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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雪小朵
就算她不主动上交帝印,也该有人逼宫了吧……
行到华阳宫上空,看到底下肃穆排开的一众仙官,眼皮不禁跳了跳,虽在意料之中,却略有些惆怅地想,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应验得这般快。
压下祥云,落到宫门前,理了理衣袍,朝前行去,浮渊则敛了身上的气泽跟在她身后。
众仙官一见墨袍少女,神色便一起沉了沉。
沉朱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开口:“今日之事,诸位只怕已经晓得,所有的罪责,都由我一己承担。我会在今日之内交还帝印,还请……”目光落到为首的仙官脸上,道,“元华长老托付给合适的人选。此外,我还有些事务需要交待,还请诸位给我半日的时间,容我整理成文,待诸事完毕,我便搬出华阳宫。”又道,“若是没有异议,便都散了吧。”
说完,就负手朝宫内而去。
却听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威严道:“帝君!”
开口的正是方才的元华长老。
沉朱顿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问道:“长老还有何事交代?”
却听老者发出一声轻叹:“帝君离开华阳宫,是要到何处去?墨珩上神将华阳宫交给帝君,可没说过帝君可以轻易撂担子。”语调不由得提高几分,“何况,帝君惹下这种祸事,难不成还指望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手拢在嘴边,“咳,失礼。总而言之,帝君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想想该怎么善后。”
沉朱忍不住回过身去,一转身,就见虚发苍白的老者执崆峒古礼,朝她拜下去。头埋入宽袍大袖中,声音饱经沧桑却笃定有力:“臣等,恭迎帝君回宫!”
其余仙官亦纷纷执礼,道:“恭迎帝君回宫!”
整齐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华阳宫上空,让人莫名动容。
沉朱怔了半晌,朝他们摆一摆手,道:“好了,知道了。”
头也不回地朝宫内行去,脚步略显凌乱,身后传来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既然哭了,就哭出声来。”
她道:“谁哭了,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
一入华阳宫,就有宫娥迎来,看到沉朱身侧的浮渊,不由得怔了怔。沉朱顺着宫娥的目光看了浮渊一眼,见他已敛了逼人的气息,周身只笼了一层淡淡的仙泽,额间的神印也已抹去,不由得满意地眯了眯眼,道:“这位是浮渊神君,自今日起入住华阳宫,见了他如见本神,不可怠慢。”
宫娥们听到此话,不禁对这位浮渊神君的身份多了些猜测。今日不是帝君第一次带人回来,紫月女君是她捡回来的,夜来神君也是她捡回来的,对帝君捡人回来的习惯,她们早已见怪不怪,可是,她们却从来不曾见帝君对谁这般周到过。
一句“见他如见本神”虽然轻描淡写,可是话中所代表的含义,就有些深远了……
沉朱无暇理会宫娥互相交换的意味深远的眼神,问道:“怎不见成碧?”
“成碧元君身体不适,正在将养,这几日,怕是不能过来伺候帝君了。”
沉朱眼皮一跳:“成碧身体不适?本神去看看她。咳,咳咳……”
一只手绕过她的肩,将她揽住:“自身都难保,还在乎一个小女官。二十七道雷霆,够一个小仙灰飞烟灭好几次了。”抬眼对宫娥道,“熬些滋补的仙药送至此处。”
宫娥忙道:“是。”
退下去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目视着青年将少女扶入房中。他的发色极黑,落在赤红的衣袍上,美得仿佛上古的神魔。
扶沉朱躺下以后,浮渊坐在床边没有走,她疲倦地闭了闭睛,对他道:“我想睡一会儿,你也去歇息吧。看着哪里顺眼,就让宫娥安排你住哪里,不要……”话还没有说完,就合上眼睛,没了声响。
从妖界到仙界一路累积的疲惫,此时才一股脑儿在体内爆发,呼吸渐渐绵长,眉头不自觉蹙着。
浮渊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她的额发,手搁在她耳畔,突然俯下身,朝她压了下去。
快要触到她的唇时,却听她自口中发出一声梦呓。
“哥……”
他在距离她鼻尖毫厘的地方顿下,桃花眸中倒映着玉雕般的容颜,幽兰般的气息一点点磨去他的神智,他却为她不自觉唤出的那个字没再进一步。手轻轻摩挲了她的脸片刻,缓缓起身。
眼眸深沉,如同让人沉沦的渊沼。
他分明连天道都不顾,为何她的一个字,却成了他不可随心所欲的理由?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起身,离开房间时,挥手落下垂帘,将熟睡的少女留在一室沉香之中。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还不是时候
由于浮渊的气息在中途消失,白泽与夜来兜了个极大的圈子,才死心返回崆峒,预备调派神将继续搜寻沉朱的下落,谁料,抱着将六界搜个底朝天的决心回到华阳宫,却得知沉朱早已归来。
匆匆赶往云初殿,欲入内探望,身后却传来一个慵懒的嗓音:“阿朱刚刚睡下,你们此时进去,只怕会吵醒她。”
听出这个声音,夜来兀然回头。
不远处立着的男子,大约刚从清池殿沐浴归来,宽袍散发,神色懒淡。同样是白衣,穿在凤止身上,便是书生般温润娴静,不惹纤尘,穿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却是一袭翩翩佳公子的风流,浑身都透着玩世不恭。
“危险”之二字,就只差被他写在脸上。
夜来身上杀气腾起:“邪神,你竟敢出现在崆峒,简直找死!”
正要冲上去,却被身畔白泽拉住,对方面瘫着一张脸朝他摇头,道:“夜来,他身上没有杀意。”
若他有杀意,足够将他们碾压好几次。想起此前在雾隐山中与他交手,不得不承认,此神当真强的令人发指。
白泽说着,望向浮渊:“你究竟要对阿朱做什么?”
浮渊勾起唇:“本神疼爱她都来不及,能对她做什么?她对本神来说……可是重要的女人。”
夜来为他语气里透出的轻浮拳头又是一紧:“放肆,吾崆峒的帝君,岂容你觊觎!”
浮渊为他的反应眯了眯好看的眸,火上浇油道:“既然早晚都会是本神的,本神提前觊觎一下,又如何?”
那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看在夜来眼中,自然十分欠收拾,若非白泽拦着,他早就冲上去与他大战一场,不死不休。
冷冷对拦着自己的高大青年道:“白泽,放开我!”
却听少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好吵。”
夜来应声回头,看到少女神色慵懒地立在身后,肩头松松垮快披了件外袍,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刚刚睡醒。
“帝君!”一见沉朱,立刻冲上前去,确认她一切安好,才冷冷扫了一眼浮渊,问她,“邪神为何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崆峒?”又担心道,“他有没有对帝君做什么?”
沉朱的态度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听她漫不经心道:“哦,是我让他来的。”
夜来身子一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帝君,他如此危险,你怎能……”
她却淡淡道:“个中详情,待我日后与你们细说。”手落到他肩头,道,“从今日起,你们要与浮渊神君好好相处。”
白泽在听到此话时,眼皮亦跳了跳。不由得望向浮渊,猜测他的身份。
沉朱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关心地问他们:“让你们收着的东西还好吧?”
夜来暂时收回混乱思绪,自袖中化出定海珠,道:“帝君放心,定海珠安好。”
白泽亦化出碧落伞和皓月枪,呈到她面前:“只差凤血玉了。”
沉朱望着散发出上古神泽的三样宝贝,眸光渐渐沉敛,抚着皓月枪的枪身,吩咐:“暂送至剑冢安放,剑冢外多落几道禁制,不可有任何闪失。”
夜来应道:“帝君放心。”
浮渊行到她身边,漫不经心捞起定海珠,问她:“丫头,可要我替你把凤血玉取来?”
夜来暂时克制住对他的排斥,冷哼道:“清染宫有凤皇在,只怕不那么容易。”虽对凤止并无好感,却还是由衷评价,“止水剑一出,清八荒浊气,荡九州邪魔……”冷冷瞟他一眼,“今日若不是你怀抱帝君,凤皇有所顾忌,没有出剑,否则,怎能那般容易就全身而退?”
沉朱为夜来的这句话微微怔了怔。
浮渊的眸光为他的这番话冷下去。
他自然感觉到了止水剑对自己的巨大威胁,也感觉到了执剑之人在那个关头的迟疑。若不是那丝迟疑,恐怕他当真无法离开九重天。
凤皇,你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我了吗?
真巧。我也同样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修长苍白的手持续发力,几乎要将手中的定海珠碾成尘土,身畔少女及时落了一只手到他手上,他才回神,放松下来,听她道:“凤血玉由我去取。”
沉朱微敛双眸,额前的碎发落下,睫毛低垂:“也许,非我不可。”
凤止是不是也算到,她一定还会去找他,所以才没有追上来?
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不必刻意猜他的心思,就已经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知道他的心思,却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
凤止,你宁愿被我误会,也要以这种形式来保护我吗?这样的你,很让人讨厌呢。
夜色深沉,大殿上只有一盏宫灯立在魑纹的长案上,长案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字轴,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
少女负手而立,长久地盯着那副字放空。
青年无声无息地落至她身后,唤道:“沉朱,此时召吾前来,有何要事?”
她没有回头,只道:“有些事,想找个人聊一聊。本想召夜来过来,可是想了想,那家伙容太容易喜形于色,实在不够让人放心。”
白泽默了默,道:“吾会为你保守秘密。你想说的话,可是与邪神有关?”
她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又轻又缓:“唔,的确同浮渊有关。白泽,他的身世,你只怕已经猜得*不离十了吧……”
白泽点了点头,意识到她背对自己,又应了声:“嗯。”
沉朱又沉默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把来龙去脉一股脑儿讲完,轻轻道:“大哥只怕现在都还憎恨着崆峒,他鼓动我去取引魂盏,是希望利用我在仙界与崆峒之间制造矛盾……也怪我明知他的企图,仍然一意孤行,想为墨珩换一个生机。若不是凤止当着天帝之面削去我的神位,暂时平息天帝的怒火,崆峒与天族难免要动一场干戈。我想了很久,也只想出这么一种可能。”说罢,叹息一声,“那只笨凤凰……”
白泽的眸光动了动,望向少女的背影。长发以墨簪松绾,身上一袭素色长袍。一直以来,都觉得她是一副不喜拘束的性子,无论何时都率性而为,甚至在人情世故上显得不够练达,却原来,有些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难得糊涂罢了。
她转过身来,语气里带着寻常没有的老成:“白泽,我原本以为,我的心上除了崆峒以外,什么挂碍都没有,如今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般洒脱。”
“若大哥仍要一意孤行,以后免不得要与凤止针锋相对,如今,我只能尽我所能牵制住大哥,能解开他的心结最好,若是解不开……”说到此处,手扶上桌案,缓缓道,“就算解不开,我也要护他安好,可是,我只怕……”
想起凤止执剑时的模样,指骨隐隐泛出青白色,那时的凤止,是真的对他动了杀心。
正为这个念头有些颤抖,脑袋就被一只手按住,抬起脸,眸中映出青年俊朗的容颜。
白泽的脸上虽没有表情,目光却温和。
“沉朱,你已经竭尽所能,就算无法做到最好,也已经做的足够好。剩下的事,不要多想,无论你做什么,吾会一直在你身边。”
她怔了怔,唇角泛起笑意:“白泽,谢谢。”眸中的忧色却仍未褪去,“只是不知,凤止为何不肯把凤血玉给我……”沉吟道,“只能当面去问他了吗。”
沉朱将养几日,不等身子骨彻底复原,就携白泽跑了一趟清染宫。九重天因她几日前的大闹戒备森严,她不敢过于招摇,遂化成一块锦帕躲入易了容的白泽的衣袖间,待过了南天门,才化出原形来,当然,为防被明眼人认出来,还是尽量掩了自己身上的神泽。
好在白泽的身上自带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这一路上,虽有仙将怀疑这位面瘫的神君究竟是何妨神圣,却无一个敢上前质问。
来到清染宫门前,没必要再隐瞒身份,对宫娥道:“烦请通传,崆峒沉朱求见锦婳公主、凤止上神。”
为她口中的“求见”二字,白泽微微失神。
此话被宫娥转述给凤止时,他亦有些怔忡。阿朱,你的骄傲,怎允许你用上“求”字。为了凤血玉,你竟肯向天族女子低头吗。
你不是,最瞧不起天族的吗。
锦婳探寻的目光投来,他抬眸,淡淡对宫娥道:“就说本君正在与公主赏花,不便见客。”
沉朱听到宫娥的转达时,拢在袖间的手微微一抖,抬手抚上衣袖上的褶,道:“既然如此,本神便在此处候一候。待上神与公主赏完花,再接见本神也无妨。”
望着无情掩上的宫门,沉朱为自己捋顺一口气,告诉自己,他既想端架子,就让他端,她原谅他这一次。
可是,直等到夜幕降临,大门才再一次打开,过来掌灯的宫娥看到披着星辉的男女,惊异道:“你们还在啊。上神与公主已经歇下了,改日再来吧。”
沉朱把拳头握得嘎嘣响,忍住破门而入的冲动,冷冷拂袖:“白泽,我们走。”
透过灵力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凤止叹息:“阿朱,你想要凤血玉,本君会给你的,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凤皇在上 第一百六十章 轮不上你多嘴
那日之后,沉朱隔三差五到清染宫前求见,却连凤止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被拒在门外的次数多了,她开始有些含糊,他究竟是在故意气她,还是当真不想见她。
凤止,你到底打算赖在别的女人身边多久?
这一日,她照例等在清染宫外,正沉着眼考虑干脆强行冲进去,找凤止问个明白,却又怕惊动九重天的仙将,届时又是一场风波。俗话说忍字头上一把刀,这几日,当真像是有把利刃悬在心尖上。昨日东海水君还遣人委婉询问定海珠何时奉还,她若是再拿不到凤血玉……
白泽见她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在她头顶按了按。感受到他的动作,她略打起精神,神色却仍有些阴沉。听到宫门打开的声音,黯淡的眸立刻亮了亮,忙抬脚疾行过去,可看到并肩行出的人,身形却陡然凝住。
在她的印象里,凤止不喜欢过于繁重的衣饰,平日里的穿着颇为随性,丝毫也不端上古神的架子。或一袭白衣,或一件青袍,头发也懒得侍弄,最多也不过是以玉带挑一缕绑在耳后。温温淡淡,宠辱不惊。
可是今日的他却穿得繁复而庄重,玄色的外衣下露出白玉的衬袍,宽摆大袖,当真是灼灼风华,日月失色。他今日的穿着固然好看,只是清润气质却掩在一层层的庄重下,让他看上去比平日冷淡,头发也以银冠一丝不苟地束好,就更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仪。
他这种打扮,自然不是随意出门走动,而像是要去赴什么宴席,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銮驾,就更确信了七八分。
他似没有看到她,直到走在他身畔的女子提醒,他才漫不经心抬眸望来,惹她心里的某根弦蓦地拉紧。
“凤……”
她喉咙动了动,还未唤出他的名字,他已收回眼光,旁若无人地行到銮驾旁站定,温声唤女子的名字:“锦婳,愣着作甚,莫要误了时辰。”
女子应了一声,凤眸轻轻挑着,朝沉朱望了一眼。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似是挑衅,又似是同情。而后便见她施施然朝凤止行去,朝他露出一个浅笑,神色亲昵:“芳华山距离清染宫不远,要不得一个时辰便到了,芳华上君尚不知是尊神陪我过去,若去的太早,免不得吓到他老人家。”
凤止极自然地伸出一只手,将她扶上銮驾,笑意温和:“本君有这般可怕吗?”
沉朱只觉得前方的光景有些晃眼睛,凤止身旁的女子,越看越是碍眼,偏偏耳中轰鸣,心情沉重的抬不动脚,待回神时,那五彩的鸾鸟却早已载着满身风华的二人远去。
“沉朱。”耳畔传来白泽的声音,“回华阳宫吧。”
她调匀呼吸,朝白发青年挑一挑眉:“回华阳宫作甚?我们去芳华山凑个热闹。”
芳华上君在神仙里也算是老资格,他诞生于洪荒纪末,本是仙界上君里最有希望升为上神的神仙,可是九万年前,他却突然看透仙途之浩淼,悟出一切都是浮云,主动放弃了升神之道,改在芳华山种桃。
芳华上君是个有追求的神君,就算是种桃,也要与名家看齐。仙界种桃最有名的,则非西王母莫属。这九万年,芳华上君孜孜不倦地研究种桃之术,誓要将西王母的蟠桃给比下去。每一年,他都会在芳华山举办一次芳华宴,广结仙缘是次要,请四方仙友品鉴他的桃才是首要。
到了芳华山,落到芳华上君的洞府前观望片刻,发现所有赴宴的神仙进去之前,都会有仙童确认拜帖。
沉朱恶名在外,六界的男神仙避她都来不及,又怎会递帖子给她?此番她大闹九重天,神位被凤止连降两级,更是成了人人避讳的人物。
托着下巴沉吟:“此处不好硬闯,闹大了,于崆峒的声誉有损,有没有什么办法……”微微偏头,却见适才还在身边的白泽,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正茫然四顾,揣测他的去向,白发碧眸的青年就又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落定。
他的手上多出一封描金请帖,在受邀人的姓名上抹过,立刻换成了沉朱二字。
沉朱问他:“帖子哪来的?”
白泽面不改色:“抢来的。”
沉朱评价:“干得好。”
本以为有了帖子,就能轻松混入仙宴,谁料,刚刚将帖子递给迎客的仙童,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嗤:“我当是谁,这不是崆峒的小神君吗?”
眸子往旁边一转,认出说话的青年,眼角不禁抽了抽。
狐族的少君君临,竟在今日碰上了,委实倒霉。
冷冷看他一眼,欲躲开这个祸害,却见他将仙童手上的帖子抽出来,瞄了两眼:“堂堂崆峒上神,却在拜帖上作伪,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揭穿她之后,又懒洋洋拖长语调,“哦……本君忘了,你早已不是崆峒上神,而只是个下君,区区下君,自然没有资格受邀参加芳华宴,也难怪要作伪。”冷笑一声,“一个假帖子,你倒是好意思拿出来。”
此君摆明了是在找茬,沉朱抬眼看他一眼:“连崆峒的第四道生死门都过不去的笨狐狸,都好意思执拜帖前来,本神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君临被她噎了噎:“你……”咬牙切齿道,“你今日过来,究竟有何目的?”
沉朱悠悠道:“本神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抬脚欲走,却被他抢至前方,只见他挑眉:“往哪走?本君还有一笔陈年的账,要同小神君算一算。”
他口中说的陈年的账,自然是夜来那一笔账,沉朱眉眼微沉:“本神今日没那个闲情逸致。让开。”
绕过君临,却又被守门的仙童拦下,听他期期艾艾道:“这、这位小神君,容小仙重新检查一下拜帖,若果真如君临少君所言……还请恕小仙无礼。”
君临换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拿个假帖子,难道要硬闯不成?”
因君临这么一闹,洞府前霎时围上来许多仙人,对着沉朱指指点点。
众仙纷纷猜测,这崆峒的小帝君几日前闯下那般大的祸事,不在崆峒好好躲着,怎跑芳华山蹭起仙宴来了?
她私盗碧落伞,犯了天帝大忌,本应立即降旨缉拿,却不知是碍于往日与崆峒的情面,还是觉得此事闹大了不好,天帝只是对她下了最后通牒,限她在十日内交还碧落伞,并未有其他举措——在这个当口,她竟还有闲情逸致来芳华山?
深思熟虑了一番,众仙心里突然敞亮。这位崆峒的小神君,不会是为了凤止上神而来吧?
此前,她与凤止上神的流言满天飞,尤其是凤止上神亲口解了她与长陵君的婚约,让世人误以为这是一出凤求凰的佳话,可是没隔多久,就传来她被凤止上神削神位的消息,正在众仙以为这大约会是一出相爱相杀的戏时,又听闻凤止上神入住了清染宫——这出戏的走向,委实让人看不清。凤止上神的心思,也委实让人猜不透。
当年,锦婳公主思慕他的事,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他却一点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后来中途杀出了个沉朱,让人不由得为锦婳公主可惜,觉得她怕是没戏了,可是今日,凤止上神却又与她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了芳华宴上——
难不成,是凤止上神兜了一个圈子,终于发现锦婳公主才是自己的良配?
忍不住看向这位崆峒的小神君,白袍黑发,容貌和气度都出众,并无传说中的跋扈张扬,不开口说话时,倒显得有几分沉静。
这般看着,委实挑不出哪里比那位公主逊色。
却见她朝君临挑了挑眉毛:“本神便是硬闯,你又待如何?有胆子拦的话,便来试试。”眯了眯眼,“不知狐君介不介意,日后多一个残障的儿子。”
众仙心尖不由得一抖,好似有些明白凤止上神为何最终选了锦婳公主。这小神君的性子,委实剽悍。
君临退后一步,抖着嗓子道:“你你你,莫要乱来……”
此处的骚乱惊动了芳华上君,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从洞府里迎出来,道:“各位仙友,缘何聚在此处?洞府内已备了仙酿,请各位移驾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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