤止,不要阻止我。
然而,手却在对方的面门前被一只手握住,进不得,退亦不得。凤止的力气极大,贴着她皮肤的手滚烫无比。
她冷冷望他:“凤止,放手。”
凤止垂目望着她,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凌乱的呼吸一下下闯入他的鼻翼间,几百年的相思,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然而,他却不能。
他望着她,语气尽量拿捏妥当:“阿朱,若本君今日一定要护着她呢?”
沉朱的胸前起伏不定,眼中渐渐漫上痛色,盯了他半晌,才艰难地问他:“凤止,为什么?”
“本君七百年前便已说过,若你一意孤行,本君必会拦着你。阿朱,你莫不是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只差凤血玉,我便能去冥界换来引魂灯。凤止,你若担心六界大乱,我可向你发誓,炼化至阳之火的途中,但凡出现一丝异状,我便立刻收手,再不肖想此事。”深深望进他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少有的祈求,“凤止,你让我试一试,行么?”
凤止的眼底有一抹复杂滑过,将情绪敛好,反问她:“阿朱,若本君执意不肯呢?”
沉朱为他的这句话失神片刻,唇角勾起苦笑:“我都这般求你了,你就不能为了我……退让一步吗。”
他的手从她的手腕处滑下,握住她的手:“阿朱,本君有本君的苦衷。”
她却甩开他,撑额笑:“苦衷?”下巴轻轻抬起,眸中带着一抹倦色,“是什么苦衷?”
凤止将被她甩开的手收回,问了她一个问题:“阿朱,若是在墨珩与六界之间择一,你会如何选择?”
沉朱毫不迟疑:“自然选墨珩。”
凤止轻道:“若是在墨珩与本君之间呢?”
沉朱的眉皱了起来,道:“凤止,我为何要在你与墨珩之间做选择?”
一个是她的至亲,一个是她的挚爱,她,怎能在这二者中做出抉择。
“若此时是我问你,在凤族与我之间,你会作何选择,你又会如何回答?”
面对她的问题,本以为他同样会为难,谁料,他却轻道:“若是不能两全,本君自然会选你。”
清冷的瞳色倒映出她愣怔的脸。她定定望了他片刻,听他道:“阿朱,本君只问你,是要墨珩,还是要本君。”
他身后的锦婳眼中有一抹复杂划过,掩在宽袖下的手握紧,目光定在面前的白衣背影上,嘴唇微微抿住。
夜来见沉朱为此话有些站立不稳,慌忙冲上试扶她:“上神明知帝君答不上来,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
却听凤止开口:“阿朱,本君想知道答案。”
沉朱嘴唇紧抿,目光定定地落到凤止身上。他这个问题这般艰难,却不是她迟疑的原因。她会迟疑,是因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自己竟有了清晰的答案。
她看着他清冷的身影,道:“此时此刻,我只想墨珩回来。”
很久很久以后,每次回想起那天,她都会问自己,为何没有说出实话?为何,要那般伤他的心。
那一日,在窒息的沉默中,凤止开口:“这便是你给本君的答案吗?”向后退了一步,唇角缓缓勾起,笑意却自始至终都未及眼底,“阿朱,你对本君的感情,原来无非如此。本君的存在,不过是你的锦上添花,墨珩于你而言,才是最不可或缺的人。”手撑上额头,唇角的笑意无比寂寥,“墨珩,本君输了呢。”
沉朱为他的这句话红了眼睛,不知为何,有些恼恨他为何要把事情想得这般复杂,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她吗?分明……已到了最后一步。可是,看到他如此颓然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朝他伸出手,中途,却又狠心收回,冷冷道:“凤止,让开,我今日一定要取凤血玉!”
男子的手自额上移开,露出清寒淡漠的眸色。
他身上杀气骤起,惹沉朱心思更沉,化出长刀便朝他攻过去。
“凤皇,你既无情,便休要怪本神不义!”
她不是第一次同他打架,想起上一次打架时,他还极力让着她,不舍得伤她分毫,这一次,竟是全然不留情面。她打得愈发吃力,却竭力牵制他,朝一旁的白泽与夜来递颜色,二人立刻会意,趁此机会朝锦婳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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